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发现了。”帕尔默说道。
　　“不可能。”毒苹果深吸口气，她换了只手拿电话，不停在楼道里踱来踱去，“我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可能查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帕尔默冷笑：“他连我用的雷鸣镭.射枪应该出现在第一区服都知道，你私自调整武器刷新地点，你以为没有暴露吗？”
　　“那他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客服组有几十号人，每个人都有这种权利，所有人都能做到这种事。”毒苹果压低声音，“与其把责任推给我，不如想想是谁又输了一次，是你！”
　　“原本我们可以拉拢克里斯托弗的，他的目的很简单，攻下第三区服扬名，我给了你那么多帮助你都能失败，现在噪音循环基本废了，第一区服也已经拉拢不了了，一手好牌全打烂，你自己想想还有谁能够筛选吧。”毒苹果没好气道。
　　帕尔默顿了顿没说话，电话听筒里传来他按动打火机的声音：“我自然会继续行动的，只是你那边如果再没有动静，总部就要考虑换成别人了，毕竟创世里有潜力的人很多，收买一个和两个没有区别。”
　　“你虽然身在策划组，但核心构架和主程序他们有让你碰过吗？你最多就是写了一个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绝版任务，每天编那些NPC的高矮胖瘦很有趣吧？”
　　毒苹果捏紧了拳头，帕尔默说的没错。
　　她自始至终都不是幻界的核心策划之一，自始至终她就没有入过翟震那家伙的眼。
　　同期的家伙，夜枫、AK47，他们哪一个都已升级到总监级别。
　　只有她，还只是一个小策划组长。
　　“我答应你们的就一定会完成，倒是你，别给我掉了链子。”毒苹果挂了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她重新理了理外套，端着杯子离开了应急楼道，她走进茶水间，伸手按下按钮。
　　面前咖啡机滋滋运转，很快杯里就注满了浓香的咖啡，毒苹果皱眉死瞪了一会，一动不动，脸上蒙了层阴霾。
　　忽然面前多出个人影：“你怎么了？”白嘉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事吧？”
　　毒苹果乍一抬头，对上一张俊俏年轻的脸，吓得脸颊猛地一红，她后退半步飞快低头，用厚厚的刘海挡住眼睛，低声道：“我没事……”
　　白嘉树也被这名女员工的夸张反应吓到了，他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刚才翟震也没把他嘴给咬破呀。
　　这时候毒苹果已经把自己接满的杯子拿了出来，她伸了伸手，小声道：“请用。”
　　“噢，谢谢。”
　　白嘉树把自己的杯子搁在上头，按下咖啡机开关，磨咖啡豆的声音再次响起，滋滋的响在狭小的茶水间里。
　　他百无聊赖，回头看那女员工正在往自己杯里加糖，她个子小小的，胸前挂着一张身份卡，名字看不见，背面的部门写的是【策划组一部】。
　　“哎，原来你是策划组的哦。”白嘉树笑了笑搭讪道。
　　毒苹果微微侧过脸，象征性地点点头：“嗯……”
　　“你们策划太厉害了。”白嘉树用小铁勺在自己的杯子里搅动，“我的新手村是泰坦城，那里的城主叫摩撒·雪莱，前期一个副本的**oss是变异丧尸大队长，也是前任的守城军大队长，他的名字叫罗兰，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其实罗兰的姓氏也是雪莱。他是摩撒的亲儿子。”
　　“虽然副本中没有两人剧情线的展开，但是细心的人会发现，在杀死丧尸大队长之后，摩撒城主总是会站在窗前往外望，城主府外所对的墓园中多出了一块无名石碑。”
　　毒苹果瞪大了眼：“我以为，没有玩家会在意这些……”
　　白嘉树啜了口咖啡，差点被烫到嘴，他摆摆手：“确实和剧情主线或者任务无关的话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但也是因为这些地方让我觉得幻界更像一个完整的世界啦。嗐，我也是随口说的，你别在意。”
　　白嘉树端着杯子离开茶水间，毒苹果追出去半步，默默望着他的背影走远。
　　这一出泡咖啡的偶遇没有让白嘉树多想，却扰乱了毒苹果的心湖。
　　她端着杯子回到工位上，同一个办公室里只亮着零星几台电脑，前头的程序员黑着眼框在那熬着夜修仙。
　　毒苹果喝了两口咖啡，忽然问：“你知道今天来公司的那个……男孩是谁吗，是某个员工的弟弟？”
　　“弟弟？翟琦今天没来啊。”旁边桌的男程序猿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恍然大悟，“噢，你是说三昧吧，他是幻界的TOP30玩家，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是大神级别了，也算是个名人哦你竟然不认得他。”
　　毒苹果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她双手捧着杯子沉思：原来他就是三昧……
　　旁边人还在絮絮叨叨：“他长得好看吧，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种新鲜小嫩肉，我懂我懂，不过苹果姐姐，我一直以为你审美独特，没想到你也好这口？”
　　毒苹果瞪了他一眼，厚刘海下的眼睛阴森森的：“你是不是工作太少了，要不要我再分给你一点？正好手头还有没写完的。”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您忙您忙……”
　　身边人闭了嘴，毒苹果哼了一声转过头，电脑屏幕的蓝光打在她脸上，照得人皮肤格外的苍白，她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了几个字，点开了搜索……
　　【三昧拯救战：只身一人就可动员全区服的男人】
　　【大陆solo王——传奇难度副本的绝杀】
　　【大乱斗的连杀记录保持者：带来死亡的电锯】
　　他身上有太多的标签和传奇，毒苹果忽然间无法把这些事情和刚才在茶水间碰见的那个小少年联系在一起，她有些眼热，忍不住登上自己的管理员账号，亲自去游戏中查看他的个人属性。
　　管理员账号虽然牛，却不能干涉玩家的个人财产和走向，最多只能查看查看人物面板。
　　【属性】
　　玩家ID：三昧
　　等级:59级（21%）
　　生命：251000
　　声望：第三区服全NPC亲密
　　头衔：第三区服TOP1……
　　毒苹果的眼有点花，她看着看着忽然伸手摁住了额头，她算是知道帕尔默在和谁为敌了。
　　在创世公司的食堂吃了午饭，白嘉树拎起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
　　“这么快就走，我以为你可以和我待一天。”翟震搂着他的腰道。
　　“翟总，我是个高中生，你想的好像有点多。”白嘉树推开他的胸膛，挥挥手，“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公交车直达的。”
　　他顺着创世的玻璃阶梯下楼，刚走到门口忽然被叫住了。
　　“你要走了吗？”毒苹果抱着一个小纸箱子经过，看似是在搬东西，她身后跟着一个男员工。
　　白嘉树有点意外她会叫住自己，点了点头：“嗯。”
　　毒苹果想了想，从纸箱子里掏出了什么，小碎步跑到他跟前：“这是官方制作的新年纪念杯子，上面刻是M416的图案，送给你。”
　　“谢谢。”白嘉树伸手接过盒子，忽然间，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毒苹果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着转过身离开了，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厅拐角。
　　可白嘉树一直站在那里，他脸上表情凝重，低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纪念瓷杯而已，夜枫给过他很多，真正令他震惊的却是刚才从毒苹果身上闻到的香味。
　　他太熟悉了，临死前牢牢印在脑海里了，是绝不可能认错的气味。
　　只是，怎么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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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高三生
　　他以为, 上辈子有那样的能力去动手杀人的, 凶手应该是个男人。
　　回想起来，那被绝对的力量控制而逐渐窒息的恐惧, 仿佛还是刚发生的，依旧能让他战栗。
　　白嘉树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他以为招惹杀人之祸的原因是他手中持有生命之钥（胡杨树枝），可如今想想真的有这么简单吗，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绝版任务的奖励到底是什么，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白嘉树想了一夜，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 眼下一片乌黑，他只知道不管今生还是前世, 他和毒苹果根本素不相识,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从这回她的反应来说应该也没有假的。难道真的是凑巧吗？
　　高考临近，现实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了。
　　堆成山的试卷, 写空了的水笔芯，打废了的草稿纸，注满了笔记的课本，还有每天在上下学路上倒背如流的英语词汇表，越来越热的天气里逐渐沾湿汗水的校服——这一场属于十八岁学子们的盛宴，越来越近了。
　　趁着午休时间，白嘉树来到学校门口的小店挑选文具, 他手里拿着一盒黑水笔，蹲在一排货架最下面挑捡着2B铅笔。
　　冷不防旁边忽然挤过来一个人。
　　“两岸猿声啼不住。”
　　没头没脑的一句诗，白嘉树想都没想，下意识回答：“轻舟已过万重山。”
　　翟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蹲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真棒，昨天我用一样的问题问翟琦，你猜他回答什么。”
　　“两岸猿声啼不住，惊起蛙声一片。”
　　白嘉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拉住翟震的手，两人站起来，躲在高高的货架后头：“你怎么过来我们学校了？”
　　翟震垂眼看着他，眼神温柔：“天气太热，怕你身体受不了，来送点慰问品。”他脚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印的似乎是某个高级食品的标志。
　　“不用麻烦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没那么娇弱。”白嘉树摇头。
　　到了夏天，他的皮肤带着微微的薄汗，白的好似要透明，那双眼睛就和山涧的小溪一样清冽，翟震着迷一样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拨弄过白嘉树头顶的碎发。
　　“中午吃了什么？”他享受指尖柔软的触感，整个人更靠近了些。
　　“就食堂随便打的饭。”白嘉树不以为意。
　　翟震没说话，他忽然凑近，两人鼻尖相贴、呼吸相闻，近到白嘉树都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模样了，翟震却没有别的动作。
　　他这双桃花眼，像是清澈深潭一般，被他这样看着，有一种让人无所遁形的错觉，直到少年被盯得双颊泛红，眼神也开始往其他地方飘。
　　“我闻到了糖醋的气味，如果你肯让我尝尝，我还能猜出更多。”他退开来，玩笑道。
　　“尝你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做个人吧。”
　　白嘉树推开挤过来的某人，拿着文具到柜台前结账，翟震走到外头去发动车子。阳光透过浑浊的玻璃窗洒在少年身上，领口露出一截纤细瘦弱的脖颈，微垂头的时候拗出优美的弧度。他身后一个舔着冰棍的男孩看着看着就有点呆，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脸上。
　　“五块整，正好。”白嘉树付了钱走出店门，身后那男孩还扯着脖子不停张望。
　　“别看了，人家有男朋友了。”他身后另一个人嘲笑道，“喏，不就在外面么。”
　　白嘉树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离开小卖铺，看到翟震坐在自己的豪车里看着他。
　　“你来一趟就为了给我送吃的，说，这是不是你翘班的借口。”白嘉树道。
　　翟震笑：“让你猜中了，不过我这不应该叫翘班，而是鹊桥相会。”
　　他伸手刮了一下白嘉树的鼻子：“乖，好好学习。”
　　大热的天，白嘉树硬生生被他弄成了个大红脸，他拿手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面颊，深呼吸了两口。
　　一直到走进教室里，里头学生们散发出的那种憋闷气息才冲淡了他的旖旎。
　　此时此刻，高三学生们已经和一模二模三模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一步就是要面对高考这个终极boss了。高考年年被各大高校组团打，当然强悍，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攻下的。
　　白嘉树自认不算努力学习的那类，他分出了太多精力去游戏上，学习这种事一份努力一份收获，他这样半吊子的自然比不过那些‘高考如斯，不舍昼夜’的学霸。
　　白嘉树看着自己的卷子叹气：“我果然还是不够聪明。”
　　他身边其他学生们：……白同学你清醒一点啊！一共六门课，班里最高分你一个人就占了仨，你还要怎样啊！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一群八.九十分上下的算什么啊！
　　讲道理，班长每天头悬梁锥刺股，晚上熬夜到十二点，每天只睡六个小时花在学习上，这才是学霸的标准套路好不好！谁还打游戏的啊！
　　分发卷子的时候，翟琦本来在旁边用手机玩暖暖换装游戏，只闻四周几个邻桌都唉声叹气的，他也抽空瞅了瞅自己的考卷——呵，六十分！如果满分是一百的话就及格了呢！
　　可惜满分一百五。
　　然后他又伸脖子看了一眼白嘉树的卷子。
　　这一眼可太复杂了，翟琦想了想，同桌考了一百三十分，而他考了六十分，同桌的分数是他的二点一六六六六倍除不尽，好像也没差很多嘛！
　　他心态良好，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考卷，要是不看那些叉叉，整体还是很干净整洁的，该写的不该写的都是空白，多赏心悦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