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梦里的感觉，眼眶发热，“我看到你送我上了车，我看到你的表情，我的心里好难过。”
　　凌澈的身影僵了一瞬。
　　许棠舟轻颤，勾住了凌澈的脖子：“那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哥哥。”


第72章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那的确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凌澈刚出道，除了《Tears on the phone》这张玩票性质的专辑外, 他正在筹备第一张正式专辑《行星》。许棠舟正在念高三, 渐渐退出了秀场忙着准备高考，一个在首都一个在启南，本来就是聚少离多。
　　虽然只要有可能, 两人就会见缝插针地找时间见面，对凌澈来说还是不够。因为许棠舟的腺体中迟迟没有分化出腺ti液，让他无法标记占有，放任许棠舟在启南，这使得他十分难熬。
　　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 就是许棠舟考来首都念大学。
　　因此，那个高三的月假, 凌澈对他分外严格。
　　再有最后一个月闭关式的冲刺, 就会到达人生中最重要的六月。
　　凌澈不想让许棠舟分心，少打电话，专心念书，是凌澈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
　　如果世上的事可以预知, 凌澈知道那次一别就是四年，他绝对不会送许棠舟上车。
　　事实上, 接到分手电话后他去找过许棠舟, 却只见到了一个陌生的Alpha，无形中将分手电话的内容坐实。
　　那个夏季，对凌澈来说是灰色的。
　　他的Omega长大了, 却不再属于他。
　　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摧毁一个骄傲Alpha的自尊心，因此他后来的第二张专辑作品井喷，竟收录了高达20首歌曲，多以阴郁的形象带着颓丧的轻摇滚出现在歌迷面前。
　　全世界都不知道他那时候正被失恋折磨。
　　“是。”凌澈回答了这个问题，“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许棠舟的心痛得快要裂开了。
　　那时候对他那么好、那么喜欢他的凌澈，接到他懦弱绝情的分手电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根本不能去细想。
　　即使他不记得，他依旧被这强烈的情感撕碎心脏。
　　“我真是个王八蛋啊。”许棠舟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波流动时能让人感受到十二万分的真心，像是急着要抚慰过去那个受伤的凌澈，他骂起自己毫不留情，“欺人感情，毁人青春，应该吊起来打。”
　　凌澈：“这个提议不错。”
　　许棠舟不管不顾地把头埋到凌澈肩膀上：“你舍不得。”
　　凌澈也是要面子的：“……松手。”
　　许棠舟：“我不。”顿了顿，他说，“对不起。”
　　与上次撒谎被抓包时一股脑儿的老实交待不同，这迟来的道歉是对当年的凌澈，也是对现在的凌澈。
　　站在他们拥有过无数回忆的房间里，许棠舟才知道真切感受到他到底错过了什么，真切感受到凌澈对他到底多宽容。
　　半晌，他才听见凌澈的声音。
　　“不是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凌澈冷道，“耍赖你倒没忘了。”
　　许棠舟就耍赖。
　　他抱着凌澈不放，还要把莫名冒出来的眼泪蹭在凌澈的衣服上。被宠爱的人就该有恃无恐，反正凌澈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是颈后一凉，是凌澈撕开了他下午在飞机上贴好的腺体贴。
　　紧接着，那后颈的咬痕上便是一热。
　　许棠舟还以为自己又要挨咬了，下意识咬住了唇。
　　上回经历了失控的结合热，就算是有超强修复力的腺体，在凌澈的反复标记下也足足花了两三倍的时间才缓过来。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出现，那护理反而让他渐渐放松下来，舒服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是凌澈正在散发甘冽冷意的腺体上温柔的舔舐，像大猫舌忝弄幼兽的伤口，不含任何涩情意味，只是以Alpha的唾液帮助他护理腺体。
　　“梦里没有这个，崽崽。你长大了，这是以前没在这个房间做过的事。”
　　温情脉脉的气氛里，他听见凌澈这样说。
　　是啊，就算这里一切都还没变，他也变了。
　　因为当年那个弄丢的Omega不仅回来了，也长大了。
　　那些凌澈一直以来隐忍、坚持的东西，已经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完全成熟的Omega已经能迎接Alpha的一切。
　　许棠舟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他们好像不仅仅是为了回来寻找记忆。
　　可是，他只来得及抓住凌澈的衣摆，声音不稳地顾左右而言他：“有、有人会进来，这样不太好。”
　　凌澈无情掐灭他的幻想：“不会。”
　　他们被长辈得知恋情，就是在这个房间。
　　那次佣人撞见了他们两个在这里接吻，从那时起，就没人会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闯进来了。
　　谁也不能打扰和伴侣在一起的Alpha。
　　…………
　　不知何时，信息素已无孔不入地占满了整个房间。
　　余韵中，许棠舟听见凌澈对他的求饶说不行。
　　他眼前光线稍暗，出现了凌澈轮廓分明的脸，那份深邃俊美一如他的梦境，一如他们重逢那天。那颗耳垂上的方形耳钉在发光，比背后那片星河还要闪耀。
　　这是他的Alpha。
　　一轮烈日。
　　一席新雪。
　　他要化了。
　　*
　　Mist广告拍摄现场。
　　新一任代言人准时到达，被妆造组安排去化妆。
　　全新的代言人会有三个不同造型，两个先导宣传片，和一个第三代Mist信息素阻断剂的广告片。媒体得了消息，蜂拥而至，却只在拍摄现场外对许棠舟匆匆一瞥。
　　模特出身的许棠舟身高腿长，站在一群工作人员中也很显眼。
　　他肤色冷白，气质冷淡，戴着口罩与帽子，只微微低头听助理说话的时候才有了几分烟火气，网传他与天王凌澈正在热恋中，记者们却难以从他身上窥见端倪。
　　穿得太严实，连那条传说中的项链也看不见。
　　上次《喜欢你》那首歌发布时，正是零糖CP首次引起全民讨论度，许棠舟现在受到的关注空前绝后，竟超过了不少一线明星。
　　他平时待在剧组，也不爱在网上找事，星境对他的管理很好，通稿什么的都没买过，听说黄千为他拒绝了不少综艺节目的通告，看来是想低调到底了。
　　不少媒体都在猜测，这到底是凌澈的意思还是星境的意思，众所周知，凌澈是个“直A癌”，或许会限制自己的Omega的曝光度也不一定。
　　为此网上掀起了骂战，一旦有媒体冒头想要说这件事，就会被CP粉批得体无完肤。CP粉日益壮大堪比邪教，连凌澈的毒唯小行星也骂不过他们，日常腥风血雨罢了。
　　两位当事人对此倒是没发表任何言论。
　　既没否认，也没炒作，颇有一种“给点空间、慢慢发展”的意思，赢得了很多路人好感。
　　这天是许棠舟杀青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平时低调也就罢了，一出手就来了个大的，竟然成了Mist华国新一任代言人。
　　要知道这距离他的第一期综艺节目播出还不足三个月。
　　Mist 华国 V：我的人生分为两半，一半是分化之后，一般是分化之前。@许棠舟zzV和Mist一起，遇见全新的你，敬请期待。
　　[啊啊啊啊！！！舟舟！！这是官宣？！！恭喜舟舟！]
　　[期待！我期待！我就知道糖粥宝贝要成为代言人！&网页链接【我们的完美旅行：情况危急！凌澈许棠舟深夜购买阻断剂】]
　　[不错，那一段真的好嗑！还有，许棠舟上次拍冰淇淋口味的广告我现在都还在看！]
　　[合适合适好合适！！最甜的Omega非我崽崽莫属了！]
　　[终于出现了！！资源开挂了吧！5555妈妈粉好感动！]
　　[错怪黄千了，综艺之后直接一部男三压我们事业粉脸上，我还以为崽崽真的会糊成十八线呢【爆哭】]
　　[这是什么背景啊，真的C位出道了，除了《御风》都是大招]
　　[前面的你这就不懂了！《御风》冲着拿奖去的啊！！]
　　[这不是更加说明了零糖什么的是炒作？？拉着凌澈上位【鄙视】]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嗑着的糖瞬间更甜了是怎么回事？就算炒作，你换个人和澈神试试？！司徒雅不锤死得你上西天！这对真的，是真的，啊我死了！]
　　[啊啊啊啊啊我疯了这绝了绝了]
　　[锁了！锁了！谁他妈敢解？！还有谁？！]
　　这条官博一出，很快引来了一堆艺人点赞评论，许棠舟的好人缘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米非、陆承安、肖扬、秦宝，包括应宸，都在下面恭喜。秦宝的粉丝本来不服气，看到秦宝本人真情实感的上场夸得天花乱坠，纷纷选择了闭麦。
　　第一次在拍摄现场被这么多媒体堵，许棠舟躲进化妆间时还心有余悸。
　　早上出门时，凌澈和他提过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但是他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这就是和凌澈谈恋爱的威力吗？
　　拉着凌澈“炒热度”，许棠舟本人也哭笑不得。
　　另外，做造型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做代言人是这么不一样。他上次拍摄Mist冰淇淋口味广告时并没有这么多人围着他转，这次光是化妆师就有两个，还有专门的造型师、发型师，各种助理导演策划，人人都要综合他本人的形象和意见，势必要突出他的个人特色。
　　看到第一套要穿的衣服时，许棠舟有点傻眼。
　　这竟然是一套薄若无物的轻纱。
　　身体关键部位都被遮得好好的，但手臂、腿，都会在他的行走间露出来，策划人要营造一种缥缈的感觉，贴合Mist的中文名：薄雾。
　　许棠舟的气质，能恰如其分地完成这个目标。
　　黄千见他拿着衣服面露难色：“怎么了？”
　　作为一个走过各大秀场的模特，应该不至于这么保守才对。
　　许棠舟一本正经：“你见过斗地主一开始就出王炸的吗？我建议这么劲爆的衣服应该留着最后一天拍。”
　　舟言舟语。
　　黄千马上明白了什么，稍微拉开许棠舟的后衣领，黑着脸说：“那个谁，到底知不知道今天的拍摄很重要！就不能晚一两天再咬？！”
　　今天就要拍广告的人贴着一个新鲜的腺体贴。
　　这就算了。
　　那段白皙的脖子上粉色痕迹点点，比黄千的脸色还精彩。再一撸袖子，手臂上也是什么痕迹都有，是今天早上有人故意搞出来的，标记所有物一样，生怕来拍广告的人被别人觊觎。
　　黄千自从接手许棠舟就很少有时间和他待在一起，这人一从影视城回来就没见着。此情此景让他从没哪一刻觉得这么气血翻涌过，和眼睁睁看着自家上好的大白菜被野兽啃得茬儿都不剩差不多。
　　偏偏养这颗大白菜的肥料都是那头野兽给的。
　　许棠舟：“……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后悔太迟了。干柴烈火不能放在一起的道理，应该写进消防知识。”
　　我不能生气。
　　黄千沉着的想。
　　现在就这种程度，等到了许棠舟的发情期，他们还有更多的花样可以气死我。
　　运气一番，黄千招来策划：“那套衣服，我们舟舟不能穿，能不能换一套差不多的，但是不透的。”
　　策划正在兴奋自己的大作，懵了：“为什么不能穿啊？”
　　黄千：“看新闻了吗？”
　　策划：“啊？”
　　黄千理直气壮：“有一位Alpha不允许。”
　　许棠舟：“？？？”
　　人来人往中，只见策划看了下许棠舟，猛地反应过来：“！！！好！马上换！”
　　黄千使用完“不用白不用”卡，身心舒适，教训他：“看什么看，我又没说是哪位Alpha，你们下次少给我找麻烦。”
　　许棠舟：“？？？”
　　这世界太魔幻！
　　比最近网上写他有七种味道、彩虹颜色信息素的零糖同人文还魔幻！
　　凌澈这天也有工作，在邻市出席一项慈善活动，教小朋友们弹琴，要住一天才回来。许棠舟收工后打算回去看粉丝们对这项慈善活动的录播，却接到了仇音的电话。
　　许棠舟：“音音！”
　　听出他的心情很好，仇音问：“许棠舟，你都杀青了，什么时候有空？”
　　许棠舟：“想我了？”
　　仇音：“还好。”
　　许棠舟倒是有点想仇音：“这样，你今晚回家别住医院，我一会儿买吃的回来！”
　　仇音卡壳，半晌道：“家里不方便。”
　　许棠舟：“？？？”
　　许棠舟：“过河拆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AI。”
　　仇音一板一眼道：“我这样的AI已经半个月没怎么睡觉了，经过我负责任的研究，我觉得你和凌澈很有问题。”


第73章
　　仇音有智商没情商, 是个直来直去不会拐着弯思考的人，上次就是他在不经意间把许棠舟卖了个干干净净。
　　许棠舟听他这么说, 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感情方面的事, 一愣：“我们有问题？”
　　仇音平铺直叙地和他讲：“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们那么低的契合度，你会对他产生信息素敏感。这种情况太少见了, 可也不是没有。但是你上次又和我说，你还对他有信息素依赖，这就太奇怪了。我在系统中模拟了你和他的信息素进入契合度匹配，结果显示却和你跟我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