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见他看过来，还笑着露出了小虎牙：“怎么了？”
　　凡渡摇摇头。
　　刚刚的……大概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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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带

　　秦湛病发的很猛烈，短短半个小时就从生龙活虎的大狼狗，蔫成了现在的豆芽菜。
　　凡渡看着这个依偎在自己肩上的一米八/九壮汉，不由得有些头疼。
　　“秦哥，秦哥，醒醒。”他推推粘人精的胸膛，又捏了捏对方很有弹性的脸颊，始终无法把烧的迷迷糊糊的人叫醒。
　　“去哪儿啊？”司机在这个大热天下已经有些不耐烦。
　　凡渡叹了一口气，只能报上自己家的地址。
　　随着一脚油门，饭后就从送学长回家，演变成把学长拐回家。
　　“……”凡渡沉默的凝视着那张因为高热而有些红润的脸。
　　秦湛长得很不错，趁着这个静谧的时段，他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上辈子再遇见秦湛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没了一半，连牙龈都露了出来，十分可怖。
　　而现在的这个男人，哪有那种让人发毛的样子？
　　闭上眼睛的秦湛甚至有种出人意料的乖顺，和宠物大狗也没什么区别。
　　凡渡的眼神逐渐深邃起来，他从对方长而翘的睫毛、直挺的鼻梁，一直看到领口里露出的胸肌沟壑。真是具不错的身体，如果再次变成日后的那副惨状，未免也太可惜了。
　　他移开目光，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幸好凡渡没再看下去，不然秦湛就要忍不住翘起嘴角了。
　　他是很难受没错，但是借着机会和凡凡凑近乎才是最重要的。
　　但没过多久，秦湛就没什么心思想别的了，他能感觉到疼痛在加剧。
　　虎园距离小区不远，出租车很快就把两人送到了，凡渡费劲的把人从车里架出来，又晃晃悠悠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家门口。
　　他把秦湛安置在沙发上，然后紧紧关住了卧室的门，不让里面的张牙舞爪的植物爬出来。
　　“凡……凡凡……”秦湛呼吸有点急促，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如果是单纯的感冒发烧，他的头不会有如此剧烈的疼痛。
　　凡渡瞥了他一眼，凡凡？
　　他给秦湛接了杯温水，将杯口按在了对方的嘴唇上，将水渡了过去。
　　“不要慌张。”凡渡淡淡道，“秦哥，你相信我就好，这几天我会照顾你的。如果去医院的话，你会被控制起来。”
　　“你是……要把我关在家吗？”秦湛乐了，“那我们还挺像的。”
　　凡渡只当他是烧糊涂了胡言乱语。
　　“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一直都在。”凡渡垂下眼帘。
　　秦湛陪着他走到了生命的终结，凡渡自然不会在紧要关头抛下对方不管，而且他还要好好培养这只天赋异禀的丧尸，不能再让对方暴殄天物的浪费才能。
　　秦湛愣了愣，他收敛起笑容，认真道：“你知道些什么吧？”
　　“我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辛苦。”
　　“我也会……陪着你的。”秦湛呼吸又加重了。
　　菌丝超过胸口之后就会加速生长，以求快速控制住宿主，而之前的潜伏阶段生长则很缓慢，正是为了避免被宿主察觉。
　　秦湛的感染程度已经很深了，他能面不改色的说话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正常人在这个阶段往往会神志不清的打滚哀嚎。
　　“我……”秦湛虽然觉得不是时候，但他总有种预感，他怕现在不说，之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凡凡……和我在……”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秦湛的话，凡渡转身去开门，错过了一次真情剖白。
　　秦湛暗恼，可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也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他现在全身的力气都在和疼痛做抗争，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
　　凡渡和秦湛所想的不同，他其实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无非是“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诸如此类。
　　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不可能因为这丧尸和自己死在一起，重生后就会对他动情，更不可能因为愧疚感同意。秦湛的感情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妙，这对凡渡来说只会增加负担和沉重感。
　　凡渡作为一个求生了十年的老资历，目前对秦湛的情感只有两种，一种是利用，另一种是满足。
　　利用这只丧尸的能力来获取更多资源，满足于对方全心全意的爱恋。
　　只要这份爱还存在，那么他们之间的利用关系就不会断绝。秦湛都能和自己死在一起，还怕什么背叛，什么别离？
　　当然，作为上辈子的答谢，凡渡会尽量满足秦湛的需求，无论是心理还是肉/体。
　　这才是末世同伴之间成熟的关系，将“爱”说出口，未免太不理智。
　　凡渡签收了几十捆树苗，发现秦湛是彻底昏过去后，才一点一点把这些未来的火种囤积在卧室里。这些树苗几乎要把整个空间填满，嫰枝都能摸到天花板。
　　凡渡一口气输入了不少能量，保证这些幼苗的存活，离开卧室才觉得大脑有些疲乏。
　　真菌改造了人类的大脑，使得剩余区域被开发到了空前的高度，激发了五花八门的能力，而且有些进化者甚至会被改造基因，成为半人半兽的物种，凡渡是个幸运儿，他两种皆占。只不过晶核碎片还太小，连一级都达不到，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连搬个东西都要气喘吁吁。
　　进化者们都是能抵抗住化学物质的，等真菌明白这个宿主无法控制，很快就会离开进化者的体内，它之前的改造都成了一场空。
　　但是晶核还存在于进化者的体内，这种分泌物结成的晶体可以自如的存储能量，也正是有了晶核，进化者才可以在没有真菌寄生的状态下施放力量。
　　丧尸晶核则有所不同，为了给身体提供养分和活性，它不仅要供给孢子，同时还要提供寄主不会彻底腐烂死亡的能量，对进化者而言是最好的“高营养食品”。
　　如果想要快速升级，提升到新的境界，多吸收一些丧尸晶核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丧尸晶核不能修补受损的进化者晶核，这是它的唯一弊端。
　　凡渡坐在秦湛的旁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正在酝酿着一场捕食行动。过两天，他就要把仅剩的亲人，全部叫到自己身边来。
　　身为高管的舅舅、开着花卉连锁公司的舅妈、还有吃喝不愁的表弟。这三个都是社会中上层人士，被当做家畜一样随意宰割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光是想象一下上辈子没有遇见的光景，白衣少年就愉悦的露出了微笑。
　　“秦湛啊秦湛，过两天会变得很有趣吧。”凡渡眯眯眼睛，“我吃掉亲人，你吃掉丧尸，我们都会变成同类相残的怪物，这么一看倒也挺配的。”
　　秦湛紧闭着眼睛，已经听不清凡渡在说什么了。
　　等待总是很难熬的，更何况是等待世界末日的来临。
　　凡渡看了眼逐渐昏沉的日光，便静静的在桌旁书写规划，还叫跑腿服务给他采买不用亲自去看的东西，等他写完了，东西也都到了。
　　他拿起防水的不锈钢小盒，测试了一下它的强度，随后就把东西全都清点了一遍。
　　破窗器、鱼线、避孕套、折叠军刀、多功能户外手表、战术笔、镁棒、微型手电、便签。虽然看起来多，但这些小物件刚刚好能够塞进盒子里。
　　EDC，every day carry，每日携带。
　　这种概念最先流传于国外的生存狂群体之中，在上个世纪，人们恐慌于核弹和大国博弈之间带来的恐惧，生存狂这种无时不刻都在为未来做准备的群体便出现了。
　　他们打造避难所，囤积罐头和压缩食品，购买大量的武器和道具，就是为了迎战这一天。
　　凡渡上辈子的一位队友是其中之一。那位进化者的初期能力并不强，正是有着生存知识，才能在末世来临时有条不紊的面对突发状况。
　　凡渡在他身上学习了很多，尤其是每天都要携带EDC这种习惯。
　　他们曾经被丧尸逼到弹尽粮绝，还是靠对方的EDC生存工具盒才活下来。
　　而眼前的这些被装进盒子里的小物件，就是凡渡自己的EDC了，是必须贴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重要道具，尤其在末世更是最后的手段，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给其他人展示。
　　在无法携带枪支的华夏，EDC仅仅是在末世前期求生的一部分，凡渡还找了一些渠道购买了射流防爆喷雾跟机械甩棍，这是对人最佳的近战攻击手段。
　　同时，他还买了磅数最大的复合弓，哪怕用来杀熊都轻而易举。
　　想要凭着刚刚诞生的那点能力去对抗复杂的人心，几乎可以看到结局。
　　“当丧尸真好啊。”凡渡凑到秦湛的身边，抚摸了一下这张还没失去血色的面庞。
　　秦湛的睫毛颤了颤，他在睡梦中都咬紧牙关，黑色菌丝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凡渡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才这么早就感染真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守着对方，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等到末日爆发的前夜，凡渡就会把那三只幼崽带走，再寻一辆车跟秦湛一起前往滨城。
　　那里有数之不尽的机遇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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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缘

　　凡渡把房子清理了一遍，紧紧锁上了卧室的大门。
　　距离把秦湛带回家已经过了一天，这个男人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接下来便是为期三天的改造过程。之前是肉/体上的痛苦，现在则是心理上的折磨。
　　“吃吧，你不是很饿吗？”
　　凡渡把装着生牛肉的盘子往秦湛面前一推，血淋淋的汁水在桌面上拖行出一条红色痕迹，人类看着是绝对不会有胃口的，但丧尸不同。
　　秦湛安静的坐在对面，他漂亮的眼睛有些浑浊了，可头脑仍旧清醒。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他开始感受不到温度，食欲极度增高，并且爆发出了很高的攻击性。他整个人就像一头暴躁的狮子，想要攻击眼前的一切。
　　秦湛很努力、很努力才压制住自己想要伤害凡渡的**。
　　凡渡说的没错，他去医院的话，只会被隔离控制起来。
　　“为什么不吃？”凡渡敲敲桌面，“刚刚病愈，你需要吃点东西来补充体力。”
　　秦湛的动作稍微有些迟缓，他偏头看了看面色温和的凡渡，并不觉得对方给他喂食生肉有什么不妥。可他打心底里不想接受这份“午餐”。
　　总觉得吃下去之后，他的人生就会被割裂成两部分了。
　　“我亲自起了个大早去给你挑选的，这可是最新鲜的上脑肉，你真的不吃吗？”凡渡垂下眼帘，欲言又止。
　　秦湛不再犹豫，他立刻抓起猩红的肉塞进了嘴里。
　　比起其他的，他更不想看见凡渡难过的样子。
　　凡渡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孩子脸上并不存在忧愁，笑容也像个暖烘烘的小太阳，那是凡渡最有活力的日子。
　　可是秦湛现在再看对方，只觉得胸口发闷，心也被攥住了。
　　凡渡就像是个承受了太多磨难，却仍旧踩着刀尖前行的旅人，秦湛并不知道他的终点在哪里。
　　秦湛只能陪着他走，不会再让他露出一点伤心的表情。
　　“真乖。”凡渡深不见底的黑色瞳眸带上几分夸奖。
　　说是给秦湛补充体力，其实是为了给菌丝提供养分。一旦被真菌感染，几乎没有任何挽救手段，还不如让秦湛的丧尸化更快一点，省的体会更多痛苦。
　　秦湛是真的饿了，真菌在不断给他施放化学物质，使他狼吞虎咽的终结了这一块生牛肉。
　　凡渡贴心的给他擦了擦嘴，并不怕秦湛控制不住攻击**咬到自己。他对秦湛的自控力相当信任。
　　“啊……”秦湛想开口说话，但是他的嗓子发涩，只能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调。
　　“再等等，你得多吃一些晶核积攒力量，等到一年之后真菌二次爆发时，你就会成为王中之王。”凡渡勾起嘴角，“我们先去滨城住一年，之后再回来，好不好？”
　　菌丝急速生长着，秦湛快要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点头。
　　……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在等待日子的流淌，对于凡渡而言，他只感觉连时间变得像胶水一样粘稠。
　　就在这几天内，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暴民事件，人们被不知名的愤怒所支配，造成了一起又一起的混乱。除了这些，医院也都纷纷爆满，无数人声称自己痛苦异常，可却又检测不出任何病因。
　　凡渡静静待在房间里，观摩着逐渐异常的世界。
　　他知道其实医院早就检测出真菌的存在，只是政府下令禁止宣传，怕引起人民更大的恐慌。
　　国家机器的运作是十分迅速的，其实早在一周前，真菌刚露出苗头时，他们就立刻展开了针对真菌的研制行动，想等到疫苗研发成功再宣传让民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