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洲说要带洋洋搬来这里的时候,她不放心来看过一眼。当时这片花园长得稀稀拉拉, 杂草遍布,她才跟陆泽洲说了一声, 让他请个花匠来打理打理。
这才过了几个月, 这片花园就长得如此好,都快赶上她一直精心打理的后院了。陆母忍不住有些震惊, 她还以为她儿子让人来打理花园, 只是做做样子养着人, 没想到那个叶轻还真挺厉害。
“奶奶, 还有玻璃花房呢。我带你去看看。”陆洋洋炫耀完花园, 又拉着陆母的手,往玻璃花房走。
一进玻璃花房,一股清新怡人的草木之气就迎面扑来。花房内的植物或是攀爬在架子上,或是井然有序、高低错落的摆放在一起,舒然生长,生机昂扬。
最里面摆放着多肉植物的木架旁,有一张小木桌和两把躺椅,上面还摆放着茶壶和靠枕还有毯子。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在这里休息。
“冯爷爷经常吃了午饭就来这里午睡。”陆洋洋在旁边叽叽喳喳道。
冯伯年纪大,不太喜欢房间的空调。自从来这里午睡过一次,就经常过来,说这里空气特别好,比在房间睡舒服。
陆母家里没有玻璃花房,她觉得植物还是栽在露天的好,只有一个爬满了蔷薇花、用来喝下午茶看书休息的地方。空气远没有这里的怡人,没想到老冯比自己还会享受。
陆母打量着周围,隐隐在心里有些嫉妒的嘀咕。
这是……陆母忽然一愣,牵着陆洋洋的手,就走到多肉木架旁一盆正在盛开的素雅兰花前。这盆建兰怎么长得像老林那盆?可她记得老林那盆兰花养的半死不活,眼看要死了。陆母狐疑打量着面前静雅绽放,散发着幽香的兰花,心里颇为疑惑不解。
“洋洋,这盆兰花哪里来的?”陆母问陆洋洋。
“不知道鸭。”陆洋洋抿着小嘴摇头,他不认识这些花,只知道奶奶喜欢打理花园,哥哥也喜欢打理花园,要是奶奶看到了哥哥打理的花园,说不定会喜欢上哥哥的。
“走吧。”陆母把疑惑埋进心里,又在玻璃花房内转了一圈,才带着陆洋洋出去。
回去主楼,冯伯送上泡好的茶,陆母接过茶杯,开口问他,“玻璃花房内有盆兰花,是从哪里来的?”
“夫人说的是放在多肉木架旁那盆?”冯伯想了想,说道:“是少爷拿回来的,说是林院长养不活了,请小叶帮忙养的。”
还真是老林的。陆母扬眉,“请叶轻帮忙养?”
冯伯笑道:“是呢,小叶养这些花花草草很厉害的,甭管是照顾不善还是生了病的花草到他手里,都能很快活过来。林院长是小叶手里的常客,经常送出了问题的花草来找小叶帮忙。”
那个叶轻,竟然还有这一手?陆母忍不住有些意外。
“哥哥超厉害的。”陆洋洋在旁边握着小拳头,认真跟陆母道,“奶奶,你不是养了很多花草吗?别花钱请别人,就让哥哥帮你,哥哥不会收你钱的。”
陆母那一院子的名贵花草,每年生病买药都要花很多钱。之前陆洋洋在院子里玩儿的时候,听陆母和管家算过账。
“奶奶又不差钱。”陆母毫不在乎的轻哼一声,伸手摸了摸陆洋洋的小脑袋,想起来问冯伯,“叶轻人呢?”
叶轻在这里做事,来了这么久怎么都没看到人。
冯伯迟疑片刻,正要如实开口,陆洋洋抢先道:“哥哥在后面院墙边除草呢!”
“是吗?”陆母低头瞅小家伙一眼。
“嗯!”陆洋洋用力点头,一张小脸特认真。
“叶轻在后面除草?”陆母抬头看向冯伯问道。
冯伯对上陆洋洋眨巴的大眼睛,只略微一顿,便点头道:“是的,后面院墙的草长得有点深,外面院墙边的树枝也窜进来了,小叶正在清理。”
“泽洲呢?”陆母又问。
冯伯道:“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没说去哪里。”
陆母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陆洋洋坐在她身边不停叭叭道:“奶奶,哥哥对我可好啦,他会做好吃的,还总是陪我玩。我好想有一个这样的麻麻。”
陆母心不在焉的听,摸着陆洋洋的脑袋哄,“会做好吃的,会陪你玩的人多的是,奶奶会给你找一个好妈妈的。”
说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站起身吩咐冯伯:“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洋洋。”
陆洋洋看着陆母离开的背影,委屈巴巴,哥哥才是他的麻麻,他也只想要哥哥做他麻麻。
陆泽洲和叶轻从医院回来,冯伯悄悄跟陆泽洲说了陆母过来的事情。
“她说会给洋洋找一个妈妈?”陆泽洲听完皱起眉,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草地上陆洋洋不想走路,正撒娇让叶轻抱。
“带洋洋来我书房。”陆泽洲对冯伯说了一声,就转身上楼。
等冯伯牵着陆洋洋到书房,陆泽洲抬手让冯伯出去,然后和陆洋洋一起坐到沙发上,低头问他,“你怎么突然让奶奶过来了?”
陆洋洋咬着手指转眼睛,“因为我想奶奶了鸭。”
“撒谎。”陆泽洲了解他这个儿子,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说实话。”
陆洋洋哼哧了两下,才扁扁小嘴巴道:“我昨晚跑下来,听见你和哥哥在厨房说话。”
陆泽洲一怔,怪不得陆洋洋一大早表现的格外热情,原来是听见了他和叶轻昨晚的对话。
“哥哥说奶奶不喜欢他,所以暂时不能认我。”陆洋洋认真道,“我就想让奶奶喜欢上哥哥。”
“所以你专门请奶奶过来,让他看叶轻打理的花园和玻璃花房?”陆泽洲低头瞅他这个儿子,还挺聪明,知道陆母平常的爱好就是打理那些花花草草,而叶轻最擅长的就是园艺,所以特意把陆母请了过来。
陆洋洋用力点头,“嗯!”
然后有些沮丧的垂下脑袋,“可是奶奶好像还是不喜欢哥哥,她还要给我找新的妈妈。”
“没关系,还有我。”陆泽洲安慰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爸爸不会给你找新的妈妈的。”
“真的?”陆洋洋一下子扬起脑袋,瞪圆眼睛高兴的看着他爸爸。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泽洲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出去玩吧。”
陆洋洋高兴的爬下沙发,转身就哒哒哒跑出了书房。
陆泽洲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敛眸沉思片刻,拿过旁边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林叔,有件事,想请你帮一下忙。”
刚挂电话,手机就响了,陆泽洲低头一看,是陆母打来的。
陆母在电话里道:“晚上回家来一趟,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就好了,我今晚要加班,回不去。”陆泽洲怀疑回去有阴谋,说道。
陆母生气,“我身体难受,王医生来看,你也不回来吗?你爸不在国内,你也不管我,我生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块叉烧!”
陆泽洲伸手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陆母的身体,因为生了他,一直不算太好,有私人医生定期检查。陆母都这样说了,他只好道:“我回去。”
“这还差不多。”陆母怒气稍敛,挂了电话。
晚上六点,陆泽洲开车往紫玉山庄去。
到时七点半,陆泽洲进门,就看见陆母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应该是一对母子,打扮贵气。三个人正在轻声细语的说话。
“泽洲回来了。”听见他进门的动静,陆母转头看了一眼,就朝他招手,“快过来,见见你苏阿姨。”
陆泽洲定定看着他妈,他就知道是骗他回来的。
“苏阿姨家里是恒丰地产的,这是她小儿子苏路,今年刚上大二。”陆母心虚,轻咳一声,给他介绍道。
苏路站起身,落落大方的朝陆泽洲点头打招呼,“陆先生。”
陆泽洲短暂移开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陆母,凉嗖嗖的。
这儿子身上的气势比他爸年轻时候还强,陆母顶不住,又怕他不给面子转身就走,赶紧道:“过来坐。”
陆泽洲停顿片刻,面色平静的走到陆母身边坐下。
陆母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苏路,继续刚才的话题,“小路是学设计的?”
“嗯。”苏路点头,“服装设计。”
“这个好。”陆母道,“我们家公司除了珠宝,还有几个服装品牌,小路以后可以去我们公司。”
“是不是泽洲?”陆母转头看陆泽洲。
陆泽洲不置可否,垂眸看着苏路,问道:“你在哪个大学?”
苏路道:“明珠大学。”
“明珠大学可是国内最好的大学。”陆母开口夸赞,“考上不容易,小路真厉害。”
苏路谦虚,“没有呢。也不是很难。”
陆泽洲开口问:“明珠大学最好的专业是什么?”
苏路道:“是珠宝设计和园艺,这两个专业都很难考的。”
“我认识一个明珠大学园艺专业的人。”陆泽洲淡淡道,“不过他只上了一年多的学就有事退学了,现在在别人家里打理花园。”
陆母端茶杯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陆泽洲说的是叶轻。
“是吗?”苏路惋惜,“半路退学这也太可惜了。”
陆泽洲点头,“我也觉得可惜。你们学校,因故退学了好几年的人,还能不能重新回去学校?”
苏路思索完正要答,陆母听不下去了,她放下茶杯,扬声问张伯:“张伯,晚饭准备好了吗?”
张伯从厨房出来道:“准备好了,我这就让人上菜。”
陆母起身,招呼苏路和他妈妈去餐桌上坐。趁两母子没看见,陆母瞪了儿子一眼。
陆泽洲神色自若,走到餐桌旁坐下。
餐桌上,陆母又询问了几件苏路的事情,每次把话题抛给陆泽洲,陆泽洲都会扯到叶轻身上。陆母在心里气坏了。
吃完饭,苏路和他妈妈又略坐了会儿,就告别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陆母生气教训儿子,“你干什么这是?小路有什么不好?身家清白,人又乖巧懂事!”
“您这是给我相亲?总得征求下我的意见不是?”陆泽洲抬了抬眼皮,问起今天的事,“您今天去我那了?您也看到了,叶轻在打理花草方面很厉害。您之前有一盆很名贵的兰花,就是叶轻救活的,您当时还让我感谢他。”
陆母一呆,“他救活的?”
那盆兰花可是她的宝贝。
“何况,”陆泽洲拧眉开口,“洋洋不需要新的妈妈,他有自己的亲妈妈。”
陆母不解道:“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个omega已经不在了。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不给洋洋找个新妈妈?”
“因为担心影响您和洋洋的关系,我和叶轻商量,原本想等鉴定结果出来后,再告诉您的。”陆泽洲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当年抱洋洋去陆家的那个omega是叶轻的好友,洋洋是他从叶家偷出去的,洋洋是叶轻的孩子。”
陆母愣住,“什么意思?”
陆泽洲把当年苏寒为了还债,被叶橙引诱设计叶轻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母听完呆愣半晌,才回过神开口,“就算洋洋是叶轻的孩子,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陆泽洲心一沉。
陆母扶着额头道:“因为叶家快撑不住了。他身上毕竟流着叶家的血,如果叶家发现你和他在一起,会不找上门?我不想再惹上叶家这个□□烦。”
第57章
“说到底, 您就是因为讨厌叶家, 所以迁怒叶轻。”陆泽洲定定看着陆母,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难道不应该讨厌叶家?”陆母气的拍桌子, “叶橙和陆叙订婚以来,我带他出去过多少次?每次聚会上都和圈子里那些夫人夸他,还帮叶家介绍了不少生意, 结果呢,现在被狠狠打脸!那些人表面上不敢说什么, 还不知道背地里在如何笑话我!”
“叶轻也是受害者,他也是洋洋的妈妈。”陆泽洲明白陆母现在对叶家人都有成见, 轻易说服不了, 只道,“不管您喜不喜欢他,都不能阻止他和洋洋见面。”
陆母迟疑片刻,妥协道:“等鉴定报告出来, 如果洋洋真的是他孩子,我不会阻止他们见面。”
“但是, 你必须让他离开, 不能再在你那里做事了。”陆母补充道。
“这是我的事情。”陆泽洲抿紧薄唇,看着陆母, “您只要别阻止他们见面就行了。毕竟洋洋很喜欢叶轻, 您不想让洋洋伤心吧?”
“很晚了, 我走了。”说完便起身, 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利落的背影, 陆母捂着胸口靠向沙发,气坏了。
回去花园洋房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冯伯和佣人们都已经睡下,陆洋洋的小房间里,还亮着灯。
叶轻原本想哄陆洋洋睡着后就离开,可是陆洋洋缠着他不放,一定要他留下来陪着睡。
叶轻打着哈欠,讲故事终于把小家伙讲的睡着了。他合上故事书,从床上起身,弯腰给陆洋洋盖好小被子,悄悄关了灯,带上房门出去。
刚下楼打开灯,就碰见正好回来的陆泽洲。陆泽洲随手把车钥匙扔到一旁的柜子上,开口问道:“洋洋睡了?”
“嗯。”叶轻点头,有些担忧的问起他回陆家的事情,“陆夫人找你回去,和我没关系吧?”
他担心是陆夫人不喜欢他,才叫陆泽洲回去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