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等待会人散去,咱们再找机会。”纪行风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混在人群中的陈奇飞与唐云芳:“现在不如想想,可能是谁动的手。”
宋炎一愣,确实……这一次副本玩家人数本身就偏少,而献祭者如此高频率的对玩家下手,在杀死玩家的同时,也加速暴露了自己。
他的目光有些暗了,目前除了他与纪行风外,没有出过事的玩家只剩陈奇飞与唐云芳了。
可尽管宋炎想要跟陈奇飞隔开距离,却不代表他就愿意去怀疑陈奇飞是献祭者,而唐云芳……宋炎不由得回忆起昨晚唐云芳的眼神,总感觉,也不像她。
“如果从玩家本身无法入手的话,不如想想凶宅中的事件本身。”纪行风看出宋炎的为难,不禁提醒道。
凶宅事件本身的情节……如果按情节来说的话,谁更容易生出怨恨,以至于将整座戏园子献祭出去呢?是一事无成的大少爷,还是戏班夫人的贴身女佣?
这时,提着药箱的大夫走了出来,开过药方后,细细地嘱咐了一番,然后才告辞离开。
“有德呀,你去送送大夫吧。”马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为表尊重,就派了陈奇飞这个“长子”亲自将大夫送出去。
陈奇飞自从进入游戏以来,就被马夫人当儿子使唤,如今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角色,答应了一声后,算是任劳任怨地将大夫送了出去。
而宋炎站在后院的走廊之下,皱眉看着陈奇飞远走的背影,却还是无法拿定主意。
大夫走后,聚在潘中赫房间中的人也渐渐散去,宋炎和纪行风也随着人流,暂时离开了这里,打算等入夜后再找机会去找潘中赫问问情况。
可他们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中,还没等坐下,就听到前面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这次,是陈奇飞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的有点少,跟大家说声抱歉……蠢作者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了……
☆、戏园惊梦(七)
这位急性子的献祭者,第二次失手了。
“我当时刚走到前院后台附近,就……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脖子被勒住了,喘不上气来,然后我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夜晚再一次来临了,探望的人都散去后,宋炎才悄悄地来到陈奇飞房的中,听他讲起下午遇险经过。
“当时除你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人在旁边?他们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宋炎皱皱眉,这次为了避免给陈奇飞再添紧张,他和纪行风分头行动,由他来询问陈奇飞,而纪行风去找潘中赫。
“有的,我的贴身小厮当时一直跟着我,”陈奇飞白着一张脸,显然还没有从下午的惊险中缓过来,只是尽力地回答着宋炎的问题:“可是……我刚刚也问过他好多遍了,他说什么异常都没有,他还只以为我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呢。”
“你再想想,”宋炎继续引导着陈奇飞,不想轻易放弃:“出事前你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
陈奇飞颇为苦恼的回忆了半天,最终还是略微崩溃地摇摇头:“我就是在正常的走路,什么话都没说,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出事了。”
宋炎见状,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给了陈奇飞一瓶有治疗作用的药剂后,就离开了。
他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从潘中赫暂住的房间中出来的纪行风,两人对视一眼,自然而然地牵着手,在走廊上慢慢地走着。
“陈奇飞基本什么都没说,”宋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是怎么被献祭者盯上的,也不知道是如何逃脱的。”
纪行风闻言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你呢?”宋炎说完自己这边后,拉了拉纪行风的手问道。
“水面,”纪行风轻轻地说出两个字,而后解释道:“无论我怎么问,潘中赫始终都不肯多说,直到最后,才说出了‘水面’。”
“水面……”尽管这两个字带来的线索并没有那么清晰,但宋炎却感觉似乎离最后的答案又进了一步:“他当时是在水面看到了什么东西吗?可……文慧死的时候,离水池却还有一段距离,又是怎么跟水面扯上关系的呢。”
“我想,这个水面可能指的不仅是前院的水池,甚至不仅是与水有关的东西。”纪行风往下分析道。
其实现在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水池边看一看,但宋炎却不想冒这个险,只能换个思路再来想眼下的局面。
“其实现在,除去出了事的潘中赫和陈奇飞外,就只剩下最后一人了。”宋炎回头,向着马夫人的房间望了一眼。
他和纪行风都不是献祭者,潘中赫和陈奇飞都刚刚从献祭者手中死里逃生,那么嫌疑最大的玩家就是唐云芳了。
“但我觉得,这样未免太过简单了。”宋炎说完,转回头来看向纪行风,毫不意外地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那我们就继续查下去吧。”纪行风的手背轻轻蹭过宋炎的面容,神色认真地说道。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房间中,微胖的女仆动作十分调理地为马夫人添上了一杯热茶,氤氲出的水汽遮不住马夫人的愁容:“唉,这到底是撞了哪路灾星,这好好的戏园子,怎么就成了这样,真是愁死我了。”
微胖的女人却没有说话,她恪守着女仆这个角色的本分,仿佛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她有多么不利,只是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倾听着马夫人的种种抱怨,目光却渐渐转移到了窗外,看着走廊上相携的两人离去的背影……
本局游戏中的第二个夜晚来临了,潘中赫小心翼翼地缩在床上,拒绝任何人的照顾,甚至将床帐都放了下来,将自己与外界完全隔开。
光线越来越暗,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床帐外的房间中,有什么东西发出了轻轻地响动。
“是,是谁!谁在外面!”他死死地抓着身上盖的被子,连呼吸都屏住了,惊魂不定地听着床帐外的声音,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可床帐之外,既没有什么人回应,也没有继续发出声音,一切安静的好像刚刚只是潘中赫的幻觉。
但潘中赫却没有放松,他双眼盯着两片床帐交、、合的地方,总感觉那条小小的缝隙,下一刻就会被人掀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黑暗几乎将潘中赫眼前,这小小的床帐中的一切都吞噬了。他再难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再难看清楚那条小小的缝隙。
在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他似乎又听到了房间中有什么细微的响动,像是极轻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好似已经走到了他的床边。
潘中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而那细微的脚步声,又消失了。
正当他再次凝聚着全部的注意力,想要去追寻那时有时无的脚步声时,却没有发现,一只细长的手,已经伸进了黑暗的床帐中……
“昨晚又出事了。”
第三天的早晨,当宋炎从睡梦中醒来时,纪行风已经带着一身晨露的气息与戏园子里最新的消息,坐在了他的床边。
“是谁?”宋炎刚一醒来就听到这样的事,精神不禁紧绷起来。
“放心,并没有死人,”纪行风伸手悉心地将宋炎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而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是云笙,他被潘中赫抓了。”
就在那个刚刚过去的夜晚,潘中赫在这一场游戏中,经历了第二次死里逃生。令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这一次,想要杀他的人却不是献祭者,而是这戏园子里的小戏子云笙。
不过潘中赫白天虽然受了惊吓,但骨子里到底还是个狠角色,云笙不仅没有得手,反而被他当场抓住,捆起来扔到了墙角,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才被来给班主送早饭的仆人发现。
“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马夫人被这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折腾地心力交瘁,此刻看着眼前被捆成一团的云笙,气都生不出来了:“想当年,你进园子的时候才七岁,这么多年来我和班主给你吃,给你穿,没薄待了你吧……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薄待?忘恩负义?”云笙几乎笑了出来,他转头看着仍躺在床上的班主潘中赫,厉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不问问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戏子养,算不算薄待?”
“把自己的儿子转手要卖给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算哪门子恩,哪门子义!”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中的人都震惊了,尽管这件事看起来似乎与玩家们关系不大,但宋炎还是下意识的去观察其他玩家的反应。
反应最为明显的,自然是被指认为当事人的潘中赫……当然,经过这一天一夜糟心事,他现在有什么反应都不为过。
陈奇飞昨晚吃了药后,全然看不出还有什么事了,此刻十分惊讶的坐在夫人身边。而唐云芳……她脸上虽然也有惊讶,但却并不怎么明显,不过结合一下她本人的性格,倒也说得通。
“你,你胡说些什么!”马夫人眼神开始避闪,显然无论是云笙的身世,还是要把云笙卖出去的事,她都是知道的:“谁跟你说的这些胡话,你怎么就信了。”
“是不是胡话,你心里头清楚!”云笙已经恨到了极点,面容狰狞地看着潘中赫:“恨只恨,我没有个好爹,这样的亲爹还不如没有得好……”
“所以你就要杀了他吗?”宋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果云笙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即将被卖掉的消息,就算会恨马班主,但会直接去杀人吗?
“对,所以我就要杀了他,”云笙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扫视众人,最后落到了马夫人身后的唐云芳:“不只是他,我还想杀了我那个,不作为的娘呢。”
“你是他娘?!”这下陈奇飞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面色惊恐的看着唐云芳:“是,是你……”
如果唐云芳所扮演的角色是云笙的娘的话,那她就完全有理由怨恨整个戏班,进而成为献祭者了。再加上之前除了宋炎和纪行风之外,只有她还没出过事,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献祭者了。
而唐云芳却并没有被揭穿的慌张,只是收敛了面上一贯的亲和,也不去看陈奇飞,只是走上前去问地上的云笙:“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娘?”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认我吗?”云笙挣扎着扬起头,失望的问道。
“不是不认你,但我真的不是。”唐云芳摇着头,十分从容的挽起了袖子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点守宫砂印:“我自幼跟随夫人,从未亲近过任何男人,又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子呢?”
云笙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半,身体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摊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尽是人们听不清的胡话。
“那,那也不能排除你的嫌疑,说不定是爱而不得什么的……”陈奇飞不愿放下对唐云芳的怀疑,毕竟她身上的疑点不止这一重。
唐云芳听后,冷冷地笑了一下,看着陈奇飞和潘中赫:“那你们能在我手中活到现在,当真是命大?”
“真的有献祭者,会在同一天内,失手两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守宫砂嘛……虽然科学证明没啥用,但是放在故事背景中,我们就当它有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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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惊梦(完)
“你们,在说什么?”马夫人起先还能跟上,知道他们是在为云笙生母的事而争辩,但是到后来就听糊涂了,不禁开口问道。
在场的几位玩家互相看了看彼此,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谈。
而马夫人显然也没有精力再细究下去了,一向有用的小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她就指着地上的云笙,对大儿子陈奇飞说:“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带着人去,亲自把这个畜生送去官府吧。”
陈奇飞刚跟唐云芳争吵完,现在还有几分愤愤,正好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于是就叫着自己身边的小厮,拽着云笙走了出去。
云笙被送走后,马夫人摆了摆手,就让众人散去了。
“现在,你觉得是谁?”刚一出门,宋炎就低声向纪行风问道。
刚刚唐云芳最后提出的质疑,未尝没有道理。献祭者真的会在一天之内,这么明显的失手两次吗?而潘中赫与陈奇飞,真的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从献祭者的手中逃出命来?
纪行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垂眸看着他:“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炎炎?”
最后的那两个字,像是一双手,轻轻地护在了宋炎的心间,包容了他所有的情绪。
“是……但是我……”宋炎拽着纪行风的衣袖,有些难以再说下去。
纪行风将自己的衣袖从宋炎的手中抽出,掌心包裹住了宋炎的手,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宋炎听过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着纪行风,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靠进了纪行风的怀里:“那就这样吧--”
“赵爷!赵爷!”之前跟陈奇飞一起押送云笙离开的小厮,突然一路叫喊着,来到纪行风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赵爷!我们,我们少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