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出来的精英队伍, 和人家一比就简直太青涩了, 没有几个是在英雄榜上有名气的,单挑一个都打不过,更别提一起上了。
总决赛在第二天早上才开始, 玩家们看了一天比赛意犹未尽, 三三两两议论着离开会场。
白嘉树和荣耀的几个人结伴,等走到旅馆门口时, 翟震忽然被陌生人叫住了。
来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身材高大。
翟震似乎并不意味会有人来找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两个人就站在开满了鲜花的走廊里,相对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荣耀几个人凑在门边偷看,小声议论着。
水沝淼:“不会是谁暗恋老大千里迢迢追到这吧?”
美少女壮士狐疑:“可这人明显是个男人呐。”
水沝淼瞪大眼:“男人怎么了!就得是男……”
夜枫捂住她的嘴,表情淡淡道:“我猜那个人只是问路。”
众人:我信你有鬼。
这家旅馆的生意很好, 二楼往上是住宿,一楼大堂是餐馆,虽说经营的除了煎饼就是素面,但也有不少玩家来来往往,买上一口游戏里的食物。
翟震二人静静站着,仿佛河流里的石头,偶尔有脚步匆匆的行人碰到他们,翟震纹丝不动,对方倒是显出了焦虑。
苦艾加冰烦躁道:“借还是不借,你一句话?”
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沉稳,不停在原地踱步,“我们要是输了,没脸的就是三个区服所有人,这么多人败给外国人,你猜会不会影响到幻界的风评?后果会怎么样你很清楚,国外现在已经出现竞品了吧,我想想叫什么名字,《Magical Gun》?”
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
“是风殇逍遥教你怎么说的?”半晌,翟震摇摇头,“他有什么立场拿三个区服威胁我?你错了,你们要是输了,大家确实会脸上无光。”
“但你们要是搞小动作,没脸的只会是你们自己,第九军团输的只有更难看。”
苦艾加冰语塞,幸好有头盔挡着,不然他早已脸色煞白。
翟震看了眼不远处躲在柱子后面偷窥的几人,忍不住笑:“况且,你们向我借他,就算他答应了,你们确定能驾驭的住?”
苦艾加冰到底也是男人,被驳了面子脸上难堪:“他还没坐到区服首席的位置,你现在这么说,也太看得起他了,第三区服人可一点都不少。”
翟震丝毫不让:“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苦艾加冰最后没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过身走了。
身不由己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是最难受的。
跟旁人相处时冷漠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翟震,和白嘉树相处的时候比旁人加起来笑脸都要多。
“你猜刚才那个人是谁?”
白嘉树没有意外翟震会告诉自己,他想了想:“是风殇逍遥吧。”
“错了,是苦艾加冰。”
白嘉树点头,也算是不太意外:“第九军团觉得胜率太低,他要和你借装备和道具?”
翟震脸上笑意更浓:“不止,他还要借人。”
白嘉树挑了挑眉:“借夜枫?你肯定没有答应他。”
“你越来越了解我了。”翟震含笑,眉眼里带着一点意有所指,“可他想要和我借的人是你。”
白嘉树愣住了,这回是真的惊讶,眼睛都睁得圆圆的,懵懂可爱。
虽然说战斗力三昧比夜枫在英雄榜上靠前,但夜枫更容易配合同伴,他就像是水,无孔不入,而三昧更像是火,一往无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多么优秀。”翟震站起来,轻轻走到他身前,“我们三昧solo第一,操作犀利,以一敌百,无往不胜……”
他知道自己的声音低哑好听,这样故意的缓缓诉说,全息模拟器百分百还原了翟震原声,让他有一种在耳边说情话的错觉。
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念头?!
“你别说了。”白嘉树猛地别开头,脸颊有些热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他恍惚能感觉到对方萦绕在他身上的呼吸,虽然游戏中肯定是没有的。
翟震看着他,眼神温柔,缠绕着淡淡的笑意。
白嘉树回过头来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力量,宛如铺天盖地而下的云朵,柔软而沉重。
这一晚上,白嘉树仰躺在自己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老旧的灯发呆,窗外是扑簌簌的雨声,和他的心一样不平静。
这一晚上,幻界三个区服的玩家们在议论这场比赛的终点,第九军团驻地迎来了又一波旅游热。
时间飞逝,到了总决赛的时候,所有玩家都到的很准时。
会场里乌压压坐满了人,远远望去除了锃光瓦亮的头盔,就是锃光瓦亮的脑门。
白嘉树一眼就看见了,那象征四区总冠军的黄金杯正悬浮在会场中心的半空中,随着气流缓缓转动,那杯子代表的除了荣誉,还有不可预知的世界级神器,与海量奖励。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热的,狂热的要烧起火来。
“没问题吧?”一个男人搓着手,“我刚才买了第九军团10金,赔率都掉到1比10了。”
“我听说他们会长高价收购了其他大公会的神秘道具。”另一人道,“你也知道大佬们手里好东西肯定不少,万一老天爷又爱他一回呢。”
“再爱也打不过死亡地平线啊,他们那边有好几个英雄榜前五。”
白嘉树沉默着,看场上NPC们逐个亮相,熟悉的玻璃幕墙升起,两队人马的身影朦朦胧胧的,但他们还是能看到克里斯托弗那标志性的金发,而比起来对面的第九军团就普通多了,风殇逍遥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仍撑着没有露出疲态。
【在规定时间内,占领更多地盘的战队获胜,胜者为四大区服第一届城际对抗赛总冠军】
系统音停下的瞬间,两队齐齐出动,大约是被“总冠军”三个字刺激,连一向散漫的克里斯托弗都难得认真起来。
他的枪法奇准,而且优势在于不挑武器,随手捡来一把霰.弹枪都能发挥出奇效,风殇逍遥一边狼狈地躲避他的追赶,一边暗暗想:这样的人出名,靠的不可能只有长相。
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风殇逍遥举着一柄98K趴在高处,他的枪口装着一种特殊珍惜道具名叫【千里】,能让人命中视线里看到的东西,命中率+50%,也属于BUG级存在。
原本雪白的地面上交织着红色和绿色两种颜料,花花绿绿引人发笑,但风殇逍遥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的脸皮僵硬仿佛面具一样不能动了。
紧急联络器里传来苦艾加冰的声音:“我已经接近6点钟方向。”
他皱眉瞪着瞄准器里的景象,等待着克里斯托弗在里头现身,然而时间一长,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他的手开始发抖。
眼前一花,风殇逍遥走了火,“砰”的一声枪响在平静的空间里炸裂,惊起尘埃一片。
克里斯托弗身形矫健,猛地一蹬地面往上一跃,整个人像头豹子一样约到他的身前,笑着看向风殇逍遥。
“你太紧张了,为什么紧张,是因为我太帅吗?”克里斯托弗忽然出现。
“你长得也不错嘛,听说是第三区服双俊之一?另一个我想想叫什么,Database?你俩谁更好看一点。”
风殇逍遥咬着牙冷笑:“少拿我和他乱比,好歹我们也是第三区服代表队。”
克里斯托弗可惜道:“你要是个女孩,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可如果他也只有你们这种水平,那就太无聊了。”
风殇逍遥怒急攻心,他端起枪猛地朝前方一阵扫射,子弹砰砰入地的声音震耳欲聋,然而对方的行动只会比他更快更有章法。
倒地的刹那,他听见苦艾加冰在耳机里道:“我被发现了,不过我也干掉了他们一个人。”
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也回答了战况。第九军团大势已去,没有指望了。
克里斯托弗也在和小对内的人联系,他惊讶地看了眼濒临残血的风殇:“你们竟然还制定了游击战策略?有个男人已经深入我们阵地了,可惜啊,他只有一个人,没有人能有这样的能力突破我们公会的夹击,你想多了。”
风殇逍遥愤愤捶了一把地面,深深叹了口气。
【Game Over】
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周,幻界四大区服诞生了目前的最强战队,这样高的荣誉花落第一区服——死亡地平线。
看着NPC将象征冠军的金奖杯捧给克里斯托弗的时候,天上飘下庆祝的雪花,所有在场的黄种人玩家们都咽下了不甘心的苦水。
本来大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旅游的旅游,购物的购物,但不知不觉到了现在,某种生于骨髓的荣誉感油然而生,悄悄占据首席。就算是不计手段的第九军团,他们最后输的也光明磊落。
白嘉树看着面前愤愤然离场的众多玩家,他们有的趁着区服传送还没结束,早早跑到野区里练级,有的赶紧传送回家买装备,贴吧里、世界频道里全都在讨论这一场火热的战事结局。
来年,他们只会更加努力地磨练技术、积攒经验,并且永远记住此刻被外国友人支配的恐惧,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坏事。
白嘉树忽然在想,幻界的开发组策划这样一场四大区服的对战,真的只是为了赚个火车票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克里斯托弗:立fg中。感谢在2019-11-27 22:19:07~2019-11-28 22:1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小绵羊 5瓶;箐杳000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搬家
春节前最后一个重头戏落幕了, 系统贴心的提示大家,区服传送将在24小时内关闭, 随后幻界将进行一次长达3个小时的年末系统维护。
白嘉树和同伴们互道了晚安, 他最后看了一眼飘扬着雪花的艾邦城, 点击了【人物离线】选项,眼前逐渐出现和上线时一样的彩虹光幕,他的视线渐渐升高,看到“三昧”站在地上,然后属于幻界的一切蒙上了一层纱,他的意识重回自己的家。
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打开窗子, 冰冷的凉气灌了进来,白嘉树搓搓手,看着外头白雪倒映月光, 像给老旧的小区盖了条雪被。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他复活了、绝症不药而愈、他再次上学、重新进入幻界,一切欣欣向荣,看似都在往正轨上行进。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当然在此之前, 他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做, 夜幕里, 白嘉树的眼睛亮晶晶的。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窗帘拉开,阳光穿透浑浊的玻璃, 照在屋角早已收拾妥当的行李箱和几个纸箱子上。
卧室里的东西早已整理好,最后的铺盖被褥打个包,私人物品就全都消失无踪了。
白嘉树走出房间,见餐桌上放着父亲给他准备的早饭:一碗八宝粥,旁边是咸菜和烧饼,还冒着丝丝热气。
白金华自己坐在客厅的那张小沙发上,看着对面陈旧的电视机发呆,客厅里的置物架早已空了,几个大箱子放在角落,原本放满东西了没在意,如今他们能清晰的在家具上看到时光留下的褪色痕迹。
恍然一瞬间,白嘉树看到父亲鬓角斑白的头发,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入那泛黄的照片里去。
“爸。”他叫了一声。
“小树啊,快吃饭,一会该凉了。”白金华站起来,原地站了几秒钟,想了想又回身开始折那块洗得发白的沙发巾,往行李袋里塞。
白嘉树坐在桌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家:“爸,一会搬家公司会过来,我们直接拉着行李去新家,就不回来了,别忘记带东西。我明天会去和买主交接钥匙。”
白金华听了,半晌才点点头:“噢,好的。”
他对着那张旧沙发东摸摸西摸摸:“小树啊,我们真的要搬家吗?爸觉得这里也不是那么糟,住了那么久早就有感情了。”
“爸,我们商量好的。”白嘉树走过去,扶住父亲的肩膀:“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那么远,而且已经有消息过两年隔壁那块地就要造厂,环境肯定会受影响。”
他顿了顿,又说:“要是让二叔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这里就更待不下去了。”
似乎是想到上次家里发生的事,白金华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其实,在白金松一家三番四次来挑衅找茬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搬家。与其和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被骚扰折磨,不如彻底断绝关系、眼不见为净。
更何况,上辈子绝症在身的他躺在家中被人杀害,虽说重生一世,当时的时间点还未到,但这个房子依然非常危险,似乎被牵扯进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里。
白嘉树在幻界里攒了点钱,全部兑换成现实币后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再加上之前父亲住院的费用多半是翟震掏了,他还剩了不少积蓄。
老房子挂在中介两个月,找到合适的买主后,父子二人看了新房,再添了点钱,在城东的新城区买下了一套简装三居室。
这一切都在缓缓推进,是不可逆转的时间洪流。
“新家有三间屋,爸爸住一间,我住一间,剩下的那间可以做个书房,爸不是喜欢写书法吗,咱们以后就有地方铺宣纸了。”
白金华闻言笑了,他眼角的皱纹仿佛开出花来:“我年纪大了,还写什么毛笔字,老眼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