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婆要说的,真的是这个吗?”杜航看着七婆,不是他敏感,而是刚刚七婆看他那一眼,实在是太有深意了,明摆着是在避讳他,按理说他不该追问的,但事关顾明远,他做不到。
“知道戴安安为什么被邪祟侵占身体吗?”七婆不答反问,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不止杜航,顾明远穆洋也是一脸茫然,七婆看了看几人,不着痕迹的跟玄冥对视一眼,这才自顾自往下说:“因为执念,戴安安有执念,这执念让她不惜一切代价,然后甘愿为了这执念,向邪祟献祭了自己的身体。”
七婆的话听得几人面面相觑。
“那……安安的执念是什么?”顾明远问。
“为了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车祸而亡,本该是阴司鬼,她却非要阎王手里抢人,便给了邪祟可乘之机。”七婆叹了口气:“十几岁的年纪,感情最纯粹,执念也最深。”
这话听着……
顾明远跟穆洋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是在说……杜航?
就听玄冥在旁边补了一句:“原本那戴安安,阴年阴月阴时阴分出生的,八字极阴,天生阴阳眼,不止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还招邪祟厉鬼。”
顾明远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明白过来,七婆其实是在借戴安安影射杜航,执念深重。不过,杜航的执念是什么?
这么一通扯下来,七婆没再正面回应杜航,让穆洋给搀扶去了房里:“老婆子我年纪大扛不住,去睡咯,你们几个小年轻也别吵吵,都睡吧啊!”
原本杜航还是睡房间里的,结果这出来就也给撵地铺上了,不过杜航也不介意,比起一个人在那床上躺着动弹不得,他更喜欢这样和大家挤地铺,尤其是挨着顾明远。事实证明,想象很美好,因为最后他也没等挨着顾明远,中间隔着个电灯泡穆洋,而顾明远,则是睡沉没一会儿,就被玄冥给搂在了怀里,可气的是,玄冥还挑衅似的冲他勾嘴角挑眉,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亲吻顾明远的侧脸。
杜航眼睁睁的看着,差点给气出内伤,瞪着玄冥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玄冥这时候却不再理他,闭上眼睛搂着顾明远美滋滋的睡了。
一晚上,杜航泡在醋缸里,瞪着眼睛几乎一整夜没合眼,天一亮就翻身起来了,本来想出门透透气的,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七婆拐棍打了脚。
“老实呆着,大清早的晃荡什么?”七婆说完,就杵着拐棍走出堂屋,边朝厨房走边说:“就呆在堂屋里,哪儿都不准去。”
无奈,杜航只得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突然有点想抽烟。
七婆把早饭做好,那三个才慢腾腾起来,也是这几天折腾的狠了,放松下来,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几人在七婆家吃完早饭,便开始商量,怎么将邪祟引出来。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邪祟要是一天不解决,他们就很难走出这村子,因为邪祟既然费尽心思把他们引来,就不可能目的未达到之前,放他们离开,或许打从一开始,邪祟就没想过让他们活着离开。
第44章:离魂
几人团坐在地铺上,就着如何引邪祟出来就商量了半天,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定了杜航的提议,由他去做诱饵,把邪祟引出来。杜航现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让他去做诱饵,还是有不小的风险性,可是除了这样,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为了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不过这诱饵到底怎么下,还是个问题。
“要我说,之前那邪祟不是把咱们都弄那白骨窟殿的洞里了,那里肯定就是她老巢,咱们就直接过去得了。”穆洋说:“不过咱们就在洞口等着别进去,虽然那里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邪祟的老巢,但洞里地形曲折复杂,咱们进去太危险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到她,在洞口等保险。”
穆洋说完半天也没等到大家的响应,不禁挠挠头左看右看。
“你想得简单。”七婆摇摇头:“要真这样,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把洞口封了不就得了,再说那白骨窟殿洞穴可是直通蛇鬼老爷的白骨天坑,她之前弄你们进去,也是吃准的蛇鬼老爷元神不在,不然才不会自寻死路。”
“那怎么办?”穆洋下意识就说:“这蛇村说大不大说小,其实地势环境错综复杂,对方要真有些藏匿,的确不好找,首先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咱们连哪里下饵都没谱。”
穆洋心大的完全没抓住重点,顾明远却是听得清楚明白,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玄冥一眼。要是之前不知道玄冥的身份,这话他也听不懂,可现在再听七婆这么说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之前从戴安安扑腾在水里应该跟玄冥有关,想必是在洞里经过了一番恶斗逃脱,这才仓惶跳水的,却故意喊救命让他们去救,借机想要了他顾明远的命。
“其实很简单。”玄冥握住顾明远的手,见他回神了才说:“只要摆祭台就行了。”
其他人是不知道那祭台怎么摆能把邪祟引出来,却见七婆对玄冥的提议一脸赞同,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祭台的事由七婆主持,其它的事,就交给我吧。”玄冥说完,率先站起身来:“既然事情说定,那我出去一趟。”
顾明远忙跟着起身:“你要出去?那我跟你一起……”
“不用跟着,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安心呆在七婆这里,哪也别去,还有要是晚上我没回来,夜里起夜方便,记得叫上七婆陪着。”见顾明远一脸狐疑的紧皱眉头,玄冥轻笑一声:“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玄冥说话,没再耽搁,随即就出了门。
别人没注意,顾明远却是因为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看着,是亲眼看着玄冥走着走着,出了院坝突然就凭空消失的。虽然已经知道对方不是人,可这么直观的视觉刺激,还是惊得他心脏怦怦两声巨跳。
“不是说摆祭台吗?玄冥这是干什么去?除了祭台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穆洋走到门口的时候,玄冥已经不见了,挠着脑瓜一脸纳闷儿。
七婆气定神闲的摸索到拐棍起身:“除了祭台,当然还要请神。”
杜航跟穆洋依旧一脸茫然,顾明远却是一愣。请神?什么神需要堂堂蛇鬼大人亲自去请?
虽然对于七婆的话似懂非懂,但顾明远还是没有多问,反正不管是什么,自然有其道理。
玄冥这一去,还真就是到晚上都没回来,顾明远因为担心,夜里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熬到半夜才熬出点睡意。然而,就在意识游离在似睡非睡之际,他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离魂了。
真的是这样,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顾明远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陌生的山道上。而他却知道,自己本来在睡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居然不由自主的往山下走。
这条山道很奇怪,两边按理应该是山峦叠嶂悬崖峭壁,但是看在眼里却黑糊糊的一团连个模糊轮廓都没有,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吧,脚下的路又白蒙蒙的,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隐约有路的轮廓。而且这山道还是上不达顶下不达底,蜿蜒陡斜,走起来却异常平稳,周围也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脚步声,整个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最让顾明远心悸的是,潜意识里总是觉得,不应该在这里,更不能走下去。
然而实际是,顾明远还是走下去了。他本来在山道上孤零零走着,不知怎的,突然就出现在了老家农村,尾随着丧葬队朝着某个地方走,也不知道棺材里抬的谁,就是异常背上,疼得心脏一抽一抽的,但又哭不出来。可是走着走着,他忽然又觉得这里并不是自己出生的老家,哪哪都不像,却诡异的哪哪都似曾相识,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前面的丧葬队突然不见了,出现眼前的,是一个刚堆砌的新坟,坟头插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式大花纸伞,俗称引路花儿,新坟的土包堆得尖尖儿的,泥土泛着新鲜的湿气,好像还有碑,可他怎么瞪大眼睛看,那碑上的字都糊成一团,就是看不清。就在这时,他忽然心悸发慌,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后,就见远远一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正健步朝这边走来,根本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也不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但就是本能的感到害怕,觉得不能被对方逮住,几乎是不做思考,顾明远掉头就往另一个山头跑。
顾明远越跑越急,遇坎跳坎遇崖跳崖,就差把两条腿给轮成风火轮了。他觉得自己跑得已经很快了,可是转头去看却发现,那黑衣人脚步不变,也没跟着跑,却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阴魂不散,甩都甩不到。
反正不能被他追到!
顾明远咬咬牙,更是卯足劲儿的跑,几乎是慌不择路。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自己所过之处,似乎都是处在一个既定的盘上,盘上的每一个必经点,竟然是自己所有去过的地方,从农村到城市,城市再辗转城市,然后又是农村,那感觉,就像是,正在把曾经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一样。
顾明远这么狐疑着,冷不丁就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老人常说的收脚迹一说,顿时被这个想法给吓了大跳。老人们常说的收脚迹,其实意思是人油尽灯枯即将过世的时候,浑身僵硬毫无意识,但脚却会不由主的摆动,那其实就是在收脚迹,等把一辈子所到过的地方都收一遍,人就咽气了,但这是针对将死之人的!
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想法?难道,难道……
顾明远被自己这想法给吓到了,就是这么一打顿,那原本远远跟着的黑衣人就突然到了面前,他吓得啊的大叫,掉头更是跑得虎虎生风,然后就到了一条河边。河水在黑色的映衬下特别的清亮,亮得反光,然而却只见反光不见倒影,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没路了。
怎么办?
顾明远看看河水,再看看身后正走来的黑衣人,满心无助绝望。
“邪祟当年逃匿,大隐于市作奸犯恶,玄冥始终追查无果,如今再现蛇鬼村,却狡猾多端隐匿难寻,迫不得已,这才冒昧请两位鬼君协助,劳烦二位特地走这一趟,他日玄冥定然重谢。”玄冥对着同行的黑白无常一通客套,眼眸一转,又说:“说来这杜航也是个可怜的,原本早就应该入轮回,却因为邪祟作梗,变成如今的不人不鬼,不妖不魅,眼下时机成熟,邪祟还一度想要将他魂魄从依附的蛇骨剥离,炼制傀儡鬼偶为其所用,要不是玄冥阻止及时,但是邪祟侵占的身体残魂根本无法阻止。”
“好说好说,这都是咱们阴司应该做的,说起这各方作乱邪祟,也是教阎王大人颇为头疼,但这自顾有正即邪,屡禁不止,实在是,哎……”白无常叹息摇头:“咱们阴司收监厉鬼无数,管他是冤鬼恶鬼厉鬼都逃不过咱兄弟的勾魂索,唯独这邪祟就跟蚊子苍蝇似的,太烦了。”
黑无常正要应和,结果眼睛一转突然就是一愣,瞪着个方向下意识停下脚步,扯扯白无常的衣袖:“老白老白,你快看,那边有个离魂!”
白无常跟玄冥闻言,同时转头看去,却在看清离魂的瞬间,玄冥当即脸色大变,没等两鬼反应,人已经蹿了出去。
那个离魂不是别人,正是顾明远。
“明远!”眼看那梦魇幻化的黑无常正步步紧逼,玄冥惊喊一声,隔空一掌就把那赝品黑无常给拍成了空气。
“哎哟!”黑无常被玄冥那气势惊得一抖,那一巴掌明明是拍的虚影,他却感觉是拍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吐槽:“这蛇鬼也忒凶残了,明知道那是本鬼君的幻影,居然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他这边嘀咕完,却压根儿没得到白无常的回应,纳闷儿转头,就见对方正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那离魂。
“嘿,看什么呢?”黑无常拿手肘拐了拐白无常。
“你仔细看看,那离魂。”白无常眯了眯眼:“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黑无常一愣:“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再仔细看看。”白无常说。
黑无常又仔仔细细的将离魂打量了半天,结果还是摇头:“仔细看过了,还是没看出来,我说其实就算那离魂似曾相识也没什么吧,毕竟几千年来,咱们抓过的魂魄不计其数,某些鬼魂几经轮回依旧有容貌相似的,不是很正常的,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第45章:摆祭斗法
顾明远醒来见被大伙儿围着还吓了一跳。
“你们……都围着我干嘛?”顾明远脑子一转蹭地就坐起身来:“不是要摆祭台吗?玄冥回来没?”
话音刚落,就见玄冥从外边提着个竹篓子走了进来,篓子里都是一些香烛纸钱,应该是摆祭台用的。
“你回来啦?”顾明远笑了笑:“那是不是准备开始摆祭台了?”说着就准备爬起来,结果一撑手却感觉酸软无力,差点摔回去。
“你别动!”玄冥见状,忙扔下竹篓跑过去,单膝跪在地铺上,伸手就托住了顾明远:“再躺会儿,或者坐着缓缓也行。”
顾明远被玄冥紧张的态度逗乐:“你别大惊小怪,我就是有点低血糖,应该是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的原因。”
其实他觉得,主要应该还是因为昨晚翻来覆去折腾半宿才睡的原因,睡眠不足才低血糖,只是没必要拿出来说罢了,压根儿不知道,这都是离魂儿落下的后遗症。不过身体的确不怎么舒坦,顾明远就没有坚持起来,但也没躺下,就靠着玄冥打算坐着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