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着,随便靠近了左边那扇门。
摸着门上的密码锁,想着只有输对密码才能进门,哪边输对了,哪边就是我的家了。
他觉得自己就算喝醉了也挺聪明的。
然后就把食指按在了密码锁的键盘上,十秒过去,一个数字没按下来。
“我生日什么时候?”
肖乃屿把头抵在门上,一下一下轻轻砸着,苦恼极了。
生日,生日?
他掰开自己的手指开始数:“院长说,我是冬天生的,冬天是几月来着?”
1,2,3,4,......10,11,12.
“对对,是12月”
12月几号?
他没来得及细想,手指已经在密码锁上按下了1和2,后面的两个数字自然而然地被记了起来:
12月24号
密码是1224
一阵轻巧短促的音乐响起,门开了。
肖乃屿没料到门开得这么顺利,他上半身的重量还倚在门上,现在门一开,着力点没了,他就被带得一个踉跄,径直往里面扑。
扑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熟悉的玉兰香混着酒精也扑了Alpha一身。
傅尧诤怔楞在原地。
他在屋内就听到门口的动静了,是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他刚刚在电话里把闻梦和整个团队训了一遍,现在还在气头上。
听到门口有动静,直接就去开门,哪知门在他伸手的瞬间先从外面开了,继而肖乃屿整个人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地想逃,想躲,想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可肖乃屿软软地抱着他,微微发热的脸颊蹭在他的脖颈处。
浓烈的酒味和玉兰花香混合得太巧妙。这个温柔中带着烈性的香味冲得他鼻子发堵,眼睛发酸。
他喝醉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傅尧诤意识到这一点,终于敢抬手抱住怀中的人。
左手轻抚上他的背,右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两人的距离无限贴近。
近到彼此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自发缠绵。
九年的单相思,等来这一刻小心翼翼的温存。
第十章 CP7
肖乃屿趴在温暖的怀里醉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又醒了。
他在刚刚小睡的那一分钟里梦到自己抱着一颗温热的大柠檬,意识一恢复,鼻间就真的闻到了一股酸味。
硬生生把他酸清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被一个柠檬味的alpha抱在怀里,被酒精麻痹的触感迟钝地恢复,这人在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的后背,力道像妈妈哄宝宝睡觉那样柔。
他抬起头,视线依旧模糊,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看清这人是什么样的。
这颗“大柠檬”长着一张比例完美挑不出任何错处的俊脸。
肖乃屿并不觉得陌生。他总在梦里看到这个人。
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这回的梦比以前真实许多,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人手心的温度。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眼前人的鼻尖,那里带着温度,还有一点潮湿。他把指尖收回,放在自己嘴里尝了一下,不免皱起了眉——那液体是苦的。
“帅哥?你哭了?”
傅尧诤看着怀里迷迷糊糊的小人儿,并不言语,只抱紧了一些。
肖乃屿看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不满足地伸出两只手,捏着他两颊的肉往两边扯了扯,揉了又揉,捏了又捏,很好玩似的。
最后得出一句结论:“你像是,真的存在的人一样,手感不错。”
这话才落下,Omega那张被酒精熏染的红脸蛋忽然惨白了下来,在傅尧诤反应过来的前一刻,肖乃屿弯腰吐了一地。
“......”
“...呜...抱歉,我今晚喝多了...呕!”
肖乃屿吐得使不上力气,站也站不稳,傅尧诤扶着他,腾出一只手关上了房门,而后弯腰,一手绕过Omega的膝弯将他打横抱起。
时隔九年,甚至隔了一世,这个动作他依然做得很熟练。
肖乃屿浑身发软,乖得跟小兔似的,他醉得头重脚轻,又恍然觉得自己悬空了,失去平衡的慌张感让他下意识地抓住眼前的衣领,头也偏到了对方的心口处。
那里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声,这样的节奏和记忆深处的某一个声音完美重合了,两者发出的共鸣却引得他的心脏一阵不适。
Omega抿了抿唇,忍过一阵心悸,比起心口的疼,他的胃部更难受些。
他觉得自己飘了一会儿,才落到一片柔软的被子里。
一躺好他就蜷缩成一团,右手陷在自己的肚子里,紧紧捂着胃部。
傅尧诤察觉到他难受,立即弯下、身,大手覆上他的额头,关心地问:“怎么了?...胃疼?”
肖乃屿都快疼哭了,他呜呜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又空腹喝酒了?”
他这话说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的Omega心虚的不说话。
“笨蛋。”
这两个字肖乃屿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他立时委屈起来:“你只是我梦里的人,你凭什么骂我!!!”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过身边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脸,骤然爆发出闷闷的哭声:“所有人都要骂我!!做个梦都要被骂!!我做错什么了啊!!”
“我没有推他!!我很努力的去演好每一个角色了!!凭什么骂我啊!!我有那么差劲吗?!”
“我很难受,我很难受才去喝酒的!你凭什么说我笨,你这个讨厌的人!你凭什么说我笨!!!”
他一边哭一边蹬腿,悉数踹在傅尧诤肚子上。
真是喝醉了可劲作,每一脚都蹬到alpha的腹肌上,力道不重,但频率高,还是有些痛的。
傅尧诤哪知道自己一句小小的嗔怪会把小屿惹哭了。他艰难地抓住肖乃屿奋力踢踹的两只脚,刚想哄一哄,可Omega一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一个灵活翻身,滚到了大床的另一侧,蚕丝被在他身上裹糖衣似地裹了一大圈。
“请你滚出我的梦。”肖乃屿赌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傅尧诤有些无措,他头一回应对如此任性的小屿,上一世的肖乃屿连脾气都不会冲自己发。
那个不会发脾气的温顺小兔子受尽了欺负,最后死在了那把枪下。
这一世的肖乃屿更像一只小猫,受了委屈就要炸毛,喝了酒就敢胡闹,可着劲地作。
少了那份“体贴”,多了十分的任性。
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可不管是什么样的肖乃屿,傅尧诤都无可救药地爱着。
他也跟着爬上了床,肖乃屿一察觉到他上床,立刻就要再往旁边滚,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床沿边了,稍稍一动立刻半边身体悬空,在失去平衡摔下床的前一刻,一只大手把他连人带被地捞了回来。
傅尧诤把人紧紧箍在怀里,拿手剥开层层被子,Omega爬满泪痕的小脸才完整地露了出来。
“我跟你道歉。不是你笨,是我笨,我才是最大的笨蛋。”
他撩开肖乃屿额头的碎发,拼命忍住亲下去的欲望:“我知道小屿受委屈了,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诋毁你的名誉,我会剥他们一层皮。”
“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头一回有人这么真情实感地哄自己,肖乃屿的眼眶里又盈出两汪水,他眨了一下眼睛,水就沿着两颊滑落,视线才清晰了,他看着眼前俊朗的人,变扭地换了想法:“那你暂时可以不用滚了。”
“嗯,不滚了。你踹我滚我也不滚,就算滚也只朝你在的方向滚。”
“你又不是一颗球!滚来滚去干嘛呀!”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大柠檬”的胳膊:“我现在不许你滚了,我没人陪,你可以经常来我梦里玩儿。”
“...好”傅尧诤轻声答着:“只要你不烦我。”
后半句话,肖乃屿没听清。
“胃还疼吗?”
“...一点点。”
“我给你煮热牛奶。”
“我只喝甜的。”Omega已经平静很多了:“我现在想喝甜的了。”
眼泪大概是心脏自动分泌的苦汁,他刚才毫无形象地哭了一场,苦汁流干了,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再吃点甜滋滋的食物,冲走残余的一点点难过,被网暴这件事在他这里也就放下了。
“好,我给你煮甜牛奶。”
傅尧诤柔声应着,又将他从被子里一层一层“剥”出来,他把Omega安顿在被窝里,而后才走去厨房。
身居高位的傅先生是没有厨艺这个技能点的,平常他进厨房只可能为了一件事——烧点热水。
空旷的流理台上只有一个烧水壶和一个剔透干净的玻璃杯。
一丝烟火气息也无的厨房,冰冷得不像是有人住的。
可他走到实木柜子前,拉开两边的柜门,却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热牛奶的粉色小锅。
这个牛奶锅备了九年,换了好几个新的,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新鲜的脱脂牛奶——凌姨每次采购食材回来,都会偷偷给他带点。
牛奶倒一小半到锅里,而后开火熬煮。
他盯着天然气的火苗,死寂九年的心湖似乎也一同被加热到沸腾。
理智上,他警告自己不要再干扰肖乃屿这一世的人生,可情感上,他又不受控的在家里备好所有他会喜欢的食物,尽管过去几年这些食物都只有一个结局——在冰箱里熬到过期腐烂也无人问津。
他似乎为今天这一刻的到来做足了准备,似乎知道,这一世,他们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相遇,再度纠缠。
牛奶十分钟就能热出香味来。
傅尧诤把热好的奶倒入玻璃杯,要加糖时,动作却顿住了。
他只知道上一世的小屿喜欢喝牛奶,却不知道他爱喝几分甜。
等他想要去了解这些细节的时候,老天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握着玻璃杯的手被烫了一下,alpha痛苦地闭上眼睛,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能再去想前世的事情,不能再想,就当那才是一场梦!
只要一想到那个时空里的肖乃屿已经死了,他的心脏就仿佛被强行扯着撕裂开,鲜血淋漓地质问:“傅尧诤,你有没有心?!”
拿杯子的手抖得不像话。滚烫的牛奶洒了他一手。
他慌张的把杯子放下,去客厅抽了一张纸巾回来,细细将被弄脏的杯沿擦拭干净。自己的手烫红了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牛奶被洒到只剩半杯。
他拿着一勺糖,不敢倒进去。
最后不得不求助别人,他用烫伤的那只手拿过手机,拨了那个重金雇来的营养师的电话。
“傅先生?”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惊讶。
“是我。”傅尧诤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稳:“孟凌,你知道小屿喜欢喝几分甜的牛奶吗?”
“肖先生平常习惯用300ml的杯子,如果是这个容量的话,两小勺糖就够了。”
傅尧诤目测自己的玻璃杯能装下350ml,心中大概有了估量:“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客气,傅先生。”凌姨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没问出口。如女人自己说的那样,不多问也是规矩,她很守规矩。
电话利落的挂断。
傅尧诤端着甜度和温度都刚刚好的牛奶走进卧室时,肖乃屿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到底是喝了那么多酒,撒完酒疯就该累了,累了就需要睡眠,傅尧诤不打算吵醒他。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坐到床边,看人睡得脸色泛红,前世吃过教训今生他才学会多留几个心眼,他忧心地抬手去试了试Omega额头的温度,好在一切正常。
他静静凝视着肖乃屿安然的睡颜,在今天之前,这样安静地看他两眼对傅尧诤而言都是一种奢求。
他无法克制自己。那份隔了一世,压抑九年的欲望在这一刻几乎要把他烧得理智全无。
他的小玉兰就睡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散发着勾人的清香。
Alpha从抽屉里拿出两大管抑制剂,拔了盖子就往自己的右手手臂上扎。
针筒里的蓝色液体迅速被推光。针拔出来时,手臂上留了两个大血珠。
冰凉的抑制剂融入燥热的血液中,及时拉住了脱缰的欲望。
药物作用下,傅尧诤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他释然地笑了笑,终于敢碰肖乃屿放在被子外的右手,他执起Omega的无名指,混着泪重重吻上他的手背。
“我很想你。”他哽咽着与睡梦中的人说。
可他不会听到的。
第十一章 CP8
傅尧诤今晚注定是睡不着的。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极其差劲,一朵无形的乌云就浮在他的头顶,随着外面那些新闻的发酵,乌云越积越厚,随时可能暴雨压境。
如果今晚肖乃屿没有误打误撞地闯进来,他可能已经暴躁地在电话里给闻梦及其团队直接“判死刑”了。
他一年花几千万雇过来的经纪团队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把肖乃屿推到风口浪尖,被全网辱骂。
只要一个电话打到靳氏老总的办公室,闻梦这个艺人总监立刻就要被开除。
尽管闻梦再三与他解释现在压制舆论可能会起反作用,不如等方亿辰的团队再嚣张一些,真正踩到红线后再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