有次唐清被咬恼了,抬手给他一拳:“你能不能改改这个习惯?”
宿天煜被揍了还挺开心,低声笑道:“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咬起来口感特别好。”
唐清:“你……!”
“我错了。”宿天煜特别顺口,用额头轻碰了下猫崽儿的,安抚道:“你说,这会不会是宝石后遗症?”
唐清怒气一顿:“什么后遗症?”
宿天煜道:“就比如人们确定金子的真假喜欢咬一口。”
唐清:“宝石的分辨方法跟金子完全不同好吗,再者我也没见过你咬宝石。”
宿天煜:“当然,它们又不是你。”
唐清乜他一眼:“说好话也没用,我不跟你亲了。”
宿天煜:“别啊,我改,我尽量控制。”
唐清不听,强行推开他:“我回家了,你自己去公司忙吧。”顿了秒,又道:“按时回家。”
也就是不准提前回来。
宿天煜无奈:“那我先送你回去。”
唐清:“你自己都是半路跑来的,用什么送?”
宿天煜张开双臂:“用怀抱。”
然后他就又被揍了一拳。不过也因此,他送猫崽儿回去的提议得到落实,直到看见猫崽儿进门才离开。
宅院里,唐清直奔西厢房,先变成猫崽儿扑到床上滚了两圈,然后开始酷跑…哦不,巡视领地,还不小心碰掉一个茶盏。
猫崽儿探头看了眼,默默离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猫崽儿非常猖狂,还用宿总的杯子洗jio、用房中最贵的木雕塑磨爪子、甚至爬高翻出了宿总哄骗他变身的毛线团。
当时的他不屑一顾从未上当,但是现在……反正也没人对不对。
猫崽儿愉悦的跳进箱子里,跟毛线团挤在一起,边磨爪子边想:区区线团就想看他原形简直是做梦,除非他…除非…嗯?
思绪突然卡住,猫崽儿茫然歪头,大脑一片空白。
除非他什么?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猫崽儿努力往下顺,爪子更是不自觉放在毛线团上拨来拨去,然后逐渐暴躁,连挠再咬险些缠住自己。
除非……除非宿天煜做什么事他才原谅他?
猫崽儿默念了几遍,猛地一惊,这货真的对不起他?
不,不对。
猫崽儿趴在毛线堆上,眼神严肃。他提起这个想法没有明确情绪,比如被背叛的失望,被伤害的痛苦,被激怒的愤怒等等等……
最多就一点点生气和别扭。
反正里面有事就对了。
也就是说,他的记忆的确有问题。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他还真是石头精。
猫崽儿低头看看爪子,又翻滚抱住尾巴啃了两口,嗯,是猫没错。
所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猫崽儿思索片刻,挣扎着跳出箱子,变回人身联系老爹:“新年快乐鸭~~”
老爹:“别说话,马上打巨款。”
唐清:“我不是来要红包的!PS:不要低于九位数。”
老爹:“不要红包要打劫是吗?我没钱。”
唐清:“不管,宿总今年给我发了十位数呢,你可是亲爹,看着办吧。”
老爹很淡定:“哦,我不是你亲爹,你是我从山沟沟里捡的。”
唐清:“嗯?不是我自己找上门的吗?”
老爹:“……”
老爹回复速度明显慢了:“不是,你记错了。”
唐清:“心虚到用技能辨别真假,看来我找上门是真的。”
也就说,当时他已经变成猫崽儿,有了一定的移动能力。
老爹也是很无奈了:“大过年的我们父子一定要这样吗?”
唐清:“我就问一个问题。”
老爹:“你说。”
唐清:“你和白泽是一样的吗?”
问题虽然简略,但老爹瞬间明白了小猫崽儿的意思。
白泽乃祥瑞神兽,通万物情、晓未知貌,是妖界地位崇高的存在。通灵神兽谛听也是如此,他上能感应天意、下能分辨人心,只是比起明面的白泽更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月轮,一黑一白,一明一暗。
两人在某种程度很相似,所以猫崽儿才会有这种疑问。他很想知道如果白泽扮演着顺应天意的推动者,那谛听是不是也是?
这次老爹沉默的更久,只留下一句:“是,但不止。”
唐清懵了秒:“什么意思?”
老爹瞬间翻脸:“想啊,这位小朋友请转动脑筋自己思考!”
唐清也开始翻脸:“你先把巨款打过来我再想!”
老爹:“滚滚滚。”
唐清:“tui!!”
父子感情说破裂就破裂,但过年那天唐清还是收到了老爹的红包,九位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唐清正盯着手机,思索老爹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是,但不止’?
都是推动者,但存在感不止于此?
都是参与者,但行为不止于此?
唐清倒在床上,又变回猫崽儿开始挠床单,非常不爽。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毛线团,好不容易找到线头,结果越拽毛线越多,源源不断全都是新的问题。
好不容易搞清楚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扯出白泽。
他一直以为白泽是顺应天意的推动者,没想到……
哎,猫生艰难。
……
傍晚时分,宿天煜和权黎按时回家,还给猫崽儿带了糕点。但今天的唐清并没有在正房等待,门窗紧闭,整个庭院都是黑的。
宿天煜感应片刻,直奔西厢房,轻轻敲门:“唐先生?”
房间里安静无声,也没有灯光亮起。
宿天煜又敲了两遍,觉得里面气息不对,直接推门。
哐当——
黑暗中一道风迅速窜过,宿天煜眼神再好也只看到白光残影,紧接着就是灯光大亮,刺的他侧头回避。
唐清趁机将身上的毛线拽下,皱眉道:“能不能等屋内主人同意再进来?”
宿天煜回过味,笑道:“抱歉,刚刚气息不对我还以为出事了。”
当然他也没有放过猫崽儿,解释完话锋一转,又道:“下次别急,在我面前藏什么。”
唐清瞥他一眼:“我今天有个意外收获。”
宿天煜:“嗯?”
唐清:“如果找不回记忆,你可能一直都见不到我的原形。”
宿天煜笑意更深:“哪来的结论?”
唐清:“今天的结论。”
他起身道:“吃完饭告诉你。”
宿天煜:“我现在不太想吃饭。”
唐清从善如流:“那就等我吃完饭告诉你。”
宿天煜:“……”
庭院总算亮起灯光,三人先后入座开始今天的晚餐。
宿天煜勾着笑,边吃边看猫崽儿,优雅中透漏出几分危险。就像时时紧绷牢盯猎物的凶兽,严防任何逃脱,又漫不经心的等着最后一刻。
猫崽儿比他还淡定,不仅不逃跑还吃饭喝汤,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权黎看看两人,默默低头降低存在感。
一顿饭最多半个小时,唐清放下筷子又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吹了吹热气。
宿天煜笑容更甚,拎过茶壶也给自己倒了杯:“好喝吗?”
唐清:“还行。”
宿天煜:“要不要搭配点心?”
唐清:“不了。”
宿天煜:“那现在开始?”
唐清斜睨他一眼,神色意味不明:“好啊。”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起码可以确定两人之间肯定有不愉快,又或者宿天煜曾单方面惹恼他,以至于他深深的记住了不给宿天煜看原型。
至于为什么不愉快,又因为什么惹恼猫崽儿……宿天煜毫无记忆,只能捏碎核桃继续补脑。
透明人权黎试探出声:“也就是说,那时候的你已经变成猫崽儿了?”
唐清想了想:“也不一定。按照我的性格,如果我之前就是猫身、特别是宿总见过的话,我不会用这件事威胁他。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曾经拥有的东西算不上绝佳筹码。”
宿天煜趁机表白:“但我喜欢的,归根结底都是你。”
唐清冷酷无情:“好话没用,在没找到什么矛盾解决之前,说什么都没用。”
宿天煜:“……”
他转头看向权黎:“白濯最近在干什么?”
权黎反应很快:“自从上次说要学习,就一直在医院里闭关。”
宿天煜:“过年了也不出来?”
权黎叹息:“多年的老妖怪哪还有过年的概念。”
宿天煜啧了声:“那就让他过年加班,进度快点。”
权黎:“……”
“对了。”唐清试图拯救,转移话题说起老爹饱含深意的话:“你们说他是什么意思?”
宿天煜:“我以白泽和我的交情打赌,他绝对是参与者,否则向来理性的他不可能如此任性,还主动帮猪头。”
权黎沉吟片刻道:“我也更倾向于参与者。或者他们是无意间推动,只是后来才发现。”
唐清灵光一现:“所以才会有白泽和老爹的对话,只是他们没想到会被我听见?”
权黎:“很有可能。”
宿天煜道:“连起来了。”
这似乎又是一个圈,越来越多的细节分支都在逐渐明朗。
但宿天煜对这个进度并不满意。他之前从容不迫只是不害怕猪头捣乱,甚至怀有‘知道的足够多了,不想深入唤醒猫崽儿不好的记忆’的心思。
可现在突然告诉他不找回记忆就不能撸猫,甚至一直见不到猫崽儿……这能忍吗?就问这能忍吗?
宿天煜笑的浑身冒黑气,面前已经堆了不少核桃壳。
他甚至想,要不明天亲自见一面白濯吧,跟他好好聊聊:)
唐清&权黎:“……”
完了,救不了了。
他们能理解宿总的急迫。毕竟按照现在的进度,能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剩下的全看记忆什么时候恢复将一切串联起来。
所以白濯身上的担子特别重。
但是他们想不到,宿天煜被‘另类鼓励’后行动力火箭式上升,连几个小时都等不起,天不亮就将白濯抓来。
穿着睡衣,脸上尤带懵逼惊恐色的白濯:“???”
被唤醒的黑眼圈权黎:“……”
以及被结界包裹睡得正香的唐清。
——没错,待遇就是这么不公平。
但谁都不敢在宿总面前瞎逼逼,老老实实排队进入正房,乖乖坐好等候发落。
白濯不知道从哪翻出个毯子裹紧自己,试图寻找心理慰藉,试探道:“找找找我有什么事吗?”
宿天煜皱眉:“好好说话。”
白濯:“我我我冷。”
宿天煜勾起笑容,上下打量他:“这身皮毛是摆设?要不要我帮你解决累赘?”
“不用!”白濯秒回,下意识裹紧毯子:“我我我是心里冷。”
权黎轻咳一声,连忙接过话语权:“抱歉,我们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介于事情太复杂长话短说,总结就是你闭关进修的怎么样了?”
白濯缓冲一秒,顿时无语:“就为了这事?电话视频它不香吗?何必把我抓到这里??”
权黎:“宿总等的着急了。”
白濯不是很相信:“前几天他还说不着急。”
宿天煜回以微笑:“你也说了是前几天。”
白濯想说你那态度明明不是一回事,但宿总眼神太恐怖他怂了秒错过最佳时间,只能哀怨道:“我还在进修,只学了一点点皮毛。”
宿天煜毫不客气的嘲讽:“要你何用!”
白濯:“是是是,那我回去了。”
宿天煜:“五年。”
白濯:“……”
白濯瞬间坐回去,像被激活一样春风满面:“虽然学艺不精,但是我可以努力啊,宿总想要达成什么效果,给我一个目标。”
宿天煜:“恢复记忆。”
白濯盯着他的脑袋,咬咬牙狠狠心跺跺脚:“我试试!”
权黎插言道:“对了,猫崽儿记忆好像也有问题,你要不要一起给他看看。”
白濯噎了下:“你们这是拍轮流失忆偶像剧呢?猫崽儿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权黎眯了下眼睛,突然道:“你跟我们合作不说上万也有千年之久,你知道宿总丢过东西吗?”
白濯指指自己的睡衣:“就我这合作地位?”
权黎:“……”
权黎真诚道:“对不起,我撤回。”
白濯不知道为什么,更心酸了。
宿天煜起身将话题拉回来:“猫崽儿的记忆等他睡醒再说,要是不愿意别勉强他。”
反正他们任意一个人恢复记忆都能搞清楚矛盾是什么,没必要再让猫崽儿想起那些往事。
另外两人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离开正房,白濯才幽幽叹息道:“要是两人一样,我还不如治猫崽儿呢,瞧着他那张脸我都能事半功倍。”
权黎笑眯眯的:“走吧事半功倍的白医生,给你一个天天见猫崽儿的机会。”
白濯眼神顿时亮了:“这是让我搬来住吗?陪伴式治疗?”
权黎:“对啊,东跨院好多空房呢。”
白濯:“……”
tui!!!
太阳逐渐升起,霜雪褪去,重新露出黄澄澄的腊梅,鲜活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