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宸之恢复了面无表情,一巴掌把这厮从自己面前糊开。
被糊到一边的卫小寒顿时着急,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楚云一张俊秀的脸郑重不已,站在秋宸之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双手渐渐抬起……
“不要…”他徒劳的试图阻止道。
“想必阁下便是太虚门新任的客卿长老,对否?”楚云一拱手,向秋宸之见礼,语气平和的问道。
卫小寒:“……嘎?”
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准备阻止的姿势顿时滑稽的停滞在半空中,整个人的表情都愣在脸上。
不远处的楚汐,脸上的表情也是猛然一惊,五官几乎扭曲。
那人衣袖领口空空如也,不是个外门弟子吗?
面对着礼数周全的楚云,秋宸之也不好意思就这样晾着他,便也颔首致意,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楚宫主是如何知我身份的?”
见他回礼冷淡,楚云身为一宫之主,却无任何被慢怠的感觉,只是直起身子,淡淡道:“秋长老的气度风采让人见之难忘,即便周身气息并未外露,但举手抬足间足以窥得高人风范。”
“如此翘楚人物,旁人却又不曾见过,再加上长老身着太虚门道袍,只要用心想想,便能将最近太虚新任客卿长老与阁下对的上身份。”
言下之意,只有没脑子的蠢货才猜不到你的身份。
没脑子一号卫小寒:“……”
没脑子二号楚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秋宸之:“有时候,天才和蠢材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怪不得人家能当宫主!”
“还有,最近听说有人叫本尊橙汁(⊙_⊙)?本尊看起来有那么好喝吗?”
第20章 我在这里
本意只是出去一趟为自己养的猫看看大夫,结果不成想却惹出一连串如此惹人发笑的事故。
到了最后,他好不容易看上大夫,那名城里面最有名的兽医却说他的猫屁事没有,看不出有任何不健康的地方。
最终,他也不耐的再与惜花宫的人继续掰扯,径直丢下一众惜花宫弟子与那个画风囧然的少城主,抱着猫回了仙客居的住处。
在太虚门众弟子惊讶的目光中,他踏入自己的房间,除下外袍,终于不再顾念自己的形象,一头栽倒在柔软床榻上。
黑猫歪着脑袋瞧他,见他倒下,立马也钻入薄被下,团在他怀中。
秋宸之伸手拨拉了下它柔软的头毛,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眼帘渐渐盍上。
自从离开太虚门后,一路上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的赶路,他一直御着飞剑不眠不休,此时身体虽没感觉到如何疲累,但此时躺在柔软的被褥间,睡意却是渐渐袭来。
他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极沉,甚至恍惚间好似感觉到有人在静静地凝望着他,他缺睡意极浓,怎么也醒不过来。
望着他的那人紧紧挨着他,与他一同躺在床榻上,伸手环抱着他。
此人的身体皮肤却是一片冰凉,他枕着那人的手臂,像是枕着一块毫无温度的玉石。
秋宸之潜意识中略有些不安,眼睫继续颤动着想要醒来,可是一只冰凉的手却慢慢点在他的眉心间,轻柔地拂过他的眉眼,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带着几分眷恋划过他的唇角。
点点的凉意从指间接触到的皮肤蔓延开来,带着几分让他莫名的熟悉感,安静凝视着他的目光依旧存在,同方才的手指般,一样清冷却又温和。
他几乎可以在朦胧中感受到那份冰层下的炙热。
渐渐的,揽着他的那人终于垂下头颅,靠近他安睡中的容颜,像是有冰凉顺滑的发丝垂落,痒痒的拂在秋宸之面颊上。
他感觉到那人呼吸时微弱的吐息,终于带了些许活人的温度。
那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唇角,悄悄地停在白皙的耳畔,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终于带着几分喑哑的嗓音唤道:“宸之……”
“我在这里。”
秋宸之顿时睁开双眼,从床榻上猛然间坐起来。
他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不知不觉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发鬓,两只明澈眼眸失了焦距,倚在床头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茫然中回过神来。
不过几息间,待他恢复平静之后,刚刚还清清楚楚历历在目的梦境,已是在他脑海中渐渐模糊起来,叫他想不起其中细节。
只留下几许熟悉的感觉还残留在他身上。
秋宸之低下头,不禁扶额。
怎么会突然梦到一个如此离奇却莫名熟悉的梦境?
刚低头,他便察觉出自己胸口衣襟处一沉,一团柔软却无温度的毛球蜷缩在他心口间。
秋宸之顿时嘴角一抽,扯开贴身的亵衣,便瞧见临睡前还只是挤在他怀里的黑猫,不知何时已钻进他衣裳里来。
此时这黑厮正紧紧贴着他白皙的胸膛,团成一团儿,压在他心口上的浅色伤痕处,睡的正香。
也不知为何,这猫摸上去竟然冰凉一片,小小的身躯没有半点活物的温度,揣在怀里像是揣着一坨冰。
撸起来手感一点都不好!
大概是他起身的动作太大,那黑猫终于抖了抖耳尖,不情不愿的醒来,从他衣襟出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仰着头眯着眼睛看向秋宸之。
瞧见着小家伙一副不爽的表情,秋宸之差点被它气笑了。
这家伙竟然还有起床气?突然间就冷得像坨冰块,又特意钻到他胸口压着他,怪不得他在梦里梦到的那只手如此冰凉。
他嫌弃的把黑猫从怀里扯出来。
作为一只猫,连撸起来的手感都不好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黑猫察觉出他的意图,顿时用四只爪尖勾住秋宸之的衣料,耳朵折成了飞机耳,四肢与尾巴尖紧紧地缠着他的手腕,凶巴巴的喵喵叫骂着。
喵了个咪的,你这个撸完就丢的负心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气坏了!
许是知道秋宸之嫌弃它冰凉的温度,黑猫不爽抖了抖毛,只不过霎时间,柔软皮毛下的躯体渐渐升温回暖,顷刻间又变回了一只普通温度的猫。
亦或是,只是看起来像一只普通的猫。
秋宸之明显感觉到黑猫皮毛下的温度变化,已经连震惊的情绪都升不起来了。
他之前单知道这猫聪明又能打,绝对不是凡物,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它能神奇到这个地步,连自身的温度都能随意控制调节。
之前的看病的兽医滚出来挨打!就这样的猫崽,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它只是个普通黑猫,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你们家的黑猫“普通”成这样?
他正发愁的用指尖点着黑猫的脑袋,考虑这厮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时,他房间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白子羽小心翼翼的问询从门外传来。
“长老,您醒着吗?”
秋宸之眼皮不抬一下,朗声道:“进来。”
“嘎吱”一声轻响,白子羽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手中捧着一柄莹润透亮的玉雕如意,面上挂着几分天生的开朗笑容,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昨日惜花宫的楚宫主突然前来拜访。”
“楚宫主言说昨日他妹妹无礼冲撞了长老,虽然您没有计较,但毕竟是惜花宫的过错,所以他身为一宫之主理当亲自赔罪,并将宫中的玉如意送于长老,感谢长老的不多计较。”
秋宸之一边给自己怀里气坏了的黑猫顺毛,一边漫不经心的瞥向白子羽双手捧着的如意。
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做工精美,隐隐有灵气从中溢出,显然也并非普通玉器,而是一件修真界的灵宝,很适合太虚门里一群道士的身份。
虽然这玉如意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但贵在赔礼之人陈恳又有心意,显然是真心的赔礼道歉,又显得态度端正,绝不敷衍、也不谄媚。
惜花宫楚云,他还记得昨日见的那个红衣青年,显然是对他的印象不错。
进退有礼,不卑不亢,眼光深远,又看得清形势,明白惜花宫如今的实力是万万不能得罪太虚门,所以当时便呵斥了挑事的楚汐,以宫主之身亲自向秋宸之道歉。
这样能曲能折的态度,着实要比他那蠢笨焦躁的妹妹强得多。
当时秋宸之也正是因为瞧他顺眼,所以才没对昨日之事过多追责,没想到楚云竟然又谨慎的跑了一趟来赔礼。
他对这柄玉如意没多大的兴趣,摆摆手道:“我昨日与惜花宫不过些许摩擦,此事到此为止,你将如意放去莫寒那边收着,告诉他不用再找惜花宫的问责。”
白子羽一直低着头听他嘱托,待他嘱咐完之后,方才抬起头看向秋宸之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去找师兄……长老!”
他话刚说到一半,一抬眼便瞧见秋宸之此时正斜倚在床榻边,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往日里高束的墨发散落,衣襟处扯开,露出一大片莹润的玉色胸口。
与以往清冷如霜、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相比,刚醒来的秋宸之竟是多了几分柔和懒倦来,甚至期间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旖\\ 旎之色。
单纯的小金毛猛然间受到如此冲击,顿时不禁惊叫出声。
失声之后,他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顿时紧闭嘴角,低头不语,只是一张薄薄面皮已是通红一片,就连脖颈和耳尖都瞧得出红的通透。
秋宸之怀里的黑猫瞧他如此神色,顿时恼怒的喵呜一声,探出爪尖张牙舞爪的就要冲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秋宸之瞬间提着后颈又给拽了回来。
现在的年轻小子们,看着年纪不大,怎么一个个思想如此不纯洁!
它缩在秋宸之怀里,一边喵嗷喵嗷的控诉着,一边悄悄使劲蹭着身边袒露的肌肤。
真是…太不纯洁了!
眼见白子羽看也不敢看的表情,秋宸之倒是不以为然,还觉得这小孩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同性之间怎会需要避讳。
他随意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抱着躁动不安的黑猫道:“还有事吗?”
白子羽这才回过神来,却依旧撇过头不敢看这边,小声道:“长老,今日是各大门派进入沧北山小幻镜的日子,莫寒师兄请您洗漱之后下楼去汇合。”
小幻镜…嚯!他还真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秋宸之起身便欲更衣:“其余各门派的弟子都到齐了?”
白子羽眼见他开始更衣,更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答道:“是…大能寺、万书坊…以及惜花宫,此时、此时估计已经快要到达沧北山地界了……”
说罢,他像是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一般,顿时跳起来,头也不回的逃出门外:“长老,我叫他们去为您打盆热水,不用店里的下人伺候,待会儿…待会我来为您束发!”
房间的屋门“咣当”一声,不待秋宸之再说话,小金毛已是不见了踪影。
秋宸之摸了摸自己披散着的墨发,无奈的摇摇头,随他去了。
谁也不知,就在同一时间,在山海城中的城主府内,一个青年同样也在撒泼打滚的闹着要去沧北山小幻镜。
“各大门派的弟子都能去,为何我去不得?我们山海城比别人差还是怎么的?”
卫小寒将自己平时最为喜爱的玉骨折扇一丢,背着手焦急的在庭院里面转圈圈。
“我就是想去一次而已,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老头子你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他耍无赖般叫道。
在他面前,一名五官与他相似的青年,面容依旧年轻,神情中却带着些许沧桑的神色,锦衣华服,背着手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说过,你、不、准、去!”
如今不过年岁三百的山海城城主卫远雪,头疼的看着自己的独子,俊秀的面上如覆寒霜,一字一句的说道。
卫小寒向来得宠,从不怕自己老爹的冷脸,继续叫嚷道:“为什么不让我去?老头子你总得给个理由吧!”
卫远雪彻底对自己不争气的傻儿子没了脾气,只是无奈扶额,深深叹道:“往年你从来对沧北山的小幻镜不感兴趣,怎么这次这么积极,一定要闹着去?”
卫小寒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因为你儿子我知道上进啦!想要去小幻镜里闯一番,挣下些许薄名,说不定还能遇到莫大的机缘,你拦我作甚?”
卫远雪简直要被气笑,刚想呵斥他一顿,却听见自己身后的门帘撩动,一道儒雅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传来。
“卫小城主此次这般积极,只怕不是为了小幻镜中的机缘和灵物,而是为了一个美人吧?那美人此次也要去往小幻镜,于是小城主便心心念念的想要一同前往……”
掀开珠帘的人,模样和声音一般儒雅,是位一袭青衣清秀年轻人,面带病容,瞧着像是位清贵书生,指节分明的手掌持着一柄泛黄的竹木纸伞,此时正从客厅中走出。
青衣书生来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吾说的可对否?”
卫小寒瞧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客人,顿时警惕起来:“你是何人?你又怎么知道的?”
青衣书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轻道:“吾为何得知?”
“真巧,因为吾同样有一名心心念念想要得到之人,此次同样要去往小幻镜。”
更巧的是,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人,便是这卫小寒见之不忘的之人。
真有意思!
卫小寒被他的一席话弄得更是糊涂,卫远雪此时却干咳一声,起身挡在自己的傻儿子面前:“魔君见笑了,此乃我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