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上清派弟子无论受伤还是没有受伤的皆是惨叫起来。
“吵。”殷寒江不耐烦道。
顿时所有人都捂住嘴不敢出声,掌门也脸色十分难看地问:“药先生,你这是何故?”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殷寒江森然地盯着几名弟子,“需要我复述一下你们传音的内容吗?”
几个弟子满口鲜血,吓得疯狂摇头。见她们的样子,掌门也知道这几人是传瞎话得罪了“药先生”,偏她们功力低微,还被人家事主听到了。
“药嘉平”手段虽狠毒,但终究是上清派理亏在先。掌门低喝道:“妄言者,自掴百下,闭口十年。”
几名弟子领命,刚要捡起自己的舌头找药堂弟子接上,就听“药嘉平”道:“慢着。”
殷寒江看着“百里轻淼”,眼中充满愉悦,对她道:“捡起来,归你了。”
闻人厄:“……”
他只得勉强道:“多谢药先生,但……百里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殷寒江肉笑皮不笑地说,“她们说的可是你的流言,你去把这几根舌头风干串好,做个项链挂在脖子上,时时看着,警醒着。好提醒自己,日后不要放任流言四起,不是吗?
“还不快去!”
最后一句令人不寒而栗,闻人厄轻叹一声,拿出块手帕,大大方方地将舌头包起来,对殷寒江道:“多谢药先生教导。”
“你一直就是这么对小师妹呢?”贺闻朝双目赤红,愤然道。
“是又怎么样?”殷寒江用余光看贺闻朝,“总比你明知她被流言所辱,也不出口相助得好吧?”
不给贺闻朝机会,殷寒江对掌门道:“丹药给你,服下四个时辰后方可渡命,这期间我会布置好阵法,除了一个渡命者,还要一位高手在门外护阵,最好是雷灵根的。”
他这话就是点明要贺闻朝护阵,贺闻朝也是被清越救下来的,他护阵理所当然。
正布阵时,血魔忽然在贺闻朝脑海中说道:“奇怪,最开始药嘉平并不需要人护阵,此刻为何又需要了呢?”
“届时他与小师妹也会在门外守候,他就是要折辱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受苦!”贺闻朝怒道。
“嗯,身在上清派,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只是这个药嘉平,他以往也是这么……偏激吗?”血魔问道。
贺闻朝想起曾经做药人的日子,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回想却不寒而栗,他说道:“自然是这样的,师父你还记得我做药人时,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倒也是,”血魔叹道,“那时只觉得他痴,现在看来,倒是个修魔的好苗子。”
“师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阵法布置好了,你过去吧。”血魔打消疑虑,意识沉下去。
不知为何,血魔今日十分疲倦,总想闭关调养。
贺闻朝站在殷寒江指定的位置上,看到“百里轻淼”从身边走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师妹……”
“百里轻淼”一甩袖子,避开贺闻朝的接触,对他道:“师兄,男女授受不亲。”
这还是同殷寒江学的呢,这人连碰百里轻淼一下都要戴手套,也不知舒艳艳教了他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舒艳艳:我教的东西可多了,保证比钟离谦会得还多~尊主要不要学?
闻人厄(沉思片刻):送我房里即可。
第71章 恩断义绝
上清派掌门按照殷寒江所说的位置在偏殿内站好开始施法,据说布置下这个阵法后,渡命者的真元还能保留不少,掌门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他发觉真元没有想象中流失得多,心下大喜。
外面站定的贺闻朝怒视着殷寒江与百里轻淼,一开始被愤怒冲昏头脑,什么也没感觉到,后来渐渐察觉体内真元在不断流失,无论他怎么吸收周围的灵气,都抵不上流失的速度。
猛然间,贺闻朝发现他根本无法移动双腿离开他站立的位置,他倒也不傻,顿时看向“药嘉平”道:“是你做的手脚?”
“药嘉平”皮下的肉缓缓地笑了,他早已以需要安静为由,让上清派其他人退开,此时偏殿内只有掌门、清越、贺闻朝、“药嘉平”、“百里轻淼”五人。
贺闻朝忙运转真元抵挡,却发现自己越抵抗,真元流失得越快。
“你究竟做了什么?”贺闻朝问道。
“无他,不过是心疼你师父一大把年纪还要掉回筑基期,你作为弟子,替师父分忧不是理所当然吗?”“药嘉平”悠然道,享受地看着贺闻朝惊怒交加的表情。
这个阵法的确是药嘉平研究出来的,用处十分巧妙,里面渡命的人其实并没有在渡命,而是以他的真元维持阵法,源源不断地吸收外面守护之人的真元,有李代桃僵之意,能够想出如此阵法的药嘉平,也确实是个性格扭曲的奇人。
不过此阵法并没有困住守阵人脚步的能力,药嘉平想看到的是守阵之人为保真元逃离,室内疗伤的二人受阵法反噬一死一伤,被信任的人背叛,这才是药嘉平的本意。
殷寒江自然不想让贺闻朝逃跑,于是闻人厄炼制了符咒,柳新叶给贺闻朝服下。
符咒是专门克制血魔的,闻人厄作为世间唯二的血修之一,幽冥血海一战时,血魔攻击他魂魄上的血纹,让闻人厄也领悟了限制血纹的法门。他以混沌能量制符,贺闻朝喝下后,血魔的血纹被压制,就会陷入沉睡。
至于贺闻朝为何不能动,自然是殷寒江及时施展了定身术,没有血魔帮助,以贺闻朝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早已渡劫的殷寒江。
“药嘉平,你太歹毒了!”贺闻朝叫骂道。
“歹毒?”“药嘉平”道,“里面是你的师父和师叔兼救命恩人,你舍身理所当然,替师父分忧不好吗?上清派还是需要一个识大体的掌门的。”
贺闻朝知道与“药嘉平”口舌没有用,他立刻传音给师父,想让掌门停止施法,谁料他的传音被挡住了。
殷寒江早已封了这个院子,贺闻朝的声音只有他与“百里轻淼”可以听到,传不出去的。
眼见真元流失大半,他的功力已从大乘期跌至化神期,贺闻朝不再骂“药嘉平”,而是对“百里轻淼”道:“师妹、师妹,求你救救我,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成为一个刚入门的普通人了!”
“你亲自回答他吧。”这一刻,闻人厄将身体交还给百里轻淼,由她来决定。
若是至此百里轻淼仍然会被神格影响昏了头脑,那闻人厄也不想再理会她,倒不如在三界毁灭之前,珍惜与殷寒江相处的时光比较好。
百里轻淼重新掌握身体,她默默地瞧着贺闻朝问道:“师兄,药先生手段的确偏激了一些,但他所做之事没有错。你承两位前辈大恩,此刻又刚好突破大乘期,理应由你出手的。
“从小你就教导我,修真者不能计较一时得失,要以大义为先。我始终遵循你的教导行事,凡事先人后己,只要能救得一条性命,自己受伤也在所不惜。
“能够救下师伯的性命,些许功力,又何须心疼?掌门师伯年岁已高,若是境界降至筑基期,他口上说着还能修炼回来,可实际上他已经八百多岁了,筑基期的功力怎么可能维持住八百年的岁月。一旦渡命,施法结束后,掌门的寿数会立刻到来,这是一命换一命啊!
“可你不同,你不到百岁,筑基期的功力可以让你寿数延长到一百五十岁甚至二百岁。你来为清越师叔渡命,是唯一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的办法。”
这也是百里轻淼没有出手阻止闻人厄的原因,她本身也认为,要是贺闻朝能代替掌门师伯出手便最好不过了。
“师妹!你是被药嘉平控制了吗?”贺闻朝心中焦急,却还维持着深情款款的表情,“师妹你也为我想想,我是掌门弟子,师兄弟们都盯着我,以我为榜样。我若是境界跌到连外门弟子都不如的程度,他们会怎么看我?我在门派的日子该有多难?”
听了他的话,百里轻淼眼中仅剩的迷茫与深情消失了,她摇摇头道:“掌门师伯会比你更难。”
她一直认为,师兄是有大义的。就算与其他女子有牵扯,也仅是在男女之事上看不破,百里轻淼自身也明白情之一字有多扰人,倒也不太责怪师兄,只是自己伤心罢了。
而此刻,贺闻朝过去说的,与现在做的截然不同,他教导百里轻淼的东西,自身也没有做到。
“师兄,你着实令我失望,我本以为,你至少还有大爱在。”百里轻淼失望地摇摇头。
她无情地转身对殷寒江道:“贺闻朝与百里轻淼至此恩断义绝,两不相干。你与他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百里轻淼绝不干涉,你我约定就此作废。”
之前百里轻淼答应殷寒江带他来上清派的条件是要公正审判贺闻朝,而不是动私刑。现在,百里轻淼对贺闻朝彻底失望,没了感情,便觉得殷寒江报仇理所当然,就不再阻止了。
“原本我也没打算遵守。”殷寒江满意地扫一眼百里轻淼,“你能做出这个决定,本座倒是很欣慰。”
欣慰尊上的努力没有白费,欣慰百里轻淼的决定让闻人厄终于不用再与贺闻朝相提并论。
“时候差不多了。”殷寒江见贺闻朝的境界逐渐掉至筑基期,微微点头。
室内上清派掌门眼见清越长老恢复年轻,实力也到了合体期,而他竟然没有跌落境界,依然是大乘期!
只是真元消耗殆尽,但这不是问题,吃些补充灵气丹药,再闭关修炼月余便可恢复了。
结果比他想象得还好,掌门激动地对门外“药嘉平”传音:“药先生当真是神医,师弟已完全康复,你的阵法竟还保住了贫道的修为!”
“痊愈了本座就可以收取诊金了吧?”门外的人说道。
本座?掌门没有深思,说道:“药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只要我有。”
“倒不是什么麻烦事,”殷寒江传音,“一个月后的初七,掌门召集碧落、九星、天剑、无相寺以及修真四大世家的掌门及重要长老相聚太阴山,本座有要事宣布。”
“这自然不是问题,只是不知药先生要做什么?”掌门疑惑道。
“若是疑心我会暗中在太阴山布阵,你们可以提前派弟子去探查。你要是答允了,就立个誓吧。”
掌门见清越长老已经渐渐苏醒,心中感谢“药嘉平”,也觉得那么多高手前往已经没有门派的太阴山不会有什么事情,便立下誓言,一定邀约。
“呵,这份因果,你且记下吧,本座告辞。”
掌门听到“药嘉平”要走,忙收了法诀,安抚好师弟冲出房门。
一出门便惊到了,只见自己的得意弟子贺闻朝竟变成了四十多岁的样子,正被“药嘉平”拎在手里。
“药嘉平”、“百里轻淼”以及昏迷不醒的贺闻朝三人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这面鼓上清派大概没人比掌门更熟悉了,十八个月前,殷寒江曾驾驭这面鼓追击他们一路。
“药嘉平”扯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英俊非凡却有些阴沉的脸,他对掌门从容笑道:“本座殷寒江。”
说罢将贺闻朝丢给“百里轻淼”,殷寒江双手施展灵诀,两根灵气凝成的透明鼓槌疯狂敲击焚天鼓,一道赤红烈焰冲天而起,拖着焚天鼓飞上天空。
上清派有荡月钟守护,门派内不能飞行,有焚天鼓的殷寒江又怎会在乎荡月钟的些许限制。
此刻上清派能控制荡月钟的三个人里,掌门真元耗尽,清越大病初愈,贺闻朝修为降至筑基期被“百里轻淼”带走,护山阵法又是难进易出,还有谁能救上清派?
没有了。
掌门想要阻止他们,必须赶往荡月钟,开启阵法的最大威力才行,但是他必须乘坐飞舟,等赶到飞舟之时,殷寒江早已离开了。
“殷寒江!你想再次掀起正魔大战吗?”掌门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大声道。
“那又如何?”殷寒江淡淡道,“掌门莫要忘了,三十年前正魔大战,惨败的是谁?若不是我尊上宅心仁厚,为天下苍生寻一条生路,正道如何能撑得过十年!”
“放开闻朝和百里轻淼!”掌门吼道。
“百里轻淼要回玄渊宗解除同心蛊与追踪咒,至于你的弟子……他欠本座的,本座会一一收回的。劳烦转告其他门派的掌门,你们的弟子在玄渊宗,若是想要他们的命,下个月初七,太阴山见。”
说罢,巨大的火焰冲破上清派的护山阵法,殷寒江乘着焚天鼓全身而去。历经正魔大战与幽冥血海两次战斗的上清派,竟再无人能够阻止他,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渊宗宗主在上清派来去自如。
作者有话要说:
殷寒江:就算不能点灯,我也要放把火!
第72章 子午锁魂
焚天鼓一路疾驰,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玄渊宗。
殷寒江彻底甩去药嘉平的皮,立于鼓面之上,一袭红衣在烈风中翻飞,勾勒出劲瘦的身形,赤红中一抹银色腰带,显得他的腰更加细。
抵达总坛上空,他没有立刻降落,而是朗声传音道:“玄渊宗门人听令,布子午锁魂阵。”
每个在总坛的人都听到了他这番话,皆是震惊无比。
自被殷寒江削肉之后郁郁寡欢的裘丛雪眼睛顿时亮起来,抓起桌边抱着书睡到流口水的宿槐狂笑:“来,徒孙,随我去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