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西抬起眼皮子撩了眼厚颜无耻的人，凤眸含水似暗送秋波，看得顾子穹眼神微暗，近几天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叶淮西被标记过的原因，看他的眼神有些勾人。
勾得顾子穹心生摇曳，不受控制。
“顾子穹。”叶淮西喊了一声。
顾子穹立刻靠边站直，盯着他，就差立正稍息喊口号了。
叶淮西走过顾子穹面前：“去找马歇尔。”
“知道他在哪吗？”顾子穹追上去问。
叶淮西顺手拿过铺在柜台上的娜巴尔小镇地图，冲格林女士颇为斯文礼貌的一点头微笑，领着顾子穹走出小卖部。
“这。”叶淮西在地图上画了个圈，顾子穹顺势一看，挑了下眉。
要说镇中央那家酒吧是独特的，那紧挨着的赌场就是标志性地方。不论有钱没钱都喜欢玩两把，那儿算得上小镇里仅此酒吧的生意最火爆的场所。
从小卖部出来，两人走到赌场斜对面街头停下，看向大门敞开的地方，赌场营业时间为二十四小时，里面依稀可见通宵达旦，神色困倦木讷的各类赌徒们还在奋力一搏。
“等谁呢？”顾子穹等了一会，发现叶淮西没打算动，俯身凑近问。
“你认识。”叶淮西说。
得到这句回答，顾子穹也就不再问，几分钟之后，从街角巷子钻出来几个人，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看见叶淮西，为首那人眼睛一亮，再看见顾子穹，亮光倏然被掐捏，就跟被剪了电线的灯一样，啪就没了。
“哟，还真认识。”顾子穹看见那几个脸上写满拒绝的小流氓，笑了，“过来，还记得我吗？”
不问还好，一问就让七人想到洗手间的齐声教育，条件反射总让人抹不去，七人像想起被口号支配的恐惧，两股战战，异口同声：“记得！”
“记性不错。”顾子穹夸了一句。
带头的地头蛇看起来像要哭了，扯着要死不活的笑，谄媚道：“您有事只管吩咐，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叶淮西不说话，那说话的自然就变成了顾子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天生做领导的料子，问起话来一套套的，只听青年漫不经心的问：“这段时间干没干违法乱纪的事？”
本来地头蛇就怕他，这开门见山的一问，差点将人问的跪在地上：“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
“真没有？”顾子穹问。
“真的没有啊！”地头蛇被问的都要狗急跳墙了，身后的小弟们见状，纷纷作证，七嘴八舌混成一团。
“真没有，老大现在带我们都是保护小镇平安，谁闹事我们就警告谁，绝对不做国家不允许的事。”
“对啊对啊，这段时间我们还被夸了，说像个人。”
“是啊，我们真的改邪归正了！”
“再说，这已经很久没有OMEGA出没了，我们想干点什么，也没对象啊，总不能兄弟间胡来吧？”
……
顾子穹眉头一蹙，抬手制止吵闹的辩解声，他问：“很久没有OMEGA出没？”
地头蛇狠狠瞪了眼说漏嘴的小弟，转过脸顿时哭丧了，感觉自己活不久了，在顾子穹的注视下，他破罐子破摔道：“对，以前每隔几天就会有近发情期的OMEGA出来，像是不懂事自己跑出来的，这地方偏僻人又不多，很难见到…我们就，就很难控制自己，干的那些事，真不是我私心想干的啊。”
“闭嘴。”顾子穹冷喝一声，“错事就不要想着洗白，让你们过来不是算账的，帮个忙。”
地头蛇被他变幻过快的样子吓懵了，懵着一张脸问：“您只管说，别说什么帮不帮忙的，我害怕。”
“你怕什么？”顾子穹睨了他一眼，“去那，帮我带句话给个人，顺便给他贴个小东西。”
“谁？”地头蛇问。
“马歇尔·弗朗西斯。”顾子穹说，见地头蛇眯了下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善，他挑眉，“你和他有过节？”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地头蛇尴尬的转开脸。
一旁不怎么出声的叶淮西突然说：“办妥事情就行，和他说，郊外林子的鸟飞了。”
地头蛇：“什么意思？”
顾子穹抬手整了下衣袖，吓得地头蛇下意识的后退抱住脑袋，他笑了：“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吗？”
“知道知道。”地头蛇连连点头，“那我们去了。”
“去吧。”顾子穹微抬下颚，地头蛇就跟得到指令似的，带着小弟们一溜烟的跑远了，眨眼就钻进赌场里。
“找个地方等着？”顾子穹问。
“回军舰。”叶淮西收起通讯器，淡淡说。
顾子穹没意见，余光瞥见他通讯器上还没关掉的通话界面，聊天对象是罗瑞副将，聊天内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时机合适，送礼上门。
送什么礼，谁给谁？一概不知。
叶淮西到底背着自己在玩什么呢？顾子穹怅然一瞬，哪怕睡到了人，还是没法赢得对方的坦诚相待，可转念一想，他又何尝做到了这点，既然自己没做到，那就没脸要求别人一定做到，尊重是相互的，坦然也是。调整好心态的顾子穹，追上叶淮西的脚步。
“牵个手？”身边人问。
叶淮西抬眸看了青年一眼，主动牵手：“要和伯尼见面了，紧张吗？”
“没什么好紧张的。”顾子穹说，“这地方看起来是他的地盘，真要算起来，还真说不准到底谁占得份量更大。”
“没把握的话，伯尼不会轻易下套。”叶淮西说，“他在塞伯坦留了后手。”
“我得到消息，近段时间陛下和皇后闹得不可开交，夫妻水火不容，见面连话都不说。”顾子穹说，“传出我要和你结婚传闻的第二天，皇后就因这事和皇帝大吵一架，之前顾天珑也有过请求，被陛下驳回，而这次陛下点头，让皇后觉得他开始偏向我，对顾天珑产生威胁。她坐不住了，怂恿顾天珑夺位。”
“她还真敢。”叶淮西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如果她不敢，皇后也轮不到她来做。”说起皇后的位置，顾子穹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纵然他妈妈被逼死的时候，他还小，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但迷糊间飘在耳畔，哄他入睡的柔软强调，却让他记到今天，难以忘却。
“真巧了。”叶淮西低笑了一声，“皇后和伯尼想到了一起，要不是两人没联系过，我都要怀疑他们事先商量好，一起哄骗顾天珑的。”
“根据罗瑞提供的记录，两人在我们去混龙湾的那天也联系过，那是不是代表顾天珑去星海监狱不是偶然？”说到这里，顾子穹忽然想起刚成立的特案组，有点想笑，“万一监狱长真是顾天珑派人杀的，那戏就精彩了。”
叶淮西也笑了一下：“不知道表诚意的顾大皇子这会儿反应过来没有。”
顾子穹摇摇头：“很难说，可能压根没想到自己被卖的一干二净。我就特别想看看，陛下知道他掏心掏肺扶持上位的儿子，一心想夺他位时候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叶淮西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头掩住眼中的情绪：“先来验证下传闻中还在塞伯坦等我回去结婚的伯尼少爷，到底在哪。”
顾子穹神色一冷：“想给弟弟报仇想疯了，恶心谁呢？”
第59章 叼走少将59
“你很激动。”叶淮西言简意赅，瞧见顾子穹的神色更冷了，他握了握和自己十指交缠的手，“他想得美。”
“嗯。”顾子穹应了声。
叶淮西又看了顾子穹一眼，对方似乎在沉思，他也就不再说话，和人回到悬浮车内，赶回军舰。
“我在想伯尼把发情期OMEGA放到小镇的用意。”顾子穹靠在沙发上说，“明知道发情期的OMEGA对ALPHA来说就像一块肥肉，放出来万一被标记，那就等于失去一个实验对象。”
“别想。”叶淮西说。
顾子穹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几分制止的意思，倏然想到他的第二性征就是OMEGA，在没遇见自己以前，也是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两人在一起后，似乎自己一直没问过，他的那些抑制剂从哪来的。有个猜测如天降般落在顾子穹的心里，让他瞬间浑身冰冷，不知所措。
叶淮西挺排斥OMEGA发情期这件事的。发情就代表要像失去理智的动物般寻求帮助，不论是谁，只要是个ALPHA，看起来OMEGA就像个毫无底线的荡妇。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叶淮西没法直视这一特性，可偏偏他就是因为发情期才和顾子穹在一起的。两人固然是真心喜欢，但到底不是清醒状态下，顺理成章结合再有标记一事，怎么想他都有些难受。
是以，当顾子穹试图分析伯尼让人那么做的原因时候，他有片刻想逃开的冲动，因为他在那些无法自救的OMEGA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你是不是……”顾子穹停顿了一下，斟酌措辞柔声道，“是不是想到不好的事情？”
叶淮西垂下眼皮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表露主人此时的心慌意乱，为避免声音泄露出更多情绪，叶淮西一言不发。
他不说就代表这个伤疤还不能让人碰，顾子穹作为他的ALPHA，理所应当尊重他的选择，可这个样子的叶淮西，像个易碎的珍宝，让顾子穹很难不小心翼翼的对待，将人拢进怀里，青年低声问：“好点了吗？”
叶淮西对情绪的把控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仿佛精准计算的机器，当顾子穹拢他入怀的时候，他就恢复原样，等青年怀揣忐忑问完，他又带着几分旁人不曾见过的笑意说：“没事，军舰到了。”
顾子穹伸手拉了他一下，温情太短，假面太久，想呵护似乎也来不及，能做的就是及时给一个拥抱，让他觉得这世间还有个留恋在。
叶淮西低头看青年，见青年眼里复杂的情绪，他心里猛然一疼，有些缓不过来：“走吧。”
“抱一抱。”青年不动如山，张开双臂，深邃装满星辰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像在等一个糖吃的孩子。叶淮西本来想呵斥他别胡闹，可看见亮晶晶里还有几分爱，无端心软了，顺着青年的姿势，弯腰抱了抱。
“真听话。”顾子穹低笑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在他耳尖上用唇碰了碰，“答应我，别乱来。”
“我以叶淮西的名义答应你。”叶淮西弯了弯眉眼，“放心了吗？”
“不放心。”顾子穹说。起身和他一起走出悬浮车，进了军舰内，“因为不放心，只能一直跟着你。”
“好。”叶淮西轻笑应了。
两人回到军舰内，早就等着的副将立刻迎上来，将手里的图纸递到叶淮西面前：“这是监督小组核算出的最好破解办法，还有，艾尔莎嚷着要见您。”
叶淮西接过，扫过一眼，转手递给顾子穹，直朝监督小组的办公室走：“再晾一会，别理她。”
顾子穹上辈子过的是惨了点，拜顾天珑和皇帝陛下所赐，他自力更生学到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逆方向破解防御系统，他拿掉副将说的最好破解方法，选择了破解可能性为85%的那张图纸，手指在各项标有数据的条条框框上拂过，最后弹了弹边角。
事情就像事先排练过一样的巧合，好巧不巧基地外的防御系统就是当年伯尼带人围剿他时军舰安装的。被瓮中捉鳖试图翻身的他，遭遇到这诡谲莫辨的防御系统，本就遭受创伤的精神力，被绞杀的一干二净，在被系统捕捉到精神力前，他终于摸到破解的诀窍，可为时已晚，伯尼带的是虎啸军团，名副其实的猛将，拿他易如反掌。为了不被挂尸，他不惜自爆穿梭机死亡，正因为这样，才对系统熟悉到一眼就认出来。
叶淮西站到投影仪前，边听副将解说监督小组放出去核实情况的智能机器人的情况，边分神看顾子穹的神态，见他选了张85%的图纸，轻轻地：“嗯？”
顾子穹几不可见的摇头，看向副将的方向。
副将因为少将和顾二皇子有交流，立刻停下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脑子里浮现出一小时前看过的新闻，说叶少将和顾二皇子已经登记在册，就差领证结婚，恰逢早些时间顾天珑和伯尼为叶淮西争风吃醋的新闻诈尸，一时间光网上议论纷纷，闹得人心不安，都在猜测到底怎么回事。只要和叶淮西搭上关系的事，很容易引得公众屠版，这一次屠版的更为惨烈，因为人口管理局的内部人员站出来说话了。
这位自称是内部人员的人，把顾天珑和伯尼试图贿赂工作人员的视频爆了出来，贿赂他们干什么呢？当然是暗箱操作和叶淮西的适配百分比。众所周知，人口管理局的工作流程是先登记，再进行智能机适配，适配百分比第一的自然享有优先选择权，最后会安排双方见面，不出意外结果都是好的。
现在有人爆出这事，无非是煽动公众，借他们的手向议会和皇帝陛下要个说法。说好的公平公正，这算什么？算不算滥用公权，徇私舞弊呢？
大部分公众的目光被引到这点上，还有部分依旧停留在叶淮西身上，他们在光网上怒问：叶少将和顾二皇子登记在册，是什么意思？
被顾天珑和伯尼暗箱操作的事情气得晕头的公众，醍醐灌顶般掉头回来找麻烦，暴怒质问声没到二十分钟，那位内部人员又晒出顾子穹到人口管理局进行适配的视频，图片可以作假，视频却不能，机器显示适配结果高达99.9999%，公众们哑火不到半分钟，又为叶淮西抱不平，如果身为联邦少将，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那还有什么人权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