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一贯苍白的肌肤上红印难褪,眼下左右脸颊上虽然不肿,但鲜红如血,印在他这张俊朗妖治的脸上,竟也能硬生生品出几分眉目疏朗来。
“这伤……我摔了一跤伤的。”陆渊幽幽地道,面上一派苦涩,心中却雀跃出奇。
殷栗默默移开了脸,在那目光下他居然有些愧疚,当时直接掐诀念咒就好了,他干嘛要连扇陆渊那几十巴掌呢?
不对,要不是陆渊发了狂强吻自己,自己也不会这样,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陆渊这厮的错!
“砚清啊,你可让师兄好找!”白宛泉重重一拍砚清的肩膀,却用力过猛直接把人拍到了土里,只剩半截身子露在外面。
身后丹峰派的弟子中还有几个看似和白宛泉同辈的,其中一人是白宛泉的胞弟,名叫白宛河。
白宛河和发育过好的白宛泉不同,甚至有些孱弱瘦削的样子,坐在竹制的轮椅上正徐徐推动着轮子到前头来。
他见到砚清后,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哥,你干嘛对着他念念不忘,他如今都不算我们丹峰派的人了,往年他做出的那些荒唐事情,可是令我们丹峰派蒙羞。”
“别说了。 ”白宛泉沙袋大的手掌伸出来摆了摆,“那都是昔日砚清不懂事而已。”随后抬手就把砚清从土里面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
而砚清修士本人听了方才白宛河说的话后整个人浑身僵硬,他原以为他们早就忘了,往事不可追,却不想从来都没有离他而去。
“呵,强行做的实验后果如何?不是依旧失败,只可怜当初那浮月姑娘。”
“闭嘴!”砚清猛然从双眼中迸射寒光,死死盯着那说话的白宛河,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提起她的名字。
对方正说着话,突然打断差点咬到舌头,见砚清这气到极点的模样道却觉得心中爽快,干脆不吐不快,句句戳着砚清心窝,“藏着掖着有什么用?昔日浮月姑娘不能引灵入体,是你看中她貌美,强行灌入灵气到她体内想要保存她那副皮囊,后果又如何?她当着我们的面,在十日之后被灵气反噬,几息之间红颜化枯骨,你还好意思留在丹峰派?”
他说着见砚清的脸色逐渐转红为青,接着变为苍白,心里只有看着对方被报复的快感,哥哥对路成大的态度一贯太好,却忘了这人的真实面目是个懦夫。
“路成大,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情,就不要跟个懦夫一样,让我们丹峰派来给你擦屁股。”
“宛河!!”白宛泉抬手一掌拍到了白宛河身前,双目沉痛,“适可而止!”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大瓜的几人面面相觑。殷栗突然想到,之前砚清说过的,如今的浮月仙子只是被他人意识控制的一具行尸走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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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香膏
盘乾九龙秘境内, 正值晌午,四周青树璀错,绿草葳蕤。日光淡沲穿过枝桠, 溪流自高山下潺潺流淌发出一连串近乎璁珑之音, 一副人间仙境的绝美景色。
充沛的灵气也散在整个秘境中, 虽然不及水镜中那个秘境的灵气含量, 但比之外界却已经好了很多。
白宛泉对着白宛河的一声怒吼震动的整个林中飞鸟四散,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若不是亲眼看着他丹峰派的队伍中出来,否则旁人见到定以为是个甩着双板斧卖大刀的。
“哥!”白宛河听了这话,整个人面色涨红起来,似气又含恨,愤愤然瞪了一眼满脸呆滞的砚清之后, 自顾自地转过身去滑着轮椅走了。
砚清这斯在白宛河转过去之后,就狗腿子劲十足, 直接一溜烟地奔着在场武力值最高的存在——殷栗身边去了。
他缩在殷栗身后就像是一个把头埋在沙子中的鸵鸟。他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挽回,但他亦不愿意面对,不如堵上耳朵,捂住嘴巴, 蒙住眼睛, 当一个又憨又傻的路成大也未尝不可。
殷栗莫名其妙成为了众人视线中的焦点,他正靠在一棵树上,那该死的路成大就缩在树后面,一动也不动。
白宛泉只以为是殷栗在护着砚清, 当下面色一沉:“前辈可否把我家师弟交出来?”
四处人齐刷刷地看着殷栗, 都忍不住为白宛泉捏了一把冷汗。
那可是衡坤宗的老祖宗殷栗,传闻一刀杀死九九九+个人, 还性格扭曲,因此才入了魔,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在万众瞩目下,殷栗开口了。
“自然可以。”
一点犹豫思考都没有带着。
殷栗从善如流地让开,并且提供了友情帮助,一脚踢向身后的树,一计隔山打牛硬生生把砚清从树后振了出来。
砚清抱着树干死死不撒手,眼中噙着泪,“老祖,你太无情了,好歹我为你做过那么多的事情。”
殷栗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也还是有必要先问一下的,于是他向白宛泉打了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自己走到了砚清的身边密音道:“陆渊真的好了吗?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心中总觉得,陆渊性格样貌差距有点大,若真有事也不会让他看出来,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总是不曾细想过。
砚清点头如捣蒜,只以为殷栗会看在自己治疗过陆门主的面子上保自己一马,“好了好了,陆门主现在腰不疼腿不酸,一口气能上八百楼。”
他说到一半,想起之前在山洞中见到殷栗和陆渊的事情,自觉捏到了殷栗的软肋。
为了稳住殷栗护下自己,砚清决定投其所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在自己储物戒指中翻了一盒香膏来,递给殷栗,“殷老祖,这香膏有活血扩散的作用,以后就更方便了,就算是男子也能止住血。”
殷栗:“……”
殷栗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伸手接过了这个被砚清硬塞过来的香膏盒子。
盒子是个不过巴掌大小的木盒,上面刻着几道纹路,阴影下看不太清楚,在手心掂量了一下,份量十足。
大抵就是涂抹伤口的灵药罢了,殷栗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大妥帖,目光转移到远处正大光明看着他的陆渊身上。
这人真的没病吗?就算身体没事,但没准脑袋里面病的严重。
一直窥视自家师尊的陆渊,察觉到殷栗的视线,反而坦荡的露出笑来,苍白隽朗的眉眼蔚然成风,笑意散落在他的眼角眉梢,若清风自来,撩人心弦。
殷栗僵硬地收回视线,无端觉得嘴疼。
一想到方才自己被啃咬的唇瓣就有些心悸,那样亲密的举动,那样炽热的呼吸,那样肆无忌惮的接触,就好像……
他被陆渊那小子当鸡爪啃似的!!
殷老祖心中有些不忿,但眼下拿人东西替人消灾,于是站在砚清身前说道:“砚清之前帮助过我一些事情,所以我姑且问上几句,你这次找他的目的为何?若是他自己愿意跟着你走,自然无话可说,不愿意,道友也莫要强求。”
白宛泉乍一下也没有想到殷栗这么通情达理好交流,在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道出真相,“其实……那个啥……丹峰派的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砚清与我同为掌门师父坐下,自砚清师弟离开后,我们一脉日渐凋零,此番宗门大比,不论是为了振兴本脉还是为了师父他老人家,都希望师弟能回来。”
“呵,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砚清这下有了力气,探出头来朝着白宛泉说道,“我不去参加宗门大比。”
松萧和竹笙两个弟子也是从丹峰派中就跟着砚清了,自然听自家师父的话,齐刷刷站在砚清身后,俨然一副誓死保护师尊的样子。
殷栗挑眉,示意无可奈何,正自顾自地抬腿要走时,却看见了白宛泉摇了摇头。
他目光沉痛,带着郑重的味道,直直看着砚清说道,“师弟,师父快陨落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其他都大,砚清嘴唇上下嗫嚅了一番,双手不断收紧放松,最终只喑哑着嗓子说道:“那好……我跟你回去。”
世上哪有那么容易就逃离的地方,最终兜兜转转,才又回到原地。错的事,错的人,种什么因,吃什么果,总有要面对的一天。
九龙秘境拥有玉牌就能随时离开,短暂道别后,砚清就带着松萧和竹笙跟着丹峰派走了。
剩下的人群自然散去,原本四周乌泱泱都是人的镜湖边,就只剩剑宗弟子们傻呆呆地站着,面面相觑。
“大师姐呢?”
“不知道耶,那我们再等等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师兄?”
“大概……很快吧……”
慕曜遥佝偻着腰身跟在衡坤宗身后,等到远离了那片镜湖之后,才探出头来找到了吴缘说道:“那啥,我先去方便一下。”
吴缘懒得理会,胡乱地“嗯”了两声后,看着慕曜遥消失在了远处的丛林中。
在一炷香之后,吴缘才猛然想起来,那个丑八怪,不是修仙者来着吗,修仙者哪里需要方便?
他立刻原路返回追了过去,却只在一处河流边看见了一地凌乱的衣衫,还有一段头发,都是属于慕曜遥的。
河流深不见底,其中还有伤人的凶兽出没,在一处还有隐约的血迹,正在被无情都河水冲淡。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妖兽猖狂地露出头颅冲着吴缘发出满是腥臭的嘶吼。
“太惨了!”吴缘手起剑出,瞬间斩断了妖兽的头颅,然后背过身不忍心去看可能在妖兽腹中的尸体。
转而默哀了一阵后,他才颤抖着捡起那缕头发放在了储物袋里面。虽然相处经历不长,对方还是一个丑八怪,说话也不是很讨喜,还疑似占过他便宜,但短短不过几天就死了两人,果然太令人瘆得慌了。
在原地等待自家大师姐的剑宗弟子,正等的打瞌睡,远处的草丛中突然传来轻微地响动,一下子惊醒了他们。
剑宗弟子当即拔剑出鞘,“谁?!”
女子自草丛中盈盈走出,水红色的罗裙随着风微微摆动,秀发如墨扎成发髻,面上罩着一个面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怎么?见到师姐也忘了?”
剑宗弟子一惊,这才露出一个笑来,纷纷把女子围住,“瑶瑶师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方才我们一直找不到你,还遇见了一个乞儿,给了他不少灵石呢。”
慕曜遥身子一僵,随后挥动罗袖,笑道:“不错不错,这般宅心仁厚,当为我剑宗弟子,今日的水镜已有异动,我们也回剑宗禀告师父吧。”
“恩,好,不过瑶瑶姐,你脸上怎么有了个面具啊?”
“……呃……哦!师父说过无情道,自然要做到脸上也无情,带上面具,心和面具一般毫无波澜,也是修为的一种……”
————
在各方散出去之后,林南盛就向殷栗提议,让自己陪同他先回衡坤宗休养生息,将秘境内带队的任务转移给吴缘,宗门内事物繁多,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殷栗心中深以为然,这几日的事情奇奇怪怪的但总算都完成,陆渊也治好了,关于集体种白菜的衡坤宗,回去后还是得好好发展一下。
至于陆渊……
他现在见着总觉得有点莫名的心梗,倒不如不见。
抱着回去休息的愉快念头,离开九龙秘境内的殷栗甚至没有通知陆渊一声。
他察觉到虽然两派的距离甚远,但陆渊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转,说实话有点烦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自九龙秘境回到衡坤宗后,殷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洞府内的窗子开着,清风送月入室来,落得一地冷清光华。
本该在九龙秘境内和仙重门众人在一起的陆渊正大光明地从正门推门而入,走到了被月色贪恋的床旁,晦涩难懂的目光注视着酣睡的殷栗,不忍心打扰,于是俯身下去和殷栗落在一旁的手指十指相扣。
舌尖的话语来回颤抖,若一声低到再也不能低的浅吟,“师尊……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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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修真界大比
陆渊的眼底幽深, 眼睫颤抖,将话语咽下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半跪在殷栗的床榻边, 乌发散落坠入地上, 似堕入尘埃, 整个人锐气尽褪,只有一身的疲惫。
在嗅着身边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道, 陆渊便心安了不少,半阖上眼睛自忖:或许应该庆幸,殷栗对他一直都有着师徒情谊在,不然以殷栗的性子,在昨日的自己欺身而上的时候, 不管是谁殷栗早就连带着那片山谷一块炸毁了。
但与此相对,在殷栗眼中, 自己恐怕早就变成了一个令他避之不及的逆徒。
出生时身负魔族血脉,幼年时背离师尊期望种入纳魂木,随后发现自己居然是天生魔体,甚至远胜自己那个父亲的血脉……
陆渊没有资格感慨天道不公, 但他心中亦有恨。
生父陆戟殄在世时, 只顾得汲取自己身上的力量,陆戟殄死了他比常人想的更加快活,但对外作为魔尊独子,他只能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随后又如何了?
他机缘巧合地被魔茧保护着没死, 东躲西藏, 但还是被一众仙者找到。这些仙者在杀魔族的时候躲在后面,等战争结束后才发现自己一分功劳没有。
殷栗的实力和功劳令他们又恨又嫉, 一个小小的魔尊之子,反而成了他们争夺功劳的工具。
细链穿琵琶骨,身躯束缚仙绳,手脚尽断,被置于荒野,忍饥挨饿,受尽折辱。
是殷栗,救了他一命,从那满树红叶的枫树下,解开他的束缚,拥他入怀。
他心生这样不该有的念头,早就由来已久,却只能自己囫囵吞下,掩没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