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江捏紧手中剑,他绝不会浪费尊上以血魂为自己炼制的剑。他抱拳道:“玄渊宗护山阵法发生改变,与过往完全不同,属下为尊上开路破阵!”
“那倒不必,”闻人厄压下殷寒江的战意,“我倒想看看右护法这些时日做了什么,我们若是直接闯入,她那么识时务的人,定然立刻投降,就没意思了。”
闻人厄以幻觉隐去两人身形,在阵法外转了一圈,果然找到几个来来回回的门人,都是生面孔,也不知从哪儿招来的。
闻人厄附到一人体内,跟着队伍进入,很快掌握了新阵法进出的口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那位门人的身体,回到护山阵法旁边,小小地开启一个入口,引殷寒江进来。
玄渊宗可没有宗门内不能飞行,同门不可私下斗殴的门规,大家在山门中可以随意挑战,谁拳头大谁上位。闻人厄与殷寒江直接来到舒艳艳的道场,她的道场在总坛中一个灵气比较浓郁的山峰上,建了个宛若俗世皇宫般的宫殿,宫内到处是卧室、温泉、草坪等等,方便舒艳艳随时修炼。
没有尊主传唤或是下山寻找好的苗子做属下,舒艳艳大部分时间都在道场修炼,今日却人却不在,甚至连她那些一同修炼的属下也没几个留在道场中。
闻人厄与殷寒江来到宫殿中,见里面很多房间都空了,连床都不剩几个。两人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立刻隐藏起来,见是舒艳艳平时最喜欢的下属带着几个功力低微相貌也普普通通的手下道:“你们两个去揽月殿,你们三个去摘星殿,将物品收入储物法宝中时一定刚要小心右护法的床,绝对不能磕了碰了,万一护法修炼时被咯到,你们罪过就大了!”
他嘱咐人去收拾东西,自己却像个大爷般坐在主殿中,端着个装满灵果的盘子吃得欢。
殷寒江看得清楚,玄渊宗只有一棵树上会生长这种灵果,那棵树就在尊上的后院!
他刚想上前,被闻人厄拦住。趁着其他人去搬家,闻人厄化成血光,占据那人的身体,对殷寒江道:“你掩盖了容貌,我们去会一会右护法。”
殷寒江本打算用法术改变容貌,却想到舒艳艳法力不低,定能认出来。他担心自己坏了尊上的计划,便从储物要带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鬼面具,戴在脸上。
闻人厄看到那面具心头猛地一跳,他刚要说什么,就见几个手下返回,对他道:“赫连大人,我们已经收拾妥当了。”
闻人厄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道:“随我走。”
他瞧了眼戴着鬼面具的殷寒江道:“你也跟上。”
几个手下疑惑地偷瞧忽然出现的殷寒江,闻人厄声音中加上一丝怒意:“看什么看,护法的新弟子不愿见人,把头都低下来。”
一开始被舒艳艳领上山的人,有些是不太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几个手下不敢质疑,快步跟上“赫连大人”,飞往闻人厄居住的主峰。
刚到玄渊宗的正厅,就见舒艳艳穿着一件艳丽的大红衣衫,正与另外一名下属对话。
只听那名下属道:“大人,四位坛主已经全部带到主峰,该如何处置?”
舒艳艳略一思索,好看地笑起来道:“袁坛主嘛,生得太丑了,也不知他怎么就喜欢给自己弄那么一副肥嘟嘟的样子,我不喜欢他那副皮囊,先封了法力,关在地底水牢中。苗坛主长得倒是挺好,可谁知他会不会留两个保命用的蛊虫,我可不想被咬上一口,也关水牢。至于剩下的阮坛主与新封的师坛主……放我房间里去,我好好享用一下。”
“是。”那下属点头应下。
“哎,等等!”舒艳艳忽然叫住他,托起那人的下巴,在那生得极其俊俏的下属脸上留下一个香吻,娇声道,“我忘了道场刚搬,你把他们送到闻人厄的房间里,自己也留下,等下本护法……不,本尊好生疼爱你们。”
听到她竟要用尊上的房间行那等事,殷寒江怒不可遏,抽出长剑斩向舒艳艳。舒艳艳身上的红袍也是一件上品防御法器,她没将这突然出现的鬼面人当回事,还当是哪个坛主的手下,挥袖挡过去,熟料衣袖连同半条手臂竟被这一剑生生砍下!
“什么人!”舒艳艳怒不可遏,掌心绽开一朵妖娆的花,彼岸花出手。
她那下属赶忙捡起掉在地上的手臂,等舒艳艳打完后还能把手接上。
“好强的剑意!你是天剑门的人吗?是如何潜入我玄渊宗总坛的?”舒艳艳惊呼一声,运足真元,彼岸花于正厅内开放,无数血红色的花朵铺成殷寒江脚下的路,化成十二天魔纠缠在殷寒江面前。
十二天魔善勾起人的心魔,摧毁修者的丹田,心神稍一放松就会被它们控制。殷寒江却当各色美艳天魔为粪土,他眼中只有舒艳艳,只有当斩之人!
破军剑上北斗星光闪烁,黑色剑影遍布整个正厅,十二天魔被钉上墙上,彼岸花被剑意撕碎的花瓣在空中飘起一场红色的花瓣雨。
舒艳艳见对手心性坚定,不受天魔所困,当下也不再隐藏实力,她完全吸收贺闻朝的元婴后已是大乘期五层的高手,天地灵气随她调用,翻手之间,碎花化为红菱,片片落在殷寒江身上,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彼岸花为跗骨魔花,沾上身就会吸收对方的真元,殷寒江整个人全被花瓣糊住,真元源源不断流失着。
旁观的闻人厄心中暗叹,就算殷寒江已经磨练出自己的剑意,大乘期与境虚期终究差了一个境界,看来还是需要他出手……
闻人厄正欲相助时,只见墙上钉住十二天魔的剑飞起,于殷寒江四周组成剑阵,齐声长吟,红色碎花随着剑吟不断震颤,碎花包裹中的那个人,手掐剑诀,十二柄剑分裂为无数道小剑,剑气之下,碎花纷飞。
鬼面人自花瓣中跃出,长剑直指舒艳艳心口!
舒艳艳与殷寒江斗法失败,闪避不及,虽躲开要害,却还是被长剑刺穿左臂。
她忍着剧痛对手下道:“还等什么,布阵!”
而她那位姓赫连的手下身上忽然散出一团血雾,凝成一个独臂人,那人站在鬼面人身后,从容对舒艳艳道:“右护法,本尊不在玄渊宗这些时日,你代理宗主可辛苦?”
见他现身,鬼面人也取下面具,露出殷寒江冷冰冰的脸。
舒艳艳一见二人相貌,当即“噗通”一下双膝跪地道:“尊上,你可算回来啦,四大坛主意图谋反,属下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制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
舒艳艳:我短暂的梦,醒了。
第26章 整顿宗门
“都说说吧。”
玄渊宗正殿内,一黑衣独臂男子坐在高高的座位上,左侧立一抱剑护卫,下方跪了好几排人,四位坛主、一位护法五人跪在最前排,后方跟着他们的下属,五个势力隔得很远,泾渭分明。
听到上首那独臂男子开口,下方五人身体俱是一抖,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本尊并未生气,”闻人厄仅剩的手臂撑着扶手,慵懒且享受地看着自己的属下,悠然开口道,“本尊只是好奇,两位大乘七层的高手,两位境虚期顶尖高手,是如何被一个大乘期五层战力一般的护法一网打尽的?”
见下方几人依旧不敢开口,闻人厄又道:“相处近百年,你们应该了解本尊。本尊不在意下属是否反叛,玄渊宗本就是魔宗,修炼方法不忌,每个门人皆是随心而为,本尊不在意你们是练蛊虫、媚术、鬼修、龟壳还是弄权。玄渊宗容得下你们所有的小心思,唯一容不下的,就是无用之人。”
他这话一说,舒艳艳可就精神了,她跪得依旧标准,不过背脊挺直。这次叛乱,怎么说她都是最终赢家,按照尊主说说,她是最有用的,比旁边跪着的四个强多了。
见舒艳艳跪直了,闻人厄便道:“舒护法,本尊观你似有话说。”
“尊主,”舒艳艳提气朗声道,“其实这件事归根究底算起来,不怪属下,属下也不过是阻止几位坛主内讧而已。尊主之前有令,您不在宗门时,护法有权代理尊主。属下见几个坛主大打出手,怎么能不痛心疾首,不出面阻止呢!至于把师坛主和阮坛主搬进房里这事……尊主你是知道属下的,属下经手的事,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捞点好处?”
闻人厄满意点头,对殷寒江道:“殷护法,还记得本尊之前怎么说来着?你我若是直接破阵闯进玄渊宗,舒护法直接恭迎本尊,就没这么多热闹可看了,是不?”
殷寒江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尊上有这般调皮的表现,心中暗笑,面上却丝毫不显,顺从道:“尊上说的是。”
他这么一说,舒艳艳脸皮再厚也有点编不下去,只好话锋一转道:“这件事吧,论起来还是要从阮坛主说起,要不是他扶持师坛主上位,联手对付苗坛主,属下区区一个刚晋升大乘期,法力又不是特别高,只会用媚术的人,怎么能制服四位坛主呢?”
“舒艳艳,你休要血口喷人!”脾气暴躁的阮坛主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拍地板道,“师坛主是我扶持上来的吗?你自己拍拍胸口再说一遍,他是谁扶持起来的?!我他妈真是眼睛瞎了眼同他这么个两面三刀的小白脸合作,等老子脱困看我不日死他!”
师坛主是个皮肤苍白面有病色瞧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的细瘦男子,听到阮坛主的话,他抬起手捂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虚弱地说道:“阮坛主,你说我两面三刀我可就不认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与你合作,你自己跑到我这里,叭叭叭说了一堆要教训苗坛主的话,还要借我的病气将苗坛主的蛊虫全部弄虚弱。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和代理宗主与总坛的袁坛主商量吗?”
师坛主话一出口,苗坛主阴柔地说道:“你商量过后的结果就是按照阮坛主的原计划,过了病气给我,把我蛊虫全弄得病恹恹的,让阮坛主拿着大锤子在我身上足足砸了一千多下是吗?”
师坛主咳得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轻声道:“瞧您这话说的,阮坛主那不也病了吗?这都是袁坛主出的主意,他说要阻止两位破坏我们玄渊宗的团结,最好的办法是让两位都冷静一下。”
胖嘟嘟的袁坛主这回也不爱听了,眯起小眼睛道:“可是师坛主,我可没让你告诉他们都是我逼你做的。也没让你给苗坛主留一口气,给他机会放蛊虫咬我啊!”
“咬你怎么了?”苗坛主冷笑道,“我只是懊恼自己被某个傻子捶了一千多下,没有真元维持,否则我直接用你那一身肥肉养虫子,你的真元够我养出一只王蛊了!”
“袁坛主,你怎么不说说你逼我过病气之前,对我施展的秘术呢?”师坛主道,“是你暗中扶持我接替裘坛主的位置,还暗中许诺我,说闻人厄已死,到时候你当尊主,我当护法。为了控制我,抽了我一缕神魂刻在令牌上,你只要捏碎令牌,我就会神魂重创,永世不可能晋升大乘期。我为了夺回令牌,当然要与苗坛主合作,保护自己!”
“尊上您看,这能怪属下吗?”舒艳艳纤纤玉指点向四人,一脸无辜道,“我赶到的时候啊,苗坛主被捶成肉饼,师坛主正要抽袁坛主神魂炼魂,阮坛主抱着龟壳大骂师坛主背叛自己,一边咳嗽吐血一边暴打师坛主。身为代理宗主,属下怎能让他们在总坛如此放肆,自然要一视同仁,彻底制服他们!”
闻人厄缓缓点头:“嗯,舒护法所言极是,不过还是要麻烦舒护法将搬进本尊房间里那张足有百米长宽大床烧了,本尊一般不需要那么大的床。”
舒艳艳脸色一僵,后背又深深弯下去,怂怂地说道:“尊上,那个是万年寒玉床,我耗费数十年的功夫才搜集到材料打磨出来的,烧、烧不掉的。”
“那就砸了,”闻人厄淡淡道,“你亲手砸,一块一块搬出去,本尊看着你动手。”
“是。”舒艳艳不敢再说话,她的手臂还在脚边放着呢,至今不敢接回去。
听到尊上开始挨个惩罚下属,四位坛主也不敢互相指责了,纷纷闭上嘴,等待闻人厄处置。
“殷护法,你觉得他们几个都有什么罪?”闻人厄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询问殷寒江的意见。
殷寒江听到这些人不去努力寻找受伤的尊上,反而在玄渊宗争权夺利,心中早已怒不可遏,听到闻人厄的话,果断道:“右护法舒艳艳妄自尊大,占据尊上道场,且自称‘本尊’,当毁去她道场,散尽下属,封住口舌,禁欲禁言百年。”
“太狠了吧!”舒艳艳猛抬头看向殷寒江,总觉得左护法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殷寒江没理会她,继续道:“四位坛主如尊上所说,最大的罪不是犯上,而是无能,四人只顾自相残杀,被右护法渔翁得利,不配为坛主。不过,阮坛主一人重创苗、师两位坛主,实属不易,可适当减轻处罚。”
闻人厄有些意外,他看向殷寒江道:“本尊以为你对我以外的每个人皆是一视同仁,不曾想,殷护法与阮坛主关系还不错。”
殷寒江抿了下唇,没有回答。他倒也不是与阮坛主关系好,只是正魔大战时,曾与阮坛主并肩作战罢了。
“那就如殷护法所说吧。”闻人厄指尖敲了敲扶手,下了命令。
舒艳艳的嘴还是有用的,闻人厄便没封她口舌,而是命她自己亲手砸了所有的床,烧了道场中宛若皇宫的屋子,还把她的下属全部收进总坛做杂役,由苗坛主在每个人身上放个蛊虫,只要这些下属动了与舒艳艳欢好的心思,苗坛主就会立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