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也看着他,然后就听见严潼传声给他:“师尊,咱们回去也学师叔用灵力种点菜吧?”
季珩很平静的回道:“胡闹。”
严潼一个劲儿的笑,又回头去帮元德折腾。
几人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才回到无有殿。
元德让道童在偏殿了备了一桌饭菜,几个人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下个月就是新弟子下山历练的日子了,衡君,这次我打算让你带弟子们下山。”元德仙尊往季珩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
季珩看了元德一眼,眼里毫无波澜:“以前不都是几位长老负责的吗?”
元德点点头不甚在意笑道:“嗯,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师兄这次有点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季珩疑惑的看他。
严潼闻言也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他知道长老带新弟子下山历练是长风派的惯例,每次想起这个都是一阵失落。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将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完完全全见不到季珩。
但如果是季珩带新弟子去的话……
严潼忍不住期待起来。
“嗯。”元德点点头:“衡君,你来长风派八年,前六年不是在闭关就是在苦研功法,这两年收了个小徒弟还好些了,总算能见着些人气。你自己算算,你有几年没去看看这凡尘之中的花花绿绿了?”
季珩想了想,确实如此。自他上了青穹山八年来救没下山过一次。
看着元德担忧的眼神,季珩略微想了想道:“嗯,那我去吧。也该回去看看爹娘了。”
元德满意的点头,继续招呼师徒俩吃饭。
玄妤一脸的惋惜,哀嚎道:“不是吧,我闭关一年多没看见师叔和小童童,这才刚见了一面你们就要走了。啊!整天看着青穹山这群丑了吧唧的弟子我该怎么活啊?折寿啊~”
元德转过去微笑看她:“玄妤,为师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以貌取人?”
玄妤撇撇嘴道:“那是因为有些人对自己的美貌毫无自觉~”
元德继续微笑:“谢谢,为师很自觉。”
玄真一脸郁卒,端着饭蹲一边去吃了:“师尊、师妹,师叔和小童童还在呢,咱们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严潼却是喜忧参半。
不用离开季珩那么久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如果季珩要回去,那他……要回去吗?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师徒俩离开的时候,元德扭头从菜地里拔了两颗大白菜给他们师徒俩,还让他们一定要趁新鲜吃。
于是严潼抱着两颗还沾着土的新鲜大白菜跟着季珩回了衡君殿。
“严潼,最近功法可有进益?”耳边响起季珩的声音,严潼几乎没思考就下意识的回答:“师尊,有进益的,昨日练的是……”
说到一半才发现季珩正看着他,而他也不是在沁源庭练功,而是在无闻殿里整理灵草。
季珩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严潼笑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季珩说道:“师尊,功法我每天都练着呢,你就别担心这个了。对了师尊,我瞧着掌门师叔和各位长老都有自己的灵兽,连玄真和玄妤都有自己的灵兽,怎么没见咱们无闻殿有灵兽?”
“你想要?”季珩道。
严潼两步跨到季珩身边坐下:“我有小黑就够了,养那东西干嘛?就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年师尊都没有自己养一个。”
季珩点点头道:“没遇着合眼缘的。”
严潼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师尊你等我啊~”
季珩愣愣的看着风风火火往外跑的严潼,直到他消失在殿门口。
傍晚的时候严潼才回来,脸上挂了细细密密一层汗珠,一进门就把一直幼年独角雪瑞兽举到季珩面前道:“师尊,你看这只独角雪瑞跟小黑长的像不像?”
独角雪瑞原本被严潼折腾的都快蔫了,一见到季珩就兴奋的蹦到地上围着他打圈。
还用前足扒着季珩的腿仰着头看他。
严潼找到这样一只和小黑长的很像的灵兽是很开心的,就像和师尊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让他开心。
这些东西都可以证明他们是亲密的。
可是看着这只灵兽不停的对季珩表现出讨好亲昵,他就十分不乐意了。
怎么觉得这只独角雪瑞是蓄谋已久来争宠的呢?
于是没等季珩弯下腰看那灵兽,严潼就一把把它提了起来,蒙上它的眼睛不让它看季珩。
季珩看着严潼的一系列动作,迷茫道:“你在干什么?”
严潼笑笑:“咱们有小黑就够了,再找一只一样的也没意思。不要这只了,明日我再给师尊寻更好的来。”
季珩点点头,指指弟子殿的位置:“那儿一直空着,把它放那儿去吧,让道童照料就行了。”
严潼赶紧抱着独角雪瑞去了弟子殿,正式把它“打入冷宫”。
那天过后,严潼每隔几天都会兴高采烈的去找一只灵兽回来,要是灵兽对季珩太亲昵,他就觉得灵兽是早有预谋的,要是灵兽太冷淡,严潼就说是养不熟的。
所以,无闻殿每隔几天都会上演这样一幅画面:严潼高高兴兴的把一只又一只灵兽把往无闻殿抱,然后又无一例外的在一刻钟之后被道童抱到弟子殿去。
无闻殿的道童们简直怀疑严潼有收集灵兽的怪癖。
现在无闻殿的弟子殿里已经养了整整七只灵兽。
别家的灵草都是拿来炼丹的,只他们无闻殿的灵草是拿来养灵兽的。
道童们每次肉疼的抖着手去给灵兽喂灵草,都会在心里腹诽一句:衡君仙尊也太纵容严潼了,果然徒弟就是不一样啊~
在第八只灵兽再次入住弟子殿的时候,季珩终于意识到无闻殿不能再继续往回带灵宠了。
趁严潼在沁源庭练功的时候,他去弟子殿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把那只独角雪瑞带了出来。
严潼练完功回头就看见季珩坐在凉亭里,身边是他第一次带回来的独角雪瑞兽。
他立刻皱起眉头不满道:“师尊,你怎么把它给带出来了?”
季珩让他过去,等他走到凉亭里才看着那只独角雪瑞道:“我决定跟它结契。”
季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严潼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只能垂头丧气的趴在石桌上嘟哝道:“为什么啊?”
独角雪瑞似乎能听懂季珩的话一样,欢快的在他腿上蹭。
“弟子殿养不下那么多灵兽了。”季珩一本正经道。
严潼看着他,心里酸酸软软的。又闷闷笑起来:“好,那咱们就要这只。”
季珩点头,在手心用灵力画了一道灵符,然后把手伸到独角雪瑞面前。
独角雪瑞抬起前爪轻轻在上面按了一下,那道灵符的光便隐没在了他的足底。
季珩轻拍了一下独角雪瑞的头,通过灵识让它去玩。
雪瑞蹭蹭他的腿,一下子蹦了出去。
“你要不要去选一只?”等独角雪瑞跑远了,季珩才转过来看严潼。
严潼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严潼摇摇头,好似情绪不高的样子:“不要,我有小黑了。”
可惜季珩这人从来感觉不到别人这么细微的情绪变化,闻言思索了一下:“小黑不是灵兽,它只有十几年的寿命。”
严潼本来没想那么多,闻言垂了眸,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季珩,坚定道:“那我也只要它。”
季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师尊,抱抱我吧。”严潼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看着季珩认真道。
季珩愣了一下:“什么?”
严潼没再说话,绕到季珩身边,蹲在他腿边环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季珩怀里。
季珩顿了一下,随后像安抚一个孩子那样把手搭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严潼趴在季珩怀里,吐息皆是季珩的气息。
他突然有个很荒谬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是严府大小姐严潼,季珩会跟他成亲吗?
他深深吸了下鼻子,季珩身上总有股冷冷的清香,好像是无闻殿里的香薰,也好像是他房间里安神香的味道。
严潼不太清楚,但他喜欢季珩身上这种冷清的香味。
让他觉得季珩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很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在沙雕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21章 困住师尊的幻境
严潼安心趴在季珩怀里,慢慢地,鼻子里的冷香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酒味。
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可是心脏却开始毫无征兆的痛起来。
抚在背上的那只手也渐渐没了重量,季珩的体温在他手里消失,他想抬头看看季珩的脸,可怎么也抬不起来,他像一只被禁锢的木偶,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行动了。
他惊慌起来,心里涌上铺天盖地的悲痛,无意识地落泪。
“尊主……”
“……尊主”
头疼的厉害,严潼终于抬起头来,却被迅速拖入一片黑暗中。
心跳的很快,劫后余生一般。
严潼皱着眉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坛倒在地上的酒,记忆慢慢回笼,严潼的心也一寸寸凉了下去。
世事一场大梦。
严潼愣怔间竟有种今夕何夕,吾身何处的感觉。
梦里他是孤苦伶仃少年身,有寂静安稳栖身处。
“尊主!”
严潼漠然抬头,一个银发金瞳、银白衣衫、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入口处满脸焦急地看着他。
眼前是破败不堪的寒冥之地,严潼心里像突然被人塞入一场凛冽风雪,眼睛酸涩,整个个人都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那男子眼见严潼终于睁开了眼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急着道:“尊主,赤将跟衡君仙尊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严潼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总算清醒一些,冷声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尊主,我是赤将带回来的那只小狐狸白离,刚刚才修成人形,还……不太稳定。”
见严潼似乎有些不信,他腼腆地笑了一下,在严潼眼皮子底下转身一变,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蹲在了入口,怯怯地望着严潼。
严潼脸色稍缓,看着那白狐,情绪难辨:“赤将给你的禁令?”
白离晃了晃雪白狐尾,点了点头。
严潼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一触到铁门就被弹了回来。
禁制。
昨夜的事情记起了七七八八。
严潼黑着脸一层层地解开禁制。
白离垂下了狐尾,直眉楞眼地看着把自己困在笼子里的尊主大人。
良久,严潼终于打开了那极为复杂地数道禁制。
没看白离震惊的狐狸脸,他便往外走边问白离:“他们为什么打起来的?”
白离想说话,可无奈他修为太浅,变成本身之后就无法说话,而且他挺悲伤的发现,这次化形耗力巨大,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再化成人形。
严潼问他,他只能使劲摇摇头。
走出洞口,严潼凝神召赤将前来。
印象里,这是赤将唯一一次对他的传召表现出抗拒,虽然很轻微,但严潼还是察觉到了。
“潼哥哥……”赤将迅速化为人形,站在严潼三步开外的地方,委委屈屈的。
“出什么事了?”严潼并没理他,声音冷淡,审问一样。
赤将垂下头,无意识绞着衣角:“他问我是不是拐走了他夫人,还硬要我交人。”
“什么?”严潼皱眉道。
赤将:“潼哥哥不让我跟着,我就在正殿里等潼哥哥。谁知道这人大半夜杀了过来,什么话都不说就认定我拐带他什么夫人,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交人。”
严潼嘴角微抽。
季珩又在发什么疯?“他现在在哪儿?”
赤将抿着唇一副要诉苦的样子,正要说什么,一道白影凭空杀出,森寒剑意直指赤将。
赤将几乎立刻化身成剑,和那白影厮杀起来。
严潼被眼前的一切弄的一团雾,召回赤将,没过几招就将那白影抵在了山壁上。
……季珩。
严潼脸更黑,瞪着季珩冷声道:“季珩,你又发什么疯?”
季珩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为严潼恼怒的样子疑惑了一下,随即嘴角微挑,不顾严潼抵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把把严潼拥入怀中。
收紧手臂,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严潼耳边响起:“童童,你没事就好。我早上起来没见到你,嗯……我很想你。”
严潼僵了一瞬,猛地推开季珩,退开一步冷着脸看他。
季珩放开他,没去看他的脸色,低着头抿了抿嘴唇,耳尖可疑地红了,他低着头,有些羞赧腼腆道:“虽然昨晚才见过,还梦见你了,但就是……很想你。”
严潼眉尖抽搐,一张脸黑的像被雷劈:“季珩,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
百年宿仇,到此结束。
谁知季珩闻言闻言整个耳边都彻底红透了,手指有些细细的抖。
紧张的。
半晌才低声说了什么,可惜声音太小,音节都被吞进了齿缝。
严潼皱眉不耐道:“什么?”
“你说……今天要跟我去锦绣坊看喜服料子。”季珩抬了头,轻轻笑着,眼里光彩横溢。
锦绣坊?
那不是临州第一绣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