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十分奢华，厚重的羊驼毛编织地毯，酒红色的金丝绒帷幔，表面贴金的家
　　具和油画框，还有纯金的酒器餐具。
　　比奢华装潢更醒目的，是那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
　　只有男人。
　　还是各种穿着特殊制服的男人。
　　躲在暗的虞靖书不认识，可是老校长认识，当下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坐在最上方正位上的，是一个打扮的衣冠楚楚、上颚留着两撇往上翘着的卷须的青年。
　　青年满色苍白，带着醉酒的潮红，怀里搂着一个只穿了衬衫的褐发少年，正在嘴对嘴的喂红酒。
　　墙壁被劈成两半后，巨大的爆炸声吓得青年立刻从座位上腾跳起来，从少年的衣服里抽出来，顺把他推到了地上。
　　“你们是谁？魔法师工会的吗？让会长来见我！”说话的时候，青年仓皇的拉起衣襟，挡住开着门的裤子。
　　虞靖书依然在隐身结界里，冷眼四顾寻找逃窜进来的玛德琳，魔法师工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龙形的亚度尼斯耸耸翅膀，他认识这人是远远见过，龙族视力好才记得他的脸，但是这人肯定不认识他。
　　在狭小的房间内，亚度尼斯的龙形太过巨大，他随撕下一块窗帘，变成人形后围在腰间。
　　亚度尼斯一变回人形，露出了被翅膀挡在身后的老校长，瞬间让青年直了眼。
　　老校长看着青年，半晌没说话，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青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他嘴唇哆嗦地试探：“校长？”
　　老校长什么追凶的心情都没有了，看着青年头疼不已。
　　“亚瑟安，你让你母亲和女皇怎么办……”
　　青年瞬间崩溃，坐在地上狼狈的哀求起来。
　　“求您，不要告诉我母亲，也不要告诉女皇……”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墙壁倒塌的轰鸣声和人之前追杀玛德琳的行动，在这众多高云集的特殊时刻极为醒目，很快就有魔法师汇聚到了这里。
　　好巧不巧，还都是贤者级别，就连女皇也没法封口的存在。
　　“哟呵，我就听说斐温男人喜欢男人，果然，这小子是皇室的吧，长得像那谁……”
　　说话的正是美诺斯公国来的魔法师，他们不是斐温人，国家同样强大，自然不会在意皇室的态度，嘻嘻哈哈地看热闹，还不正经地吹起了口哨。
　　法比蒂亚帝国的贤者们保持着礼貌，没有当场说什么，但是彼此交流的戏谑眼神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都在看斐温帝国皇室的笑话。
　　“让皇家警察过来吧。”
　　校长沧桑的叹息一声，深刻感觉，这一次斐温皇室丢脸丢到了全世界面前。
　　他甚至怀疑，之前的袭击者是有意为之，故意选在今天，把他们引诱到这里发现这个窝点的。
　　有校长这位大贤者坐镇，私宅里还有隐晦的安保措施全被废除，最后被揪出来的男人有好几位熟面孔。
　　私宅面积极大，上下左右被打通，从外面看只是一间普通民宅的房门，进入后四通八达像一座隐藏在公寓里的私人宫殿。
　　而且是堕落的做特殊服务的地下宫殿。
　　这里的贵客一个个有头有面，有校长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基本上，他越是认识，对方地位越是不一般。
　　不认识的，也有后来赶到的皇家警察辨认。
　　拜这里看热闹的众多贤者所赐，有客人想从暗道逃跑时当场被抓了回来，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能跑掉。
　　虞靖书看的两眼都麻木了。
　　他跟踪着玛德琳的气息往内部追踪，一不小心看到了现场，辣眼睛的让他过目难忘。
　　他现在越发怀念自己的一步千里，如果是空间穿梭，直接把这里跳过不好吗？！
　　亚度尼斯竟然意外的很淡定，还有心情观察那些裸着的客人的身材。
　　“嘿嘿，都没我大……”
　　虞靖书：……
　　虞靖书表情诡异起来。
　　亚度尼斯又看看越来越严肃的老校长的脸色，再看看表情各异的其他贤者，低声吐槽：“人类真是大惊小怪，才这种程度就吓成这样……”
　　虞靖书：………………
　　才这种程度……
　　他越发相信，龙族的奔放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最后所有的客人被勒令站在一排，服务者被勒令站在另一排。
　　从服装上就可以看出，两边人的社会地位差别。
　　服务者大多数还只是“兼职”，就好像客人只是业余时间吃吃“零食”。
　　皇家警察在挨个询问身份和职业，做着录登记。
　　虞靖书听到，兼职做着这种身体交易的男孩们，大多是是报酬低、发展空间小、行动相对自由但是足够繁忙的职业。有报童，邮差，电报派送员，还有粗使男仆。
　　今天是工作日，好几人是借着行动自由的职业便利过来“捞外快”，服务的时候穿着自己的职业制服，这让校长这位老年人看的更糟心了。
　　什么时候，帝国的公务员变成这副模样！
　　虞靖书更是麻木：斐温帝国的官员好这口，真让他怀疑这个国家能不能撑到自己回国。
　　亚度尼斯看到那边看够了热闹的贤者们也开始散去各忙各的，朝校长告辞。
　　“校长，你这边处理，我去追踪玛德琳。”
　　“嗯。”老校长一向笑容和蔼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咬牙切齿的表情。“最好抓活口，抓不到活口，也把她魂魄留下。”
　　虞靖书转身离开。
　　这边的玛德琳有亚度尼斯追踪，他可以直接去离火剑那边了。
　　离火剑的速度追的极快，若不是两人之间的特殊感应，他差点找不到离火剑的位置。
　　找到离火剑时，竟然是在皇宫的背后。
　　这一半玛德琳带着离火剑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皇宫附近。
　　谁能想到，一个玛德琳可以分成两半，一半逃得越来越远，并且顺利引出了大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另一半却回到了皇宫附近，就在守护森严的皇宫骑士和魔法师的眼皮子底下。
　　这里有什么吸引着玛德琳，让她冒险也要回来？
　　虞靖书所站立的位置，一抬头，看到了之前刚待过的霍尔曼亲王房间的窗口。
　　皇宫背后种满了蓊蓊郁郁的树木，树木年份极大，树冠遮天蔽日，虞靖书抬头能从缝隙看到窗口的人影，上面的人却看不到树丛下对峙的二人。
　　玛德琳一脸冷漠的看着虞靖书冷笑，对回到虞靖书里的离火剑浑然不在意，仿佛有了巨大的凭仗。
　　“我已经摸清楚你的底细了。不过是个变异雷系的魔法师，会一点魔药的小段，番两次破坏我的好事，真是找死。”
　　“玛德琳？还是应该叫你安娜？”
　　虞靖书再次瞥了一眼窗口，他看到霍尔曼亲王被女皇搀扶着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看风景，然而一阵冷风，吹得他一个哆嗦缩起脖子，女皇立刻把窗户关上。
　　“现在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放心，他会死，你可以下去一起陪他。”
　　虞靖书恍悟：果然，绕了一圈还是回到这里，为的还是谋杀霍尔曼亲王吧。
　　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始终针对的是霍尔曼亲王而不是女皇？
　　虞靖书分心的态度让玛德琳恼羞成怒。
　　“我已经下了禁魔领域，魔法无法使出，你变异雷系再厉害也没办法，今天你死定了！”
　　禁魔领域？啥玩意？
　　他又不是魔法师！
　　虞靖书冷笑：“离火，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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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谁是笨蛋
　　当校长和皇家警察的负责人一起把私宅的事情通知给女皇后, 他亲眼看到, 女皇难过的闭上眼睛,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校长感同身受的沉默着, 垂下头, 给予女皇时间缓冲。
　　丈夫毒, 儿子生病, 当亲生儿子养大的侄子又在这个关键时刻闹出如此丑闻, 即使是女皇也难以承受这一连串的打击。
　　“下去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女皇无力的摆摆，没有太多话语，看起来像是让皇家警察公事公办的态度。
　　亚瑟安作为嫖客，从斐温帝国的法律来说, 并没有违法犯罪, 不至于被抓起来判刑。
　　但是, 从皇室成员来说, 聚众嫖娼, 还是男色, 这是妥妥的丑闻。
　　警长和校长对视一眼，看到女皇无力再吩咐多余事情的模样，行礼告辞。
　　就算是处理丑闻，也轮不到警局和学校, 自有皇室的专业人员。
　　至于他们，就做点分内的事吧。
　　可是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二人从皇宫刚出来回到案发现场, 街头已经有报童在叫卖临时加印的报纸。
　　而报纸的爆炸性头条就是亚瑟安的丑闻，甚至还附有亚瑟安慌忙提裤子的黑白照片！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校长脸色阴沉，他身为大贤者，当时竟然完全没发现有人偷拍。
　　“可能是间谍相。”警长专业的分析了镜头，圆形的镜头里所有人表情神态自然真实，看起来像是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偷拍的。
　　“不过即使是今天拍也来不及印刷发售，这是早有预谋。”
　　校长几乎把里的报纸捏成碎末：“查！”
　　“查当然是要查，不过以我的经验来说，报纸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贝尔诺曼，现在发行报纸的人都已经跑了。”
　　警长出了两枚铜币，轻松从报童嘴里得知了这一份以前完全没名字的小报的地址，再出钱让报童去报警。
　　报童都是流动性极大，警长自己也没想过能从报童嘴里得知什么具体的情报。
　　警长自己淡定地把报纸卷成卷筒，夹在腋下，一边走一边说。
　　“所以，我们的重点依然是这私宅，是谁拉皮条，是谁把亚瑟安带入这个陷阱，又是谁让亚瑟安堕落。”
　　校长深深地看了警长一眼，这句话相当于定性，要为亚瑟安的风流丑闻找一个替死鬼，说明是被人引导的误入歧途。
　　对此，醉心于学校和魔法的校长颇为不适应。
　　“那些贤者不是瞎子，也不健忘。”
　　警长耸耸肩：“我们要平息的也只是皇室的怒火，平民如何猜测那些大人物也不会管。”
　　就算没有这事，关于皇室的谣言和丑闻真真假假还少吗？
　　老油条警长见多了人心的各种龌龊和贵族平民的是是非非，对此一直很淡定。
　　校长愣了愣。
　　正在这时，一道火焰从远处天空直冲而来，堪堪停在校长面前。
　　然后，“吨”的一声，警长感觉到大地在震荡，连忙抓住了旁边的路灯。
　　校长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头疼地仰着脖子：“亚度尼斯，你收敛点，地砖都被你压碎了。”
　　巨龙形态的亚度尼斯嘿嘿一笑，习惯性的扇扇翅膀，卷起一阵狂风，把警长吹得飘了起来。
　　狼狈的警长顾不上被吹走的八角帽，双抱住路灯，还是被吹得身体漂浮起来，电线杆都吹歪了。
　　“亚度尼斯，变回来！
　　”
　　周围遭殃的不止警长一人，他是因为受过训练反应比较快的，还有无辜路人直接被吹飞，校长连忙救人。
　　在这狭窄的贝尔诺曼街道，亚度尼斯的巨龙形态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原型走动就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看看他脚下的地砖，已经破碎凹陷了一大片，又得辛苦修路的工人了。
　　亚度尼斯立刻变成人，顺势用尾巴尖勾了一顶飞在空的黑色八角帽，挡在两腿前面。
　　警长缓缓从路灯上爬下来，瞪着被亚度尼斯拿去当遮羞布的八角帽。
　　亚度尼斯抬头看了一眼警长，又低头看看里的八角帽：“你的？”
　　警长笑的勉强：“这帽子，送你了。”
　　亚度尼斯：“哦，谢谢。”
　　警长：“……不用谢……”
　　校长深呼吸又深呼吸，扯下自己身上的法师袍扔给亚度尼斯：“穿上。”
　　“哦。”亚度尼斯随意裹好，然后开心的说道，“校长，抓到人了！”
　　校长和警长同时眼前一亮：“人呢？”
　　“这，嘿嘿。”亚度尼斯拍拍肚子，“这里。”
　　校长：……
　　你都吃进肚子里去了，难道是让我检查你的排泄物吗？！
　　亚度尼斯突然一张嘴，“呕”了一声，吐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火焰。
　　“就是这个，灵魂碎片。那女人被我一屁股坐死后这玩意想逃，我下意识就一口吞了。”
　　警长一颤，目光惊惧。
　　一屁股坐死，这个死法太可怕了……如果刚刚这巨龙降落错地方，可能被一屁股坐死的就是他。
　　校长看着那满是胃液的黑色火焰，颤颤巍巍，病病殃殃，十分狼狈、奄奄一息的状态。
　　他嫌弃的嘴角抽了抽。
　　龙族的这个习惯真是太糟糕了，看到什么都喜欢吞下去尝尝……
　　“警长，这研究工作交给你了。”
　　校长表示：那玩意有点恶心，不想碰。
　　“不不不，灵魂碎片这东西我们不懂，得交给你们魔法师研究。”
　　警长表示：我也不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