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分析数据到五点，外面天已经亮了，江眠关掉电脑上楼。凉风从露台吹进来，窗外有鸟叫声，清晨的光还不甚明亮，大地渐渐显出形状。江眠坐在露台上点了一支烟，静静看着远处天边。
　　高中毕业没有去读大学，选择了打职业。打了快六年，从巅峰到低谷，到现在的位置。江眠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扔进烟灰缸起身进了房间。窗帘拉的严实，房间一片黑暗。他没有开灯只从床上摸到换洗的衣服拿着进了洗手间。
　　江眠上床睡觉的时候盛诚赫睁开眼，他的睡眠质量很差。江眠回房间他就醒来了，他在黑暗里静静盯着江眠，江眠躺下去然后再没有动静，非常安静，跟他的名字一样。
　　江眠是在敲门声中醒来，他睁开眼被刺眼的光照的立刻把手搭在眼睛上，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孙俞霖的声音落入耳中，“江哥，起来吃饭，我从北京背过来的菜。”
　　江眠也是北京人，只不过他很少回家，孙俞霖每次回去都会背家乡特产分给江眠。江眠放下手，皱眉道，“谁把窗帘打开了？人干事？”
　　“你的新宝贝吧。”
　　江眠枕着手臂斜睨孙俞霖，新宝贝？
　　“门口的宾利是KILL的？这哥们是富二代呀，一身名牌，连拖鞋都是爱马仕的。”
　　“车是借的。”江眠起床踹开孙俞霖，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当代恶臭年轻人，负债过奢侈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可别跟他学，有钱存着或者置办不动产，我们这个行业职业生涯很短。”
　　“江爸爸，您老去洗脸吧。”
　　江眠洗漱完回来被孙俞霖塞了一口甜食，江眠皱眉嚼着，孙俞霖说，“有没有感受到乡愁？”
　　“我感受你妈。”江眠把豆沙馅的驴打滚咽下去，巨难吃。
　　“我妈做的，就是让你体会妈妈的味道，你感受到了我就放心。”
　　“谢谢阿姨了。”江眠套了件T，“周行来了吗？”
　　“应该快了。”周行家在南京，离江城近。孙俞霖把剩余愉快驴打滚塞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说道，“KILL这就替了小鱼？”
　　江眠没回答，小鱼就站在楼梯拐角处，正要上楼。孙俞霖回头看到小鱼，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把开心果笑眯眯冲着小鱼道，“吃坚果么？”
　　“不用了，谢谢。”小鱼快步上楼，说道，“我回房间取东西。”
　　江眠保持沉默，电竞很真实，菜就被替代。你不是管理层的亲儿子，没有人跟你讲感情。
　　江眠下楼走到餐厅，餐厅里只有廖易和吉米，江眠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桌子上放了好几个玻璃饭盒，熟悉的炸丸子。
　　“下午训练吗？”江眠夹了个丸子。
　　“SUN的飞机延误了，周行也不一定能来，明天开始训练。”吉米接过话。
　　“那我下午直播了。”江眠见钱眼开，不训练的时间都在直播。
　　“赚你昨天的吃饭钱？”吉米忍不住笑出声，“江哥，你还有被坑的时候？”
　　江眠快速吃饭，不回答，美色误国。
　　“KILL呢？”孙俞霖环视四周，没找到KILL。
　　“还车去了，三点回来。”廖易吃完饭站起来，说道，“我出去谈事，有事直接微信联系。”
　　江眠吃饭速度很快，吃完就回训练室。他打开电脑，叉着腰抬起头在天花板上画粪，孙俞霖也进了训练室拉开椅子坐下，“江哥，双排么？”
　　“不。”
　　“你带KILL不带我？”
　　“给我刷十二万礼物，我带你。”
　　孙俞霖：“……”
　　他从北京带来的肉丸子应该去喂狗，而不是给江眠吃。
　　“那我等KILL回来，我让他带我，我昨天看了直播，KILL的腿好像比你的更粗。”
　　“KILL快掉钻石了，你们两个正好，”江眠画粪把自己画的头晕，戴上护腰坐回电脑前打开了直播，“天作之合。”
　　江眠看向电脑，一条弹幕飘过：“三百分的人有什么脸嘲笑两百分？”
　　“已经四百分了，昨天六连胜。”江眠调整坐姿，说道，“我现在是GND分数最高的男人。”
　　满屏幕666，夹杂着KILL的大腿抱着舒服吗的屁话。
　　KILL一个马上就要掉钻石的人，能跟他比？
　　江眠登录游戏，看到游戏内有未点开消息，江眠打开第一条就是笑猫，“你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江眠没想到笑猫会直接这么问，他立刻关对话，围观的观众还是看到了。
　　“江哥把笑猫拉黑了？”
　　曾经炒的火热的笑傲江湖CP，如今反目成仇。笑猫在大赛前坑了GND一把，离开GND，江眠不爽但也没有拉黑笑猫，微博也没有取关。他不喜欢被人带节奏，微信比较私人，删除也不会有人知道。
　　笑猫这个傻逼还直接问，有什么好问的？
　　弹幕刷的密密麻麻，江眠的心情有些差，他最烦麻烦了。
　　“江哥为什么删笑猫的微信？”
　　“真的反目成仇了吗？”
　　“各有各的选择，江哥别这样。”
　　“江眠嘴臭喜欢装逼，因为骂人被禁赛了一年也没提高素质。”
　　“连一场合格的比赛都没打过，天天吹第一中单，可笑吗？”
　　“队霸不把别人当人，笑猫为什么会走你心里没数？”
　　“脾气比能力大，睁开眼看看吧，TL现在的战绩笑猫跟你示好是拿你当真兄弟，你把笑猫当什么？”
　　“动不动就拉黑别人，你以为你是谁？”
　　“真膨胀！”
　　“嘴脏哥就是牛逼。”
　　江眠把带节奏的账号全部拉黑，单排进入游戏。江眠选了一手沙皇，起身去取了一瓶水回来弹幕已经吵起来了。笑猫现在战绩很好，粉丝战斗力非常强，很快TL的粉丝就下场了，GND的粉丝不甘示弱，但实在数量太小，很快就一面倒压制，GND的粉丝被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是以前江眠会正面刚，选择朋友是他的权利，他没有做错就不应该接受这些污名。可现在江眠会怂，惹不起不想惹不想争对错，成人的世界也没有单纯的对错。回应的越多，发酵的越厉害，站在舆论中心，被骂的就越凶。
　　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江眠不想回应，可那些人并不会放过他。现在LOL的热度，放个屁都能上热搜。江眠打完一局，查看数据的时候廖易的微信过来，“你上热搜了，先别回应笑猫的事，我跟笑猫联系。”
　　微信上的消息很快就退了出去，江眠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恐惧微博，他想把微博卸载，远离一切舆论。他不用点开都知道热搜会是什么，笑猫最近急需要热度，踩着江眠上热搜，对笑猫来说可太有利了，还能顺便洗白。江眠无论怎么回应，现在江眠的成绩都是被嘲的最难看的那个。
　　身后开门声响，江眠回头。盛诚赫进门，白色T恤搭配浅色牛仔裤，脖子上挂着银质羽毛项链，鼻梁上架着精细的金边窄框眼镜。掩盖了一部分潋滟的桃花眼，灯光下，肌肤如渡上了一层白釉。
　　“KILL哥回来了？快来上线带我飞。”孙俞霖刚惨败一局，被对面按在泉水里打，毫无尊严。他昨天看了江眠的直播，KILL的操作确实很秀，想抱KILL的大腿。
　　江眠把手机撂到桌子上，单排进入第二局。
　　盛诚赫登录游戏，打开直播，“我开直播了。”
　　盛诚赫的直播合同不走GND，换战队不影响直播。
　　“江哥，我开直播了。”
　　江眠回头看盛诚赫，猝不及防跟盛诚赫对上视线。盛诚赫玻璃镜片下的眼沉邃寂静，对上后他眉眼弯起绽放个完美的微笑，浓密睫毛在白皙肌肤上落下阴影。很快就垂下眼，转回去看电脑屏幕是，顺便发了一条语音，大概是直播工会的，“我知道了，我这半个月在忙转会。我这就发抽奖，能进前十。”
　　江眠打开直播页面往下搜，盛诚赫半个月没开直播，热度很低在最下面，他本来粉丝就不多，又从来不开摄像头，进前十不太容易。昨天盛诚赫给他砸了那么多钱，送江眠上了分频第一。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盛诚赫卖了车来拜山头，江眠不还回去不合规矩。
　　盛诚赫查看直播任务，直播页面的特效炸开了：JM-江眠在本直播间送出十个超级火箭。
　　盛诚赫把手肘压在电竞椅上，凑近电脑屏幕眯了眼笑的十分甜蜜，“谢谢江哥的十个超级火箭。”
　　作者有话要说：　　盛诚赫：我是江眠打赏榜上第一人。


第九章
　　江眠两万礼物送出去，江眠的粉丝和盛诚赫的粉丝都惊了，震惊整个电竞圈，铁公鸡江眠竟然给小KILL送了两万礼物。盛诚赫的直播间迅速飞到了第十名，盛诚赫的笑意更深，江眠的热度真好蹭。
　　江眠进游戏一眼看到熟悉的两个ID，孙俞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雀跃，“江哥，我们排到一起了！带我上分！”
　　江眠：“……”
　　江眠选定猪妹打中，盛诚赫立刻就选了个泰坦打野，江眠一口气没喘出来，孙俞霖飞快锁定岩雀打辅。
　　队友：“？”
　　优秀的战队不按常理出牌。
　　十五分钟队友发起投降，孙俞霖在对面野区死第五次，孙俞霖一掌拍在键盘上，怒道，“队友心态也太差了，稳住能赢的，拖过二十分钟。”
　　十七分钟，江眠去带边路线，孙俞霖在中二塔发起团战，团灭发动机一波四换零，这局游戏以基地爆炸结束。
　　江眠立刻退出游戏，中野辅恩断义绝。
　　孙俞霖拿起手机，屏幕都没亮，“喂，妈妈，你说什么？”转头对盛诚赫说，“我接个电话，我妈打电话给我了，先下车了。”
　　孙俞霖拔腿冲出了训练室。
　　江眠想拉黑孙俞霖和盛诚赫，再排到他们江眠就立刻退游。系统提醒：小KILL很大在你的直播间送出五个超级火箭。
　　微信响了一声，江眠拿起来看到盛诚赫的信息，“双排么？”
　　江眠皱眉，双排你妹，坑逼。
　　盛诚赫：“不坑。”
　　系统提：小KILL很大在你的直播间送出五个超级火箭。
　　听说盛诚赫是自己赎身出了KG，KG的赎身费不便宜，盛诚赫卖车应该跟这个有关系，花钱还大手大脚。
　　“你有钱自己存着。”江眠想了想又发信息，“不用送礼物也可以双排。”
　　江眠进入游戏拉盛诚赫，打开弹幕，骂人的已经少了很多，现在弹幕大部分都很和谐，盛诚赫的粉丝在这里控场。
　　“谢谢江哥对我们小KILL的照顾。”
　　“江哥不要理那些带节奏的人。”
　　“守护最好的江哥！”
　　盛诚赫进入组队，高分局排位时间比较长，江眠在等待的间隙打开微博热搜榜。江眠删除笑猫的话题热度降了很多，挂在尾巴上。
　　江眠点进去第一条竟然是盛诚赫的微博，盛诚赫在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微博，“守护最好的江哥。”
　　GND的队员纷纷转发，江眠都不知道盛诚赫是怎么跟GND其他人勾搭上的，也不知道盛诚赫为什么突然发这么一条微博。
　　SUN是第一个转发，“江哥是我的大宝贝！”周行是第二个转发，简单明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非常周行了。
　　孙俞霖是第三个转发，“发起信号：保护我方江哥。”小鱼是第四个转发，“江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GND的管理层也下场了，但GND的热度实在太低，转发也就勉强过千。盛诚赫的评论倒是有一万，黑粉大战，骂的腥风血雨。
　　“你刚进GND还不知道情况劝你闭嘴。”
　　“疯子KILL和GND挺配，狼鼠一窝。”
　　“江眠的狗！”
　　“守护最好的小KILL！”
　　江眠关掉微博，转手给KILL扔了二十个超级火箭，神清气爽。
　　弹幕：“？？？？？”
　　弹幕：“！！！！！”
　　弹幕：“江哥你怎么了？四万！”
　　弹幕：“谁能告诉我KILL到底对江哥做了什么？还我真的江哥。”
　　江眠面对镜头，面无表情道，“希望大家能去KILL直播间刷刷弹幕，为KILL的直播间涨涨热度。大鱼直播搜索KILL，房间名小KILL很大，感谢大家。”
　　猛汉落泪，江眠竟然口播给KILL打广告。KILL的直播间飞速从第十到了第三，火箭的上升速度。
　　盛诚赫不坑的时候确实非常优秀，江眠跟他的默契度很高，入侵对面野区江眠只要发信号盛诚赫准时到达。那种理解能力，比笑猫更加强，整个下午八连胜。
　　周行是晚饭的时间到基地，周行用一张睡不醒的脸对着江眠片刻开口，“不要在意那些小人。”拎着行李箱大步上楼。
　　“我去机场接SUN。”廖易吃完饭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江眠拉开椅子坐下吃饭，周行趿拉着拖鞋下楼，这哥们到基地第一件事就是统一黑色拖鞋。
　　“基地门口停了一辆兰博基尼。”周行耷拉着双眼皮，一脸困的马上就要被上帝带走的模样。“老大把他家的牛卖了？”
　　吉米噗的笑出声，“你们怎么都在惦记老大的牛？”
　　“KILL的车，兰博基尼AVENTADOR S。”孙俞霖挑着烤鱼里的土豆条，说道，“一七年新款，七百多万吧？”
　　江眠倏然转头看向盛诚赫，“你的车卖了？”
　　“法拉利卖了，这是兰博基尼。”盛诚赫吃饭非常挑剔，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筷子对一桌子菜无从下手，最后只好吃面前的青菜。他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江眠，桃花眼清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