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舟摇摇头：“没有。”
　　他只是猜测而已，这两天他给母亲谢蕤去了两次电话，却每次都得到母亲的助理“谢小姐正在开会”这样的回复，他那几年的记忆全无，母亲说不定能知道什么。
　　黄千：“你怎么不直接问澈神？”
　　许棠舟：“……我怕我分析错了。”
　　黄千忍了一忍：“要是你们真的认识你会怎么样？”
　　他可知道许棠舟就是失忆了也是凌澈的颜粉，直播还敢怼黑子的那种。
　　许棠舟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疑惑地说：“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是我们闹过什么不愉快？不然我想不起来，越是去想就越头疼。”
　　记忆一片空白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抓不着。一个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被牵着鼻子走，好像蒙着眼睛走路，一切都是未知。
　　黄千随口道：“那要是真的闹过不愉快呢？都过去了，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你都想不起来，不如不要去想了。你们现在不是相处得很不错吗？相处久了会觉得对方熟悉，是正常的。”
　　许棠舟却被这句话点醒了什么，一下子就转过头：“会不会是因为临时标记？”
　　因为对方标记后的信息素作祟，会带入对方的记忆，他在仇音的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案列！
　　黄千差点呛死，一脚踩了急刹车停在路边：“什么临时标记？！”
　　这件事许棠舟还没和他说。
　　黄千反应这么夸张，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得知过程的黄千：“……”
　　所以澈神这是又不要他说，又要吃定许棠舟的意思吗？
　　他只是个小经纪人，许棠舟这么单纯的一个孩子交到他手上，他总得负责的，那些Alpha脑子里不一定想的什么好东西！万一哪天被永久标记了呢？
　　黄千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他不想得罪凌澈，也不想骗许棠舟。
　　许棠舟要是没问就算了，可是既然问起来，他良心有点痛。
　　凌澈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还不到三天，小经纪人转头就把他卖了。
　　黄千大义凛然，出卖了脑子里没装什么好东西的Alpha：“舟舟……你和凌澈是闹过不愉快，还是非常不愉快、等于死对头的那种。”
　　许棠舟：“啊？！”
　　过了好几十秒，他都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听错吧？！
　　见他震惊，黄千一个头两个大，自暴自弃什么都说了：“你以前甩了他。”
　　许棠舟：“？？？”


第31章
　　舞蹈室。
　　镜子里的男人微微喘着气, 汗水淋漓，原本深邃的五官因此多了几分野性,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 仰着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在强忍着烦躁。
　　这编舞没什么问题，他也练得很熟悉了。
　　编舞老师委婉提醒：“澈神，很晚了。”
　　“嗯。”凌澈扔开瓶子, “最后再来一次。”
　　这天又练到很晚。
　　小安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正在打瞌睡，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果不其然看见凌澈皱起来的眉头。
　　这些天，凌澈空前绝后的心浮气躁。
　　原因很简单。
　　他，人生第一次进入了Alpha的易感期。
　　最初感到那种烦躁的时候, 凌澈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处处不顺利, 看什么都不顺眼。明明睡了八小时, 他也会在起床的时候感到睡眠不足。刷牙的时候会嫌用惯了的牙刷毛太硬，手机铃一响就会觉得很吵，连排练录歌，都觉得哪一样都不满意。
　　他最近没回凌家住, 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应宸家和他家相邻，有天晚上拎着酒来找他喝。
　　见他吹毛求疵到处找茬的模样, 应宸忽然来了句：“喂, 你是不是那个了。”
　　凌澈喝掉酒，眼神不耐：“哪个？”
　　应宸慢悠悠地说：“易感期啊。”
　　凌澈动作迟了一瞬。
　　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Alpha的易感期，往往会在和自己的Omega分开后出现, 特别是初次标记后，身体会特别想念对方的信息素，这也是许多AO情侣没有节制的原因。症状为易怒易躁，睡眠质量差，难以平静。若是Alpha对Omega尤其心仪，那么症状会表现的更为明显，直到再次得到Omega的信息素为止。
　　造物主是公平的。
　　Omega虽然天生弱势，从生理上受到Alpha的掌控，可是反过来的，Omega也能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
　　凌澈沉默了。
　　他渴望……许棠舟吗？
　　从上次之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到了”两个字上，好像只要他不主动联系许棠舟，许棠舟就绝对不会联系他。
　　他知道一回国，许棠舟就会重新去医院开什么治疗信息素敏感症的药，绝对不会像在苏里兰那样，红着脸眼巴巴地想要求他咬上一口。
　　可是，这次明明先说喜欢的人是许棠舟。
　　应宸也不再故意幸灾乐祸，而是说：“初次标记，感觉怎么样？”
　　凌澈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他不像应宸，以风流为趣，什么荤段子都敢讲。
　　“很爽吧。”应宸摇晃中杯中酒，粉丝们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的应影帝，人间瑰宝，正不要脸地讨论标记的快感，“牙齿深深地咬进去，甜美的腺ti液钻进口腔里面，你的信息素与他的交融，好像咬得再深一点，就能彻底把他吃掉。那个瞬间，脑子都一片空白了，头皮层兴奋的打颤的感觉，啧。”
　　“你变态？”凌澈挑眉，“咬一口而已，被你形容得简直了。”
　　应宸道：“事实嘛，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你不觉得？或者你标记的时候没爽到？”
　　凌澈不答。
　　爽没爽到，他都没必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蹬了应宸一脚，这损友还笑起来了。
　　“喂，说说而已。”应宸好笑地说，“我也没试过，据说要契合度很高或者很喜欢对方才行。”
　　凌澈：“不高。”
　　应宸道：“那就是很喜欢对方了。”
　　凌澈竟然没反驳。
　　应宸来了兴趣，连酒杯都放下了：“澈神，这一个有多喜欢？比喜欢你那个前任还要多吗？”
　　应宸知道凌澈有过情伤。
　　他们认识的时候，凌澈比现在阴郁多了。
　　那时凌澈给他主演的电影写了一首配乐，却不乐意写主题曲，说他们电影垃圾，实在想不到什么词可以配，只能交出纯音乐。
　　那时应宸就看他不顺眼，处处和他作对。
　　一来二去的，双方都不服输，怼着怼着就好上了。
　　对于这个前任，凌澈说得不多，也不太提，应宸很少有这样直接和他聊起来的时候。
　　这次他以为凌澈不会回答，却等到了答案。
　　“是同一个。”凌澈说。
　　应宸震惊了。
　　凌澈饮尽杯中酒，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再次说：“前任就是许棠舟。”
　　“日？你这栽同一个人身上两次？”应宸简直不敢信，“凌澈，你太纯情了吧？当初是他甩你，你竟然还会上当？”
　　难怪平时正眼都不看别人一眼的人，会在录节目的期间，因为合作的搭档假性发情就给对方临时标记。
　　凌澈可从来不滥情，也不温柔，更不是什么慈善家。
　　凌澈：“现在他失忆了。”
　　应宸：“……”
　　这种剧情也有人会信？
　　凌澈可能是心理太烦躁了，也可能是喝醉了，睨他一眼：“那不重要。”
　　*
　　信息量太大了。
　　从知道真相开始，好几天以来，许棠舟都没办法消化这样的信息量。
　　他第一次觉得他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凌澈、和、他？谈过恋爱？！
　　若不是黄千说的，他就是相信自己中了一千万彩票也不敢相信这种事！这是什么神奇的走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和他喜欢的人谈过恋爱了？
　　那些梦……难道真实发生过？！
　　凌澈真是他前任？！！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凌澈的Omega？
　　他还甩了凌澈？他是瞎子吗？？？
　　他可以要求复合吗？
　　这一切都简直太超出他的预料了，他还以为他们最多就是以前打过架的那种不愉快。
　　可是真相比他这几年加起来对凌澈的了解都还要冲击他。
　　难怪第一次见到凌澈，对方对是那样的反应，会那么讨厌他！那时凌澈并不知道他失忆，所以当时看到他，还听到黄千介绍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凌澈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怪凌澈会说“想我带他，下辈子吧”这种话。
　　可是他们还是合作了。
　　那么这些天来，凌澈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猝不及防得知前尘往事，许棠舟问过黄千：“黄哥，你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等于天坑吗！！
　　黄千解释道：“我也才知道几天而已。是你的阻断剂被拿走我们查监控录像的时候，雅姐担心你们两个住一起会出事，才和我说了。看她的意思，是本来就不想透漏这件事。当时我担心影响你的状态，本来打算等你录完节目回来再告诉你。”
　　许棠舟点头，他记得那时黄千是和他说过有事要告诉他。
　　但后来怎么没说呢？
　　黄千叹口气：“是凌澈，他叫我不要插手，还说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你。”
　　为了避免更加复杂，多余的猜测他就不打算告诉许棠舟了。
　　许棠舟明白了。
　　他知道凌澈为什么从来没提过了——那么要面子的人，死也不会让失忆的前任知道自己被他甩过这种事吧！
　　不说别的，就说在不知道他失忆的时候，凌澈就特地交代过他，不要随便和别人说他们的事。
　　当时他还以为凌澈是不想闹绯闻，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果真是一无所知许棠舟！！！
　　这几天许棠舟都在自我反省。
　　好在他自从上次在机场分别以来，凌澈就没和他联系了，好像他们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联系，他还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等到了公司，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凌澈来公司了。
　　凌澈到公司来算是个内部新闻，毕竟同为星境的艺人，有人还一次都没见过他，可知由此他来的次数到底有多稀少了。
　　大家都在讨论，今天凌澈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和谁说了话，演唱会又是怎样夸张的预算等等。
　　据说凌澈来公司就是来讨论演唱会细节的。
　　拍了《我们的完美旅行》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凌澈与许棠舟可能真的是朋友。
　　许棠舟在公司上课，表演课老师还好心问他：“澈神在公司，舟舟你休息的时候不去打个招呼吗？”
　　许棠舟：“……”
　　他不敢，他要装作不在公司。
　　可是下课时，有没出道的小艺人问他：“舟舟，听说澈神今天来公司了，你们关系那么好，是不是可以请你帮我要一个签名啊？”
　　许棠舟尴尬道：“他应该有点忙吧。”
　　小艺人不好意思地说：“也是哦。抱歉，那有机会的话，可以帮我要一个吗？”
　　许棠舟只好说：“可以。”
　　这头开了空头支票，刚松一口气，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又碰见了小安。
　　“舟舟！”小安太热情了，老远就和他打招呼。
　　许棠舟：“……”
　　凌澈该不会也在吧！
　　小安已经走近了。
　　“这么巧！”许棠舟对他微微一笑，“你来公司办事吗？”
　　小安是来拿奶茶的，已经打包好了，看上去形色匆匆：“澈哥他心情不好，我来给他拿奶茶。”
　　提到凌澈，许棠舟心脏猛跳一下，听到这个名字他都会有点忍不住悸动。
　　还好凌澈不在餐厅！
　　不过，为什么凌澈会心情不好？
　　看小安的样子并不知道他们过去的事。
　　当然，凌澈肯定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助理就是了。
　　“澈哥在房间里。”小安问，“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许棠舟一本正经地说：“你们那么忙，我就不去了，我也还要上课呢。”
　　下午上完课，许棠舟在电梯口碰到了司徒雅。
　　这天好像全世界都和凌澈有关。
　　司徒雅是知道他们的事的，却因为许棠舟的表现不错，对他没有什么偏见，还对他：“舟舟，晚上一起吃饭。”
　　许棠舟努力镇定：“啊？谢谢雅姐。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现在准备回家。”
　　司徒雅温和道：“下次再和朋友约吧，黄千还没告诉你？今天临时安排你见一下制片方。”
　　许棠舟：“……”
　　司徒雅又说：“对了，你去叫凌澈一起吧，他在房间。”
　　许棠舟天都塌了。
　　*
　　许棠舟磨磨蹭蹭十几分钟，才勉强走到凌澈的房间门口。
　　黄千第一次带他来公司的时候，他曾经到这房间来过，当时第一感觉就是乱。
　　这次第一感觉……还是乱。
　　房门虚掩着，乐器、海报、演出服都还乱七八糟地堆在原来的位置，简直像个杂物间——除了那杯放在桌子上，喝了三分一的奶茶杯子。
　　是小安中午买上来的吧。
　　房间里没人，许棠舟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一个有点沙哑地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