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应激反应他控制不了。
药物和体内的生物素产生了极为眼中的排斥反应,他近乎于本能的行为告诉他这一切都非常危险,他需要抵抗,需要排斥,需要拒绝,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不必如此,谁叫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去坐到的呢?
楚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万分疲倦和头疼。
“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阁下。”终端回答道。
楚锐再一次用手按了按他的额头,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一定像个死人。
楚锐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刀,他放在二指之间,然后硬生生地掰断了它。
他的手指上连血都没有,只有一道白色的痕迹。
......
时间两个消失的时间过的很快,廖谨从下军舰就没有看见楚锐。
他好像根本没有来过。
不安感不断地在他心中扩大。
解奕白一直在他身边,仿佛是不经意,又仿佛是被谁授意。
廖谨转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凝重,他道:“解奕白阁下,楚锐阁下呢?”
解奕白斟酌了一下对廖谨的称呼,然后道:“阁下还有事情要处理。”
廖谨点头,“您之后要去哪?”
解奕白回答道:“军部大楼。”
他所谓的军部当然不是首都星那个军部,廖谨道:“那我接下来要和其他科研人员一起去研究基地,如果元帅回来了,请您告诉他,让他不必担心。”
解奕白语气冷静地说;“恐怕不行,夫人。”
廖谨微笑了一下,他刚从军舰上下来,驻地此刻正是黑夜,但是机场的光亮如白昼,有光照进了他的眼睛,美丽的简直不像是活物,他道:“我能不能问问原因呢?”
明明廖谨的态度那么彬彬有礼,声音也相当温柔,但是军人的本能让解奕白感受到了危险,而所有的威胁都来自他面前的的这个柔弱的美人。
他强忍着拔枪的冲动。
解奕白只能告诉自己这只是他的错觉,因为眼前的青年男人还是一如既往,他的神情甚至还有点黄庄,但无论如何都和压迫感无关。
廖谨道;“阁下?”
解奕白仿佛才回神,楚锐已经下达了命令,他态度平和,语意却是强硬,“您必须和我在一起,这是元帅的命令。”
廖谨眼中神色不明,但是不解和诧异是真实存在的。
恐怕这位夫人现在会觉得发生了兵变吧。解奕白苦笑着想。
“这也是阁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解奕白道:“请您不要为难我。”
廖谨道;“好。”
他声音很低,表情看起来非常不安。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廖谨都不会引起楚锐的怀疑,他露出的手指细长,仿佛用力就能折断。
他整个人都显现出了一种相当的不健康,毫无威胁可言。
那么楚锐是真的在担忧他的安全问题吗?
解奕白只能这样想了。
小美人仿佛不是很信任我们呢。颜谨道。
他总是爱说实话,直言不讳,让人厌恶。
要不是这个人是自己,廖谨真的可能忍不住会杀了他。
他只是垂下了眼帘,道:您觉得我们凭什么值得信任?
颜谨笑了其他,声音非常悦耳,他道:大概是,美貌吧。
廖谨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颜谨道:那么您觉得是什么?您还有什么能够吸引我们元帅阁下的注意呢?委曲求全吗?
廖谨按了按太阳穴。
他疲倦的样子解奕白看得一清二楚,他道:“夫人,您需要去休息一下吗?”
廖谨道:“您在我身边吗?”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解奕白一愣,道:“当然。”
廖谨笑了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我非常好,谢谢您的关心。”
他明明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解奕白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对方仍然是那副略带慌张强装镇定的神情,刚才那一切的感觉好像只是他的误解。
廖谨冷漠地问:您真的想让别人把我们当成疯子吗?
颜谨笑得开心极了:您不是吗?您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活在楚锐元帅心中漂亮干净清白无辜的小女孩吗?
这件事简直成了廖谨心中一根刺。
不对,不只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是他们两个心中的一根刺。
廖谨究竟怎么活下来的,廖谨自己尤其清楚。
廖谨和颜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任何一方存在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因为性格的极端反差,廖谨和颜谨可以适应不同的情况。
廖谨会变成这样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基地里的遭遇,他必须如此,还有一小部分是各种药物对他精神的伤害太大了,两种原因交织导致了他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
但是就目前来说,两种性格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除了偶尔会让人感觉前后反差非常大之外,这样的性格让他活得非常好。
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自己的原因,对吧。颜谨说。
廖谨嗯了一声。
我会杀了他的,颜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您想要割第一刀吗?
廖谨道:不必,留给您就好。
颜谨满意地笑了:我会尽量,不让他第一刀就死的,这点您可以放心。
廖谨又嗯了一声。
小美人吃的药有点奇怪。颜谨突然说:当年药学的部分全是你考的我没怎么注意,要是我看得没有错,那应该是手术前用的吧。
明明对方已经笃定,却偏偏要找廖谨确认。
廖谨道:是的。
颜谨哼笑了一声:恭喜您要如愿以偿了,说不定我们的楚元帅真的会娶,娶我们进门。
刚才还一口一个廖谨自己是个清白无辜的小女孩,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系,现在就变成了楚锐娶他们两个进门。
廖谨道:但是,颜谨,我们已经嫁给他了。
颜谨一下子笑了出来: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好像我们是两个人一样。
廖谨当然知道颜谨要表达绝对不是浅层的意思,但是这不是在楚锐面前,他不必费尽心机地让自己的表现更贴合他一贯的性格,所以没有回答,也懒得回答。
颜谨却继续道:啊,幸好我们还没和元帅睡过,不然这件事情可能还有点麻烦。
廖谨道:闭嘴吧。
这不是一定要面对的事情吗?颜谨道:还是说您没有这个打算?如果您真的没有,那天到了就关闭意识去睡觉,别来打扰我。
廖谨微笑了一下:哪怕是构想,也需要切合实际。
“先生,有您的通讯。”终端道。
廖谨道:“接吧。”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廖谨眼前,他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但是因为视角的原因,廖谨看不清。
“学长,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你想不想听一听?”
廖谨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联系他。
他在楚锐的驻地,一直把驻地上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是什么?”
“有一位位高权重的患者,来找我做了个小手术。”他笑道:“大概是关于脑神经之类的手术,因为他实在是太位高权重了,所以忍不住想和学长分享一下。”
廖谨眯了眯眼睛,道:“我想直接过去。”
“当然可以,”他看得见廖谨身边宛如阅兵现场一样的人,道:“不过,您真的可以过来吗?”
“给我,”他顿了顿,“十分钟。”
“好。”
医生把位置给廖谨发了过去。
廖谨看着解奕白,若有所思。
要杀了吗?颜谨问。
您觉得可能吗?廖谨反问道。
颜谨轻笑着说:这需要看我们的个人意愿,不过就算我现在想杀了一切挡住我们路的人也要去尽量克制,不然小美人会伤心的。
他伤心了就不会理我们,我也会很伤心的。
颜谨的声音还是那样甜美,甚至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
廖谨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解奕白转过头,道:“您有什么事吗?”
廖谨并没有回答。
解奕白能清晰地看见廖谨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
“夫人?”
廖谨手指在轻颤,他摇头道:“我没事。”
他转了过去。
解奕白不安地看着他。
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廖谨的反应。
廖谨似乎发出了很轻的吞咽声。
解奕白立刻转过去看廖谨。
对方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却泛着红,是血。
解奕白一惊,道:“军医!”
“夫人我陪您......”
有一个军官快步跑过来。
解奕白还没等问干什么,廖谨就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个医生,您直接过去,如果不放心我,我可以一直在车上。”
解奕白想了想,最终缓缓点头。
要是情况允许的话颜谨甚至想给他鼓掌。
您为什么不直接把舌头咬断?廖谨问。
颜谨无辜地说:不是您说需要血的吗?
......
合同的页数太多了。
楚锐一边皱眉一边一目十行地看着。
他皱眉是因为头疼,而不是因为烦躁。
但这确实让对面的年轻医生产生了误解,他近乎于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私人医院内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楚锐翻了下一页。
医生吞了吞口水,道:“阁下,您还好吧。”
楚锐道:“要是能尽快开始手术的话,我会非常好的。”
医生干笑道:“我在等麻醉师,您知道驻地很少有人做这种手术,而且手术位置在头顶,对麻醉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楚锐点头表示理解,道:“有副作用吗?”
“什么?”医生愣了一下,然后道:“每种药物都有副作用,这是一定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只是把副作用降到最小,而且请您放心,这位麻醉师的水平非常高。”
医生当然是胡扯,他对于自己学长的麻醉水平很了解,廖谨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他的专业教的不是怎么救人,而是研究出什么生物武器杀人。
至于麻醉。
廖谨厌恶使用麻药,或许是因为他更需要绝对的清醒和控制权。
医生上大学的时候见过廖谨有次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原因不明,手术是当时还是个实习生的他做的,没有麻醉师,当然也没有麻药。
廖谨没有发出过一声痛呼,就是他把伤口缝合好了之后,廖谨朝他露出的那个微笑,语气柔软地说谢谢的时候太吓人了。
要不是廖谨手里什么都没有,医生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要直接用手术刀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
医生等待着廖谨。
廖谨是个守约的人,他说十分钟,只会早到绝对不可能晚来。
医生低头看表,还有两分钟。
楚锐深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医生只能勉强微笑道:“我去催催他。”
他离开候诊室。
他面前本来空无一物的走廊里走过来一个身材瘦高的人。
“您终于来了。”医生差点没哭出来。
廖谨道;“抱歉,路上有事,耽误了。”
他不动声色地隐藏了袖子上溅落的血迹。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他巧妙地支开了看着自己的人,要不是后来他的车被路障拦下来的话。
守在路障边上的那堆人身上的香味已经无法阻挡,却还要穿着军官的衣服来盘问廖谨的去向。
还有一个目光只要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不仅廖谨恶心,颜谨也觉得恶心。
但他还是用自己一以贯之的甜美语气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就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后面有人攻击了他。
不过只是扯下了他衣服下摆的一片布料。
那堆人的眼睛都被激红了。
怎么处理?颜谨道。
都杀了吧。这是廖谨的回答。
于是对方笑了,他轻柔地拿出衣袋里那把美丽的小刀,道:“我问的是,怎么杀。”
尽快。他说。
他做事一向利落。
颜谨杀人和廖谨不一样,颜谨喜欢先让被杀的人失去逃跑的能力,然后一刀一刀地剁碎,被廖谨说是如果他在包饺子的话,很乐意颜谨这么干。
这也就意味着时间很长。
廖谨则非常简单,他习惯一刀割喉,没有那么多痛苦,也不会产生很多的血。
颜谨说他这个样子就完全没有了报复的快感。
廖谨不置可否。
这种情况下其实让廖谨杀人更合适,但是他等一下要给楚锐打麻药,不能太过兴奋。
颜谨代劳。
他永远不介意代劳杀人这种事情。
“学长你受伤了吗?”医生突然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好重。”
廖谨摊开手,他手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他以一种相当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这样的伤口可发不出来那么浓重的血腥味。
不过也没什么,医生并不在意。
他刚才问廖谨只是想看他需不需要处理伤口。
“我给你拿药。”
廖谨道:“不用了,那位病人大概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