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平时遇到的人还都挺友好的，前段时间住同一栋楼的老王，甚至还邀请我们一起去家里吃火锅来着。
把文化衫放回柜子里之后，床上剩下的衣服已经寥寥无几。
孔论知道我不擅长搭配，所以给我买的衣服都是传说中的百搭款，每一件看起来都差不多。
网友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难得地集体陷入了沉默。
“这些衣服看起来有区别吗？完全没有选择的必要啊！”
“如果是游戏，要骂坑爹的游戏组了……这TM每个选择都有啥区别？”
“都是室友帮忙买的？博主你确定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吗？没有被软禁啥的？”
“真的……我也想到了囚|禁play”
“往好的方面想想，所有衣服看起来都差不多，说不定对方就喜欢看博主这么穿啊～”
“每个搭配的分数都差不多，所以随便搭就好。”
“好奇博主的年龄。”
年龄？
说实话，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岁了。
按照《道德经》的成书时间来看，大概两千多岁？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我感觉博主已经病入膏肓了。”
“＋1，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的样子。”
“他是不是把书灵的设定当真了，以为自己真的是书灵？”
“要不然报警吧……”
什么叫把书灵的设定当真了？我本来就是书灵啊！
难道在他们眼里，凡是没见过的东西，就统统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吗？
我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不过在穿衣打扮上他们给的建议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比如“白＋黑”的搭配就比一身黑要稍微强一点。
换好了衣服之后，直播继续。
刚才讨论报警的那些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退出了直播间，还是刚好没有发弹幕。
我给他们看了一眼我的搭配，那些人简直要把我捧上天了。
“光看衣服觉得一般般，但穿在身上立刻就不一样了！”
“这样的小哥哥走在人群中，我一定会去要电话号码。”
“帅炸了！”
“走出这个房间，你就是街上最靓的仔！”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间，孔论这时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了。
不过他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形，看到我之后还有些小羞涩。
“抱歉，久等了。”我道。
“没事的。”他道，“刚才我想去提醒你一下时间，可是听到你在和别人说话……是交到新朋友了吗？”
不知为何，孔论在说到“新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落寞。
“也不算是新朋友吧。”我把开直播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弹幕里一堆人骂我“蠢”。
“你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了，万一人家有别的大招怎么办？”
“太草率了！你这样在电视剧里连前三集都活不过啊！”
这些人的弹幕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我默默举报了他们。
孔论不知道弹幕里那些人是怎么说他的，一听我开了直播，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我听说过直播！之前经常人提起这个词，但一直不解其意。”他道。
孔论竟然不知道直播？我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其实也没什么……你待在镜头里，别人就可以透过屏幕看到你，也可以听到你说话的声音。”
我努力跟他解释，孔论也努力理解，可弹幕里却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海洋。
“天啊！这两个大可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博主的解释好可爱！爱了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两个人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吗？笑死我了！”
“不是从古代，准确来说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我一本正经道。
孔论的表情有些惊讶，他朝我做了个口型，问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不认识的人。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我有点不太明白孔论在紧张些什么。
“这里建国之后不能成精！所有非人生物都需要有个人类身份！”孔论叹了口气，无奈道，“要不是这样，咱们当初又为什么要费尽周折办身份证？”
我闻言心中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难怪我说自己是书灵的时候，那帮家伙一直在当我开玩笑，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可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他们当你是在开玩笑，那你就顺水推舟，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好了。”孔论道。
我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话说回来，建国之前成精的可以像我们一样给自己找个身份证，那万一有什么东西刚好在建国之后成精了呢？
比如前段时间他们总提起的《三字经》和《弟子规》，按道理来讲它们两个最近就可以衍化出书灵了，可是直到现在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不会是受到了这条法令的影响？
这个时候，我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开直播了，满脑子都是“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事情。
道观离得虽然不近，但幸好有公交车可以直达。
我和孔论上车的时间比较早，那时候车上的空座位还有很多。
然而过了几站之后，车上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就在这时，有个孕妇走到了我面前，道：“我怀孕了。”
我有点懵，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得怔怔地说了声“恭喜”。
“我怀孕了，你难道没有点表示吗？”她问道。
我跟她素昧平生，说声“恭喜”已经算是客气了，她还想让我有什么表示？
难道要我给她未出生的孩子包个红包？
“您坐在我这里吧。”孔论起身道。
见我迷惑，他轻声解释道：“在这里是要给孕妇让座的。”
“你这个朋友是外国人？”那个孕妇坐下之后，开始和孔论攀谈起来。
孔论看了我一眼，笑道：“对，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了解咱们这里的国情。”
“看模样倒是跟咱们国家的人差不多，霓虹国的吗？”她问道。
霓虹国我倒是略有耳闻，早些时候是一个依附于华国的小岛国。
我“嗯”了一声，道：“抱歉，我不太懂你们说的话。”
“没事没事，你华国话已经说得很棒了！”那个孕妇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
我看了孔论一眼，那家伙一脸憋笑的表情。
说实话，有时候我都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捉弄我。
一会儿是因为失恋而意志消沉的恋爱脑，一会儿是不懂华国风土人情的外邦人……
这还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天知道他给我安了多少奇怪的设定。
“这么说吧，在外人那里你就是个万能的挡箭牌。”孔论笑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我们到达道观的时候，灯已经全亮了。
“好美啊。”孔论感慨道。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以前也去过灯会，但场景远没有今日所见这般壮观。
“走吧。”孔论忽然拉起了我的手。
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手心烫烫的，脸颊也是热乎乎的。
我感觉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幸好现在天已经黑了，不留心观察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咱们得先买票……话说回来，上次回我家要买票，这次回你家也要买票，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孔论笑道。
道观的票价和文庙差不多，不过由于我们赶上了灯光节，票价有所上调，比往常贵了一些。
“真是胡闹。”我小声嘀咕道。
道家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他们弄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圈钱，能清净才怪呢！
不过抛开这点不谈，灯光节办得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值回了票价。
我和孔论走走停停，半晌才到大殿的位置。
然而由于天色已晚，他们已经关上了大殿的门，让我们明天再来。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算是功德一件。”孔论笑道，“白天消灾解难，晚上歌舞升平。”
我站在高处看着那些欢声笑语的人群，心中若有所动。
侧头看了眼孔论，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景色这么好，你不直播给那些网友们看一下吗？”他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比起这些灯，他们大概更想看我怎么攻略孔论吧。
“你笑什么？”孔论问道。
“你又在笑什么？”我反问。
孔论垂下眼帘，轻声道：“和你一起出来……很开心啊。”
“我也是。”我答道。
然而就在我说话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人们的欢呼声，把我的声音淹没了。
“你说什么？”孔论问。
“没什么……我想说这种好风景，的确适合直播。”我道。
就这样，我像个二傻子一样举着手机在随着人流往前走。
每次镜头里有孔论的身影闪过，弹幕就会以成倍的数量增长。
“灯前月下！赶紧表白啊！！！”
“牵他的手！牵他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小眼神绝对是有爱的！这对锁了！”
“好有爱！！！走出去几步发现博主没有跟上，赶紧跑回来拉住博主，生怕走丢。”
“基友：唉，自己带出来的傻儿子，可不能弄丢了。”
“好甜！！！”
孔论向前走着，忽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
我赶紧伸手把他拉进了怀里。
其实拉他只是个下意识动作，但是感受到对方在我怀中的喘息，我忽然有点舍不得松手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顺势亲下去？
我稍稍靠近了一些，可还没酝酿出暧昧的气氛，孔论就忽然喊道：“快看！那里有猜灯谜的！”
说完，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我跑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疼博主一秒钟，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追妻之路，道阻且长。”
灯谜的区域很大，不过人却不多，据说是因为题目太难了。
题目到底有多难？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不是《道德经》里的内容吗？一眼就能看出谜底啊！
我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个灯谜，这个是关于《诗经》的，虽然内容不太熟悉，但绝对称不上难。
这些人是不是对灯谜有什么误解？
“加油！大奖就靠你了！”孔论笑眯眯地接过了我的手机，“我帮你录像。”
看到这些题目之后，我心里的确有些跃跃欲试，于是嘱咐了一下网友们不要在弹幕里胡说之后，我把手机交给了孔论。
按照他们的答题规则，一分钟之内答对的题目越多，奖品便越丰厚。
一般人答对的题目数量都在五题以内，我记得孔论说的“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不敢表现得太过夸张，每个题目都故意停顿了一点时间再说出答案。
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一分钟的时间里也答对了三十六道题。
当我答题结束的时候，周围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这才意识到答题区域周围已经聚满了人。
“天才啊！”
“太牛逼了！怎么做到的啊！”
“绝对是文科大佬！”
“看看人家孩子！”
虽然平时在弹幕里大家也很话痨，但毕竟隔着网线。
现在这个场景，让我莫名有了种弹幕变成了人的错觉。
“想兑换什么奖品？”兑奖处的工作人员问道。
我答对的题目数量已经远远高出了他们设定的上限，这也就意味着可以兑换任何我想要的奖品。
一等奖是一套漂亮的茶具，然而我不是《茶经》的书灵，对那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真正想要的反而是五等奖——一对看起来就超级可爱的钥匙扣。
最让我心动的是那两个钥匙扣虽然彼此独立，但是拼在一起之后却能合成一个整体。
听到我的答案之后，周围的人惊呆了。
“傻小子！那东西能值多少钱！”
“是啊，兑换一等奖吧！”
不光是围观的人，就连兑奖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您要不然再考虑一下？一个名额只能兑换一个奖品。”他道。
“确定了，就要钥匙扣。”我道。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工作人员随便从箱子里拿一个钥匙扣给我。
可由于我是拿一等奖换的五等奖，他为我破了个例，把箱子搬出来让我自己慢慢挑。
“看，你们的博主正在挑选钥匙扣，这是他拿一等奖换的钥匙扣哦。”孔论调侃道。
顿了顿，他忽然笑了起来，问我要不要听一下网友的评论。
“不听。”我道。
那些家伙肯定会笑话我的！
“好吧。话说你想挑个什么样的钥匙扣啊？”孔论问道。
我的手忽然顿住了。
说实话，这里的钥匙扣都大同小异，不过我还是想从里面挑出最好看的一个送给孔论。
“要是你来选，喜欢哪个？”我问道。
“如果是我的话，那就把手伸进去随便抓一个，抓到哪个就是哪个。”他想了想，说道。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凭着直觉从箱子里摸出一对钥匙扣。
这对钥匙扣算不上多惊艳，上面画着两个卡通人物，一个头顶上写着“老公”，一个头顶上写着“老婆”。
“就这个了。”我跟工作人员说道。
对方走过来搬走了箱子，随口问一句：：“这是要送给女朋友的吗？”
我偷偷瞥了孔论一眼，小声“嗯”了一下。
我把钥匙扣外面的包装袋拆了下来，拿着“老婆”的那一半想送给孔论，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孔论忽然提议说给我拍张照片。
“好歹也是你辛辛苦苦赢的奖品，留个纪念吧。”他道。
我同意了，可是孔论似乎不太会用我的手机，调了好久都没有调好。
我说过去帮他一下，可他却说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
过了不知多久，照片终于拍好了。
“抱歉啊，我想拍得好看一点，可是却没有你拍得好……明明你拍我那么好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