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妄想得到王位,不惜逆天行事。”夜星仙子握紧拳头,泪如泉涌的眼眸已经平静了下来,带着深深的坚定不移之意。
“夜星仙子,请好生休息,我等即刻前去王宫。”
“这位是……”夜星仙子茫然地看着这位白衣男子,一瞬间他以为是……天帝降临……
“上仙莲上仙君。”
“啊,莲上仙君失礼了。”夜星仙子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竟是上仙,怪自己现在太弱,仙力相差太悬殊,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无碍。稍后我们会设下结界,外界的一切不能入内,也请夜星仙子勿要出去。”
“那你就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们很快处理完就回来,切不可再乱来。”蔓华这样一嘱托,本来还欲说什么的她顿了顿,才点点头。
出去后莲上设好结界,他们本是沿着此山回走打算再在路上设些无法上山的屏障,但就在半山腰时,与一位身着金橙色道袍,眉须长至下巴,胡须都长至半腰的道长打了个照面,他一派仙风道骨,体态轻盈,竟已成神,在他身边的两位弟子,正是蔓华救出夜星仙子时所遇到的。
“竟有幸得见二位仙家,真是此生无憾啊。”那道长恭敬地微微低头行礼。
“道长特意寻来不知有何事。”莲上问。
“只是为了见二位一面,无事无事。”道长面带微笑,似乎并未有羞愧之心。
“道长心可真是大,所行有违天道之事也无所畏惧。”蔓华冷笑道。
“此话怎讲?天宫自有天规,贫道苦心修炼数百年才得以成神,虽天资不行成不了上神,入不了天宫,但也是循规蹈矩,不敢有所逾矩的。”道长面色沉静,缓缓道。
“既是修成正果,何必涉入凡事,停滞不前呢?”
“修炼成神如此艰难困苦,贫道已经知晓再进一步将是何等困难。既已经超脱凡间生老病死,又有机会得见您二位仙家,足矣,剩下的何不去做做有意思的事。”
“道长想得很好,不过万事小心,堕入深渊可比成神简单太多了。”
“多谢二位仙家指点,贫道自会谨记于心。”
……
耽误到现在又是夜深人静时分,他们去了王宫,找到了德宗王的寝宫‘月华宫’。其实他们先去看的龙脉,但并不像沅楠宗那样直露了出来,看得不明白,也没有什么收获。但巧但是德宗王并未去后宫,且这么深更半夜里面还灯火通明,外面守着二十来名侍卫,一个个都草木皆兵,佩戴御剑在身。
“立世民这是怎么了,现在怕的连觉都不敢睡了吗?”蔓华躺在月华宫主殿的屋顶之上,打着哈欠道。
“害怕的许不是人。”长身玉体,白衣飘飘。
一会儿便有公公走出来问:“有任何动静吗?”
侍卫答:“没有。此刻不来许是今夜不会来了。”
“还是仔细着些,王上刚刚入睡,睡眠十分浅,近些日子被那该死的东西好一顿折腾。”
“是,李公公。”
该死的东西……今夜倒是可以等着看看。
蔓华嘴角含笑地看着远处的黑暗,清风明月,秋风飒爽,宁静安详,还有凡人强撑着不敢睡,真是有意思。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有些表情微僵了。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穿着青色锦衣的小青年,一根青玉簪束着发丝,有刘海垂下落在精致漂亮的脸蛋儿旁,那可以掐出水的粉嫩肌肤,尖挺的鼻子,咬着红润小巧的下唇慢慢走近,那水灵又圆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美丽的光。
听到下面一个一个倒下的声音,以及打开门的声音,蔓华不得不扒开一块儿屋瓦向下看去。
只见那个李公公也被弄晕了,小青年踹了他两脚,然后走到龙床边儿上,抱着胳膊打量了一番,越看越生气,嘴巴一撅便要拳脚相向,估计是突然想到这样做会反伤自己,中途便住了手。
然后只见他伸手从领处摸进去,一阵大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之后,小青年摸了把泪,然后手取出来时,只见拿着一片还带血的青色鳞片。
“疼死了。”小青年一边用自己衣物擦干净血,一边忍不住小声喊着。
这个傻孩子,蔓华觉得自己看着都疼。
“你,你……”床上穿着黄色亵衣的德宗王醒了,那脸色苍白,形神消瘦也挡不住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威严,虽已过不惑之年,但那张脸看上去总是蕴藏无穷力量,许是五官生的太好的缘故。
“正好醒了,省的我再叫你。知道没用连符都不贴,道士也不请了?”小青年嘲讽道,“前几日两条腿两条手被一片片切下来的感觉如何啊?我今天要割你身上的肉,切得超薄的那种。”
“你……究竟为何要如此折磨本王?”德宗王撑起上半身,愁云惨淡地问。
“都几天了还没想明白,你真的是坏透心了。要不是只能这样做,我一定数十倍数百倍讨回。”小青年撸起袖子上前将德宗王翻身按倒在床上,一把将上衣扯开,一边还说:“你要是挣扎,就会更加疼。”
手起手落,只见那鳞片划在德宗王的背上,先是一道口,向下直接割了下来,疼得德宗王喊叫了起来。
“这样疼吗,你知道你当初给他的疼比这个千倍万倍还重。”说着,又是缓缓割下一片,“不过你怎么叫都无所谓,反正我设了结界,让这里以外的地方都听不见。刚学会的,免得堵住你嘴时听那难听的呜咽声,叫出来就行。”
小青年一边片肉一边念叨着:“你是不是好气啊,作恶多端反正仗着自己真龙天子之身,妖魔鬼怪不敢近,神仙也伤不了。哼,可笑,我还是真龙呢。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这龙鳞一错位,不小心把心给割掉,再拿去喂狗,教你什么龙都不用做。”
“你不怕天谴吗?”德宗王忍耐力超强,竟然咬着呀不发声就算了,平时都是他自言自语,这次还能问他话,小青年对他的进步确实赞叹。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小青年哼哼道。
“你当真不愿告知原因?”德宗王刚问,马上忍不住叫了起来,因为小青年这一刀着实重了些。
“我不会说,直到你想起来认错的哪一天我才不会来夜夜折磨你。”小青年在被褥上擦了擦他满手的血,继续道:“你不要以为明天起来没有伤口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还跟我玩你问我答。真把我惹火了,我哪怕赔上我这条龙命也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下德宗王不说话了,看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但是还是在强忍着。十指攥紧床单,用力咬着玉枕,那模样可想是有多痛了。
凌迟,这个凡间确实存在的酷刑,竟会是一条龙对一位国君所为。
第48章 舅父旭桓
蔓华回头看了一眼莲上,只见他望着远处,似乎没什么察觉,但其实什么又都看见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那德宗王整个上半身的皮肉都被割下来,中途晕了醒,醒了晕数次。最后一次晕厥过去,小青年擦干净了手将龙鳞扔在一边儿便离开了。
此时是黎明到来之际。小青年走出王宫没多久,正要化龙离开,却被突然从后面拦腰抱住,吓得他背着后面也一顿拳打脚踢。
“长本事了啊,不仅敢对王族下手,还敢打我。”听到这样的话,小青年才住了口,没冲那胳膊咬下去,“蔓,蔓华。”
手上一松,遥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转身,竟真的是蔓华,还有莲……莲上仙君,他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你们是来抓我的吗?”遥丹咬咬唇,小声问,尤其是莲上仙君那边,他都不敢看过去。
“知道自己做错了?”
“我,我没错,也不知道天规,因为我从小不爱学习嘛,不知者无罪,对不对?”遥丹开始堆着一脸的笑容冲着蔓华娇声辩解。
“那行,去问问天帝是不是这么回事。”蔓华说着拉过遥丹就要带走,遥丹一下子蹲在地上,愁着一张脸:“我不去,而且就算要罚我,也要先罚那个狗君王,他这样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才是真该死。”
“哦?那你说来听听,究竟是为何要弄这么一出来折磨那德宗王。有道理的话,我和莲上可以从轻考虑考虑。”
“真的?”遥丹眼神发亮,见莲上只是静站在一旁无什动作,而蔓华点头答应,他便来了精神,说道:“那个狗皇帝实在太坏了……”
“注意不要加入自己的恩怨情仇,要客观讲述事实,要是说谎,否则定不轻饶。”
“说就说,干嘛吓我。”遥丹撅着嘴埋怨了一句,就真的开始讲出事件起因,“因为他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对自己赤胆忠心的人。”
那时的德宗王还是个叫立世民的不怎么出彩的二公子,身边从小便有一位武术陪练叫郁桐,本来就是被卖进来的孩子,无亲无故,却因为长得很好根骨清奇,被立世民一眼看中选在身侧。从小两人便形影不离感情十分好,后面立世民抢夺王位,郁桐为他几次快要丧命。当初他落入另一争夺王位的皇子手中,受尽酷刑也不松口一个字背叛立世民,被救出来之后奄奄一息,本来立世民因此更亲近于他,到后面称帝之后甚至叫他做了御前侍卫。但伴君如伴虎,这样的关系发生转变还是因为德宗王宠爱的一个妃子雪嫔,听说做妃子前就已经和郁桐心意相投,但无奈家中安排叫他进宫,后来难免不时见着常常伴随在君侧的郁桐,竟然到最后真的与郁桐暗通款曲,雪嫔承认了,郁桐却没有承认。德宗王大怒,赐死了雪嫔也将郁桐关押了起来。
“郁桐当时肯定心中还高兴,认为德宗王不下旨杀他便是信任他,结果谁知等到的却是秘密的虐杀。”
梳洗,世间竟会有这样的酷刑。
只需要一锅开水,一把通体泛着寒光的铁刷和一张铁床。用开水在人身上来回浇个几遍,然后用铁刷在他身上一遍遍刷去身上的皮肉,皮肉尽,白骨露,但往往受刑者等不到受最后就已经气绝身亡。施邢者若是稍留一些人情,不要从四肢刷走,这样人少一些痛苦。
“我已经找不到牵涉到此事的人了,所以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可受这样的痛,仍不想着报复,可以想象他对那狗皇帝是多死心塌地。”遥丹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后来又觉得气愤难忍,道:“他凭什么那样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有什么资格伤害别人的身体,还以这样残忍的手段!”
蔓华有些出神,指尖握得发白,遥丹问了他好几次才让他回过神来,问:“怎么?”
“你就没听我讲啊。”遥丹嚎啕起来,仿佛受不了这天大的委屈。
“听了。这是……孜婴给你讲的?”
“嗯,你知道哇?”遥丹揉揉泪眼,问。
“他说的是谁?”蔓华沉声问。
“是庭冶君。因为我一直缠着庭冶君,惹他不高兴,我才跑去问的孜婴大人,他跟我讲的。”
蔓华幽幽叹口气,“傻瓜,你也不至于拔自己心口上的龙鳞来报复啊。”蔓华揉了揉遥丹的软发,“还疼吗?”
“不疼,比起庭冶君受的苦,我这个才不叫什么。”遥丹走近蔓华身边,搂着他的腰软软道:“蔓华,我真的非做这件事不可,别现在抓我,我做完后亲自去认罪伏法。”
蔓华点了点头,道:“遥丹,下一个晚上就把事情解决了,别拖沓。”
遥丹连忙欢心地应下,紧紧搂了一把蔓华的腰,“行了,你快去水里呆着,等伤口愈合再说。”
打发走了遥丹,还在想怎么跟莲上说,便听得他问:“为何不告诉他此事并非德宗王所为。”
“是与不是我们都无从判断,说与不说对现在而言没有意义。”
“你觉得这样做好?”
“管得了一时还管得了一世吗,解铃还需系铃者。”
“你打算怎么做?”
蔓华笑了笑,“烦请你用月清令幻化一只鸟雀出来。”
莲上随意找了旁边的树,照蔓华所说用月清令引出树的灵识变换了一只手掌大小的云雀。与此同时,蔓华拿出一颗深蓝色宝石,这是魔界之物,从月白哪里得到的。他往里面注力,再将宝石递给云雀由它衔在口中。云雀离开后,面对莲上的询问,蔓华笑道:“魔界的宝石在蓄力这方面还是很强的,否则这小小云雀如何能飞到孜婴身边,更别说传话了。”
莲上没有回话,只是道:“找到旭桓公再说。”
往王宫外走没多久,一辆马车尘土飞扬而来,仔细看的话前面有两匹强劲的好马,后面是装饰精美四方有遮蔽的车厢。车窗的帘子飞扬起来,里面出现了一清癯矍铄,衣着华贵的银发老人。车厢旁挂着一木牌,上面‘旭桓公府’四个烫金大字清晰明了。
这匆匆往宫里赶,相必是有急事了。
他们隐去身形跟着旭桓公府的马车,宫门口下了车,里面又有步辇来接,可见是深受敬重。
步辇在月华宫门前停下,旭桓公下了步辇便往里走,遇上前来接见的李公公,两人一起往里快步走。
“昨夜皇上又疼了一晚上,今日强撑着去了早朝,回来后便躺在床上,痛得动弹不得。”李公公一边着急忙慌地陈述一边紧赶着旭桓公的步伐。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能如此健硕,动作如此利索,整个水华都也难以找到可以相比的。
一进入里面,便见帘子放下,隐隐可以看见里面躺着有人,屋内有三四名御医跪在一边,神色慌张,不住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