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程振胡扯道,然后问他,“你呢?”
谢持的回答让他意外:“我还没。”
程振以为谢持和人谈生意,怎么着都会有个饭局之类的。
没想到谢持是饿着肚子等他。
程振立即表示道:“那我给你煮点东西。”
程振翻冰箱,掏出包速冻饺子,哗啦啦下锅。
谢持在这时候走到他身旁:“你每天都这么晚回家,不吃饭?”
程振不好意思道:“偶尔会偷吃摊上的配菜。”
既然谎言轻而易举被识破,程振索性摊开道:“其实我这样的,一天也工作不了几小时,饿一顿就当减肥了。”
谢持低声地笑:“我难得来一次,不请我吃顿饭?”
“明天中午,可以吗?”程振问他。
谢持答应了:“行。”
程振的厨艺还不错,两碗速冻饺子被端上了桌,主要是材料有限,限制了他的发挥。
出租屋里的灯不知用了多少年,光线已经偏暗,两人就这昏黄的光线草草解决这顿晚饭,谢持吃得很认真,明明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也被他一口一口解决掉,最后还把碗里的汤喝了。
程振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饿了?”
“还行。”谢持淡淡说道,“我吃东西比较快,你慢慢吃,不着急。”
谢持吃完了,也还是坐在原地陪他。
程振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
以往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谢持就这么突然闯入他生活中,陪他在一块吃饭,程振突然酸得发涨。
是被感动的。
谢持脸上笑意消失,关切地问:“怎么了?”
程振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挥开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我怀疑自己今天有毛病,脆弱得像个玻璃球。”
“可能是看见你太开心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不到我影响力还挺大。”谢持打趣道。
程振傻笑以对。
到了晚上,谢持没睡床,反而主动坐在了地铺上。
程振直愣愣地赶人:“你到床上去,这里是我的地盘。”
谢持没动,眉宇间是淡淡的困惑:“你觉不觉得,我们过于生疏了?”
这么一提问,程振也想起来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说称得上是情侣才对,可无论是见面、还是说话,给人的感觉就像熟悉的陌生人,没能消除初见时的那份尴尬。
“好像,是有点?”程振踌躇着回应。
谢持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打破这份尴尬。”
程振:“做什么?”
“先从今晚睡一张床做起吧。”谢持安排得有条不紊。
程振本就不是扭捏的性子,谢持这么一说,两人很快躺到一张床上,同床共枕,直直地躺好。
像是两个幼儿园午睡时邻床的小朋友。
程振手指动了动,心生一念,突然问道:“谢持,你说,我们要拉进距离对吧?”
谢持:“嗯。”
“那,我能抱抱你吗?”程振提着要求。
谢持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主动朝程振张开手。
程振搂着谢持的腰,身体的近距离接触给人一种他们此刻已经隔得很近的错觉,无论是心还是身。
程振满足地吸了口气,这一个拥抱,让程振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谢持的腰那么细。
谢持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程振则新奇又激动,连呼吸都变得克制规律,下巴搭在谢持的肩上。
谢持同他聊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很像,只要看一眼,就能告诉我这就是你。”
程振得意道:“我就是这么有特点。”
谢持接着说:“你像一种动物。”
程振问:“什么动物?”
谢持:“大型犬。”
程振浑身僵住了,他察觉到谢持摸他头发的动作,异常熟悉。
这不就是在摸狗吗?
程振有些郁闷问道:“我的头发和狗毛相比,哪个更舒服?”
谢持一个控制不住笑得身体都在颤:“被你发现了。”
程振黑暗中的视线正好落在谢持耳垂。
他听见谢持缓缓说道:“你的毛,更舒服,还很香,比我家狗用了香波还好闻。”
谢持一边说,一边继续摸着程振的头发,爱不释手。
程振嗷呜一口咬在了谢持的耳垂,恶劣地朝他耳边吹气:“你再摸下去,狗狗可要发/情了。”
谢持顿时不敢动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谢持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 一动不动。
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亲密状态,气温很快上升,程振感到身体没由来地一阵燥热, 潮湿的手心出了汗, 程振悄悄握拳, 避免沾湿谢持的睡衣。
谢持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谢持的指间轻轻搭在程振头发那儿, 不敢再摸,耳垂滚烫, 炙热的温度传递至程振的唇,双唇微微发麻。
暧昧。
黏腻的气氛。
嘴骚一时爽,收尾火葬场。
程振热得骨灰都能被火化,状态一如之前所言。
发/情了。
程振憋得难受,还蹭了蹭。
谢持一把抓住他的手, 语气中带上点威慑:“少乱动。”
“我难受。”程振端的是单纯又无辜的语气,言语中充斥着少年的急躁。
谢持沉默片刻。
程振伸出另一只手, 准确无误地摸向一个地方,不出所料:“你也很难受。”
没有明显的抗拒就是默许。
程振轻啄谢持的唇,把两人的手往中间带,沙哑的声线示弱道:“帮帮我。”
接下来的动作, 顺理成章, 不可描述。
程振亲着谢持,谢持张开唇给予他同样的回应,直到最后,谢持的身体忍不住颤栗想要逃避时, 却被程振一把压在了床上。
谢持颤抖得厉害, 从头到尾都没发出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失神的那刻。
谢持睁开眼看见的是程振, 在孜孜不倦地亲他。
又密又碎又狂野。
程振像只黏人的大型犬,任谢持如何推都推不开。
谢持不甘就这么轻易败在他手里,却拿程振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振在谢持手中释放欲/望后,还抱着人不肯撒手。
要是他有尾巴,一定牢牢卷着谢持,一下下轻轻地拍打着谢持的身体。
什么狗屁距离。
两人都是互握兄弟的交情了,哪还有什么距离。
就算有,那也得是负的。
程振拿纸给谢持擦手,两人相顾无言。
之后还是程振主动凑上来,亲了下谢持的嘴角,说道:“睡吧。”
谢持微抿着唇,严肃清俊的脸上难免带了点困惑,最终还是在程振宣誓主权般的亲吻下败下阵来,不去想那些事。
地上随意散落的纸团,床上抱在一块的两人,窗外月色很好,隔着窗帘隐隐透进来的光亮,照着程振脸上餍足的神情。
睡得不安分时,还用脑袋在谢持的脖颈间蹭蹭,扰得睡梦中的谢持不自觉皱了下眉。
程振醒来的时候,谢持已经出门了。
身旁空无一人,几乎让程振以为昨夜是他做的一场梦。
可目光触及到装满了一半垃圾桶的纸,程振就知道,昨夜不是梦。
要是梦,他怎么可能知道谢持的大小呢。
程振伸了个懒腰,露出脖间的红色印记,想来是谢持昨晚在情急时刻咬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抱着谢持的枕头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接着睡去。
中午十一点,程振给谢持打了个电话,殷勤道:“喂,宝贝你在哪呢?”
谢持显然不适应他的称呼,停顿了好几秒,才无奈道:“你正常点。”
程振能屈能伸,清了清嗓问他:“昨天不是说去吃饭吗?地方我选好了,就等你了。”
谢持道:“我这还有点事,你把地址发我,我半小时后过去。”
程振狗腿应道:“好嘞,那我先去占座。”
程振决定中午带谢持去吃烤全羊,店老板他认识,原先和他一块在学生街摆摊,卖肉夹馍,生意挺好。
后来被城管一查,干脆盘了家店面卖特色菜,店里的烤全羊程振吃过一次,那味道久久不能忘怀,他就起了带谢持也来尝尝的念头。
反正谢持得在这待一周,他们一家家店试过去,迟早吃遍东崇美食。
得亏程振今早提前预订了,这家店生意好得很,十点就开始有人排队,在门口等号。
程振卡着点,在门口晃悠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谢持。
谢持提着公文包,西装革履向他走来,有横扫天下的气质,完全不像昨晚在床上会脸红的模样。
一看见谢持,程振自发露出一个笑容。
比开了一片向日葵都灿烂。
谢持神色有些疲倦,不过见到程振后,还是卸下些许防备,身上的气场变得温和:“抱歉,让你等了。”
程振没给他道歉的机会:“抱什么歉,我等你,我乐意,等得开心。”
谢持淡然一笑。
菜程振点过了,等谢持一到就能让厨房的人开始做。
谢持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水,显然是渴了,一结束完会议就赶来这,即便这样,他也还是因为路上堵车迟到了十分钟。
程振把自己的那杯水推了过去,同谢持交换。
谢持笑着抿了一口,没有再喝,反倒是低头挽袖子。
“我帮你。”程振主动请缨,从对面挪到了谢持旁边,帮他把扣子扣上,再一点点折起来。
两人的动作自然又亲密。
程振卷到一半,一个不确信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队、队长?”
程振抬头,发现是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他并不认识这人,可对这张脸又熟得很,他转头看了看谢持,再看看对方,想了起来。
这是AMK战队的容家盛。
AMK战队,国内顶尖战队,今年夏季赛拿下了全国冠军即将代表中国出征参加世界赛,容家盛是映天战队的副队长,成了冠军队后,电竞椅、鼠标键盘的代言普遍全网,上网冲浪的人没有谁会不认识他。
容家盛却叫谢持队长。
认出容家盛的那刻,程振几乎就想起了使他开始玩吃鸡的万恶之源,那个男人,shock.
shock是AMK战队的前任队长。
程振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容家盛这么一喊,AMK战队的其它成员跟看猴一样跑过来围观,围在他和谢持周边。
“哇,真的是队长。”
“队长我好想你啊队长,你不是说不再回东崇了吗?”
……
一声声队长,叫得程振眉毛止不住抽动。
有人注意到了坐在谢持边上,手上还帮谢持挽袖子的程振:“队长,这位是?”
程振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望向众人,等着谢持的回答。
谢持直接肯定了他们的关系:“这是,我男朋友,他叫程振。”
“卧槽。”
“你可以啊队长,一来就来这么劲爆的。”
……
程振的笑容不免真心的许多,看向外表镇定的谢持,眼神里都充满着爱意。
谢持承认了。
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程振美得心里在冒泡泡。
噗滋噗滋。
AMK战队的人都震惊于谢持的性取向。
偏偏有个铁憨憨带头试探着叫了句:“嫂子好?”
谢持变了脸色,有些无措地盯着程振的反应。
谁知程振这人脸皮厚到家了,非但没有丝毫变扭,还爽快承认道:“乖。”
“嫂子的性格够大方啊。”
“嫂子和我们谢队什么时候认识的?”
AMK战队成员,平日纵横赛场,现在纷纷化身好奇宝宝不断朝程振提问,谢持替他挡了回去:“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回去加练是吧,要不我现在就给陈朔打个电话?”
谢持这么一说,上一秒还在起哄的AMK,下一秒怂得像孙子一样。
果断散开。
只剩下一个容家盛。
他先发现的人,自然由他来收尾。
容家盛主动弯腰请罪:“队长,你可千万别和陈朔说见过我们,就他那性子,不得把大家都练到死啊。”
谢持游刃有余:“放心,只要你们不说,我也会当没看见。”
“多谢队长。”
容家盛走后,谢持笑着骂了句:“熊孩子。”
陈朔是AMK现任队长,是shock亲自培养起来的角色,脾气性格和shock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日奉行高压政策,经历这么些年,AMK老成员陆陆续续退役,换上了新血液。
新队员都是原先二队的孩子,谢持对他们并不陌生,还在AMK的时候,谢持经常去二队,还拉二队的人来打训练赛,赛后再一个个指导过去。
没有谁比他更耐心。
这个队长,做得是尽职尽责,深得人心。
AMK是谢持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
如今队里唯一一个老队员,就是容家盛,之前容家盛是他们队里最小的,被众人照顾,如今他也到了能照顾别人的时候。
容家盛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也知道今天AMK是出来干嘛的。
偷溜出来聚餐。
还得瞒着陈朔。
谢持感慨地摇了摇头,陈朔还是太严格了。
队里的人一块玩都不愿意带他。
等回头他得和陈朔说说。
谢持见到故人心里想了许多,回过神后才发现,程振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程振的眼中又兴奋又气恼,用力念出一个名字:“shock?”
谢持面色一僵,还是承认了:“嗯,是我。”
程振不是第一次发现谢持身上的秘密。
可谢持倒好,瞒他瞒了这么久。
三年前,他在谢持面前狂吹他的偶像shock。
三个月前,他在奶油泡面前展露自己坚贞不屈的一面,告诉他自己心里只有谢持一个。
他所有丢人的事都做了。
奶油泡的事可以说是误会,但shock这个身份,谢持睁着眼看自己犯蠢。
“你到底还有多少马甲瞒着我?”程振问。
谢持举起一只手:“没了,这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