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叫我。”
白晚楼被这一口咬地一激灵,一双手差点就要掐上江原的脖子。这实在是将命门置于敌人的爪牙之下,练功禁忌。索性那人是江原,江原这样摸来摸去,白晚楼并不讨厌,相反还挺喜欢。因为温暖。就像在冰原中,江原是唯一那一点暖意。
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是任本能做事的多。既然伸了手,便顺势而下。江原没听到白晚楼应声,不禁更重地咬了一口:“叫我。”
白晚楼神色忽然挣扎起来,但江原浑然不觉,感官被本能支配,不过是想要更多一些,一个过于激动,手抖了一下。噼啪电花一闪,江原痛呼一声,立马将白晚楼一推,正见白晚楼面色一白,咳出一口腥血。
江原吓地浑身热火都退了个干净,以为这一电一推把人弄出一个好歹,先前见白晚楼面如金纸的心理阴影顿时罩了上来,立时要出门喊人。
白晚楼只觉得头痛难忍,随后就被人重重推开,身上像被电过一样,只回过神见江原离开,嘴一抹就将人拉回来往桌上一压,气势十足:“你去哪里?”
他唇边还带血,眼睛却晶亮。
于白晚楼而言,江原喜欢什么,总是要给他更多的。江原若是要渡气,也不是不行。只是他方才头痛欲裂,气血翻涌,没办法才将江原推开。若是一直任自己头痛下去,犯了疯病要人命,醒来便也晚了。
江原哪知道这中间许多弯绕,说句实话,好端端一个男人在那什么的时候突然挨一记电光火石,还把相好给电出毛病,谁还有心情!再一看,两人衣衫零乱,白晚楼脸上的红晕哪比得上他衣襟艳色触目惊心。
他立时推着白晚楼:“我去叫人。”
“叫人做什么。你不是说,这事只能两个人做?”却是掌心一动,一双冰冷的手覆上江原,白晚楼道,“难道你要同别人做这件事,先前说的是假的,是在骗我?”
江原一愣,随及哭笑不得:“什么?当然不是。我只和你做这件事。你也不能同别人做。”不过恐怕也没人活着敢对白晚楼做这种事。
“那你跑什么?”白晚楼说着便要低下头去,他很聪明,能举一而反三,一下子就学会了,甚至还能做的很好,而且他现在头也不痛了。
白晚楼头不痛,江原头痛啊。
“等一等,等一等。”
江原连忙抓住白晚楼。
白晚楼沉下脸:“你果然骗我。”
江原被按在桌边,觉得这个位置实在比较危险,老腰抵在桌角都快要断了,听白晚楼如此说,简直又想笑又想皱眉。
白晚楼主动他当然很喜欢,只是有的事情它真的很看心情,且不说方才吓了一大跳,就理智回笼,也想起来白晚楼刚从伤病中醒来,而连照情他们还没走呢。
“不是骗你。方才是我不该,你还病着。”江原道,“我这是在趁人之危。”
白晚楼眉头松起来:“我没有事。”
江原:“我知道你没事,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
江原伸手摸上白晚楼半边肩,他二人能清楚感觉到一种刺痛感。江原松开手,无奈道:“你看,大约是我修行不到家,那天雷余威尚在,只恐怕没同你做成好事,便要先被电死啦。”
白晚楼:“……”
他脸色又冷的像山上的冰雪了。
这是当然的。
白晚楼不喜欢江原对他拒之千里的感觉。他先前总有一种感觉,倘若他不同江原说清楚苏沐的事,只恐怕江原真的便要离他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今江原才说了喜欢他,本应当是件好事,可转眼之间又与他保持着距离。
这叫白晚楼的脸色如何好看。
可现在白晚楼也没有办法。他的气机是冰霜风雪,江原却竟然是这天地中最阳刚的正气,别说动心动念,激动一下就手冒电花。
固然白晚楼不怕电,江原却似乎怕的样子。倘若像先前一样天雷之威也就罢了,现在即便白晚楼想替江原挡一挡,也挡不成。因为江原是一定不愿意伤害到白晚楼的。
江原闻到空气中焦香的味道,不禁有些苦笑,从前见不了白晚楼,见一眼便要遭雷劈,如今还当将这天雷已收入麾下,哪知道这是能看不能碰了。
难道他要闭关个一年半载么?
这回是罗网都帮不了他啦。
有美人不能看,有美人能看不能碰,不知道哪一个叫人更啼笑皆非一些。比起这些,江原更在意白晚楼方才为何会突然白了脸。他虽然不小心电了白晚楼一下,却并没有能叫白晚楼受伤的地步吧。
白晚楼终于松开手。
江原直起老腰,暗暗松了口气。
“你果真没事吗?”
江原想替白晚楼拢了衣裳,伸出手,却心有余悸,倒是白晚楼捉住江原的手,硬是按在自己领口上。白晚楼一脸坦然:“你先前渡气不曾脱我衣服,方才却要脱。刚才做的事同渡气是不一样的吗?你要运功?”
江原面色一红,含糊道:“应当,应当不一样吧。”一想到方才的意乱情迷,和掌下肌肤的触感,江原动心之余,只觉得一身气息又要控制不住噼啪作响了。
但白晚楼却要问个清楚才行。
“哪里不一样。”
运功同渡气不同,渡气可以量力而为,运功若不提前同白晚楼说,如何两人能配合地好。配合不好,一次便足以走火入魔。
江原被白晚楼如此直白一问,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有的事做就做了,非要当经书一样去解释,江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何况白晚楼瞧着你,实在叫人心中有愧。
他摸着鼻子:“你若是见过别人成亲,就知道,成亲的人就是会在一起,有时候会那个。倘若有一方是女子,就能替对方生个——”
话至此处,江原忽然哑了声。
这话他小时候也说过,对尚是个孩子的薛灿说的,说以后要娶他,当一家人,就是雄鸟和雌鸟在一道还能生个蛋。
童言无忌,希望薛灿不要记得才好。一想到薛灿,又想到或许薛灿对他有所算计,江原忽然之间就很没有兴致。他记起来,若非因为白晚楼这一病,他本应当已回了西域。
江原叹了一口气。
白晚楼警觉道:“你叹什么气,你后悔了?”
“当然没有。”
江原哭笑不得,他敢说后悔么,他若说,恐怕眼下那双手就要掐上他的脖子。白晚楼不会风花雪月,不会温存缠绵,最会的大约就是掐脖子。只是笑着笑着,眉目间有些冷淡。
“我只是想到我的朋友。”
白晚楼没有问江原他的朋友是谁。依白晚楼的性子,确实也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他愿意同你解释便同你解释,不愿意时,当你是个木头。而白晚楼对江原,确实也已开了许多先河,有了很多例外了。
江原起身踱步几回,似在忖度,他对白晚楼了如指掌,但白晚楼对他,却一无所知。须臾江原道:“我同你说过,我的故乡比较远。”
白晚楼看着江原。
江原道:“你听过栖凤谷没有?”
“你们中原有蝴蝶谷,我们西域有栖凤谷。蝴蝶谷产小蝴蝶,栖凤谷也产小蝴蝶。”江原本已话到嘴边,但一转,却只先说道,“我这个朋友为了救我受了伤,我此行来无情宗,原本就是替他讨药来的。”
白晚楼道:“无情宗不炼丹,你要什么药。”
江原磊落道:“忘忧丹。”
白晚楼眼神一变。
忘忧丹是无情宗的三宝之一,一直不见踪影多年,别说是江原想要借用,即便是看,也无从看起。何况忘忧丹已经燃尽,顾青衡说的时候,江原应当听到的。但白晚楼没有问江原别的,他只说:“你受了什么伤?”
江原有些讶异,他本以为,白晚楼必然要关心的,自然是什么人需要用到忘忧丹,但白晚楼最先关心的却是他受了什么伤。
江原心头一暖,如实道:“我如今没事,我与他所修功法,同你们中原不同。他无法精进修为,恐日渐流失功力。于他却是大大不妙。”
“听说忘忧丹可以淬筋骨重塑血肉,所以我原本,是想来瞧一瞧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便得手走人。只是不论真不真,如今他喜欢了白晚楼,就不能如此打算了。
却是这时,外面传来朗声:“假的。”
金非池已然进来:“外面可冷死我啦。”一边搓着手,一边捧起热茶要往嘴里送,结果茶未送到口中,茶盏一裂,热水泼了出来。
金非池长袖一兜,转瞬间换了只杯子,热水一滴不落盛在杯中,这才一饮而尽,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连照情道;“晚楼,不可无礼。”
“金非池,你话很多。”白晚楼显然很不愉快谈话被别人打断,他一下站起身来,单手负于身后,即便衣衫单薄,却也是一派长老风范,威势不容他人小觑。
金非池道:“你别看我,我答应你不同别人说,就不同别人说。”说完心中暗想,只是我随便和一棵树一株草在那里瞎聊天,被别人听了去,又岂能怪我么。
江原显然听进了金非池的话,他虽然也不确定传闻是否为真,但金非池如此肯定,就叫人心中奇怪了。江原不动声色道:“谷主如何晓得。”
“若为真,我早拿它治小晚楼了。”金非池哧笑道,“果真如此神奇,天下人人便能当神仙,你当这是仙丹,吞了就能飞到月亮上去么。”
不无道理。江原一笑:“原来也不过是听了传闻,才好奇罢了。”想来好奇的人,从来不止江原一个。
江原先前听顾青衡说过一耳朵,只是一个疯癫的昆元剑的话,又如何能叫人相信,而今看金非池和连照情的反应,看来他们确实也是不知道的。
早在晏齐收江原入宗时,晏齐就查过江原来历,但一无所获。若非如此,连照情又岂会处处故意纵容。只是没想到,最后江原竟成了成沅君拿来对付白晚楼的一个筹码,虽然这个筹码重的将成沅君这条船给压了个底朝天。
眼下听江原自己露底,连照情意味深长道:“我倒不知你还有身在栖凤谷的朋友,他既然身在西域第一大毒谷,又岂会需要中原的丹药呢。”
“医者不自医。”江原道,“我来无情宗前,也不知道原来苏宗主有这么多朋友。”西域和中原离的这么远,薛灿不来中原,江原也不出谷,连照情又岂会知道他们呢。
这话说的也不错。
中原对西域确实知之甚少。
白晚楼看了江原一眼,无论如何,江原话中对他这位朋友的袒护之意还是很明显的。即便江原方才因为他而叹气,但江原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仍会护着自己人。
“我先走了。”白晚楼淡淡道。他站起来,低头看江原,“修为阻滞不一定需要忘忧丹,药谷孙玺心慈仁厚,擅治百病,你可以去找他。”
江原还没能回答,金非池已经拍桌。
“什么意思。我不是人呐。”
江原看着金非池,金非池那张明艳的脸气的通红。都说蝴蝶谷金非池和药谷的孙玺天生八字不合,骨子里犯冲,若是当着一个人的面夸另一个,那是要跳脚的。
何况是白晚楼夸。
白晚楼可是金非池一心想挖回去当墙角的人,眼下却说孙玺的好话,金非池岂能忍?他当下就对江原道:“孙玺懂什么,他只会煎药,你那个朋友,我或者可以一观。只要你将他带来,没断气的我必然叫他活蹦乱跳。”
江原从善如流:“那就多谢金前辈。”十分客气还叫了一声前辈,说罢朝白晚楼挤挤眼,这人果然很容易激。
白晚楼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才转身朝屋里走去,他气力不济,仍然十分疲倦,说要走,并不作假,不过是走之前再替江原讨个好处而已。
白晚楼只着了亵衣,披了件白色轻纱缎,瞧来飘然若仙,一身海明珠晃的江原眼花,只把眼睛都粘在他身上,人还在这坐着,心已经随着飞了进去。
“对了。”便在江原心已飞进去时,白晚楼又折了回来,捧起江原的脸,与他渡了一口气,“方才没有不应该。我喜欢你做的那个事,也喜欢你对我趁人之危。”
指尖与脸颊接触是刺啦刺啦的电石火花,这回江原不止心飘着,魂也飞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头看那几个人的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连宗主:禽兽啊!
晏峰主:他还在生病啊!
金非池:让我康康【咦
小江:我%……&%
第75章 言而有信
连照情重重一拍桌子。
江原回过神。
其余三人面色迥异。
连照情面露不悦。
他就觉得哪里不对,自方才出去了一趟,看江原与先前似乎又有不同了,倘若从前江原一身气机是混沌不明,而后经过与成沅君一斗,是似有若无,不似红尘中人,现在却完全稳定下来,既飘渺又沉着,落地生根。
而江原同白晚楼之间,不过寥寥几句话,甚或可能只是看了一眼,却叫人觉得其中气息流淌,不必言语间,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连照情:“……”
特别生气!
“你们方才做了什么事?”
江原刚要开口——
“别说了本宗不想听!”
江原:“……”
男人真麻烦。
明眼人都能瞧出的东西,金非池又不瞎,岂能看不到。比起不瞎,他还特别敏锐。金非池眼睛睁地大大的,几乎能将他从头到脚剥光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