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饶有趣味盯着他。
　　“我听路银天说你成绩不行，我帮你补习？”陆亦觉得嘴唇有些干燥，但他也不敢舔，“我帮你补习，你用你的信息素做交换。”
　　帮他补习？
　　沈野有点想笑，但又忍住。
　　谁不知道面前的陆同学回回考试成绩年级倒数，再简单的卷子也能被他花式考出零蛋。可现在，这位陆同学居然要用帮他补习为条件，索要他的信息素？
　　也无所谓。
　　沈野回：“好。”
　　陆亦倏的松了口气。
　　他站起来，打开窗户，转身背对沈野，
　　右手摸着自己的胸膛，底下是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见了鬼了。
　　他心虚个屁。
　　.
　　教室里的气味还要等开窗放一会儿，才能彻底散去。
　　但很巧的是，下午的前两节课都是实验课。
　　A校的实验课和理论课是分开上的，有专门的实验楼。实验楼又正巧和教学楼是斜对角，距离很远，所以一般很少有人在上课前再专门回趟教室。
　　等两个人彻底回过劲，并且各种抄近道赶到实验楼时，已经迟到了。
　　这节实验课的老师是个秃顶老头，看起来脾气很好。
　　“你们觉得我脾气好不好嘛。”老头盯着门口迟到的两个学生，笑眯眯指着自己。
　　陆亦张了张嘴。
　　“老师，我们错了。”沈野站在他旁边，突然出声。
　　还乖顺着作低头忏悔状，“对不起。”
　　“唉，行了，进来吧。”老头一挥手，转身继续往黑板上写字。
　　陆亦扫了眼实验室，见顾木正站在实验室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冲他疯狂使眼色，眼睫毛都要飞掉了。
　　他木着脸，走到顾木身边。
　　“得亏你刚才没说他脾气好。”顾木小声感慨。
　　陆亦：“怎么？”
　　“你要是说他脾气好，他会说，‘唉，你们这些学生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就会捡着像我这种脾气好的老师欺负’。”顾木绘声绘色学着，把手里铁丝一扔，“最后再罚写实验报告三百份。”
　　“……”陆亦沉思，“那要是说不好？”
　　“还是实验报告。”顾木张开五指，“五百份。”
　　陆亦：“……”
　　“不过你晚来点也不是坏事，早来的话，你说不定比老路还要惨。”顾木拿起一根试管，晃了晃，“老路嘴够毒吧，刚才被咱班那几个林暖暖的闺蜜冷嘲热讽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一扬下巴，“现在还在自闭呢。”
　　陆亦顺着方向望去，见路银天果然趴在他右手边的实验桌上，一动不动。
　　他皱起眉，“林暖暖呢？”
　　“那边。”顾木一指前排，“坐那儿，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她在哭。”
　　陆亦又去看前排，见女生也趴在桌上，肩头耸动着。
　　他冷着眸子，“她没有把话说清楚？”
　　“什么？”顾木看他。
　　“看来是没有。”陆亦低下头，捡起一根铁丝，掰弯。
　　“那一会儿我去帮她把话说清楚。”
　　.
　　实验课，浑水摸鱼者居多，认真研究者简直凤毛麟角。
　　四十五分钟的课就在摸鱼中飞逝而过。
　　几乎是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陆亦发觉从周遭瞬时间投来几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几个女生愤恨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渣男大反派。
　　陆亦没管这些人，他离开座位，刚要去找林暖暖问清楚。
　　却看见林暖暖捂着那封粉色的信跑到沈野面前，小声说了几句。沈野冷淡看她一眼，不大情愿的站起来，跟她离开了实验室。
　　陆亦一愣，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
　　直到两个女生走到他实验桌前，用力敲了敲。
　　“陆亦，暖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那你把话说清楚。”左边一个留短发的圆脸女生瞪着眼，怒火都要喷出来，“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陆亦面无表情抬头，盯她一眼。
　　圆脸女生后怕似的抿了抿唇。
　　“你们有完没完？刚才找老路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老路就是提了一嘴，问上次陆哥的事是不是她告的状，她就哭了。”顾木哼了声，“绝世玻璃心。”
　　“怎么就玻璃心了，我们暖暖没做这样的事，受了委屈不应该哭？！”另外一个高个子女生忿忿不平，“陆亦，你觉得呢？这事是谁的错？”
　　陆亦低下头，指尖敲了敲桌面，
　　“确实是她告的状。”
　　“什么？”高个子女生气得脸通红，“你说瞎话不觉得丢人吗！”
　　“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不要乱讲。”圆脸女生翻了个白眼。
　　陆亦点了点头，“好。”
　　他刚要掏出手机，眼角余光却扫见林暖暖从外面回来了，
　　眼睛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些。
　　一见她回来了，两个女生立即把她拽了过来，“暖暖，我们帮你讨公道，你不要哭了。”
　　“既然要讲清楚，那就把两件事都讲清楚。”陆亦不愿意看见她，低头盯着桌面，“林暖暖，催情剂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
　　“我没有！”
　　“那刚才在教室里，你摔碎的是什么？”
　　催情剂是全联邦命令禁止的，最起码，要想从合法的途径搞到这样东西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没有药店会卖这种东西。
　　“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没有这种东西。”林暖暖又开始抽泣，哭声很快吸引了班里其他人的注意，“我去哪里买这种东西啊。”
　　她那两个闺蜜气得更厉害了。
　　“陆亦！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就去找校长！”
　　“催情剂这种脏水你也忍心往暖暖身上泼？”
　　陆亦揉着眉心，刚要把证据甩到林暖暖脸上，站在他身边的顾木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陆亦疑惑看他，顾木又向着教室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他顺着望去，看见沈野手里攥着刚才还在林暖暖手里的粉色信封，从门口向他走来，背后还跟着校长跟老黄。
　　显然也是没料到校长和老黄会来，林暖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老师，您来的正好，陆亦污蔑我们暖暖，说她有催情剂这种东西！”高个子女生第一时间向老黄告了状。
　　“催情剂？”老黄却是望向沈野，“不是说要我们帮忙来看实验吗？”
　　“实验的事，我稍后做给您看。”沈野颔首，目光倏的盯了男生一眼，又移开。他把手里的信封放在老黄面前，“您闻一下？”
　　老黄皱眉盯着面前疑似情书的东西，“干什么？”
　　他下意识闻了一闻，
　　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老师一定能闻得出。”沈野勾起嘴角，笑得很淡，
　　“上面有omega催情剂的味道。”
　　大约是刚才在教室里，林暖暖把信和催情剂放在一起，所以沾染上了一些味道。
　　陆亦心里推测，不自觉瞥了眼面前的女生。
　　林暖暖双手撑住桌边，浑身抖得厉害，她眼里噙着泪，望向沈野。
　　老黄把信递给校长，让校长闻了闻。
　　校长瞬间涨红了脸，把眼镜一摘，
　　“这是谁的！”
　　那封信又被传到林暖暖那两个闺蜜手里。
　　她们大约没闻出来是什么，但两个人都是o，对o的催情剂有着本能反应，闻完以后便埋下了头，没再出声。
　　校长把信摔到桌子上，质问沈野：“这信是你的吗？！”
　　“是我的。”林暖暖低着头，没等沈野回答便打断道：“这封信是我的。”
　　说完后，她又猛地话锋一转，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但如果不是陆亦逼我！我根本不会！”
　　“我逼你？”
　　陆亦觉得好笑，“我逼你什么了？”
　　“不是我告的状！我没有跟踪你！照片不是我拍的！”林暖暖大抵是失去了理智，双眼发红，撕扯着嗓子喊。
　　喊完以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浑身僵直。
　　“不是你来我办公室把照片亲手交给了我？”校长瞪着眼，指着眼睛，“是我老了？眼瞎了？？还是世界上有第二个林暖暖！”
　　林暖暖抽泣着，“我……”
　　“暖暖。”
　　老黄叹了口气，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有失望，也有自责。
　　他转身，招了招手，
　　“跟我来办公室。”


第14章 补习
　　“所以还真是林暖暖告的状？”
　　“校长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而且都不算是告状，陆哥又没对沈野动手，她在旁边看着，肯定知道陆哥不是去参加聚众斗殴的，但还是拍了照片，还把照片给了校长，你说说，这是什么意图？”
　　“想污蔑陆哥？为什么啊！”
　　在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里，八卦总是传得比火箭还快。
　　班长和体委等一众班委打着开班委会的幌子，明目张胆的唠八卦。
　　“就冲林暖暖把陆哥反锁在教室里，还摔发情剂，我猜测！”体委嗑着瓜子，神情认真的堪比解一道高难度函数题，
　　其余几个班委纷纷望向他，
　　体委：“她一定是嫉妒陆哥的美貌！”
　　其他班委一脸吃了屎又不敢吐的表情：“……”
　　“你们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体委扔了手里瓜子皮，“我跟你们讲，也就是陆哥脾气太傲，不然我都要试着追一追。”
　　“体委。”
　　“干嘛？”他下意识回，回完以后又打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从凳子上跳起，“陆陆陆哥我们开会呢！”
　　陆亦木着脸，“追谁呢？”
　　体委：“……”
　　他们几个班委原本是经过特允，提前回到教学楼开会。此时班里同学陆陆续续都从实验楼回来了，他们刚才聊得投入，居然没太注意。
　　“就是，陆哥是你说追就追的？”谭谴跟在后面，突然冒出一句，语气听起来热络，但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体委尴尬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谭谴：“那你也是不会开玩笑，吓到我们陆哥了。”
　　他示好似的停在了陆亦桌前，想跟陆亦讲话，却没料到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
　　谭谴干笑了声，“陆哥，别因为这事生气。”
　　陆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他：“你吃错药了？”
　　谭谴：“……”
　　实验课占据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现在距离放学只剩下两个晚自习。
　　A校管得严，平时很少有人敢逃晚自习。但陆亦现在不大想坐在教室里，他利索收拾好书包，准备逃掉晚自习，回寝室。
　　心情不大好。
　　“陆哥你这是要逃晚自习？去玩吗？”谭谴还在他座位旁边晃着，“我也不太想晚自习，一起啊？”
　　陆亦把书包甩到肩上，走离座位。
　　“最近新上了一款全息游戏，要不一起去？”谭谴跟在后面，还招呼体委，“体委一起啊。”
　　体委懒得鸟他。
　　见自己折腾了半天也没得到个回复，谭谴脸色有些难看。
　　他伸出手，刚要去拉陆亦的胳膊，却见陆亦停了下来。
　　停在沈野桌边。
　　“干什么？”陆亦低下头，看他。
　　沈野左手扯住他的书包，
　　“不是说要帮我补习？”
　　“？？？”
　　谭谴一脸茫然的听着他们对话，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又觉得陆亦应该不会理这个人，他这么想着，却发现陆亦居然还没走，就这么靠在沈野的桌边，等他收拾东西。
　　谭谴的脸色越来越黑。
　　“补习什么？好不容易逃个晚自习，还学习？”他试图劝说陆亦。
　　陆亦却还是没有回他。
　　倒是沈野抬眸扫了他眼，却又毫不在意的移开。
　　谭谴憋着怒气站在原地，刚想问你看个屁啊。
　　但是接下来，他就看见沈野站起身，亲昵搭上陆亦的肩膀，
　　“走吧。”
　　.
　　等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陆亦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他转身，望向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沈野，“去哪儿补习？”
　　沈野抬眸瞥了他眼，又微扬下巴，眼神示意寝室楼。
　　“你办好住校了？”陆亦问。
　　“嗯。”沈野走到他身边，指着A区五楼某间暗着的寝室，“那个就是。”
　　陆亦又埋头爬了个五楼。
　　“你们寝室没人吧，如果有人的话，是不是不太方便？”爬完最后一个楼梯，陆亦才得出说话的空隙。天气本来就热，他微微喘着气，额角冒出些薄汗。
　　沈野笑了笑，“没人。”
　　他走到寝室门前，拧开了门。
　　在正式见到沈野的寝室之前，陆亦一直以为全校每个公寓的寝室都是四人寝，沈野的寝室应该也不例外。
　　他还有些好奇沈野的舍友都是谁。
　　但现在，等他迈进门，粗略扫过面前的寝室，不由得微微睁大眼，
　　“靠。”他有些震惊，“学校给你搞特殊待遇？”
　　四人寝的空间一点没变，但是面前的寝室里却只有一张床，剩下的地方则规矩摆着衣柜，书桌，书架。
　　甚至还特么有小冰箱。
　　沈野没回答他的问题，把书包扔到桌上，“还有件事要提醒你一下。”
　　陆亦：“什么？”
　　“明天年级大会。”沈野按亮台灯，坐到桌前，“你还有个演讲。”
　　陆亦：“……”
　　沈野：“演讲词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