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伊森利尔只觉背后的压力陡然一松,他撑着膝盖大喘一口气,顿时点头如捣蒜。
薛鸣收回脚,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冷,伊森利尔的行为很不对劲,刚才若真的让他在军校门口对他下跪,明天被传仗势欺虫的恐怕就成了他。
这个伊凡看似做好人,其实阴毒得很。
“都说了欠债两清,你自己开的那个《迷雾之原》破游戏欺骗玩家暗箱操作,我们索要应得的奖励是正常的,现在兑换清楚后咱们就没关系了,你被你堂哥表哥什么哥收拾是你的事,别栽到我们头上。”
在旁围观的诺厄知道薛鸣不善言辞,见状抢出来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以免让听到的同学误会,再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出来。
目的没达到,伊凡眼底泛起浓重的黑色,脸上却扬起温和的笑意,附和了一声是。
临走时他看了诺厄一眼:“你是纳尔森家的幼子吧?”
正准备进舱门的诺厄疑惑点头:“是,你想找我父亲告状?”
诺厄的父亲在议会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在拥有一众决策权的大佬们面前平庸得像个充数的,伊凡这只新贵若去告状,他少不得讨一顿打。
想到这诺厄还没好全的屁股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当然不。”伊凡摇头,笑得如沐春风:“我记住你了。”
说完带着伊森利尔离开。
诺厄心里没来由一慌,回过神时面前已经空荡荡,他懊恼地抓抓头发,提前为自己的屁股担心了一秒钟。
薛鸣的飞行器驾驶证还没拿到手,便跟着上了诺厄的飞行器,后者自从上来后就神思恍惚得很,在差点追尾另外一台飞行器后,薛鸣干脆设置自动驾驶模式,将他带离了驾驶舱。
“卧槽我居然敢对一只S级雄虫用那种语气说话,可把我牛逼坏了。”刚在休息舱坐下,诺厄突然一打响指,像刚刚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
自从认识薛鸣,他几乎把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做了个遍,虽然回家会被揍屁股,或许还会被拉去相亲,但他现在很快乐,心里美得冒泡。
“你说刚才路过的虫有没有录下我的英姿,是不是明天就能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诺厄打开终端,准备现在就刷刷论坛。
星网突然跳出一连串消息,都是艾特他的。
他眼皮跳了跳,动作迅速地删除那些消息,薛鸣已经看到了。
“讨伐我人肉我逼我离婚?”薛鸣重复刚刚看到的几个字眼,给他端的水杯搁在桌上发出很轻的磕碰声。
诺厄像被吓到似的站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都是他们艾特我的,不信给你看我的账号,我从来没理过他们。”
说着果然把私信界面展示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左越一部分的粉丝在日复一日的谣言中转化成了薛鸣的黑粉,每天激情慷慨地讨论如何解救左上将脱离苦海,诺厄作为拥有不少腿毛的大粉,自然收到不少激进的私信和艾特他的言论。
刚才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不堪入眼的消息被翻出,说话间又有几条新的发进来,诺厄有些尴尬地反转屏幕:“我把他们拉黑。”
有些言论他自己看着都生气,更不用说当事虫了。
他手指飞快地提交拉黑指令,薛鸣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对别人选择谁结婚而指手画脚?”
诺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薛鸣,一时哑然。
薛鸣回视他,神色认真,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疑惑为什么?
正因如此,诺厄才更难解释关于粉丝、毒唯、键盘侠、跟风路人等等群体的心理和关系,不是所有虫都像薛鸣这样活得专心而认真,他们为不该关注的事付出自己昂贵的时间和精力。
他瞠目结舌半晌,薛鸣已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开星网浏览。
他平时很少上星网,更不用说关注八卦新闻,一搜才发现网上对他的攻击几乎已经白热化,薛鸣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内心毫无波动。
眼前跳出一条新消息,是匿名帖,头像是左越少有的流传在外的几张正装照之一。
薛鸣盯着头像看了几秒,点了保存后才看向帖子内容。
“只有我注意到结婚这么久,那只雌虫一点受孕迹象都没有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要知道咱们虫族可是全星际最喜欢xxoo的种族了!”
底下评论瞬间盖了好几楼。
“哈哈哈早说了左上将不行,腿都废了谁知道那里有没有伤到,不然哪里轮得到薛鸣一只犄角旮旯里来的雌虫捡漏?”
“是啊是啊,排队给左上将生幼崽的雌虫都能把军校挤爆了吧。”
“左上将迟迟不做机械腿移植手术难就是掩饰自己X功能障碍的一块遮羞布?”
“为什么不是薛鸣有病呢,你们对左上将也太恶意了吧嘤嘤嘤……”
这层的评论被集体喷了,理由是左上将位高权重,如果不是自己有问题,怎么可能会答应娶一只平庸的雌虫?
薛鸣将评论从头翻到尾,耳根已经红透。
左越那方面行不行他最清楚,这些网虫分析得煞有介事,也就一句话说对了,他没有受孕。
薛鸣将原帖截成静态图发给左越,带着隐隐地期待打下一句话。
“喜欢幼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薛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雄夫:生崽吗,一个足球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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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边过了很久才缓缓发过来三个字:“不讨厌。”
接着又补了一句:“你对我那方面功能不满意吗?形状、大小还是持久度?”
竟像是认真探讨的样子。
雄虫似乎都特别在意那方面的能力,即便左越也不能免俗。
薛鸣脸热得很,匆忙否认:“没有。”
消息界面抖动,是左越发来了语音通话,薛鸣脑子“轰”地一声炸了,差点拒绝这突如其来的惊吓。
诺厄已经诧异地看了过来。
“咳。”薛鸣清了清嗓子,一瞬间恢复稳定:“是我雄夫。”
后者立即收回目光,一蹦三尺远,用行动表明自己不再对左上将有非分之想。
薛鸣也没有人前讨论这种私密事的习惯,犹豫几秒还是挂断通讯,秒补了一条消息过去:“马上到家了。”
那边静默一会,回答:“好,等你回家再说。”
诺厄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他他居然把自家雄夫的通讯挂了?还是左上将的!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都说被宠的才知道嚣张,要是被星网那些粉丝知道薛鸣在左上将面前这么受宠,估计会疯魔吧。
不会有比左上将更好的雄虫了。
飞行器降落时,诺厄悲观地想,为自己前途未卜的婚姻。
左越今天工作少,所以比薛鸣早回来些,听到飞行器降落的声音时他正在厨房研究如何炒出一碗蛋炒饭。
军校的课程紧训练累,薛鸣回家还要照顾家里的饮食起居,这让他很过意不去。
所以诺厄下舱门时正好看到左越打开客厅的落地窗,薛鸣正快步朝那边走去。
而他们总是冷淡得像一朵天山雪莲似的上将先生穿着尚未脱下的围裙,五官舒展,表情柔和得不像话。
薛鸣几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视线平视他说了几句话,左越摸了摸他的侧颈,抬起下颌将脸朝向飞行器的方向。
诺厄浑身一紧,差点立正行军礼。
对雄虫多年的崇拜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见到真虫的这一刻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扑上去,而是油然而生的敬意。
这种敬意驱使他僵硬在飞行舱门口,连视线都不敢往上将先生身上放。
三米、两米、一米……薛鸣已经推着左越来到他面前。
“谢谢你送薛鸣回来。”
左上将开口了,态度有礼语气柔和,诺厄觉得自己炸成了一团烟花。
“应该的。”他两脚一并,声音大得草坪上飞来找草籽吃的几只小鸟扇起翅膀呼啦啦飞走了。
左越也被吓着了,心想这个小孩有点一惊一乍,倒和薛鸣的性格不太像。
不等他俩开口说话,诺厄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左越在场真的让他很有压力,只能硬着头皮开启话题:“那个,红殷果放在哪里,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屁!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吃过晚餐了,这么说只是想尽快逃离上将府而已。
见时辰已晚,薛鸣也不耽搁,把小O叫过来一起卸货,很快将自己那一份搬下来了。
“还有这么多呢,留着干什么。”诺厄撸起袖子将薛鸣留在飞行器的红殷果往下搬,那次要不是薛鸣他压根就不敢招惹那些节胸蜈蚣,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薛鸣说的“分一半”放在心上。
这么多红殷果确实令虫心动,但诺厄自觉受之有愧。
薛鸣按住他的手:“拿回去,看在红殷果的面子上,你父亲不会揍你。”
诺厄今天才怼了伊凡一通,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那位谨小慎微的雄父听到信了。
诺厄往下搬东西的手一松,突然鼻子一酸,他连忙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他从未提过自己在家族里的处境,薛鸣却能察觉,这份细心不是谁都有。
诺厄突然觉得那天向薛鸣询问左越是否有雌侍,妄图借此摆脱家族联姻命运的自己卑鄙极了。
强烈的羞愧感如洪水席卷了他,诺厄头一次不是因为被打而湿了眼眶。
“回去吧。”薛鸣替他关上舱门,看着面前已经快绷不住的年轻雌虫,语气平淡道。
诺厄“嗯”了一声,低着的头始终没抬起过。
飞行器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薛鸣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朝家里走。
小O已经把红殷果收拾妥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作为家里的智能管家,我不得不提醒您,左上将现在在厨房研究如何炒出一份美味的蛋炒饭。”小O说。
薛鸣点头,之前他就注意到左越身上戴的围裙了。
“啊!”小O突然惊呼一声,停住脚步,胸前的电子屏上飞快刷过一连串无语的表情包。
薛鸣打开落地窗的手一顿,回头不解地看向他。
“就在刚刚,左上将烧坏了第三口锅。”小O说。
话音刚落厨房就传来一声碎响,薛鸣加快了脚步,穿过客厅直奔厨房。
看到现场的瞬间他差点绷不住笑了。
左越坐在灶台边的轮椅上,手里还拿着半个菜碟,脚下是碎了的另一半,灶台上的炒锅里冒起滋滋的黑色油烟,一股明显焦糊的气味充满了整个厨房,在他背后靠墙的地方,摞着两个焦黑的锅,里面是同样焦黑的米饭。
薛鸣打开窗户和室内的通风系统,那股焦糊味才慢慢散去,他才挽起袖子,收拾溅得一地都是的米粒和油渍。
雌虫的气息充满了小小的空间,不用看就知道薛鸣此刻很忙碌,左越突然叹了一口气,将手上半个碎裂的碟子扔进垃圾回收桶。
原来做饭不必打仗简单。
薛鸣手脚麻利,没一会就清理干净,炒了一份漂亮的蛋炒饭出来,配着自己腌的酱菜,不多时就端上了饭桌。
左越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内心的挫败感更甚。
薛鸣这么优秀,居家战斗都是一把好手,假以时日眼界开阔后说不定就看不上他了。
从来都是自信淡定,万敌攻于前而色不变的左上将,终于因为自家雌夫太过优秀而产生了一丝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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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利尔跟着伊凡从飞行器上下来,入目的是一块废弃的荒地,中央突兀地矗立着一栋尖角建筑物,疯长的藤蔓爬满了外面的铁栅栏,令这栋建筑笼罩了几分神秘。
“哥,我们不回家吗?”伊森利尔战战兢兢问,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他。
“咔哒”一声,伊凡用钥匙打开了老式的旧锁,推开生锈的栅门,回头微笑:“我有个朋友想见见你。”
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会住虫的样子。
伊森利尔咽了咽口水,最终抵挡不住内心对伊凡的害怕,跟着走了进去。
自从上次和左越出征回来后,伊凡就性情大变,以极快的速度把持了家族的实际大权,连雄父都对他的话听之任之,所有反抗他的家族虫都会在后来以各种理由消失不见。
所以伊森利尔才会那么害怕,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建筑内部倒是比较新,走进是一个开阔的大空间,高高的穹顶上刻着他不认识的花纹,更为奇异的是,空间内没有任何摆设,而是层层叠叠堆起许多特殊金属制成的圆罐,密密麻麻至少有成百上千个。
瞧着怎么那么像骨灰盒。
伊森利尔背后发毛,他脚步悄悄往后挪,强颜欢笑道:“堂哥我突然肚子不太舒服,先去上个厕所再见你朋友吧。”
话音未落已经急不可耐朝门外奔去,这里太可怕了。
身后突然传来凉凉的笑声,不疾不徐:“跑什么,我的朋友可是迫不及待要见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