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本来两个人是怎么也不会相遇的。
可是牧水的意志太过强悍,他一路穿透了骨飞的阻碍,进入到了加西亚的病房。
该死的加西亚竟然轻易被他打动了。
多可悲啊。
那时候的加西亚是个可怜鬼,见到一点温柔,就头也不回地扎了进去。
他竟然送出了自己的逆鳞!
该死的!
该死的!
记忆时空发生了变化。
现实时空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当卡托帕斯一觉醒来,发现逆鳞没了,脑子里还多出了一段全新的记忆时,卡托帕斯就知道完蛋了。
他无法抓住那个少年了。
他的逆鳞攥在那个少年的手里!
加西亚这个混蛋!
卡托帕斯抬头望着天花板,恨不得把自己吊死在上面。
他去医院见了牧水一面。
只一面,他就匆匆离开了。
该死的,他不能再多看少年一眼。
因为一旦看见他,脑子里竟然会浮现那段加西亚和他的快乐时光。
卡托帕斯匆匆回到了组织里。
可那段记忆并没有因此变得模糊,反而越发牢固,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像是沙子里的钻石一样,放着快要闪瞎人眼怎么都忽略不过去的光芒……
这个该死的世界!
总有一天,全都去死吧!
卡托帕斯丧得撞头。
时间过得飞快,慢慢地,那段记忆和他结合得越来越紧密。
卡托帕斯偶尔再回想起那段记忆的时候,竟然会感觉到一点快乐。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骤然醒神。
可恨。
那是属于过去的加西亚的!
不属于我!
可恨,为什么这样想一想,更觉得不开心了呢?
今天又他妈是丧了吧唧的一天呢!
……
“卡托帕斯。”牧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卡托帕斯阴冷地看向少年。
但少年丝毫不惧怕他的目光,不仅不惧怕,少年甚至还指了指地上哀嚎的怪物。
那个怪物入侵了他们的房间,差点一口咬上少年的头。
少年说:“今天该你打扫卫生了。”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伟大的卡托帕斯!
伟大的卡托帕斯咬紧了牙关,弯腰抓起地上的那个怪物:“……嗯,没有人教过你华国怪物基本法吗?你触犯法律了,你个蠢猪!”
卡托帕斯捏碎了他的骨头,把他从窗户扔了下去。
“打扫完了。”他丧丧地说。
为什么不让那个姓袁的来呢?
“把垃圾扔到楼下,不叫打扫卫生,是叫再次制造垃圾。”牧水认真地说。
卡托帕斯冷笑一声,然后从窗户跳了下去。
又把那个怪物捡了回来。
怪物已经被折腾得吐血了:“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卡托帕斯阴森森地说:“嗯?是把你放进碎纸机呢?还是把你放进绞肉机呢?”
说完,卡托帕斯回头去看牧水的身影。
他这样算打扫干净了吧?
但客厅里却已经没有人影了。
卡托帕斯看向了另一扇门的方向。
大白天的,锁门。
狗男男!
卡托帕斯耷拉下脸,丧了吧唧地一松手。
那个怪物哀嚎着又从楼上掉了下去。
……
今天也真是丧了吧唧的一天呢。
第116章 番外-你叫齐星汉
“他是个疯子!”
“不是,他是个怪物!我妈说了,他就是小时候不听话,是个坏孩子,所以变成了一个怪物。他的腰上长了这么大的一块骨头……我妈说他很快就要死了。”
“那他们家又要办流水席了?哧溜——”
范浩跪在地面,一动不动。
对那些走过的小孩子的话,置若罔闻。
十二月的天气,水泥地面。
他穿着一条蓝色的毛线裤,上面还破了洞。上身是一件灰色的棉花都移了位的棉袄。
他跪在那里,仿佛成了一个人形景观。
所有住在筒子楼里的邻居,都探出了头,稀奇又唏嘘地看着他的身影。
“上个星期三,他妈摔下去就是摔到那里的喔,啧啧。”
“是说被他吓到了?”
“老范家这个孩子人长得端端正正的,就是有点疯。总说自己背痛,他妈就带他去医院。什么也查不出来。他总说自己背上的皮肤被割开了,疼……喊得跟真的一样……就这么一天天疯着,谁不怕啊?”
“我怎么听说是他妈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看见他背后真的冒出了一个特别可怕的东西……然后才吓得摔下去的?”
“也不用这么对孩子嘛……”
“其实要我说,直接送去福利院嘛。反正老范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说不定有钱人还想出钱收养呢。有的孩子嘛,那生下来就是和家人没有缘分嘛。”
“……”
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因为很快到晚上了。
那些放学的、下班的,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年代,他们还没有“家暴”的概念。
不知道父母对待孩子,也是不能这样暴力惩罚的……
就觉得,那范家孩子被罚,肯定是他自己有错呗。范家养这么个疯子,也是很不容易了……
慢慢的,时间从晚上八点,到了半夜两点。
范家人好像已经忘记他了。
他缓慢地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地上。
坐着也并不比跪着舒服。
于是他干脆躺了下去,躺到快失去知觉的时候,范浩就又缓慢地绕着筒子楼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这一走,就到了白天。
他走到了桥边。
他看着桥下的河水,冷冰冰的。
但也许会比他的身上更温暖。
他动了动脚步。
“咝……”
他身边传来了低低的吸气声。
范浩没有理会。
但那个声音停在了他的身边。
范浩这才转了转视线,看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是个年纪比他小的孩子。他穿着不太合身的单薄上衣,和明显长了好多的裤子。冻得脸都白透了。
他吸了下鼻子,眼睛却是晶亮的。
小孩儿冲他笑了下。
霞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仿佛乘着光晕的小天使。
“……你走丢了吗?”
小孩儿却反问他:“你走丢了吗?”
范浩没有回答。
小孩儿又问:“你有家吗?”
这次范浩动了动唇,开口说出来的却是无比沙哑的话:“……没有。”
小孩儿有点失望,说:“我也没有。”
他说:“我好冷的。”
“你也没有家,那我能去哪里躲雪呢?”
“没有下雪。”范浩说。
“一会儿就会下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小鸟会告诉我。”
范浩觉得这个小孩儿比他看上去还像个疯子。
但小孩儿长得很好看。
他缩着肩,小脸挤成一团,看上去比他冷漠的样子更容易讨人喜欢,讨人心疼。
范浩僵硬地坐起来,用不太灵活的手指,脱下了身上的棉袄,递过去:“你要吗?”
但说完,范浩就后悔了。
他身上的棉袄是他哥淘汰下来的,已经有八年的使用历史了。破烂、泡棉,还灰扑扑的,显脏。同学看见他的样子,都不会愿意和他走得太近。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接过了棉袄,穿上了,还一丝不苟地扣好纽扣。
“你是个不错的怪物。”小孩儿说。
范浩一时间都分不清他是在骂自己还是夸自己。
小孩儿从裤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张卡,问他:“你会用吗?”
范浩眼皮一跳:“偷的?”
小孩儿摇头:“不是啊,是有我的。他们拿了我的东西,拿这个换的。”
范浩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
他一无所有。
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被人欺骗的地方。
范浩带着他去了ATM机。
小孩儿流利地报了一串密码。
范浩顺着输入。
竟然是没出错!
他定睛看了看屏幕上的余额显示,个十百千万……
三百万。
这么多。
范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范浩颤抖着取了钱。
小孩儿就在旁边定定地看着他的操作。像是刚从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跑出来的一样,只听说过ATM机,但却没见过,更不会操作。
范浩攥着钱和卡,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
拿走钱……离开家。
“那个是可以住的地方吗?”小孩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范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金玫瑰酒店。
“是。”范浩应着声,同时也把那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
范浩和他一起住了两天。
小孩儿几乎没有自我生存的能力,烧水、煮面,什么都不会……
“我要走了。”小孩儿说。
范浩竟然生出了点,他们在相依为命的感觉。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他们会来找我的。”
他们是谁……?
不,他连小孩儿是谁都不知道。
小孩儿攥着笔,随手拿过酒店桌子上的便签本,画起了稚嫩的简笔画。
范浩看见了画里出现了背后长出骨刺的人。
那是他?
然后小孩儿继续画。
骨刺慢慢变得更大。
小孩儿画了很多很多,最后一股脑全部装在了他的羽绒服帽子里。
羽绒服是拿小孩儿卡里的钱买的。
小孩儿说:“你要记住它们,这样你背后就不会那么痛了。”
范浩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他们一起度过了最后一晚。
范浩心底有种什么在飞速流逝,拼命也抓不住的感觉……
他忍不住开了口。
他开始和小孩儿说,他的母亲怎么死的。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长那个东西的。
他有多畏惧、恐慌。
他的亲人也一样畏惧、恐慌,只不过他们畏惧、恐慌的对象是他。
他说了很多,激愤、冷漠、甚至是仇恨憎恶……但慢慢的,他就平静下来了。
范浩转过头去看小孩儿。
却发现小孩儿已经眯上眼,睡眼朦胧了。
范浩心下有点失望,但又松了口气。
他不应该让小孩儿听见这些。
房间里又安静很久。
“你不想做怪物的话,那我给你催眠吧。我刚学的,很厉害的……催眠了,你就忘记了你是个怪物了。”小孩儿说。
“……好。”范浩这样回答。
小孩儿似乎来了兴致,他干脆坐了起来,看着范浩说:“那你也改一个名字吧。”
“我把卡留给你,你就可以去过新生活了。”
范浩动了动唇:“那你呢?”
“我?我有很多张卡。”
房间里又沉默了很久。
范浩才嗓音艰涩地问道:“好。”
“你其实是我见过长得第二好看的怪物。”小孩儿盯着他的双眼说:“你像是银河一样灿烂美丽。”
范浩从来没听过这样夸奖的话。
他抿紧了唇。
觉得心上好像松快了一点。
“我叫齐。”
“你就叫齐星汉好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范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很多年后,站在领奖台上的,多了一个影帝齐星汉。
可接受催眠过后,齐星汉渐渐模糊了自己年少时的记忆。
他对痛苦变得不敏感。
对小孩儿也不太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像是一道风,一道美丽的温暖的风,猝不及防地刮进了那个冰天雪地,将那个跪在地上的他,带走了。
第117章 番外-怪物日常
《怪物们的日常1:被频繁当成杀人凶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一声惊叫响起。
一道身影从高楼坠下,上半身在空中爆出了一团血雾,下半身“哒”的一声摔落在了地面。
周围的人尖叫连连,四下逃窜。
警车飞快地赶到了现场,并抓获了嫌疑人。嫌疑人很快被带回了警局,警员们皱着眉打量着面前的嫌疑人……们。
一个戴着怪异的小丑面具,仿佛刚从马戏团里出来,背后还鼓鼓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定是凶器!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慑人的气势。一看就像杀人犯,还是那种特别凶悍的变态杀人犯。
一个留着一头绿色的头发,五官立体,眉间填满了忧郁和阴沉,脖颈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鳞片,鳞片蔓延,甚至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像是个刚从万圣节活动上下来的怪人。
一个身高竟然在两米左右,仿佛巨人,他的目光呆滞,每次警员们一回头,就总能发现他正在朝他们走近,哪怕拷着手铐都不管用,淦!等再走近一点,……这个巨人头上居然有个洞啊啊啊!
还有一个浑身拢着黑袍的怪人,他们扯了好几下他的袍子,竟然拽不下来,他们准备拔枪的时候,对方突然伸出手,按住了最前面警员的手。淦啊啊啊他的手怎么是白骨?他以为自己是亡灵法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