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愿意承认，归无涯心底里，隐隐也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的。
　　他就是看不惯一个只有容貌和毫无用处的善良的人过得好，凭什么？他趟过尸山血海，闯过无数阴谋诡计，将心里任何一点微小的良知都彻底磨灭，才能顺利活着，成为现在的他。
　　凭什么有人什么都不会，弱得一口气就能吹死，却能被安安稳稳的护在怀里，完全不用受到外界的侵害？
　　归无涯气得眉头直跳，他按了按眉头，深吸一口气。
　　罢了，这一看就是无名小卒写着满足自己的东西，肯定是假的，他又何必较真。
　　归无涯这么安慰着自己，将碍眼的书用剑挑开，扔得更远后，才跳上另一棵枝叶完好的树木，在树枝上坐了下来。
　　微风轻抚着脸庞，归无涯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这是明迹写给他的剑谱，上面还写着练剑时可能会用上的各种小心得。之前他一直没看，现在急于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翻开空白的封面，里面是极具风骨的一行行字。
　　剑法内容精妙，心得总结实用，归无涯却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这字迹，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归无涯僵硬的坐着好半晌，几乎要用眼神把小册子看出一个洞，这才身形不稳的跳下树，捡起那本被扔开的书。
　　泛黄书页翻到最后，再将手里的小册子并排放在一旁。
　　两个不同本子上的字迹，一样的赏心悦目，一样的极具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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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迹现在真是尴尬极了，慕星辰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非要和他试一试。
　　“我……我会尽量让你满意的，不会让你带着遗憾离开。”慕星辰红着脸道。
　　“呵呵呵。”明迹僵硬的笑，“真的不用了，遗憾总会有，你不如祝福我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心仪之人住对门。”
　　慕星辰皱紧眉头，人死前走马灯，会将一生再次呈现。他不希望明迹的走马灯到最后时，出现那魔头侮辱明迹的画面。
　　如果这件事回忆起来只有痛苦，那么他愿意想办法帮助明迹疏解，至少不要只想起这痛苦的一次，还可以想起快乐的许多次。可为什么明迹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慕星辰皱着眉沉默半晌，闷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技术不好？”
　　明迹:“……”
　　“哎……我承认确实没有经验，但我会去学习的。”
　　明迹:“……”
　　这天真的聊不下去了。明迹只能严肃道:“星辰，我和你是朋友，我不可能利用你来满足我的好奇心，更何况，我对男人并不感兴趣，这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千百年来，也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修感兴趣啊？”慕星辰反驳道。
　　明迹:“……”这不是因为他挑选对象太过谨慎吗？
　　明迹正哑口无言，门外传来脚步声。
　　“咔——”
　　没有任何招呼，门直直被推开，一张英俊而又含着怒意和委屈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无归，你怎么来了？”明迹看看归无涯的表情，也没有骂他，“在外面被欺负了？”
　　明迹正好想找个借口开溜，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是谁欺负你，告诉为师，为师帮你出头！”
　　归无涯答非所问，嗓音低沉:“师尊，你在这方大陆，实力能排第几？”
　　“嗯？”明迹诧异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怕我不能帮你出头吗？”
　　归无涯的手指扣进了门框:“师尊，回答我。”
　　只要不是第一，他便能证明那本书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不是真的。没有人曾经被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温暖的臂膀下，大家都和他一样，经历过种种艰险。
　　明迹还没说话，一旁的慕星辰倒是先说了:“第一。”
　　他紧闭着双眼，脸偏向归无涯所站的方向:“你师尊是天下第一，好好记住。”
　　归无涯仿佛受到重重一击，他怔怔的看着明迹片刻，这才说道:“那么，如果我没有武功，修行天赋薄弱，是个废材，被人欺负的时候，师尊也会保护我，为我出头吗？”
　　归无涯紧紧盯着明迹，似乎下一秒就能听见那清冽的嗓音说:“废材不配做我的徒弟，你走吧。”
　　归无涯握紧了拳，他不服，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他就不可以？他……
　　“那是自然。”那清冽声音响起，所说的言辞却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我在一日，便护着你一日，”昳丽的仙人看着他，表情毫无勉强，似乎说的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般:“我可是你师尊，我不护你，谁来护你？”
　　归无涯心头重重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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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部分的归无涯:我好酸！我是柠檬精！我吃柠檬！
　　后半部分的归无涯:qaq我师尊真是太棒惹


第20章
　　归无涯想起了之前，他还没迫于形势拜明迹为师时，那无名修士想要取他性命，诅咒发作的明迹去而复返，为他解决了麻烦，自己却是晕倒在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在还没有师徒情谊时，这人就那么做了。而有了师徒名分后，珍惜丹药，珍贵功法，样样不缺。那被他咬破的细长手指口感仿佛还弥留在舌尖，让他唇齿留香。
　　这个人说的会护着他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归无涯嘴角无法克制的上扬，不管这是不是美人计，都该死的合他心意，他决定不再等待，愉快的收下这份引诱。
　　至于会不会是陷阱，故意勾着他放下防备……呵，如果真的是陷阱，等他恢复实力，就直接将人抓去魔界，永远捆在宫里，绑在床上，再在这人红着眼时舔掉他的眼泪，压在身下时再羞辱意味的喊他“师尊”……
　　他也不想太粗暴，只希望他的好师尊不要给他这个机会了。
　　明迹看看低头看地的归无涯，对慕星辰点头示意道:“我去处理一下徒弟的事情，回来再跟你聊。”说完，他步履稳重的走出门，飞快的溜之大吉。
　　开玩笑，他才不要再和慕星辰聊些什么“知道技术不够好”、“会好好练习”、“不让你留下遗憾”之类诡异的话题，那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归无涯紧紧跟在他身后，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火辣，像是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明迹有些心疼，他大徒弟往日的生活水深火热，怕是爹不疼娘不爱，这次遇上他这么个护短的师尊，一定深受震撼，心里把他当成敬爱的长辈了。
　　想到自己的年龄可以做无归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明迹不由得放柔了语气:“无归呀，是被谁欺负了呀？”
　　明迹有些疑惑，他在这里，如果有外人闯入，一定会被他发觉才对，所以不应该是外人所为，难道无归是被林中动物给欺负了？
　　归无涯的谎话那是张口就来，他垂下眼，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道:“没人欺负我，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这大陆的最强者追杀我和师尊，我太弱，明明想给师尊挡下那强者的一击，却被轻松碾成肉泥……”
　　说着说着，归无涯停下脚步，他低下头，伸出一只手拽住明迹的衣袖边缘，哑声道:“都怪我没用，如果我再强一点，师尊就不会有危险了，师尊会不会嫌弃我？”
　　明迹不知道多少年没接触过这么年轻的孩子了，自从两个师弟各自有了本事长大成熟，就很少向他撒娇、寻求他的保护，让他偶尔回想起来时感到很是忧伤。而现在归无涯这沙哑略带哭腔的声音，这小心翼翼撒娇的姿态，顿时击中了明迹沉寂已久的心。
　　好可爱哦，这就是收到了可爱徒弟的感觉吗？他可要做个好师尊，好好安慰一下难过的徒弟呀。
　　明迹拍拍归无涯的背，安慰道:“为师不会嫌弃你，也不会有人追杀我们，为师那么强，坏人还没看见我就闻风丧胆了，不怕，嗯？”
　　“师尊……”归无涯更向前一些，将头埋在明迹颈窝处。他能感觉到明迹有些僵硬，但还是没躲开，归无涯得寸进尺，试探的伸手搂住明迹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归无涯整个人都要飘飘然了。
　　他从前怎么就如此愚昧，完全看不出美人计无穷的威力？
　　怀中人不自在的挣动了一下，归无涯放开些许道:“谢谢师尊开导，我感觉好多了。以后我会好好修行，一定不辱师门！”
　　“嗯。”明迹点点头，他也从刚开始被抱住的别扭中缓过来。想来无归一时情绪脆弱，想要找个人依靠发泄，所以才会突然抱住他。明迹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压力太大，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会再多收几个徒弟，分一分你肩上的担子。你不必逼迫自己强行晋升，太过着急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归无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走火入魔了，他抱着人幻想得正美，这人却告诉他要收别的徒弟？
　　呵，想都别想，他自己都还没能享受够，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分享？胆敢收其他人为徒，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个人，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被他抓回魔宫，日日夜夜困在床上么？
　　在明迹看不到的地方，归无涯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明迹毫无所觉，拍拍归无涯肩膀，带他在四处走走散散心，接着便让归无涯回房休息。
　　想到自己又要回去面对奇奇怪怪的慕星辰，明迹不由得叹了口气。
　　归无涯顿时警觉起来，那个叫慕星辰的家伙长得就不像个好东西，谁知道他会在明迹身边干些什么？
　　他跟明迹说话，那人还要硬插进来替明迹回答，一看就知道是个喜欢插足于两个人关系之间的人！不行，不能让师尊单独去见他！
　　归无涯心中生气，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内向样:“我不回去，我想去认识认识师尊的朋友，可以吗？”
　　明迹原先不想让归无涯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他的徒弟乖巧又懂事贴心，肯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而是会做他的贴心小棉袄。加上现在他一点也不想独自面对慕星辰，如果多带一个人去聊天，想必慕星辰也不好意思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吧？
　　于是明迹答应下来，带着归无涯去了会客厅。
　　刚一到会客厅，明迹抢先介绍了归无涯，防止慕星辰以为他独自一个人前来。
　　慕星辰闭着眼睛，对着归无涯的方向。他虽然看不见，但对气氛极其敏感，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归无涯对他的敌意。
　　明迹和归无涯在桌前坐下，明迹端起茶杯，正要一口喝掉里面的茶，却听慕星辰问道:“你拒绝我，不给我机会，是因为他吗？你觉得他能更好的满足你，比我更好？”
　　“咳咳咳——”明迹被呛了一口茶，剧烈咳嗽起来。
　　他知道慕星辰说话向来直言直语，也知道慕星辰思路清奇，可这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啊！
　　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帮他缓解咳嗽，明迹听到他的徒弟理直气壮，同时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回答道:“没错，我孝敬师尊，自然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的满足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不不不，乖徒弟你知道慕星辰说的是什么吗你就要满足我？徒弟那么纯洁，肯定是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呀！
　　明迹尴尬的去拍归无涯的手臂，示意他闭嘴，却被灼热大手一把紧紧握住，扣在掌心。
　　归无涯继续说道:“既然师尊拒绝了你，你就不应该再纠缠。我年轻体壮，英俊潇洒，又年轻热情，师尊选择我不是理所应当？”
　　“你不要再说了……”明迹单手捂住脸，完全不敢看对面慕星辰的表情。
　　他知道归无涯在帮他解围，站在归无涯的立场上，这么说完全没有问题。可天知道按照慕星辰的脑回路，能把这几句话曲解成什么样呢？
　　归无涯不闭嘴:“你是师尊的朋友，就应该尊重师尊的选择。师尊选择了我，而我也会完全的满足师尊，如果你真的为师尊着想，便不要再利用你们之间的情谊让师尊为难了。”
　　明迹:“……”他的徒弟突然间好伶牙俐齿啊！
　　明迹通过指缝看向慕星辰，慕星辰脸色果然不好看，他皱着眉问道:“明迹……是因为我迟来一步么？如果我再早一些提出来，在你收徒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你是不是就会……”
　　明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又听他的徒弟果断道:“不会，不可能，别想了，呵呵，师尊命中注定就是要选择我的。”
　　明迹:“……”
　　慕星辰摇摇欲坠的站起:“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明迹，如果有哪天你厌倦了他……”
　　这句话还没说完，明迹感到无归身上气势一变，像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暴躁。
　　“好了好了，收了徒以后怎么会厌烦，当然是从一而终。”明迹连忙打圆场，这两个人思路都不在一条线上，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居然也能说得斗争味十足，实在是神奇。“星辰，你永远是我的挚友，别让这点小事破坏了我们的情谊。”
　　慕星辰看起来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词，他最后与明迹告别一番，转身离开。
　　明迹目送着好友离去，呆立片刻，直到左手上的动静唤回他的注意力。
　　他的手居然还被紧紧握着，握着他手的人拇指在他虎口上摩挲，引起片片酥痒。
　　明迹甩了甩手，没能甩掉，握着他手的人还贴了过来。
　　“师尊，”无归说话间的热气呼到他耳边，带着他耳朵也痒痒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无归现在说话的声音比平日里要低沉诱惑得多:“你需要我满足你什么，我都会全力满足。我们现在就开始尝试一番，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