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庄晏的态度不禁更温柔了一些,对他说:“你跟我来。”
宴会厅中的其他人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这片灰不溜秋还带镭射的鳞片就是秦先生要找的那片?秦先生什么眼神?还是秦管家的年纪大了,老花眼了。
他们才刚刚嘲讽完庄晏带来的这片鱼鳞是从菜市场捡来的,现在就告诉他们这就是秦先生想要的,开什么玩笑呢!
很快大厅里就响起了众人的疑惑声:“凭什么他这个就是秦先生要找的?两年前我拿过一模一样的给秦先生,秦先生就看了一眼就让我走。”
“对啊,我也拿过这种的给秦先生看,凭什么他这个就是真的?”
“我们要一个说法,他这个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秦先生想要找一片黑色鳞片,不知道原来他真的就想找这么一片这么丑的东西……”
……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要将宴会厅的盖子都掀开,秦管家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等到声音渐渐息止,他对庄晏微笑着说:“庄先生,请跟我来。”
闻宇舜则在不远处恨恨地看着庄晏,从他第一面见到秦先生的时候就被他天人般的容貌打动,从此这个人就烙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秦先生比自己大了十多岁,也知道他不良于行,更知道他感情淡漠,冷若冰雪,但是他总是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叩开秦先生心扉的那个人,他以为凭借着自己持之以恒的毅力终有一天可以感动秦先生,让他看到自己。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庄晏竟然会比他先一步进入秦先生的视线中。
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是一枚鱼鳞罢了,同样的鱼鳞他送给秦先生几十片了,为什么那些都不是秦先生想要的。
还有在一个多月前的在那场宴会上,庄晏明明用了秦先生最讨厌的那种目光盯着秦先生看了很久很久,可最后秦管家竟然来到闻先生的面前说秦先生不想要见到的人是自己。
怎么会呢?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秦先生的喜好准备的,那天也不过是冒进了一点,秦先生竟然连这一点的宽容都不给自己,却允许庄晏那种人放肆地打量了他那么久。
闻宇舜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不平与愤怒,挤出一点笑容来到庄晏的面前,对他说:“庄晏哥哥,这片鱼鳞看起来好像是我之前弄丢的那一片。”
庄晏扫了眼前的闻宇舜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跑到自己面前来,他向着闻宇舜凑近了一些,眯起双眼,抬起手,挑起闻宇舜的下巴,轻声询问他:“闻宇舜,你是鱼吗?”
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七秒一过就忘记之前自己说过什么了。
可惜闻宇舜不能理解庄晏这话的含义,茫然地看着庄晏:“啊?”
庄晏松开手,有些嫌弃地搓了搓指尖,闻宇舜犹不放弃,抓着庄晏的袖子:“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庄晏将自己的衣袖从闻宇舜的手中抽出,转身对秦管家说:“秦管家,可以走了吗?”
秦管家就好像没有看到刚才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庄晏伸出手:“请。”
二人从宴会大厅离开后,经理得到秦管家的指示,来到宴会大厅的中央,对仍停留在这里的客人们说道:“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以后也不会再举办,祝大家生活愉快。”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在大厅的角落里,一位管家向自己的主人提醒说:“我们该走了,少爷。”
身穿浅色修身西服的男人气嘟嘟地撅着嘴,吩咐自己的管家说:“你去查查刚才那个青年是什么人?他那片鳞片是从哪儿找到的?”
“是,少爷。”
……
“庄先生,请跟我来。”
春风吹拂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嫩绿的枝条从花窗中伸了进来仿佛在与庄晏这位客人打着招呼,送来阵阵的清香。
他跟在秦管家的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来到别墅的一楼大厅中,这里的装修风格简约而优雅,佣人们各自忙活着手中的活计,对庄晏这个新人并不好奇。
“您稍等一下,先生马上就下来。”秦管家把庄晏安排好以后,就上楼去了。
庄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里人鱼送给他的鳞片,世上的事往往就是有很多巧合,人鱼送给他的这片鳞片竟然就是秦先生想要找的。
难道秦先生也曾被人鱼救过?
庄晏不敢再往下想去,总感觉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要得出什么不太好的结果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身后传来一些响动,叮的一声,侧面的电梯门开了,他转眼转过头去,只见秦先生正在电梯里面,而管家站在他的身后。
秦先生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他的面容清隽,冷若冰霜,深蓝色的眸子如水般忧郁,不见半分笑意。
这一眼,又是万年。
庄晏以为自己死过一回,跟人鱼大哥在海底又进行了半个多月的深入交流,自己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正直的1了,对秦先生的那点心思也该消散了,但是此刻与故人重逢,他发现自己还是像从前一样那么的心仪他。
如果庄老爷子没有生病,他倒是很想用这个愿望让秦先生留在自己的身边,即使不做什么,每天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好像玛丽苏小说里要跟女主签订契约的霸道总裁,庄晏不禁失笑。
秦管家推着轮椅上的秦先生来到庄晏的眼前,秦若水伸出手接过庄晏手中的鳞片,他手指修长,在黑色鳞片的映衬下格外的白皙。
他把鳞片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这确实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一片,他抬头向庄晏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一刻,庄晏觉得对方有点像是童话故事的神灯精灵。
庄晏低下头,开口说:“我希望秦先生能帮我找到一种治疗肾病的药源。”
秦若水皱了皱眉,并不是为庄晏的这个要求而感到为难,只是这个年轻人来到他的面前,他总觉得对方不应该提出这个愿望。
不过秦若水还是点了点头:“可以”,然后对立在一旁的秦管家说,“等会儿你去办吧。”
“多谢秦先生了。”
秦若水没有说话,低着头握着手中的鳞片,不知在想什么。
“那我就告辞了。”庄晏起身,深深地望了秦若水一眼,他想自己以后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秦先生了。
他走至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秦先生坐在轮椅上,低垂着这头,明媚的阳光下,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定格。
庄晏轻轻笑着,而后转身离开。
第15章
“庄先生,请等一下。”庄晏已经走出好远,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就见秦管家向着自己的快步走过来。
微风拂动树叶,不远处宽阔的草坪上园丁正在洒水,喷起来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庄晏向眼前的秦管家问道:“秦管家还有什么事吗?”
“庄先生之前打过拳击是吗?”
庄晏点点头,有些奇怪秦管家怎么会知道这个。
“您的身手应该很不错吧?”
“还算可以。”
秦管家笑了起来,他有些胖乎乎的,眼睛本来也不大,这样一笑直接眯成了一条直线,憨态可掬,很有亲和力,与他平日里站在秦先生身后不苟言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说:“您太谦虚了,我看过您之前打拳赛的视频,那边的六个保镖加在一起应该都不是您的对手。”
庄晏不知道秦管家是出于什么目的同自己说这些话,他没有搭话。
秦管家向庄晏问:“先生身边现在缺一个人贴身保护,庄先生愿意接下这份工作吗?”
对庄晏来说,这是一份十分诱人的工作,既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还可以待在他心仪的人的身边,但是他拒绝了。
他对秦管家说:“恐怕不行的,我现在正在做拳击的恢复训练,没有那么的时间。”
“不会占用庄先生太多时间的,只是在先生外出的时候可能需要庄先生跟着一同前去,保护先生安全,但先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庄园里面,一周也就会出去一至两次,而且在我们的庄园内也配有各种齐全的健身器材,如果庄先生有特别需求的话,我马上可以引进新的器材,甚至可以为您量身定做。”
“秦管家为什么会选我?”按理说秦先生身边应该是不会缺人的,他想要找人保护自己,什么样的找不到。
秦管家轻叹了一口气:“不瞒庄先生,之前先生的身边也有几位高手保护,但是过不了多久这些人总是会对先生产生一些不该产生的情愫,做出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来。”
庄晏:“……”
你没发现我现在已经对秦先生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情愫吗?
他忍不住低声笑起来,问道:“您就不怕我也对秦先生做出什么来?”
“您不会的,”秦管家直直地望着庄晏,那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让庄晏莫名非常受用,秦管家继续说道,“我可以给您三天的时间考虑。”
庄晏摇摇头:“不用考虑了,我答应。”
秦管家带着庄晏又一次来到了秦先生的面前,秦若水低着头坐在轮椅上,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儿,听见脚步声问了一句:“回来了?”,然后他抬起头,看到了跟在秦管家身后的庄晏。
秦若水的眉头一蹙,目光在庄晏的身上游走片刻,而后施施然收回。
秦管家跟自己说有事出去一趟,结果现在又把这个年轻人给带回来,他到底是去办什么事了?还是说这个是这个年轻人主动找了秦管家,秦若水心中怀着疑窦,面上却是不显。
秦管家来到秦若水的面前,向他说明了庄晏接下来会在他的身边贴身保护。
庄园里的人手雇佣都是由秦管家一手管理,秦若水从不插手,只是现在他突然要把这个叫庄晏的男人安排到自己的身边,秦若水看着庄晏,不禁想到之前一些不太开心的事。
这个叫庄晏的青年,秦若水在之前的一场宴会上是见过的,初见他时,他与众多的宾客并无不同,只不过那些宾客们会在短暂的欣赏惊叹之后就收回目光,而庄晏,却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秦若水已经预料到了,用不了几天,这个年轻人或许就会跟之前在他身边贴身保护的其他人一样,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身边并不缺人……”秦若水皱起眉头,神色流露出微微的不悦。
庄晏不开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默默注视着秦先生,让他留下的人是秦管家,秦先生这边自然也得秦管家来说。
只是看起来秦先生不太愿意。
秦管家劝道:“先生,您身边应该有个人保护。”
“我不需要。”秦若水耷拉下眼皮,一口拒绝。
“您需要的。”秦管家的语气坚决。
秦若水再次抬起头,看向了庄晏,神思不禁被扯到了那天晚上的宴会上,青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后是明着千盏万盏的宽阔草坪,好似漫天星斗,他看向自己,目光中透着和其余人类一样的贪婪,还半点也不加掩饰。
收回多余的思绪,秦若水抬头又看了庄晏一眼:“为什么是他?”
他以为秦管家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即使想要给自己找个人贴身保护,也应该找个瞎子才是。
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人?秦若水摇摇头,这么多年第一次对秦管家的眼神产生了怀疑。
这位秦先生似乎对自己有点偏见,是因为什么呢?
庄晏回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保镖,刚才秦管家给自己说,他一个人能打六个。
他开口:“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秦若水看向庄晏,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样的理由出来。
而庄晏歪着头,十分不要脸地对秦若水说:“我长得略微好看些。”
秦若水:“……”
事实是这样的倒也没有错,但他皱眉,年轻人的回答过于轻佻了,这种人秦管家是怎么放心放在自己身边的。
秦若水再次觉得秦管家的年纪大了,眼神也不行了。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秦管家:“试试他的身手怎么样?”
巨大的草坪上六个身穿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呈一字排开,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脸上面无表情,颇有一番气势。
他们的对面只有庄晏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草坪在身后一直绵延到他初来时候走过的那一条长廊,廊下几个佣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他们。
庄晏脱了身上的风衣,腰背挺直,春风拂过茵茵绿地,远方隐约传来鸽子振翅的声音,他扬着下巴,仿佛成竹在胸,心里其实也没底。
秦若水坐在轮椅上,右手食指轻轻叩打着扶手,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庄晏的身上流连几番。
他总觉得这个叫庄晏的青年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奇怪,可问题出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姑且就当做是那次在宴会上他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毕竟,这么多年来,是真的没有人可以那么长时间的,一直用同一种目光望着自己。
秦若水思索间,两边的人已经开始交手,庄晏的块头看起来比那些个保镖们小了一圈,而且是一对六,但是他丝毫没有落下风,反倒是那些个保镖们在庄晏矫若游龙的身形的衬托下显得笨手笨脚的,好像遭人戏耍的狗熊一般,起初还有自己的几分章法,只是后来发现自己与庄晏的身手相差太多,气急败坏失了理智,几个人围堵着,竟还是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