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西听得面不改色，偶有所感的点了下头，见顾子穹说完长舒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他唇角微弯，声音不改冷淡问：“说完了？”
顾子穹点点头：“说完了。”
“既然这样，你还要求跟在我身边？”叶淮西唇角弯的更厉害了，凤眸熠熠生辉的像装满小星星，亮得顾子穹差点儿花了眼。
什么放松姿态，什么让他跟在身边都是假的吧？目的是让他自己挖坑埋自己，这人真是…顾子穹简直要笑了，这人可真是有着猫的皮囊狐狸的灵魂，欺骗性一流。
“这么说问题就来了，你答应让我跟在你身边，在抑制剂案件没查清楚前，你肯定不想我被人扒出身份，这时候你就会帮我伪装。”顾子穹一口气说完，目光紧紧盯住叶淮西不放，看见对方倏然放下的唇角，他反而笑了，“叶少将，这桩交易追根到底咱两都是赢家，互利双赢的结局多少人求而不得啊。”
几问几答中，让叶淮西很轻松就能理明白顾子穹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因为理明白才让叶淮西忍不住想，是他先入为主了吗？
在偏僻的娜巴尔小镇，有刻意不让顾子穹接触权利事件的外祖母，顾子穹是如何想到这么多，且有把握让他点头答应的。
年纪不过二十岁，堪堪褪去青涩少年的皮囊，还没和成熟搭上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该有他面前这个顾子穹的心计和城府。纵然他看不到顾子穹以前的资料，凭借虎啸军团优秀的侦察能力，他还是在娜巴尔小镇挖到不少料，种种痕迹都指向顾子穹更像个傻白甜。
这颗资料中的傻白甜到他面前，摇身一变成了个满腹算计的大阴谋家，两者差距宽如鸿沟，让他倍感怪异，还有些好奇，不由得猜测，难道那些年顾子穹都是装的？
“所以你先前说的无条件提供线索就是说得好听而已。”叶淮西开口道。
顾子穹顺着刚才说过的话仔细捋了一遍，好笑的发现这还真是个事实，他双手一摊，无奈一笑说：“我也没想到你会拆台拆得这么彻底。”
“我要是不问清楚，稀里糊涂的合作，那联邦怕是早就没了。”叶淮西难得起了调侃意思，意识到时间过去挺久，要是再东扯西拉的聊下去，保不准会引来奥尔主任，他为这场交易开始定论，“如果你愿意以我学生身份跟在我身边，提供抑制剂案件有用线索，我就帮你掩盖身份。在此期间我希望你不要惹事，我是收学生，不是收拾烂摊子。案件结束就代表交易结束。”
叶淮西的话完美贴合进顾子穹心里，这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结果：“可以。”
“那么，”叶淮西抬手指向门口，冷淡赶人，“现在请顾同学先离开，在你自愿投入我门下的那刻，有关你的全新身份资料也会同时送达你手里。”
这样最好。顾子穹达到此行目的，也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但要就那么离开，他怎么觉得都差了那么点意思，就像痒处一直没被解决的感觉，挠得他心底深处也跟着泛起燥感，于是他在起身时眼神颇为深意的看了叶淮西一眼，抬脚走到门口终于没忍住撩了下波斯猫：“叶老师，抛开外界因素不谈，我真挺欣赏你。”
叶淮西发现顾子穹换了个词，他说欣赏而不是喜欢，这个词让叶淮西轻眨了下眼：“如果你不想挂科重考，我建议你不要骚扰你的授课老师。”
这当上老师还没走正当渠道进行验证，就开始行使老师的权威了，顾子穹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不过都不太明显，没让叶淮西听出来。
“那好吧，我听老师的话。叶老师，回见。”顾子穹双指并起，抵在太阳穴的地方冲叶淮西飞了个军礼，神采飞扬，青年朝气蓬勃的年轻气息扑了神色冷漠的叶少将一脸，在叶淮西说出其他话前，顾子穹率先关上房门，暂且为两人此次见面落下帷幕。
顾子穹前脚刚离开，后脚叶淮西的通讯器就响了，上面跳跃着奥尔主任的通话请求。
叶淮西坐直身躯，抬手理了下头发，接通通讯，当奥尔主任的三维投影跳出来的时候，叶淮西觉得对方就像个有长辈撑腰来挑衅的熊孩子。
“叶，你知道吗？我找到一个非常棒的苗子，如果悉心培养，他有极大可能超越你！”
这话叶淮西听过太多次了，次次都以奥尔主任被打脸结束。叶淮西实在不忍心打击自己的老师，他委婉表达说：“老师，说说讲座的事情吧。”
奥尔主任瞬间不高兴了，怎么连个炫耀时间都不给，这教成才的学生就这么对待老师，委实有些欺师灭祖，他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清楚地在投影上显露出来：“叶，我希望你能正视下我。”
问题直接上升到正不正视，叶淮西也不好再避而不谈：“你请说。”
“他叫顾子穹，是个不逊你当年的好苗子。”奥尔主任骄傲道。
第23章 叼走少将23
叶淮西听见顾子穹三个字的时候，眉梢轻轻扬了一下，这不算特别明显的微表情落在奥尔主任眼里，就显得格外有意思，就像叶淮西在害怕一样，被自己成功臆想到发笑的奥尔主任毫不掩饰的笑起来：“叶，是不是光听名字就让你倍感压力？放心，就算他日后超过你，在我心里你还是我最初的骄傲。”
“奥尔主任，你就没发现他和联邦二皇子同名吗？”叶淮西忽略掉奥尔主任冠冕堂皇的话，给了他致命一击。
奥尔主任神色一僵，莫名心虚，这点他当然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是鸵鸟姿态，像是怕被人叫醒打断好不容易求来的美梦般，试图自欺欺人下去。学校其他老师对顾子穹的重视程度远没有他这么高，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也不会想到去查一个学生，更何况顾子穹一入圣西尔大学，就被他撞见，以想收入门下的名头直接罩下了。
奥尔·弗朗西斯的名头在圣西尔大学就等于免死金牌，但免死金牌发放过太多次了，人人常见，就更不会在意一个普通学生。甚至还会觉得顾子穹可怜，每个被奥尔主任拎到叶淮西面前显摆的学生，最后取得的成就都很一般，由此可见奥尔主任大概就是传闻中的毒奶。
毒奶主任毫无自知之明，底气非常充足的反驳道：“全联邦同名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能因为他叫顾子穹，就胡乱给他扣上二皇子的帽子。他要真是二皇子，那应该去塞伯坦皇家军事学院。再说，那位一直活在传闻中的二皇子，不是在旮旯小镇么？没有皇帝陛下的首肯，他敢私自跑出来？还跑到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
越说奥尔主任神态的僵硬越来越少，坚持己见渐渐占据上风，叶淮西要不是知道真相，几乎要被这套看似有理有据的说辞给说服了。
“照你这么说，这位顾同学就是单纯的和二皇子重名了。”叶淮西说。手指快速回罗瑞的讯息，让对方在最短时间内给顾子穹编造出一个□□无缝的身份。
“就是这样！”奥尔主任肯定说，眼神里最后一丝心虚也跟着消散，“叶，你是不是就不想我找到更优秀的人？”
“我只是不想好苗子遭到你的毒奶。”叶淮西诚恳说。
毒奶主任的脸说变就变，当下就绿汪汪的，还有几分悲惨，显然也听过自己这个毒奶称号。哪怕学院里人尽皆知，也没人会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个称号。此时此刻，奥尔主任总算体会到被亲近人扎刀子的感觉，那滋味真是又疼又让人想跳脚。
想跳脚的奥尔主任那真是想到就做到，当场就给叶淮西表演了什么叫气急败坏：“你，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总能找到好苗子。”
“是是是。”叶淮西一脸敷衍，手边不停纠正罗瑞编造出的身份背景。
“你变了。”奥尔主任的表演真是收放自如，盯着叶淮西失望说，“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不是毒奶，也会让他向你证明，他是比你更优秀的存在。”
叶淮西‘唔’了一声，忽然问：“他正式转入你门下了？”
奥尔主任似乎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道：“刚给他办理完入学手续，还没正式通过考试，等考完试，就把他转入我门下。”
“也就是说，他还不能算是你的直系学生。”叶淮西说，“在挑选老师方面，我没记错的话，是学生主动选择授课老师吧？”
“你想说什么？”奥尔主任警惕起来，盯着叶淮西的目光，像防止诱拐儿童的怪蜀黍，“难道你想和我抢？”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叶淮西微妙停顿了下，引得奥尔主任神色也跟着微妙了起来，他脸上浮起几不可见的笑容，“你知道我挂教授之名已有两年，从没收过学生，校长对这点颇有微词，为了让他无话可说，我今年开了招生通道，只有一个名额。”
奥尔主任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因为当时校长纠结于让不让叶淮西收学生一事，还特意召集他们开了个会，就是在这会上，他抱有不健康心理，投下让叶淮西开招生通道的一票。现在奥尔主任只想扇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你在给自己拉高收学生难度，你知道不？
“不会那么巧合的。”奥尔主任强撑着说，“全校的人都知道他是我奥尔·弗朗西斯内定的学生，他怎么好意思投入你门下？”
“这事可说不准。”叶淮西说。
奥尔主任忽然没了和叶淮西说话的欲望，这人实在太败坏他的好心情了，当年他怎么鬼迷心窍就收下这么个招人嫌的学生的？！
“叶淮西，我告诉你，你这样是得不到心仪OMEGA的芳心的，太耿直太钢铁直男！”奥尔主任口无遮拦起来，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叶淮西一点儿都不在意，随口反击：“那您这样懂得进退的英俊ALPHA有OMEGA了吗？”
奥尔主任：“……”
“我还挺好奇一件事的。”叶淮西说。
奥尔主任：“？”
“您已经年满四十岁还单身，为什么人口管理局没来找您？”
奥尔主任一脸惨不忍睹，不想和他说话，主动切断通讯，爽快程度相较于以往根本没有过。
将前来炫耀的老师打得满怀绝望，叶淮西毫不心慈手软的给自己的老师下了个套，让奥尔主任查查顾子穹的身份背景，免得被皇帝陛下亲切召见，转手就给罗瑞发去确认讯息。五分钟后，罗瑞回了个完成的消息，与此同时，奥尔主任的通讯请求再次跳出来。
叶淮西弯了下眉眼，等得就是这时候。
投影再次跳出来，奥尔主任似乎经过特殊方法冷静，这会儿看起来又像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对叶淮西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容易急躁，他轻声慢语说：“你不是怀疑顾同学和联邦二皇子是同个人吗？”
叶淮西不置可否，点头承认。
“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查证，也让你帮我做个证，证明我没有因为他基础太好，就乱改人家身份。”这话说出来，奥尔主任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可叶淮西刚才的话不无道理，要对方真是二皇子，那他不查证就胡乱收入门下，将来他自己有事不要紧，连累到学校就不好了。找叶淮西作证还有个目的，那就是能在陛下面前有个说得上话的人。
“主任您请。”叶淮西一摆手势，轻松姿态十足，那静等好戏的模样看得奥尔主任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他怎么收了这么个学生？！
第24章 叼走少将24
圣西尔大学调查学生的家庭身份背景的权限是直接和政府的查询机构挂钩，他们这边看见的资料都是经过官方认证的，一般不存在弄虚作假。正因为有官方权威坐镇，奥尔主任更紧张，如果顾子穹真是联邦二皇子，那可怎么办？
到手的好苗子，他还能舍得放走吗？
奥尔主任心里一边心惊肉跳，一边暗存侥幸。这份侥幸没能镇住奥尔主任的心惊胆战，在顾子穹档案文件夹跳出来的时候，他像是惧怕看见真相似的，无助又有些弱小可怜的看了眼叶淮西，可惜叶少将像个冰雕，只抬抬手让他打开验证，事情都到这地步，奥尔主任索性咬咬牙，心一横点开文件夹，一通犀利操作，成功放出顾子穹的资料。
资料页面自动放大，那刻奥尔主任似乎受不住沉重的打击般，捧着脆弱不堪的小心脏闭上了眼睛。
叶淮西仔细欣赏完罗瑞的宏伟杰作，满意的点头。别说罗瑞副将这一手造假很不错，至少他看了几遍都觉得这份资料没问题，处处合理，环环相扣，像浑然天成的自然现象。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仰仗奥尔主任，不能让人长久沉浸在自我情绪中，叶淮西刚打算开口让奥尔主任看看资料，结果不甘寂寞的毒奶老师早就偷偷摸摸将眼睛睁开条细缝，一目十行扫完资料。
越看那条眼睛细缝越撑越大，到最后俨然成了眼睛圆瞪，里面装的满是压制不住的狂喜。叶淮西亲眼看见这一幕，心里生出几分好笑，还有几分愧疚。如果以后奥尔主任知道真相，大概会怪他，但现在也没办法，必须有个人做顾子穹的身份验证人，这个人还不能是他。在整个圣西尔大学，没人会比奥尔主任更合适。
“我说什么来着？！”奥尔主任激动的声音都破了音，双颊隐隐有潮红在逐渐上升，让他看起来有些喝高的样子，这丝毫没影响到他激动高昂的情绪，“联邦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会是联邦二皇子呢？你看看，他是从贝蒂斯星来的，要知道那星球贫困人民太多了，这好不容易出个天资卓越的人才，还差点儿被名字耽误，要是让他知道，他该多伤心委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