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瑞一走,做作业的顾子穹凑了上来,温热的手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像是恋恋不舍一样的,又摸了摸他的脸:“结婚的事情我来办,你只管开开心心领证。”
叶淮西抓住顾子穹欲抬他下巴的手,轻轻扬眉:“这次打算用什么和陛下做交易?他能松口让你和我结婚,已经是最大极限,你要知道,皇后因为谁和我结婚的事情,和他大闹过好几回,都被他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顾子穹微笑,反手勾住掌心的波斯猫爪子,跟撒娇似的蹭着他的手指,“淮西,我很开心。”
叶淮西轻‘嗯’了一声。
顾子穹总觉得这声应实在太冷淡了,见过他热情奔放的时候,再看这会儿的平淡,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顾子穹刚琢磨要不要撩一下小猫儿,就瞧见小猫儿的耳朵红红的,跟开在春天里的小娇花一样,娇娇软软让人爱不释手。他再也忍不住笑了,扣住叶淮西的手十指交缠。
叶淮西让顾子穹笑的脸上也红了,刚想呵斥两句,青年忽然倾身上前,轻轻地、稳准含住了他的唇,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你侬我侬,情深意长的时候,总统府里正因两人上演一场夫妻大战。
刚摔完装饰品又打算摔枕头的皇后,叉腰喘粗气俏脸一怒瞪皇帝陛下,尖叫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说会让叶淮西和我儿结婚,让我安心等等,我等啊等,结果我等到了什么?等到叶淮西要和那个贱人儿子结婚的消息,你告诉我,你说话还算话吗?”
一向衣着整齐的皇帝陛下此时有些狼狈,衣服被扯得歪三扭四,左侧脸颊贴近耳朵的地方还有两道长长的抓痕,一张英俊的脸破了相,他脸色很不好看,听见这话更是难看了三分:“你看看你,哪有做皇后的样子?叶淮西的婚事关乎联邦安危,再说他是个人,他的婚事只能他自己做主,再不济他还有父母,我横插一手,名不正言不顺的,你想我早早下台?”
“好啊。”皇后冷笑一声,“你下台正好让天珑接位置。别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顾及那么多,会让叶淮西和贱人儿子结婚?天珑是皇子,那他就不是了?叶淮西和天珑结婚,会让天珑挨骂,就不会让贱人儿子挨骂?这世界还有这么双标的人吗?”
“你别左一口贱人儿子,右一口贱人儿子,他也是我儿子,你骂他就是在骂我!”皇帝陛下听不下去了,呵斥道。
“怎么,现在觉得我粗鄙不堪,不堪入目了?”皇后讥讽一笑,抓起杯子就摔到皇帝陛下脚边,硬是将他惊得后退两步,“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勾引我,想尽办法让我怀孕?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让天珑和叶淮西结婚,我就把你做过的丑事公布于众,包括你当年是怎么绞杀先皇后,又怎么分裂凤鸾军团,让它成为一个名不副实的空壳!”
皇帝陛下一眯眼睛,神色不善:“你再说一遍!”
皇后笑了:“你以为我不敢?”
“你可真是太敢了。有句话你说的不对,当年不是我勾引你,想尽办法让你怀孕,是你自己。”皇帝陛下翻脸不认人起来,也是相当明白的一个通透渣男,“是你自己不知廉耻,爬墙翻窗进我休息室,给自己打催情剂,强迫自己发情再勾引我,现在都忘了?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吗?”
皇后脸色一变,又抓起一个东西砸到皇帝陛下脚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你先管不住下半身的!”
“呵。”皇帝陛下嗤之以鼻,“是男人有几个能管得住下半身?我只是犯了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错。那时候我刚好需要个胸大无脑的傀儡,你就自动送上门,怪谁?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有空多学学你弟弟,他都知道锋芒太盛会被打压,现在在圣西尔大学教教书,当当教导主任,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你比他好多了,只要装装皇后的样子,就有吃有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皇后差点被气个仰倒,“我不满足?我就想给我儿子找个能支撑他走的长远的伴侣,我有错吗?”
“你没错。”皇帝陛下点头,“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叶淮西会不会答应,就算叶淮西答应,叶家答不答应。”
“他们有什么好不答应的?!”皇后杏眼圆瞪,横行霸道,“我儿子是联邦大皇子,将来要做皇帝陛下的,他们儿子和我儿子结婚,直接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不用出去南征北战,铤而走险的。哪里不好了?”
皇帝陛下怜悯的看她,半晌无言摇摇头,当年胸大无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胸大无脑,岁月真在她身上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除去一堆空涨的暴脾气,和皱纹。
“你什么意思?”皇后生气的问,“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不用觉得,你就是。”皇帝陛下说,抬脚往外走,走到房间门口停下回头警告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不准插手叶淮西的婚事,那是他个人婚姻自由,哪怕他愿意和子穹结婚,也是他的选择,如果让我知道你不听话,你可以试试我的手段。”
皇后浑身一僵,眼睁睁看着皇帝陛下走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被她毁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贱人儿子能和叶淮西结婚,她的儿子不行?都是皇子,她儿子还是大皇子呢,优势更大,不行,她得让儿子主动争取,想到这里,皇后急切的拨通顾天珑的通讯。
“儿子,我的意思是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勇敢追求。”皇后仔细端详顾天珑的神色,见他恹恹的,眼睛一转,补充道,“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果然,听见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顾天珑一下精神了。
“但结婚前,你要自己从他手里拿到皇位。”皇后微笑道。比狠是吗?老娘怕过?
第53章 叼走少将53
顾天珑瞪大眼睛,似乎受到很大惊吓,他抖着唇问:“这是,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是的。”皇后面不改色的撒谎,极力说服顾天珑谋权篡位,“他早有退位的意思,碍于议会和公民一直没动作,你又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总是任性耍脾气,他想传位给你,也要名正言顺,这就看你的真实本领,儿子,听我说,他让顾子穹回来,就是想磨炼你,你一定要争气,通过这次磨炼。”
顾天珑茫然,从来不知道皇帝陛下对他的期望这么高,甚至不惜用顾子穹来帮他铺路,这让他很感动,感动之余想到不久前和伯尼密谋的事情,顿感愧疚,他低头说:“我相信自己肯定能打败顾子穹,成为联邦未来的主人,可我要怎么从他手里拿到皇位?”
“很困难吗?”皇后轻声细语问,神态平稳中还有几分狠辣,一直满怀愧疚不敢抬头的顾天珑也就此错过最后挽救皇后的机会,“好好想想,他会在什么情况下自愿让位。”
顾天珑更茫然了,抬眼对上皇后意有所指的目光,他心里一个激灵,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谋权篡位。皇后给他指的这条路,最后居然和他跟伯尼合作的事情重叠了,有那么一刻,他很想问皇后,这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吗?
一个正值壮年还在位的皇帝陛下会脑抽到让自己的儿子想办法谋权篡位?顾天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可对权力的渴望,和成为皇帝陛下能跟叶淮西结婚,得到两大军团的诱惑,让他抹去这种可能,自欺欺人的相信,这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当人用假象给自己做足心理暗示,无论事情有多难令人接受,都会忘却前尘,自我麻痹相信,直到有天真相忽然降临,敲破一切假象。
顾天珑神色还有些呆滞,眼神飘忽,以至于没发现皇后似下定决心的神态,他说:“如果真让他让位给我,议会和叶淮西他们会不会不承认我的身份?”
“儿子,你忘了,那时候你就是联邦的皇帝,他们都要听你的,谁敢不承认?”皇后继续柔声蛊惑,声音放的很轻,像诱人沉睡的催眠师,“你想想做皇帝之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娶谁就娶谁,没人再敢为难你,我儿,这不正是你所向往的吗?”
顾天珑被皇后描绘的美好画卷勾的心神一动,仿佛已经看见怀拥叶淮西,手握三大军团称霸整个银河系,做到皇帝陛下毕生都没能完成的夙愿,让联邦管制理念铺遍银河系各个角落,那时候受万人敬仰的就不再是战神叶淮西,而是他新皇帝顾天珑。
这个美梦彻底坚定顾天珑和伯尼合作的念头,他不再犹豫,当即点头:“我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陛下失望,我将是联邦最杰出的皇帝。”
皇后笑了,颇为欣慰的点头:“很好,事情没成功之前,你不要问陛下,既然他让我告诉你,就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知道了吗?”
“嗯!”顾天珑表示知道的点头。
皇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才心满意足的挂断通讯,丢开通讯器,皇后拢拢并没有变化的头发,嘴角含笑,心情很好:“看看是你死得快,还是我,放心,我肯定让你那贱人儿子陪你一起,免得你寂寞!”
吃过午饭,叶淮西换了身更普通的衣服,和顾子穹去了虎啸基地。
因为顾子穹授意,罗瑞出面主持的情况下,几乎整个联邦都知道叶少将疲劳操控机甲,摔进了重症监护室。关注他的公民们开始大面积低调寻找他住在哪家医院,找来找去好几天,一无所获,光网上开始出现大片质疑声,都被罗瑞伙同政府部门压了下去。公民们找不到叶淮西就算了,就连得到消息的叶家父母,一时情急也没找到人,后来还是得到罗瑞的消息,才知道叶淮西只是出了点小状况,知道他不是摔进重症监护室,叶家父母也就没再过问,当时罗瑞就感叹了一声,当父母心大到这地步也是少有。
因此,叶家父母错过阻止叶淮西和顾子穹在一起的最好时机,往后再想干扰,就再无可能。
两人都是低调出行,又有罗瑞帮衬,开出特殊通道,别人想抓两人踪迹就更难了,纵然顾子穹现在风头正盛,想抓他的娱记多如牛毛,也无计可施。
“如果顾天珑真和伯尼联手,你打算怎么做?”悬浮车上,叶淮西趴在沙发上看云霄星最新动向,顾子穹给他按摩,为避免自己想到黄料,顾子穹找了个话题。
叶淮西圈圈改改,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那就要看他们联手做什么,是要一起贩卖抑制剂,还是做些更危险的事情。”
“那要是两者都有呢?”顾子穹问,手已经走到叶淮西后腰靠近臀部的地方,“会有点麻,忍忍。”
“嗯。”叶淮西轻应了一声,话音刚落,整个腰都软了,差点手滑将通讯器甩出去,他眉头一皱,勉强压下到嘴边的呼声,声音有些轻飘的说,“根都腐败了,那就连根拔起,身为联邦的大皇子,不为国家考虑,反而助纣为虐,妄想一步登天,该罚。”
“有陛下护着,你怎么罚?”顾子穹下手分寸一直把握的很好,此刻见到叶淮西皱眉,手下意识的收回了点力气,“我接到凤鸾军团的消息,几分钟前,伯尼联系了艾尔莎,声称要亲自送一批新型抑制剂到娜巴尔小镇,让艾尔莎安排好路线,别暴露了。”
“他故意的。”叶淮西舒服的眯了下眼睛,“他想引我去娜巴尔小镇。”
“报仇吗?”顾子穹说,“我们完全没必要和他硬碰硬。”
“不算是。”叶淮西重新扒拉开通讯器,接着处理事情,“不去怎么知道他和顾天珑在谋划什么?”
“太危险了。”顾子穹见他神色淡淡,自觉不该收回力气,将这人宠的越发没边,手下又加了点力气,按的手下人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视而不见,“一定要去?”
“去。”叶淮西受不了这么重的力道,按得他的腰跟要被掐断一样,回头盯着青年面色不虞的脸挑眉道,“你担心我斗不过伯尼?”
顾子穹停手,没说话,只静静看他。
叶淮西趴着回头看人累得慌,索性翻身坐起来,和青年面对面,他抬手理了下垂下来的头发:“抑制剂案件调查到现在,没取得实质性进展,哪怕知道他们是怎么研发、制作、运输和实验出售的。难就难在没有证据,联邦是个法治国家,一切都要讲究证据,证据之上奉承的是法律。我身为联邦少将,该为国家尽一份力。”
顾子穹不想反驳,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他闹得不愉快,但有些事不说出来,不代表就不存在。而且现在不说,成为历史遗留问题再说,就会成为他们经常吵架的爆发点。所以,哪怕这次会惹叶淮西生气,他还是说了,说的还很犀利:“联邦只有你一个少将?这件事就非得你一个人以身犯险,如果伯尼设下天罗地网,就等你送死呢?你打算怎么做。”
叶淮西沉默了,眼前话语犀利,充满杀戮果断的青年,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却并不害怕,因为他感受到青年的质问不是嘲讽,而是焦躁担忧。
他想了好一会,在心里酝酿了好几套说辞,一套套无声默念,试着从中找出最能安抚青年的。结果让他失望了,每一套都是标准严谨,不近人情的。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思想教育和行事风格熏陶,都是冠冕堂皇不走心的敷衍,现在陡然想找几句话哄哄人都词穷,一时间他迷茫了,失语了,就像失去辩解能力的辩论手,只能任由外人随便给他扣上标签。
他的无声,他的沉默,他的茫然,落在顾子穹眼里,扎在了他的心里。明明知道叶淮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坦白内心,心有灵犀的默契不该让人感到庆幸吗?如果逼迫让叶淮西疼,他又不肯说出来,只愿憋在心里,长久下去憋坏了怎么办,顾子穹心软了,忽然什么都不想让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