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踪迹瞒去因果,你让它找不到文熙自己也找不到,对吗?”
陶题闭上眼睛,笑了笑。
皮修继续说:“从我这里弄走的钱炼制的法阵,最后用来了文熙的身上,我也算是给自己老婆花钱。”
他将手中的锦袋抛给陶题:“这个钱,不必还了。但是这份情我记着,是我欠你的。”
第92章
文茜坐在窗边看着皮修和陶题两个人推拒着那个锦袋,抿嘴笑了笑放下窗帘,转头看向端着茶过来的文熙问:“有句话之前一直没有问你,现在想来也不用问了。”
“姐姐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文熙放下一杯热茶在她面前,却又不知道这样的茶她能不能喝。
文茜看出他的迷茫,轻轻摇了摇头问:“他对你好吗?”
“好。”文熙点头:“我过得很好,姐姐。”
他看着文茜眼睛又一红,哽咽说:“从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姐姐,我……我知道你后来和家里人一起……姐姐,原本应该是我去受的罪……”
“嘘——”文茜冲他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她垂着眼说:“是姐姐对不起你,让你替我受了那么多苦。”她吸了吸鼻子:“姐姐还以为你平安,受刑的时候越疼我越庆幸你走了,要不然我的怀玉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楚。”
文熙看着她:“可是我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让我走,自己不走。”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文茜笑了笑,擦了眼泪拍拍身边的椅子让文熙坐过来。仔细打量着文熙的脸,点头说:“胖了也长高了,看来他待你是真的很好。”
她顿了顿又转头看了眼院子里还在说话的陶题和皮修,轻声说:“小弟,我是你姐姐,虽然是庶出,但从小养在母亲名下,与你之间感情胜似嫡亲。”
文茜含着泪伸手比划一下说:“那时候你刚出生,这么小小的眼睛还睁不开,父亲抱着你与我和大姐看,告诉我们这是弟弟。我就在想你怎么这么小,长得大吗?”
“那时候我也不大,成天跟在大姐后面学她的端庄做派,可是我身体病弱,怎么学都学不像,倒惹人笑话。我知道我是庶出的女儿,无法同大姐这样的嫡小姐相提并论。可你出生之后,母亲每次都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这是你的亲弟弟。”
她顿了顿,回忆起以前,笑了起来:“那时候我就想,这是大姐姐的亲弟弟,才不是我的。可后来你大了些,会动会笑了,我坐在你的小摇篮前面跟着母亲一起逗你。你就抓着我的手指咯咯笑,我那时候才真的意识到我现在是姐姐了。”
“二姐……”文熙唤了她一声,就见文茜流下两滴眼泪。
文茜:“小弟,你知道吗,你会说话之后,第一声叫了妈,第二声叫的是姐姐。”她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是二姐的姐,不是大姐的姐。”
她伸手摸了摸文熙的脸:“你走路还走不稳,手上的金铃铛响个不停,下人们追在后面,你就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叫我姐姐……我真的很高兴,怀玉,那是姐姐这辈子第二高兴的日子。”
文熙笑了一声,擦掉挤出的眼泪问:“怎么不是第一呢?”
“从前是第一的,但是后来我遇见陶题,弟弟可要往后靠一靠了。”文茜笑着看他:“那年家里去庄子里避暑,我遇见了他,后来……”
文茜一顿,却突然不说了,只是笑。
“怎么不说了,后来呢?”文熙追问。
文茜:“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在一起了。就同你最爱看的话本里一样,花前月下私定终身。”
“姐姐会跟姐夫一直在一起的。”文熙小声问:“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文茜笑了笑,文熙却哭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呜咽,后来却再也忍不住。他想像从前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伏在姐姐的膝上,要她安慰,可现在但却穿过她的身体,手下的触感只是冰凉的椅子。
文茜的手穿过弟弟的头发,却无法将温度传递给他,就连她流下的眼泪也无法沾湿文熙的头发。
她擦了擦眼泪,叹气说:“人生自有生老病死,我偷了这么多年时间,应该说心满意足的。可是这样活着却也没了意思,陶题这些年为我为你奔走,实在是连累了他。他是你姐夫,你替姐姐多照顾他,切勿让他做傻事。”
文熙摇头,质问:“是不是因为我,你猜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也……”
“嘘——”文茜不许他说这种话,只是温声说:“小弟,真心换真心,如若你不是真心对姐姐好,我也不会如此对你。姐姐疼爱弟弟,天经地义的事情。”
文熙终于哭出了声音,原本在外面沙发上看电视的皮邵棣听见声音,立刻起身走到门口,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文茜伸手在嘴边一比,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用口型说没事。
皮招财站在门口喵了一声,就被哥哥带走,小鲛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也被皮邵棣抱起。他攀着皮邵棣的肩膀小声问:“为什么他哭得这么伤心呀?”
皮邵棣抱着他往上托了托:“不知道,可、可能是姐姐来了,高、高兴吧。”
小鲛人咬着手指说:“那我姐姐来了我也高兴,姐姐最疼我了,什么好的都留给我,我也最喜欢姐姐了。”
皮邵棣担心自己打扰文熙,便带着皮招财和小鲛人下楼,正好遇见了手上拿着锦袋黑着脸准备上楼的皮修。
“怎么下来了?你妈在楼上吗?”皮修问。
皮聚宝点头:“在、在哭。你别上去打、打扰他。”
皮修眉头一皱:“哭什么?”
他想要上楼,但迈了一步又停住,顿住说:“行了,你去玩吧,我待会再上去。”
皮邵棣应了一声,带着猫和鱼走了,但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转头问:“姑妈以、以后会常来吗?”
皮修一顿含糊应了一声;“玩你的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他站在楼梯口朝上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回了后院,点了根烟坐在石头墩子上抽。抽了没两口,猴二就鬼鬼祟祟过来了:“皮哥,你现在是想怎么个章程?”
“什么什么个章程?”皮修挑眉:“你要干什么?”
猴二:“那个骗您钱的孙子不是来了吗?怎么说,要手还是要脚,换钱之后的利息要怎么算,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哥几个都给你弄来。”
皮修沉默了一阵,摸了摸猴二的头说:“虽然你最近网恋失败不看文艺爱情片了,也不要一个劲往黑帮片里扎,那里面都是假的,是特效。”
“有一说一,我最近真的很快乐,跟网恋失败没关系。”猴二强调。
皮修看他:“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猴二一噎:“你觉得我的笑只是我穿的保护色?”
“不然呢。”皮修说着一顿,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一摆手说:“去,把你几个兄弟都叫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猴二一愣,连忙朝大厅跑找兄弟,扯着声音说:“哥、哥,老板融资成功要上市给我们股份分红了!”
皮修:……
你妈的想得比我还美。
猴精一二三四五一听要分钱,立刻前来报到,五张脸看着皮修一脸期待。猴大是哥哥还能保持一份稳重,但还是难掩激动说:“皮哥,你是个好人!”
皮修:“虽然但是,从生物学角度我得强调我不是人。”
他掂了掂手里的锦袋,拉开口袋上的抽绳说:“这是你们的家人留给你们的东西,当时被陶题一齐拿走,现在他尽数归还,我也应该物归原主。”
猴三一听是家人留的东西,连忙问:“皮哥,你当时不是说捡到我们五个的时候,附近一根毛都没有吗?”
皮修想了想:“的确没毛,但是地上留了行血字。”
他伸手进锦袋,朝外拿出一个光球:“说留了这个给你们几兄弟。”
猴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大叫:“让我康康!是什么好东西!搞快点搞快点!”
皮修托着光球往空中一抛,伸手一点,一座缩小的山林浮在空中,还有瀑布的水流声从里面传出,看得猴五个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猴二眨了眨眼睛:“就这?”
皮修:“不然呢?”
“不是金银财宝羊脂美玉你给整了个山头?难道是要我们干农家乐吗?”猴三也一时崩溃。
皮修啧了一声:“金山银山,不如家乡的绿水青山。你们的思想觉悟能高一点成不?”
“如果干农家乐的话?这个山地的确很适合真人CS。”猴四绕着山林逛了一圈,突然脚步一顿,眯着眼睛问:“这里怎么还有个牌匾?”
“什么牌匾?是不是留下来的藏宝洞?”原本沮丧的猴二一下来了精神,扒开弟弟往前一凑,直接把脑袋搁上去看。
他盯着那小牌匾上的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花果山水帘洞……?”
猴大一下愣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拽着他起开:“睡觉没醒呢,以为自己演西游记啊,还花果山水帘洞,真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
猴二恼了,指着那牌匾说;“你自己看!上面就是写的花果山水帘洞!我还瞧见桃子树了!”
“大哥!还真是写花果山水帘洞!这算注册商标吗?我们挂这个牌子开农家乐会被告吗?”猴四眯着眼睛反复确认,忍不住转头看皮修:“老板,这牌匾您定做的吗?上面的金粉是真的假的?看上去还防水!整挺好!”
皮修顿了顿,看着吵成一团的猴精们忍不住问:“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这是真的花果山水帘洞吗?”
猴大一顿,脸上一笑摆手说:“嗨,真的花果山水帘洞早不见了,听说是当时跟老祖宗一起灰飞烟灭了,您就别骗我们了。”
皮修:“不,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们。”
猴大:……
皮修:“不相信可以去315打假举报,这个保真。”
场面一时安静,猴大傻了,猴二也愣了,猴三为了确定自己没听错给了自己一耳光,猴四猴五两个对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五个猴异口同声:“真的假的?”
皮修想了想决定提点一句:“其实你们和大圣之间……”
“等等!不要再说了。”猴大捂着胸口,痛心说:“老祖宗已经走了,最后这点脸面我们还是要为了让他保全。要让别人知道他还留有后代,岂不是要被以他为偶像坚持丁克的人辱骂!”
皮修:……彳亍。
他把光球放进一枚玉佩递给猴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里面有好东西,不止这一座山。”
猴大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皮修已经出了后院,扶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陶题正好托着金塔下来,文茜的声音从塔里飘来:“他在楼上,还请你多安慰了。”
皮修点点头,越过他们上楼推开门,走进去把伏在桌上的文熙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背哄着:“别掉金豆豆了,明天还要见你爹娘,眼睛肿了就不好了。”
第93章
七月半,鬼门开。
一列一列阴间快车缓缓到站,冯都手下的鬼差们拿着大喇叭站在一边吼:“不要挤不要抢道!一个个慢慢来!小心不要掉到缝里去!不好打捞!都走黄线里面!”
鬼节是阴间的春节,为了迎接这一次的惊悚版春运,冯都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睡好觉,发际线直逼脑后,同他的程序员们日益相似。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皮修头上一丝不苟的油头,忍不住问:“你用了几斤发蜡啊,我刚刚看那么大的风都没把你头发吹乱。”
皮修瞥他一眼:“我没用发蜡。”
冯都一愣:“那用的什么?不会是502吧?”
皮修没有说话只是同他对视,冯都感觉到一阵窒息:“你待会怎么洗头发?直接剃掉?”
“待会的事待会再说。”皮修整了整自己西装领子,问:“你觉得我这一身得体吗?”
冯都上下打量:“八月四十度高温穿呢子西装三件套,你也太得体了。”
“其实我里面衬衣都汗湿了,但是没办法,文熙他们家书香门第,像是很看重这些的。”皮修黑着脸拉了拉领带:“马的,热死老子了。”
冯都扭脸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同姐姐聊天的文熙:“他让你这么穿的?”
“没,他让我正常点。没看刚刚他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吗?”皮修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垂眼一看纸上的黄色粉底又骂了一句娘:“爷粉底脱妆了,草!”
冯都好心问:“你打散粉没有,我这里还有点痱子粉你凑合一下。”
“那能一样吗?”皮修又擦了一把:“这不是说什么防水防汗的吗?就这样?虚假宣传专骗女人钱。”
“实不相瞒,你就算是往脸上刷漆,也挡不住这汗跟雨一样往下淌。”冯都看着皮修有些斑驳的脸,忍不住说:“为了你的家庭幸福,为了你老丈人的心理健康,拜托你去洗把脸把妆卸了吧。”
皮修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无力回天正准备去卸妆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冯都的阴兵冲着冯都敬了个礼:“老大,车来了。”
沙发上的文熙和文茜一下站起来往外走,皮修摸着脸的手一僵,但还是提着礼品大包小包一身毛呢西装跟在了后面。
他一身装扮穿梭在鬼群之中被纷纷避让,八月高温穿毛呢,鬼见了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