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重生]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玖宝
玖宝  发于:2019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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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早这样,师父跟掌门能省多少心?”凤言也深有所感,说道。
  “被人责骂也很幸福啊!”黄芩说,“咱们越调皮捣蛋,师父就越是骂咱们,总比现在再也捞不着骂好吧?”
  “这个莲蓉月饼味道真不错。”一个弟子朝南过挥手道,“味道好极了,诶,你干嘛呢?”
  南过左手捧着西瓜,右手拿着刀雕成莲花:“拜祭月神啊。”
  “你还挺上心。”白珒失笑。
  迎寒祭月,设置香案,上面摆放着月饼,红枣,葡萄,西瓜等祭品,民间都是这样的习俗,南华在世时,每年都率领门下弟子玩这套,除了讨个吉利以外,其实就是闲的,为了热闹热闹而已。
  江暮雨来得迟了些,他独坐一旁,望着夜空中皎洁清月,初寒的空气微凉,院中的秋菊开得正艳。
  凤言和几个弟子放好了供果,又将花灯尽数点亮,跟以往相比虽然冷清,但有人积极活跃气氛,凤言也趁机问道:“有兴趣听曲儿吗?”
  南过眼前一亮:“凤师兄要弹琴?”
  凤言放下杯盏,起身道:“反正也闲来无事,弹一首曲子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听得这话,忙鼓起掌来热烈欢迎。
  黄芩去拿了古琴,据说那是名师打造,千金难求的名琴,凤言一直珍藏,若非逢年过节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他这边坐下,众人那边凝神静听,江暮雨的视线从秋菊落到凤言身上,就见凤言双手放置琴弦之上,轻轻拨动,空旷悦耳之音随之飘来,宛如一捧清泉滋润干涸的心田。
  凤言的琴艺是高超的,这点无可厚非。
  白珒饮下杯中清水,寡淡无味。
  江暮雨的箫世间独绝无二,凤言的琴亦是无可比拟。
  前世的白珒很欣赏凤言的琴,每每到了心情烦闷之时都要听上一曲方能安心,尤其是在他生心魔的那段日子,多亏了凤言没日没夜的守在殿外抚琴,为他抚平心绪驱散心魔。
  再一次救了他,再一次令他重获新生。
  只是……
  白珒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时候凤言弹得琴曲和后来的曲声不太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差了点味道,不如他被心魔困囚之时那样荡心动听,莫不是当初超常发挥了?
  最可疑的是,他打那之后曾要求凤言再弹一次那时候的曲目给他听,凤言一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回答说:“那是一段不好的回忆,以后那首曲子我都不会再弹了。”
  白珒听了这话,觉得有理,往后便再不提及了。
  白珒想入非非,远处凤言的一曲已毕,他只好心不在焉的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江师兄。”凤言抱起古琴,微微笑道,“如何?”
  江暮雨:“甚好。”
  黄芩点头沉醉道:“凤师兄的琴声真好听,跟谁学的?”
  “跟……”凤言迟疑片刻,道,“以前家中的邻居是当地有名的乐师,我跟他学的。”
  “真好。”南过呱唧呱唧鼓掌,“大师兄的箫也是名师传授,大师兄,能不能吹一曲呀?”
  众人当然迫不及待的想听,但他们可不敢像方才那样起哄架秧子,因为江掌门的气势实在太强了!
  江暮雨没有回答好,而是直接起身,随手唤来离歌。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白珒立马活力四射,竖起耳朵听。
  一音一调,用天籁之音四个字形容已远远不够,空扬幽谷,若虚若幻,比那空中圆月还要苍古清凉,比那院中秋菊还要婉傲盛美,余音袅袅,三日不绝。
  “谁说老天是公平的?”一个弟子凑到黄芩身边说,“你看掌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模样有模样,要修为有修为,诶,太不公平了。”
  “哈哈。”黄芩推他一下,“你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我最佩服的还是江公子的性情。”凤言忽然说道,迎上黄芩等人诧异的目光,“你们看他,永远是一派淡定从容的作风,无论是幽冥鬼窟还是生离死别,他都能做到镇定自若,处事不惊。”
  南过点头:“对啊。”
  “掌门要比咱们想象中的更坚强。”黄芩说,“扶瑶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他都能扛下来,多不容易。”
  南过叹气,面露悲色:“是啊,师父死后大家都哭得不行,只有大师兄忍住了。”
  黄芩稍一寻思,一个想法蹦了出来:“要不咱待会儿去放孔明灯?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但好歹寄托一下相思之情,我师父和掌门肯定……”
  旷世无双的箫声蓦然而止,众人一愣之下纷纷看向江暮雨。
  黄芩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才惹得江暮雨停止了箫声,忙问:“江公子,怎么了?”
  江暮雨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握紧玉箫,收回魂灵之中,白皙的面色一片冰冷:“没怎么。”
  “大师兄,”南过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乌云遮掩月光,将江暮雨的影子越拉越长,直至淹没,他红衣翻飞,孤立玉立在阴影之下,显得格外阴沉冷郁。
  “没有。”江暮雨转身要走。
  “诶。”凤言忙叫住他,“你不跟我们去放灯吗?”
  江暮雨背对着众人,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凉无情:“我不去。”
  南过道:“大师兄,就放个灯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也是给师父的心意……”
  “别说了。”江暮雨打断南过的话,默不作声的走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干什么了。
  南过只好求助:“二师兄……”
  白珒放下杯盏,只朝南过比划了个你们该干嘛干嘛的手势,倚在美人靠上,一语未发。
  江暮雨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在所有人为了师父的死痛不欲生之时,他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见半点伤心,他对师父绝口不提,也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有关师父的只言片语,不然,他会面色大变,厉声呵斥,甩手离开。
  前世的白珒是这样认为的。
  这年中秋之夜发生的事情,虽然跟前世的时间线不同,但发生的一幕却是一模一样。
  他在听了江暮雨冷冰冰的“我不去”,“别说了”六个字后,终于忍无可忍,将那些时日的悲痛和绝望,怨愤与不甘全部发泄出去,他跑到九天云榭,将满院的梨花树全砍了,他冲到屋里,对着那个他厌恶至极的人嘶吼。
  “师父养你,育你,对你视如己出,到头来你就这么对他?你甚至没有为师父的死掉过一滴眼泪,你连师父的名字都不想提,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配当我师兄!”
  他疯了一般将屋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他尽情宣泄自己的痛苦,指着他所怨恨之人破口大骂,他好似一头熊熊燃烧的火龙,不顾一切的啃食焚烧着那个冰人,究竟是寒冰冻着了他,还是他的火焰烧化了寒冰?
  白珒将吃剩下的苹果随手一丢,快步走上了九天云榭。
  *
  瀑布似银河倾斜,云漫雾绕,玉花飞溅。
  空中一轮明月挥洒下凄冷的银辉,将一朵朵雪白的梨花染上凄美的光晕。
  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
  江暮雨站在窗前,遥望墨色苍穹,耳边静了下来,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反倒松了口气。
  他这小半生磕磕绊绊,经历了常人所没有的抄家,寄人篱下,被师父捡走,在修仙界摸爬滚打,最后赶鸭子上架般的继承了掌门之位。
  哦,对了,还有一次死亡。
  江暮雨下意识摸去心脏,隔着单薄的衣料,依稀能摸到稍有凹凸的疤痕。
  他十岁那年,赶去邻居家挑水的路上遇到了师父,师父是那种其貌不扬,但十分耐看的类型,与其说温柔慈祥,不如说玩世不恭,不修边幅。
  衣裳虽然老旧,但很识货的江暮雨认出那不是普通的粗布麻衣,当然了,同样的衣裳穿在不同的人身上,那效果也不同。像师父这样的,穿上龙袍那也不像太子,穿着破衣烂衫反倒特搭。
  江暮雨对这个要么是江湖骗子要么是世外高人的男子兴趣不大,他所想的是,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带自己离开叔叔婶婶家就行,只要有饭吃不饿死,能活着就行。
  至于什么扶瑶的,什么大弟子的,无关紧要。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好好对你的。”
  “是。”
  稀里糊涂的就认了师父,虽然他没有足够分量的拜师礼。
  师父递出一包热气腾腾的东西:“来,白面馒头,你瞅你这么瘦,得多吃点补身体。”
  吃糠咽菜多年的江暮雨,白面馒头已经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美食了,不需要就菜,他可以狼吞虎咽吃上好几个。
  “谢师父,我……”江暮雨突然想到他还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对这个师父来说没啥用,不过,人家给他馒头了,他就算不回报一车面粉,给支皇朝藏品万金难求的玉箫也行,大不了师父将其卖了换钱。
  江暮雨领着师父走到一处墓地,在其中一个墓穴的坟头后面挖出一个锦盒,里面有用锦布精心包裹的玉箫。
  师父好像被这一番奇葩操作惊到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扇子拍在江暮雨头顶:“你这孩子,怎么随便挖人家坟?这可是陪葬物品啊,你当心招鬼上身。”
  江暮雨不知那轻飘飘的蒲扇打在头上为何这么疼:“修士还怕鬼?”
  “我打个比方,凡人死了才没资格变成鬼呢。”
  “这是我的玉箫,叫离歌。”江暮雨说,“我担心被婶婶拿走卖掉,特意埋在这里的,至少寻常人不会随意挖坟,小孩子也不会被允许来这里。四年,没丢。”
  师父听了这话,异常开心:“小机灵鬼,挺有主意。诶,等等,你这箫……”
  江暮雨:“我要把它给师父。”
  “这居然是灵武!?我的天,这是什么狗屎运,呸,那个什么……好运气啊!给我?给我干嘛?不要不要,我又不会吹,你自个儿留着吧。”
  江暮雨想了想,看见师父身上老旧的道袍,灵机一动:“那就当掉它,给师父换身衣服。”
  “你这孩子真孝敬人。”师父感动非常,他拿走玉箫,把玩一番,说,“这可是好东西,无价之宝,等你跟为师修行两年后,为师教你怎么好好地利用它。”
  江暮雨半懵半懂,也没深问。
  “行了,你且回家收拾好行李,明个儿一早师父就带你离开。”
  仿佛一片青叶落于静湖湖面,掀起淡淡涟漪,江暮雨充满了期待,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师父是个好人。
  他没有多少行李要带,穿了四年的褴褛衣衫,自己千辛万苦攒下来的几个破铜板,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唯一一件崭新的衣裳是他从来舍不得穿,格外珍惜的瑰红色布衣。是当年奶娘从杭州跑来看他,特意为他新作的,面料很普通,款式虽然新颖,但尺寸不符合小江暮雨好几岁的堂弟,所以婶婶大发慈悲的没有抢走。
  江暮雨取来穿上,用井水洗了脸梳了头,他想快些离开,一刻也不愿多待。
  “你想上哪儿去?”
  婶婶向来起得比鸡晚,睡得比狗早,此时天近黎明,她竟前所未有的起床了。她那一身珠光宝气的打扮十分晃眼,乍一看是个豪阔夫人,实际在真正有钱有势的人眼中,简直土得掉渣。
  “你想跟那跑江湖的走是么?”婶婶的声音有些尖锐,一贯懂得察言观色的江暮雨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
  “是。”他毫不避讳的说。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们家供你吃供你喝,给你地方住给你银子花,到头来你要撒手就走,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婶婶气的眼眶发红,怒不可遏道,“什么掌门什么修仙,跟我这儿招摇撞骗,我呸!那穷酸鬼若是仙君,我他娘还玉皇大帝呢,我不许你去!”
  “我偏要去。”
  “你!”婶婶双目赤红,额间青筋直跳,这是江暮雨自进入这家门以来第一次顶嘴,一家之主的婶婶当然受不了,若她是一匹狼,那她全身的毛必然是炸开的,她上前揪住江暮雨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若不是我收留你,你早流落街头要饭了!我给你吃喝给你暖和屋子住,你他娘不懂得知恩图报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夫君,快去拿绳子给他捆起来,关柴房里!”
  江暮雨有些害怕,他知道婶婶的心狠手辣,关柴房的经历他不是没有过,比起关在黑屋里不给吃不给喝,他现在想的是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作呕的家。
  他挣扎起来,抓着婶婶抓紧他衣领的手腕狠狠咬上去,满口腥甜,婶婶失声惨叫。
  多年来早已麻木的亲叔叔和婶婶是同一阵营的,见妻子被咬伤,他忙到后面擒住江暮雨的双臂,限制了江暮雨的活动自由。
  十岁的他根本撕不过一个成年男性,理智告诉他这样死命挣扎是徒劳,他在犹豫要不要以真情打动那个比他还要冷血的亲叔叔,却突然间,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婶婶从伙房冲出来,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直到那尖锐的刺痛传来,婶婶丧心病狂的喊叫,叔叔震惊失色的呼声,一切的一切好像都离他远了。他一动不能动,他的四肢百骸都麻木了,唯有心脏处的刀伤火辣辣的疼。
  刀子很冷,伤口很热,鲜红色的暖液顺着刀口源源不断的往出涌,叔叔松开了他,他失去支撑倒在血泊里,很冷很冷,渗入骨子里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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