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来抽一根。”
老大爷的目光接触到那包软中华, 瞬间变了神色, 他笑嘻嘻地拿了一根:“小伙子找什么人啊?今天礼拜六不上班你们不知道吗?”
风撷辰给老大爷点上火:“是我这兄弟找人,他家出了点事,姐姐又联系不上,只好来单位碰碰运气。”说罢把苏玉辛往前推了推。
苏玉辛扇了扇鼻子,他还是闻不惯烟味:“大爷,我找苏妲己。”
老大爷吞云吐雾, 一副怡然自得的样:“你说我们单位那小狐狸精啊, 她跟着老板出差去帝都学习去了,估计得**天呢。”
两人扑了个空, 只在研究所里转了一圈,风撷辰注意到研究所一楼的墙上挂着带照片的职位表, 一眼就看到一排照片中那个绝色的少女。
少女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两道眉毛微微蹙起,让人心生爱怜,可她周身却有一股迷离朦胧的距离感,哪怕你将她拥在怀中,她的心也在千里之外。
正是这股距离感,在她的美貌上更添一分绝色。
照片下面标注了职位与姓名:苏己(学术秘书)
“这就是我师父!苏妲己!”说罢苏玉辛担忧道:“那个老头已经发现我师父的真身了,她还留了照片,怎么办!”
风撷辰不由得笑出声,那老头说苏己是狐狸精,绝对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真身,只是因为她太漂亮了,难免招惹绯闻。
见到苏妲己照片前,风撷辰对这个赫赫有名的妖精的印象不过就是四个字,也许好看。
见到照片后他改变了印象,应该是“特别好看”才对。
让他惊讶的是,苏妲己在传说中明明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照片上看起来却有几分隐约的真挚感。
那种为了目标不惜燃烧一切的真挚,风撷辰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妖管处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经常接触女性妖精,在常人眼中她们十分美丽姣好,每一个算的上校花级别。
而风撷辰早都见怪不怪,因此能得到他“特别好看”这个称赞,那绝对算得上是人间绝色了。
两人看了看职位栏,也没找到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出门前风撷辰把剩下的半包烟都留给大爷,大爷笑的像开花了一样道:“小伙子,把你的电话留给我,那小狐狸精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啊。”
苏玉辛忙和大爷交换了手机号,看苏玉辛一步三回头,大爷手一挥:“放心吧,我老刘办事妥得很。”
两人在附近的烤鸭店吃了午饭,鸭架鸭汤烤鸭一份才八十多,苏玉辛笑嘻嘻道:“忙了一早上,算我请你的。”
风撷辰心中有些沉重,刚才他手机响起,晁应龙吩咐他即刻出发前往西南省,他还不知道怎么跟苏玉辛讲这回事。
苏玉辛忙着往煎饼里抹面酱,再夹上黄瓜丝,放两片鸭肉卷好了,用筷子夹着放进风撷辰面前的小碟子里。
“吃啊,发什么呆呢,”苏玉辛揶揄道:“被我师父勾走魂儿了?”
风撷辰夹起卷好烤鸭道:“我对女人可没兴趣。”
苏玉辛眯着那双桃花眼,颇为八卦道:“咦?那就是对男人有兴趣咯?”
心跳慢了一拍,风撷辰慢慢抬起头,眼中却满是冰冷:“我对别人没有兴趣。”
苏玉辛从来都只揶揄别人,从不讲自己的内心,他的内心如同被罩子封闭着,只把想拿出来的东西给别人看,却不让别人进去。
这种距离感,和苏妲己的照片一模一样。
风撷辰闷闷地筷子放下:“我要走了。”
苏玉辛并未觉察他情绪的不对头:“今天周六还要上班吗?”
风撷辰将西装领子松了松:“出差一周,你可以在家做饭,我和小明打了招呼,他等下把我的车开回去,你也可以去他们家吃住。”
妖管处十分人性,给这对小夫妻分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现在小红家接纳了饕餮,还余下一个书房可以给苏玉辛借住。
苏玉辛将椅子挪了挪,坐到风撷辰边欲勾肩搭背,却被风撷辰推开,他仍死皮赖脸道:“好老板,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风撷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为了避免引起妖怪们的注意,风撷辰坐了五个小时高铁,到西南省后没有通知妖管处分部的工作人员,而是自己坐上大巴前往天坑。
除非万不得已,妖怪们不愿意动用千里遁形的法术,一来容易被雷达监测,二来留下的妖气也会被其他妖精们注意到。
蛇宫里,风栖梧坐在荷塘中央的小亭中,失明的双目上蒙着一条黑色的眼罩,掌心中握着一支竹笛。
五大蛇头控制蛇宫,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请了。
老蛇王的葬礼上,五大蛇头哀悼后发布声明,即日起蛇族内部成立议事会,用来辅佐年幼的风栖梧处理蛇族内外诸多事宜。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居心何在,不过是想软禁了太子,好建立自己的利益集团。
因此晁应龙来到蛇宫时,凤栖梧不顾众蛇头的阻拦,硬是让王应龙上了柱香才走,上香时凤栖梧在老龙王身边,用他人听不到的音量说道:“为了蛇族的未来,请您将腾蛇放出来。”
晁应龙上香的手丝毫不抖,面色如常道:“嗯。”
风栖梧用手指轻轻抚摸竹笛上的流苏,已经一个月了,那条老龙对蛇族再有所猜疑,看到现在的状况也该明白了。
这两日偷听侍女聊天,金蛇竟然真把饕餮这种上古凶兽带到了妖管处。隔日又听说,妖管处将饕餮收服了,对蛇族的处罚却还没下来。
还有一个糟糕的消息,修真论坛上对蛇族的讨论十分火热,一眼望去全是对蛇族的**,跟帖的全再说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心疼妖管处等等。
风栖梧轻轻叹了口气,将石桌上的竹笛拿起放在唇边。
老蛇王生前没有立过遗诏,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永远地活下去,没有困难能阻拦他的脚步,像当年出山那样轰轰烈烈。
风栖梧的加冕仪式在阴历七月初八,蛇头们翻遍黄历,认定那一天是黄道吉日,宜祭祀,便定了即位大典的日子。
今天已经是七月初五了,妖管处还未将腾蛇放回来。
风栖梧吹奏竹笛时,耳朵也在捕捉回声。这么多年的失明让他有了新的能力,他能从回声中听出物体的形状与模样,虽然神识看的更清楚,但他更享受吹笛子的过程。
蛇宫的荷塘上平静如镜,风吹过荷叶,晨露在荷叶上摇摇晃晃,却始终不滑落下来。荷塘边的围墙前照旧有重兵把守。而一个卫兵边的竹林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是一只鸟么?
风栖梧倾听着回音在他脑内描绘的景象,微微皱了皱眉。
突然地,从围墙前传来的回音变了。
有什么东西正飞速地往他身边袭来,风栖梧反应很快,他故意吹错了一个音,抬手接住了那东西。
围墙边的卫兵听到笛声错了音,便没留意亭中的太子。
从围墙边扔来的是一块刻了字的石子,风栖梧抚摸着刻痕,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字来:“今夜勿茶。”
他立刻意识到,这几日来一到夜里他便困得不省人事,定是茶中放了致人昏睡的药物,蛇头们为了防止他出逃,竟然如此处心积虑。
风栖梧照常饮食休息,夜间饮茶却要侍女含着茶来喂他,逼迫着侍女喝了许多茶水下去。
门外仍有四个卫兵不停地巡视,风栖梧在玉榻上装睡,突然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似乎有人掀开了房顶的瓦片。
蛇宫建成千年,五百年前重新修缮,建成木框架+砖石的结构,此时有人从房顶进入屋中,自然在风栖梧意料之内。
五大蛇头也不傻,他们在风栖梧房中安排了几个妖力高强的侍女,白天却被各种各样的理由调走,仅有一人留在房中,这时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风撷辰化为蛇形,从房梁上吊了下来,立在风栖梧面前。
他沉声道:“太子夜安。”
凤栖梧低声道:“若是你来的话,难安。”
今天白日里,凤栖梧接下石子时内心还有些意外。
这等手法,难不成是苏玉辛来了?听闻妖管处考试有黑幕,让一个石头稳操胜券,他想着那就是苏玉辛没错了。
若是苏玉辛来商洽一切事宜,那么万事大吉一切好说,但这个对象是风撷辰的话,凤栖梧便有些不爽了。
风撷辰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若是因蛇族内乱而难安,我此行正是来向你结盟的。”
太子仰起头,用那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双眼对着风撷辰:“我说了,是你的话就难安,请回吧。”
风撷辰低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太子冷冷道:“那我便不成大事。”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吱呀”一声,太子卧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妲己:想要做你的妲己,祸国殃民。
帝辛:爱妃深得寡人之心。
苏玉辛:想要做你的妲己,祸国殃民。
风撷辰:你知道滚字怎么写吗?
第五十七章
“你们这么小声是在说什么呢?”苏玉辛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手里拿了个打火机把太子房中的蜡烛点燃了。
“那个什么瞎眼太子, 不是我说你, 你们蛇宫这么贫困落后的吗,什么年代了还用蜡烛照明?”苏玉辛拉过一个圈椅坐了下来。
“你说谁瞎眼!”风栖梧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瞎子。
“说的就是你喽。”苏玉辛耸了耸肩,“你不总说自己是瞎子吗?那以后就叫你瞎眼太子。”
“……”
苏玉辛嘿嘿嘿的笑着, “我都听见你们说的话了,现在可以结盟了吗?”
听到苏玉辛这笑声,风栖梧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凭什么和你们结盟?”
歪了歪脑袋,“要是不结盟,我们可就回去了啊。”要说死皮赖脸可没人比苏玉辛厉害。
“……”靠!像他一代蛇族太子,今天居然被一个石头威胁了, 这要是说出去, 他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风撷辰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苏玉辛:“你怎么进来的,外边的卫兵……”
苏玉辛不停的冲风撷辰眨巴着眼睛,“我把他们全打晕了,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你个鬼!”风撷辰听完心里一沉, “四个卫兵同时晕倒, 明天蛇族肯定知道有人来过了!你怎么这么不谨慎!”
苏玉辛翻了个白眼:“说谁不谨慎呢,我可是把夜莺带来了。”
留着干练短发的少女走了进来, 手中还提着四只提线木偶:“这就是你让我逃课的理由,就为了给四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段虚假记忆?”
苏玉辛吐了吐舌头:“事态紧急, 我只能带着你过来嘛。”
看着风撷辰仍一脸不解,苏玉辛摊手道:“你都走了三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打,手机还关机,我怕你被人拐卖了割肾。
这不是地铁一号线二期正在施工嘛,昨天在x音挖出来了周穆王的陵,我就在x音碰到夜莺了。其实我白天就来过一次了,你也没发现,真是有够迟钝的。”
夜莺提着四只木偶一边造梦一边听三人聊天,被人拐卖?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拐卖风副处长的?
居然还说风副处长迟钝,两人还没打起来?
风撷辰黑着一张脸:“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回去后罚他工资!
苏玉辛嘿嘿一笑:“今天饕餮让我给他买一箱酸奶,我照做了,他就把偷听到你们的会议内容全都告诉我了。”
……这死小胖子!
苏玉辛笑嘻嘻地望向玉榻上的凤栖梧:“你愿意和妖管处结盟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患病或是健康,直至死亡,do you?”
风撷辰:……这是什么见了鬼了的誓词!他从西装内拿出一份纸质档案,想要念给太子听。
“和妖管处结盟是为了……”
“我愿意。”太子根本不听目的,直截了当回答道。
“……”今天的太子,十分令人不爽。
不知何时,夜莺织完了记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三个人。
他们之间的氛围,真耐人寻味啊。
三天后,蛇宫内。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蛇宫上方始终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浓雾,显得宫中都有些暗淡。
尽管黄历上写着今日是黄道吉日,风栖梧却始终觉得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有一种将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
一大早,风栖梧便身着孝服,由金蛇引着在老蛇王的牌位前祷告,到了吉时钟鼓齐鸣,蛇族上百名大臣在殿下三叩九拜,自有人取来诏书宣读,随后便为风栖梧加冕。
苏玉辛伪装成宫门外的一颗小石子,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些在殿前广场上站了一早上的百官与贵族们,有些已经开始眯起眼睛打瞌睡了。
三天前的夜里,夜莺重构了卫兵们的记忆,编制了他们一段自己仍在好好站岗的记忆,与他们晕倒前的记忆无缝衔接。
做完这一切后,苏玉辛便将夜莺送回了x音附近的住处,夜莺笑道:“你发现了我这个才能,会不会带着妖管处上门来聘请我?”
“你好好上课才是真格的,这要是来了妖管处,我们还多了一个音乐家。”方才在蛇宫,太子与风撷辰两人望向夜莺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
能重构别人的记忆,这个能力能造成的后果根本没人能够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