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问题又被抛过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回去,这里不适合你生活。”
余珏下定了决心,“我带你去见这个世界的祭司。”
司清闻言只是说,“你应该很清楚,既然我见到你了,就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很适合我,你不要管我。”
司清微微蹙眉,显然有些动怒了,“你说不要我管你?”
“……”余珏微微一怔,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和司清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二十多年的时间无论余珏有什么困难,司清都是第一个为他挡在前面的人。
“对不起……”
“阿珏。”司清说,“如果你喜欢这里,那我也留下来。”
“可是我喜欢不代表你也会喜欢啊。”余珏觉得自己有点和这个固执的人说不通了。
“那等我说不喜欢的时候再说,你说你在这里谈了对象,还生了孩子,我怎么看那头狼怎么不放心。”
“啊?赛斯尔怎么了?”
司清说,“他看你的眼神和关在监狱的重刑犯一模一样,我必须严加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判断他的危险程度。”
余珏惊了,司清的职业病又犯了。“我都和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他就是很普通的……”
“你经历的太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司清习惯性地训斥道,“我都是为你好。”
余珏想嘤嘤嘤了。
“知道啦,那你观察吧。”他就不信能被司清观察出什么来。
“还有你儿子是男孩子?”
“是啊。”
司清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说,“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这阵子让他跟我过。”
“……”余珏记得这个世界是他的主场才对,怎么司清一点都不慌,还能教育他和他儿子呢?
“你不害怕吗?”
“什么?”
“他们不是人类啊。”
“怕。”司清面上仍是一副冷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任何惧意,“管好了,别让他们随便吓人。”
咦?他什么时候沦为主人的角色了。
“我可管不了他们,尤其是那头狐狸,他可厉害了,还说要带你走。”
“那只白狐?看着挺蠢,身上都没什么肌肉。”
司清当刑警的几年疯狂健身,练得一身好肌肉,余珏也是好几年没见着了,不禁好奇地摸了摸司清的腹肌,虽然隔着纱布,但仍能感受到其中的硬度。
“阿清越来越壮了。”
司清微微挑眉,这是他开心的表现,“回去我可以带你一起练。”
余珏撇了撇嘴,“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
他的体质根本莫得练法。
话说回正题,余珏说,“那狐狸叫安塔,你是被他救过来的,他如果叫你跟他走,你记得拒绝,如果问起我们来自哪个部落,你就说你醒来就不记得了。”
“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
“嗯。”
“如果我再这么说,会被怀疑吧。”
余珏很是纠结,族长和巫医确实什么都没说,但的确是有怀疑的表现,也许是摄于赛斯尔的存在才什么都不说,但司清初来乍到,在黑狼部落无凭无靠,一定会被人追究一番。
司清见他也没个主意的样子,提醒道,“先去找你说的那个祭司吧,不方便在这我再自作打算。”
余珏闻言有些懊恼,司清在这只认得他,只有他可以依靠,他怎么就能让司清自己“自作打算”,但是现下实在没个主意,于是也瘪嘴应下了。
他说完就去开了门,门外只有安塔一只,赛斯尔和安安不知道去哪里了,安塔一进来就又坐在司清旁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赛斯尔教育了,犹豫了一会就对司清说,“对不起。”
司清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嗯?”
余珏也没明白,但是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赛斯尔呢?”
安塔说,“他带安安去兽神碑那里了。”
余珏闻言想也没想就想跑去西林,但安塔叫住了他,“我劝你现在别过去。”
“为什么?”
安塔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他看上去挺生气的,你现在再去刺激他不好吧。”
余珏一听马上顿住了,他当然知道赛斯尔是因为什么生气。但他没有信心面对赛斯尔的双眼会不说谎,那还是……适当逃避一下吧。
“走吧,帮我把司清带过去见祭司。”
第43章 如果我回去就好了
井禾似是猜到他们今天会来,一进塔楼的甬道,门便自己开了,进去便听见井禾珠玉落盘般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所知有限,也许并不能帮到你们。”
见到人的时候,桌上已沏好了茶水,安塔将司清放在椅子上,便识趣地走了。“我在外面等。”
司清瞧了井禾半晌对余珏说,“他是古人?”
余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担心地问井禾,“你说你知道什么?”
井禾抿了口茶水,看着司清缓缓说道,“他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的意思是还会有我们那个世界过来?”
井禾点了点头,神情肃然,“我想百年前兽神所说的灾祸就要来临。”
余珏闻言心悸了一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井禾问司清道,“传你而来的法阵是何模样,你可记得?”
司清点了点头,井禾便去拿了张宣纸与笔墨置于桌上,“请画下。”
司清自然是没办法动弹,他瞥了余珏一眼,余珏点了点头,拿起纸笔,听司清说,“外五圆,中心有火和鹰的图腾,边上有星星和月亮的图案。”
司清说一句,余珏画一步,待画成,井禾的叹息也落下了,“当初最不该就是留下你。”
余珏闻声笔下一僵,在纸边不小心落了一道墨。最不该留下的是谁,不言而喻。
司清见余珏难过的模样,不禁蹙了眉,“到底这是个什么阵?”
井禾默了半晌道,“兽神在百年前予五兽神魂,得以长寿不死,又互通神力,但当神力耗尽之时,此兽的生命便也到了尽头,此阵是赤鹰部落的神魂者加西所持有的,若在余珏来此地之后便一直开着,怕是只有一个解释。”
井禾顿了顿道,“加西祭司已无力控制此阵,他的神力已所剩无几。”
司清听了半晌问道,“那和阿珏有什么关系?”
“若在当初还有可解之法,只要余珏回到自己的时空,完成咒法,便可消除法阵,但此阵拥有神力,如今怕是已生出神识传送而来的异族人越多,加西祭司被反噬的速度便越快,此法阵也愈发强大。”
余珏呼吸一滞,心一慌,笔便掉在脚边。
全因他决定留下来,便惹出这么多事端。
“井禾先生,我,如果我回去的话……”
井禾眉间蹙起,打断了他,“如今已没有这么简单便能解决,我之神力菲薄,所知也受限,若问解法,我一无所知。”
“请回罢。”
井禾下了逐客令,余珏将手握了又握,终究还是问道,“他会有危险吗?”
井禾摇了摇头,“不知。”
门开了,安塔好奇地瞧了瞧才进来,见三人沉默不语,便知谈话结束了,他也不问,抱起司清便走,“回去做饭吧。”
他们在前面走着,余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却还在犹豫,他站在甬道门口,转头朝井禾看去,井禾却已不见人影。
心里实在没了底,余珏惶惶然地回了家,他不知那法阵还会传送什么人而来,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赛斯尔和安安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危险,如今的加西又已经怎么样了。
太多太多的问题挤在余珏的脑子中,以至于他不知自己呆坐在床前多久,司清叫了他多少声。
直到赛斯尔回来,熟悉的味道围绕在周身,余珏才恍然醒来。
“珏。”赛斯尔身上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平时的余珏一定会让他马上去洗澡,此时却什么也不顾地便扑进他怀里,鼻子酸酸地要哭似的说,“如果我回去就好了。”
第44章 兽神碑
余珏说出那句话之后,赛斯尔周身的气压便低了下来,他将睡着的安安递给安塔便一化狼型,将余珏叼在嘴里冲了出去。
他穿过茂密的西林,在一块巨石前停下,那块巨石上长满了平台,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被消磨得看不清了,但顶端的火图腾依旧清晰可辨,巨石周边则由血迹勾画出一个阵。
赛斯尔将余珏轻放在地上,他蹭了蹭余珏的颈窝,颇有些委屈地放低身形。“有这个阵,你就不会走。”
余珏仔细瞧了那阵,每一笔每一道的血迹都尚且未干,他眼前不禁模糊一片,曾几何时,赛斯尔已经为了他能留下来放过一次血,他到底对赛斯尔说了什么傻话呢。
抱着那狼头亲了又亲,余珏吸了吸鼻子说,“我瞎说的,你看被我骗了吧,我哪能扔下你和安安就这么回去。”
赛斯尔轻轻舔去余珏眼角欲流下的泪液,“我都知道,别怕。”
余珏强行让自己对赛斯尔笑了笑,“如果,我说如果,我一定要回去,你会等我吗?”
赛斯尔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犹豫,“我会和你一起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吧,余珏没说出这句话,他因此沉默了半晌转问道,“这是什么阵?”
“和加西的神力相抵的阵,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被传送来了。”
这样听上去的确有效,但余珏心里却仍是不安,如果只是这样就可以,井禾就不会露出那样严肃的面孔。
他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那块已经长满青苔,苍老不已的巨石。
奇异的兽族文字在指下凹凸不平,虽然早已磨得不成样子,但其中三字他早已见了无数次。
“为什么这里有你的名字?这里又是哪里?”
赛斯尔默了半晌说,“这是兽神碑,在我出生前一百年前就有了,上面所刻的名字就是拥有神魂的五兽。”
余珏怔了怔,加上赛斯尔的年纪,算起来得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虽然不知兽神是怎样的存在,如何立下这个碑,但即便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其中壮阔的气势,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件神奇的事。
赛斯尔看上去对这道石碑并不是很喜欢,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我不在,安安就会成为下一个神魂者。”
“什么?”
赛斯尔指了一下他的名字,“脱落了,安安说他碰过。”
如果是一般石头,再经历过这么长久的时间洗礼,再怎么样脱落粉屑都不奇怪,但这是兽神碑,每一次动荡都会在它身上留下切实的痕迹,那是无可置疑的征兆。
余珏怔怔地看着他,“所以你才会说,你会跟着我回去?”
赛斯尔点了点头,他伸出爪子搂住余珏的腰,慢慢地放倒在地,随即化为人形,伏撑在余珏之上,鼻息互通之时,赛斯尔覆上余珏的软唇,几近饥渴地啃食着,直到咬破了,连尖牙上都带上血才停下。
余珏接受着这位恶狼先生的吻,气喘吁吁地看见那双银白的眼瞳也变得血红,好像一只吸血鬼似的,如此渴求破开血管,吸取血液。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即便在说着这样恶狠狠的话时,赛斯尔仍是冷静得可怕,让余珏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余珏轻轻舔去唇角的血,咸味在口中蔓延,他露出赛斯尔最喜欢的笑容,抱住赛斯尔的脖颈,将那血渡了回去。
“是我说错话了,今天随你开心如何?”
赛斯尔眸色一暗,俯身继续了刚才的事。
第45章 暴怒的司清
夜晚回去的时候,他们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族长和阿潇都来了,安塔正抖着腿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司清则沉默地坐在床上发呆。
余珏很疲倦了,赛斯尔不放心,就是不肯放下搂着他腰的手,余珏推开他,见这情状疑惑道,“怎么都来了?”
族长乐呵呵地说,“听说有和你一个部落来的雌性,我就来看看,如果要住在黑狼部落,我得问清楚才是,但是白狐说这是他的伴侣,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阿潇抱着胸补充道,“他找我医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会给黑狼部落带来什么麻烦,我们最好还是问清楚。”
余珏感觉脑壳很疼,虽然他知道迟早要找个理由解释司清的由来,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安塔面露不耐道,“我都说他是我的伴侣了,等生日宴结束,我就带他回部落。”
族长和阿潇自然是不信一向有些吊儿郎当的安塔,一直等着余珏和赛斯尔说话,余珏闻言却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放空的司清,司清见到他回来,带着这样明显的倦容,甚至两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不禁回过神来,并蹙起了眉。
他默了半晌,说,“他说的没错,我是他的伴侣,等生日宴结束就会走。”
余珏觉得司清大概理解错他的意思了,这么快就把话说出去,他也只能先把族长糊弄走,“那么,就是这样,之后细节我回来再去找您说,不用担心会对黑狼部落造成什么影响。”
阿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见余珏的样子,又咽了回去,族长听言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希望白狐和他的伴侣在这里玩得开心。”
赛斯尔把门又打开了,瞪着族长和阿潇,意思不言而喻,为了不得罪赛斯尔,两人还是马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