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死了,syz顶多挂个队长的名头,他就是普通队员,还能把手伸到轮换首发那里去?天天听风就是雨,造谣累不累啊你们?”
这边越吵越暴躁,戾气一路蔓延到了直播间里。还不到十分钟,就有水军下场,开始用“IK排挤新人选手”刷屏,发放队内不和的洗脑包。
“吵死了,”抽出空来看了一眼弹幕的白仲严不满道,“什么叫我们排挤他们?是他们排挤我们好不好!”
过了一会,大概是隔空接收到了某上单的不满,几百年不在群里说一句话的Si1ence出来炸群了。
Si1ence:[图片]
Si1ence:你们的心意我已经转达了
粉丝群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始复读机似的刷问号。
“??”
“?这一堆黑的是什么玩意?”
“你们怎么不一起出去吃饭啊,每次都不去T T”
“键帽吧这是,怎么这么多啊。”
“你拿超火买了十斤键帽送人吗??”
“破案了,下路准备拿键帽搭个绕基地一圈的多米诺骨牌。因为工程量巨大,所以不一起去吃饭?”
Si1ence:?
商昀州按住屏幕,止住一瞬间冒出来无数消息的刷屏,把消息翻到最上方,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手滑了,发出去的不是小猪佩奇的那张照片,而是发成了他在吴郢砸键盘时,随手拍下来的一张照片。
拍照的时候,他只拍了桌子上的情景,光桌子上就堆起了小山似的键盘残骸,地上还散落了无数破碎的键帽,活像是爆炸案发生现场。
商昀州:“……”
Si1ence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53章
商昀州撤回消息后, 重新把正确的照片发了出去。
群里又是一阵静默。
大家都忙着存图去了。
“……”
“?”
“?懂了。”
“好的。”
粉丝们都挺有素质,发疯也不在人前发。她们存完图之后,一转头, 立刻登上微博小号, 开始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超话里发出尖叫。
“姐妹们!快!去!看群!!”
“我的天啊, 我还说为什么又没去聚餐,原来是自己偷偷出去玩了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刚才说他们不和的那个人呢, 快把图甩到她脸上去!”
-
短暂的假期很快结束。在此期间, 洲际赛已经正式开赛。
洲际赛里, 每个赛区会派出四个代表队,三个赛区两两交战, A赛区与B赛区比赛时, 只需要把各自的四支队伍排序, 依次派出,与敌方代表队进行一场比赛即可。
一局定胜负的赛制使得比赛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在整体实力上, LCN赛区还是更胜一筹, 以积分第一保送进了洲际赛决赛。
洲际赛进行的如火如荼,IK队伍内的训练并没有放松。用一句老师常说的话来形容,“放假就是换个地方加倍的学习, 是留给你们弯道超车的时间”。
队内最近一共打了四场大的训练赛。而这四场训练赛里,首发与替补AD分别参加了两场。
吴郢打的是后两场,两场训练赛都是与DEA约的。
那两场比赛打完后,吴郢收到了洛林给他发来的消息:我儿, 你ke药了?
吴郢回:?
洛林又发:猛啊兄弟,LCN未来之星
洛林:你咋了啊, 怎么突然这么猛?
吴郢想了想。
他回:放平心态?
远离赛场的十来天时间,他想了很多问题。一味地追求胜利只会让他越来越浮躁。离开赛场后, 静下心来,他反而能更清晰而直观地面对自己的问题。
他并不需要刻意地去约束自己,去模仿别人的打法。他只需要给自己一个大的框架,在设定好的框架之内,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游戏。
他也不需要去为了自己并不优异的成绩而感到不平。成绩与努力在一定程度上成正比,他所得到的,就是他应当得到的。
洛林:……
洛林:我心态巨他妈好,为什么我还这么弟弟
洛林:溜了溜了,人比人气死人。兄弟你是真的牛逼,好好打,苟富贵莫相忘。
这四场训练赛的数据被送去分析,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吴郢现在的状态要优于卢也,他更适合首发的位置。
训练室的座位又发生了变动。卢也带着他的外设,坐回了替补的位置。虽说心里难受,但他并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默默训练。
没有比赛的时间一天一天逝去。5号下午,于孜进了训练室,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今晚不用训练了,老板说要请客。”
白仲严摸着自己的痘痘,问:“别又是吃火锅吧?”
于孜:“老板请客,能让你吃火锅?”
吃饭的地方距离基地有三十分钟的车程,他们一出门就碰上了晚高峰,差点没在高架上被堵死。等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老板订了一个十五人的包间,但他本人并没有来——他这会还在外面办事,只能让钱代他本人到位了。
如果吴郢仔细观察,他会发现,这绝不是一场正常的聚餐——因为到场的只有首发五人、替补AD、主教练与领队,其余的两名替补与经理等高层管理通通不在。
但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心里还挂念着今天的洲际赛。
菜已经有人提前替他们点好了。服务员端上了餐前甜点,包括涂抹着花生酱的小饼干与一小杯味道古怪、类似于蔬果榨汁的开胃饮品。
吴郢正准备趁着其他人还没开吃,打开直播间、看一眼洲际赛赛况的时候,头顶的吊灯忽然熄灭了。
“怎么了?”他抬起头来,“停电了吗?”
不仅头顶的灯熄灭了,就连房间外走廊上的灯也全部暗了下去。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他们所在的餐厅建在二十楼。包间里安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供客人欣赏夜景。但这个时候,窗帘是拉上的,将外界的灯光也完全隔绝开了。
“怎么了?”吴郢又问了一次。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似乎都很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房间陷入了一片古怪的沉默。
他想从手机设置里翻出手电筒,照照这群人在搞什么鬼。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门口似乎站了一个人。
吴郢忽然发现,这不是停电。
因为背后的空调还亮着灯,正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冷气。
“没停电吗?”他说着,退开两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嗒。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响。
一簇火苗亮了起来。
有人伸出手去,用打火机,点着了什么东西。
在火苗昏暗的光亮中,有人率先憋不住了,笑出了声:“妈的哈哈哈哈!谁特么想的鬼主意,憋死我了!”
“你们……?”
等吴郢看清楚亮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他说不出话了。
那是一支蜡烛。
不是圆圆的一根,而是经过了加工处理,呈现出扭曲的形状——是数字“18”。
吴郢愣住了。
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被戴着手套的一双手摆在了桌子上。
好像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再吃过生日蛋糕这种东西了。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他妈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他转账,备注:和同学出去玩吧,宝宝。
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连他自己都忘了。
“来来来,一起唱啊——”黑暗中,白仲严清了清嗓子,“祝你生日快乐!”
他第一句就跑调了。但众人还是在他偏离轨迹的带领下,拍手唱完了一整首生日歌,然后习惯性地鼓起了掌。
唱的并不好听。但那些七零八落的音调却像是一块柔软的海绵,带着真心实意的祝福,悄悄填补在心底缺失的某一块上。
在这一片凌乱的掌声中,商昀州松开手里的打火机,把蛋糕端起来,摆在了他的面前:“许个愿吧。”
“许愿?”吴郢看着蜡烛上摇曳的火苗。
“我用脚想都知道你要许什么愿望。”白仲严说,“不说了不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想想。”
他在这一片黑暗里闭眼。那一瞬间,有无数杂乱的念头从脑海中划过。但他还是许下了那个无数人都曾有过的愿望。
——我想要冠军。
然后睁开眼,把蜡烛吹灭了。
他吹灭蜡烛后,过了一会,头顶的吊灯与就重新亮了起来。看来幕后黑手也包括了餐厅的工作人员。
灯亮起来后,吴郢才看清眼前这个蛋糕的全貌——蛋糕被做成了奖杯的形状,非常精致,连上面的字母都格外端正。
领队无情地切开了蛋糕,分发给所有人,还说:“快吃,吃了就能夺冠了。”
接下来,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主菜,还呈上来两瓶红酒。
于孜问:“怎么还点了酒啊?”
服务员微笑回答:“这是套餐内容。”
“……行吧。”于孜勉强接受了,向众人招呼道,“少喝点啊,明天还有训练呢。”
“我必不可能喝醉,我啊,千杯不倒。”白仲严开始夸夸其谈,“我喝倒过我们班所有的兄弟,就刚开始喝的时候吧,十五六岁。不过后来就不敢喝了。”
据说酒精对人的神经系统有一定的影响,喝多了会减慢人的反应速度。而赛场上的很多操作都是需要拼反应的,因此职业选手除了聚会,平时很少会沾酒。
吴郢也不喝酒。
他还记得,初中毕业聚餐上,一群十几岁的男生都以自己能喝酒为荣,纷纷梗着脖子,一口接一口地往下灌。
聚餐结束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五六个男生喝上头后,堵在餐厅门口,意识不清地相拥而泣。
还有一个人死拽着门板不撒手,高唱校歌,三个人去拉都没拉动。
总而言之,丑相百出。
而那时他已经立下志向,要去打职业,一滴酒都没有沾,还因此被他的同学嘲笑。
然而服务员并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对他们一视同仁,为每个人都倒上了半杯。轮到吴郢的时候,他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
“哎哎,不行啊。”白仲严打断了他,“你是寿星,喝一点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酒才十几度,怕什么。”
为了劝服对方,白仲严身体力行,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吴郢碰了杯。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他说,“祝你以后排位永远不遇到演员!”
这可算是非常真心的祝福了。吴郢看着白仲严,觉得自己不喝不大好,于是也喝了小半杯下去。
还好,红酒不如白酒那么辛辣,入口的时候酸酸甜甜的,只要屏住呼吸,就能把酒的味道从里面赶出去。
他又觉得自己只和白仲严碰杯不太好,索性站起身来,与周围的人挨个敬酒。
白仲严后面是于孜。于孜祝他生日快乐,让他继续加油。
于孜喝完后,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并且再三重复道:“都别喝太多啊。”
小金站起身来,主动和吴郢碰杯,说道:“生日快乐!”
“谢谢,以后多来下路帮我啊。”
一小杯酒很快就喝完了。白仲严一边忍笑,一边找到酒瓶,为他续上,还在言语上煽风点火:“兄弟!加油!”
吴郢又端着酒杯,走到卢也面前。
卢也连忙站起身来。
“谢谢你。”吴郢真诚地说,“之前状态不好,如果没有你,我们队成绩肯定会被我拖累。”
卢也原本有些尴尬,听了之后,都不好意思了起来:“没有没有,没有的事。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接下来是领队和柯希。领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早就喝惯了酒,毫不客气地直接干了半杯。
吴郢:“……”
他也学着对方,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葡萄酒这种东西后劲大,喝的时候除了略微不适外,不会有任何感觉。吴郢走回座位的时候很平静,然而等他伸出手去,想把最后这一杯倒上的时候,忽然感觉地面倾斜了一下。
一旁的商昀州看见了:“……”
他连忙说:“别喝了。”
“别喝了别喝了。”白仲严想起于孜临走前的话,赶紧劝道,“不是,大哥,你这么实诚干什么?”
“不行。”吴郢颇有仪式感地举起手来,绕着桌子画了一圈,“得喝完才行。”
他是从左边开始走的,到现在,只剩下右边的商昀州一个人没有碰杯了。
吴郢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很执着地把酒续上,端着杯子,和商昀州轻轻一碰,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台词。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有很多话可以说,可当他开始搜刮词汇的时候,却发现头脑中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并没有任何有实质性内容的东西。
想到最后,把自己彻底想晕了。
该说些什么呢?
他垂下眼,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商昀州觉得面前这位下一秒就会丢下杯子、表演一个“当场晕倒”的时候,他听见吴郢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很开心。”
第54章
人醉酒后的表现千姿百态。有的人热衷于在人前发疯, 有的人倒头就睡。而吴郢和平时毫无二致,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连夹菜的手都很稳。
就连打完电话回来的于孜,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他吃饭吃到一半, 有点无聊, 想讨论一下洲际赛的某场比赛, 叫了吴郢的名字之后,发现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桌面上, 毫无反应。
于孜以为他没听到, 于是又叫了一次。
吴郢这回听清楚了, 抬起头来,看了看斜前方的于孜, 似乎费了点时间理解他在说什么。
可惜他这会大脑不太听使唤, 只能笑一下, 又收回了目光。
于孜感觉自己看到了二傻子:“……”
他立刻把矛头指向一旁埋头吃饭的那位:“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了?”
白仲严:“哈哈……呵呵……”
于孜冷笑一声,脸上写满了“我现在就把你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