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龙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薇我无酒
薇我无酒  发于:2019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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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长乐熏熏然地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傻气。敖宴心里一悸, 生出些莫名的焦渴感,突然又觉得放任一两回也不错。
  他忍住了捏一捏虞长乐脸的冲动,移开视线, 看起了手中的请柬。
  从沈明华的描述来看, 这是一次相当盛大的宴会, 除了世家,连江湖散修都邀请了。他们远离中原所以对外界不敏感,但想来现在外头应该热闹得很。
  这样的盛宴十分罕见,最近的一次也就是数十年前琅琊沈氏举办的那场问鼎之宴。然而信件上却没有写出具体的目的,仿佛只是单纯地来邀请大家畅想宴酣之乐一般。
  敖宴眉尖微蹙,冷冷道:“沈厌要搞什么名堂?”
  他翻到请柬背面,出乎意料地,和沈明华留的字条不一样,这出梅宴的地点竟不在琅琊。
  地点定在了徽州,除了沈氏,请柬上还有一个世家的名字——徽州商氏。
  听到“徽州商氏”四字,虞长乐一愣,道:“是我在虚境中看到的那个世家。沈渊渟在被钟家追杀时,就是想去找他在商氏的友人。”
  但在那时,沈厌没能成功,因为他看到了钟恺先他一步拜访了商府。
  算一算年龄,现任的商氏家主应该与沈渊渟同龄。不会……就是他那个友人吧?
  “商不凡?这是谁。”敖宴看到了主办人的名字。
  “是商家的家主。”虞长乐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现任的商氏家主名为商不凡。不是他记忆力不好,而是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
  按理说徽州富庶,镇守世家的家主不该如此籍籍无名。事实却是,这么一个家主连一点美名事迹都没有传播开来,唯一虞长乐能想到的就是之前曾听人说……
  说什么来的?哦,是说商不凡这个人唯唯诺诺,就是个傀儡,商氏的一应大权都在商氏长老会的手中。
  “这个人,奇怪。”虞长乐晕乎乎地哼了一声,道。这个说法过于轻贱修士了。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商不凡会放任这样的流言传播,他本身要么是太懦弱,要么是有什么别的图谋。
  当今世家若是划分阵营的话,商氏是绝对的沈派,琅琊的忠实簇拥。虞长乐意识到这个商不凡也许一直都和沈渊渟有着联系。
  若真的是商氏宴请天下,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响应。商不凡敢有这个气派,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名义上是徽州,事实上背后是琅琊沈家在宴请众宾客。
  “好古怪。”虞长乐道,但酒力上来,他实在犯困,咬字都黏着在一起了。见夏酒入口没那么凶烈,后劲却是十足,他感到脸开始发热,不由扯了扯衣领。
  敖宴把请柬收起来,问道:“去不去?”
  “嗯……让我想想。”
  敖宴等了一会儿,却看见虞长乐居然往旁边一倒。他挑了下眉,眼疾手快地一伸手,才没有让虞长乐头“咚”地磕到桌子上。
  “好热……宴宴,你好凉快。”虞长乐脸垫着敖宴的手,挺了会儿尸。就在敖宴要抽手时,他微微蹭了蹭。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扬起来,看着敖宴。
  柔软的触感让敖宴手一僵,“还真不该让你喝酒。”他莫名烦躁道,俯身想把虞长乐抱到床上。
  虞长乐被他抱着还不安分,手脚乱动寻着凉快的地方,口里还在坚持不懈地说话:“像不像,我……中了火毒的,那一次?那次,我只记得一点。也是这样,迷迷糊糊……的。”
  敖宴心道大意了,见夏酒的后劲居然这么大。在之前虞长乐还只保有理智,短短一刻后就完全是个醉鬼模样了。
  “你喝醉了。”敖宴无奈道。
  虞长乐道:“我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怎么没醉?”
  敖宴哼笑了一声,道:“因为你酒量太浅。别乱动,妨碍我走路。”
  “唔。”虞长乐扑腾的动作停了一下,忽而又道,“不对,你,根本没喝。”
  敖宴不理他,几步走进房间里轻轻把虞长乐放下。但下一刻,一只手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虞长乐凑近了,皱眉问道:“你没有喝,你,你为什么不喝?”
  他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我的舌头,怎,不听使唤。”
  敖宴咳了一下,笑出声了。他在龙宫的酒宴上见过各式各样的醉鬼,像虞长乐这样的也很少见。
  还有点可爱。
  敖宴现在的姿势是半弯着腰,不是很好受。他一只手被虞长乐抓着,另一手撑在床头,二人的脸颊离得极近。
  这么近,虞长乐呼吸间吐出的酒气就在敖宴鼻端缭绕,微微带着点药味儿,底蕴是果实熟透的醉人清香。
  “我喝了,你没看见。”敖宴逗他道。
  虞长乐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不对,你没喝。”
  他像是有点生气,孩子气地微微撅起了嘴,敖宴忍不住想戳他的脸颊,奈何手被紧紧抓着。
  尽管已经醉成这样,虞长乐还是留了力道的,没有把他的手腕捏痛。
  敖宴挣了一下,欲图直起身,然而抓着他的力道忽地一变,二人位置互换,他整个人都被虞长乐拉到了床上。
  在下一刻,他浑身都僵住了,低喝道:“虞夏!”
  现在,敖宴躺在床上,虞长乐跨坐在他的腰上,像是个孟浪的登徒子,迷迷离离地笑道:“你要喝。”
  敖宴心跳都有一瞬间静止了,虞长乐俯视着他,幽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一团极亮的火。白衣宽袖,乌发未束,发尾垂在敖宴的胸膛上,仿佛也挠在了他的心上。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敖宴黑着脸,手一动。虞长乐看穿了他想把自己掀翻的企图,立刻按住:“不准走!跟我喝。”他动作带了灵力,敖宴只好停住了,要是和一个灵力高超的醉鬼打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不清你了……你别乱动。”虞长乐低下头,皱着眉道。
  敖宴能看到如墨描绘的眉眼,那眼睛本来是清澈如泉的,现在蒙上了一层水汽,朦胧如雾中花。连带着眼尾,也覆上了一层薄红,似桃花春色。
  “……你也别乱动。”敖宴道,按住了虞长乐不安分挪动的膝盖。他语气僵硬,尽量柔和地道,“你放我走开,我陪你再喝,行不行?”
  但他一动,虞长乐又生气了,“不准走。”
  这一回干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手脚并用地抱住敖宴。敖宴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之前虞长乐把自己的领口扯松了,此刻敖宴能看到他锁骨上也泛着粉红,是热出来的。敖宴像被传染了似的,耳尖慢慢变得通红,感觉自己像捧了个炸灵符,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虞长乐的脸近在咫尺,两个人鼻尖几乎相对,桃花眼上挑的眼尾像一把小钩子似的。他笑嘻嘻地,摇摇晃晃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酒坛,敖宴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拿的?”
  这人醉了居然还不忘趁乱从桌上摸一个酒坛塞进怀里。
  “不知,道。就在我这。”虞长乐似乎还思考了一会儿,摇头。
  敖宴想了下才听出他说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就在我怀里”。
  “给你喝。”虞长乐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敖宴。
  敖宴伸手要接,他又反悔了,道:“不行,你肯定不会喝。”
  “我喂你。”
  虞长乐斩钉截铁道。敖宴瞳孔一缩,看见他拔掉瓶塞一仰脖子就灌下一大口。外溢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划过脖颈和锁骨。
  敖宴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一双点漆的眸子就欺了上来,唇上贴上了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芬芳辛辣的酒液淌过齿列流进喉咙,卷起燎原的烈火。
  酒气蒸腾。
  虞长乐的意识其实并不是完全混沌,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自己的举动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说过话的也不经大脑。
  不能思考,不能控制。他只觉得自己很想要做什么,像高空的皓月,或是一把撩人的焰火,抓不住、定不下,却让他无比的焦躁和难耐。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忽然顿了下来。
  虞长乐舔了一下敖宴的嘴唇,又轻轻咬了几口。如同久旱逢甘霖,他周身的燥热仿佛忽地被浇了一场细语,身心都宁静了下来。
  模糊的意识里冒出一句话:好像有点甜。
  他也下意识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甜的。”
  敖宴眸子猝然一暗,盯住了虞长乐,如同看到猎物的狼兽。
  却见那醉酒登徒子回望了他一会儿,眼睛一闭,脸上还挂着傻笑,就这么睡了过去。
  “……”敖宴一瞬间,差点就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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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同心连腕
  敖宴黑着一张脸, 把虞长乐从身上推了下去。虞长乐的睫毛颤了一下,发出一个鼻音, 睡梦中还在表达不满。敖宴起身离开, 飞速地把被子卷一卷塞进了虞长乐的怀里,于是后者就安静了下来。
  敖宴在床一侧站立了一会儿, 微微垂眸,眼中神色从被戏耍的愠怒转为无奈,最后堪称柔和。
  他屈指轻轻碰了一下虞长乐的嘴唇, 离开了房间。
  当天, 夜晚。
  玛瑙寨寨口。
  “虞公子你们要走了吗?”绿松旖道,语露遗憾,“现在很晚了, 不再住一宿吗?”
  “不用了。”虞长乐摇摇头, 挠了挠脸颊, “请柬上大宴的时间就在四天后了, 本来我们今天白天就要走的……结果我一觉睡到了这么晚。”
  谈到这个, 他有些尴尬。
  记忆从看到沈明华的请柬开始就模糊不清了, 后半段直接一片空白,问敖宴, 他也什么都不说,神色却微有古怪。
  “等你自己想起来。”敖宴是这样告诉他的。
  自己醉酒后到底干了什么?
  虞长乐沉痛地反思,古人说喝酒误事果然是对的。
  素先生将一个小篮子递给虞长乐, 温声道:“这是一些草药, 我没有什么可送的, 只一点小心意。”
  “那就谢谢啦,再多我们也放不下了。”虞长乐笑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船。
  渡口处,送他们来此地的船夫阿成正站在船上,船舱大包小包地堆了许多东西,都是苗民感谢的谢礼。若非虞长乐好说歹说拒绝了,寨民们还都要送到寨口呢。
  虞长乐接过药篮,低头看去,却是微微一怔。
  他依稀能分辨出这些灵草药都是解毒用的,不乏珍奇贵重之种。
  敖宴也望了过来,颔首对素先生道:“多谢。”
  素先生笑了一下,道:“最好是,不要派的上用处。”
  沈渊渟这一次的出梅宴,让虞长乐不由想起了当年的问鼎之宴,自己的母亲花怀离就是在这场宴上身中剧毒,生下他后不治而亡。
  虞长乐并未详细说,但素先生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才有此一出赠药。他郑重地把草药收进了芥子戒中。
  “我们走啦!再会!”虞长乐和敖宴走上船,对着绿松旖挥了挥手。
  这一晚月亮大而圆,皓亮千里,云海千重。寨口河水映着粼粼月色,清风吹拂,送客东行。
  虞长乐睡了一个下午,现在毫无困意,坐在舱顶上凝视着月色下的水面。江风吹起了他的黑发。
  “宴宴你也不困吗?”他低头道。
  敖宴道:“不困。”
  虞长乐看着他,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敖宴的态度像是疏离,又像是更亲密随意了,虞长乐心想难道自己酒后撒欢大疯大闹了?
  不会不会,这样的话敖宴没必要瞒着他。
  自己裸|奔了?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那敖宴应该先来嘲笑他才是。
  苦思冥想,虞长乐还是想不出,脑中浮出几个片段却又不甚清晰。印象里,后半段记忆是很平和的才对啊。
  “我还没见过你喝醉酒呢。宴宴喝醉了是什么样?”不知怎么想的,虞长乐脱口而出道。
  这话没什么问题,哪知一出口,虞长乐就见敖宴拉下了脸,不虞道:“谁叫你总是先喝醉?”
  “……”虞长乐哈哈道,“那什么,那下次我看你喝好了。”
  敖宴抬眼,意味深长道:“那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他低醇的嗓音顺着夜风飘进虞长乐耳中。虞长乐心尖一酥,赶忙道:“怎么会后悔呢?哈哈哈……”
  一阵沉默,惟有水声和桨橹声。
  片刻后,敖宴问道:“你打算怎么赴宴?”
  转到了正经事,虞长乐松了口气,道:“我有一个想法,很简单但应该可行。”
  二人肯定不能大刺刺地就这样过去,难保沈渊渟不会在暗中观察。
  从沈渊渟的角度来看,他最先发觉的是自己暗中支持的桃花窟烧毁,锦官身死,殷子闻不知所踪。
  桃花窟里有大量的书籍,虞长乐拿到了白鹭先生的手札,并追到了湘西。但对沈渊渟来说,他并不知道二人到底已经知晓了他多少秘密,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昭天下。
  二人在暗,他在明。如果虞长乐是他,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翻转形势,抢占先机,那么这时候举办盛宴就很值得商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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