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是外城,但白若更觉得是像进了个巨大的寨子。此处连着迢水,江面宽阔,水中灵质浓郁,自内城中的鳌峰雪山流淌而来。山峰高耸,像是将整个金明蒲洞托起,所有的建筑围绕着这山峰建造,呈现出巨大扇子的形状。
大概来这里的多是亡命之徒,时间久了,金明蒲洞以实力为尊。虽说这在修真界是常态,可金明蒲洞外城显然更加野蛮,抢砸打杀随时都在发生,根本无人制约。
白若却觉得舒服极了,他本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只在席山才收敛,进这地方碰到杀人越货的行当,Y。X。D。J。压根连眼皮也没抬。
白若心知,来这地方基本没什么善人,大家手上都沾过血,死在哪儿都不算亏。
包括他自己。
他先是拉着俞南易先去买了两颗换颜丹,这张脸太明显,怕是会被有心之人认出来。
俞南易盯着眼前的豆子,吸了吸鼻子。
“白白,为什么要吃药?”
白若自己已经吞了,抬眼看他:“你不听话,毒死你。”
俞南易瞪大眼,倒吸了口气,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看到白若的脸正在变化,最后变成了个阴柔精致的样子。
眼角竟还有颗泪痣。
这张脸无疑也是很惹人的,可俞南易丝毫不觉得好看,抓着白若的肩膀惊恐的去碰他的脸:“白白白白!你的脸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见他眼圈都已经红了,白若才轻咳一声:“没事,这是张面具,我们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快吃。”
俞南易眨眨眼,不再疑惑,直接将带着苦味的丹药吞了。
白若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立刻在空气中画出了个水镜,见自己换成了这么张脸,瞬间整个人的气压低到了地心。
这他妈怎么一脸肾虚?
他自己这边变成了个阴柔小白脸,转头再看俞南易,却是变成个脸上带着疤痕的青年,不丑,但也不算好看。
这才是白若心中想象的效果,无奈这换颜丹只能将人换成一种样子,且一月只能服用一颗,他这才叹口气,带着俞南易找了间客栈住下。
外城临半山,山风吹得树冠哗哗作响,银华树的叶子美极,连树皮都带着一股清香,其他地方稀少的很,这地方却长了大片。
白若摘了两片叶子放在俞南易的下巴逗了逗,直将人惹得直笑,露出了左腮的酒窝才将叶子扔在他手心。
进客栈付了灵石,客栈的掌柜眼也不抬,伸手扔过去个房牌子和开启房间结界的灵核,又懒洋洋的端起碗豆花吃。
这地方不同于别处,客栈里每间房都有些特定的结界,要用这样的灵核才能开启,白若心中了然,收了灵核放到口袋里。
与他们一同进了客栈的有三人一行,颈侧皆有种金红色的纹路,他们身上的气息很稳,少说也有金丹修为,却像是第一次来金明蒲洞。
为首那人见到灵核,好奇的问了句:“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掌柜的吭哧吭哧的吃着豆花,并没回答,倒是一旁的小二不耐烦的喝道:“你们到底住不住?”
那人蹙起眉,他衣着华贵,身上零零碎碎带的尽是圣器,这还只是挂在明面上的。可饶是如此,这小二说话也毫不客气,大概见多了场面,对这些压根看不上眼。
他身后拿着剑的人却是怒了:“你什么态度!”
小二冷笑一声,转身给掌柜的又去盛了碗豆花,压根没看他们一眼。
“你!”
拿着剑的人还要发作,先前那人拦住他:“阿衡。”
阿衡压下气:“公子,他太不知礼了。”
白若心中笑了一声,能在这种地方讲礼,不知道又是那个象牙塔出来时的世家公子,没放在心上,转身便离开了。
俞南易立刻跟上,带着薄茧的手缠在他的手上,自然而然的十指交扣。
白天金明蒲洞外城是死的,夜晚降临,才会慢慢的活过来。
白若本来不打算将俞南易带着,毕竟下午看到死人时,俞南易似乎有些不适,一个劲的缠着他抱。可放他自己在客栈又不放心,只能将人拴在裤腰带上牵着,一起去了地下斗场。
斗场内奢华的让人惊叹,人也多的很,随处可见的舞者环绕,嘈杂的声响贯彻,丝竹与鼓声齐响,吵闹不堪。
作为席山的内门弟子,白若不缺钱财,可这会儿看到这些人对财物的挥霍还是有些咂舌,这地方就是最疯狂的销金窟。
白若忽然想到上一世,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地方还是在魔界,且见到了在一旁欣赏斗场里血腥厮杀的俞南易。
北湟魔尊就是权威的代名词,眉头微皱整个修真界都要抖上一抖。白若记得斗场纸醉金迷的喝彩,也记得俞南易身穿一袭金黑色长袍,轻笑着看那满场的碎尸,饮酒作乐。
后来他似乎从人群中看见了自己,微微勾起了唇角,起身穿过舞者侍人,闪身到自己面前,将未喝完的酒递给自己。
-胆子真大。
白若想想,觉得自己是胆大,点点头无所顾忌的喝了酒,酒刚喝完,两人便打到了斗场上。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钻到白若的眼里,想想记忆里那个狂傲到极致的人,再看看现在这个紧紧抱着自己手的可怜虫,微微叹了口气。
“吃了他!”
“撕碎他!快!”
“戳破他的眼睛……”
汗水脂粉混杂,斗场内流淌着血腥的气息,这些味道混杂,着实不太好闻,白若不舒服的动动鼻子。
那深处地下百米的中心斗场内是一头失控的林蓟兽,四散奔逃的修士与那怪物缠斗,却很快被逐个败落,头颅被撕开,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当最后一个人也被撕碎吞吃,周围人发出庆贺的欢呼,也有人破声咒骂。白若细细看去,这里势力混杂,站着斗场内的不止有人类,魔族,就连妖鬼也不下少数。
那欢呼声一响起,俞南易迷惑的看了过去,盯着斗场的惨烈血迹,忽觉一阵恍惚。
纷杂的记忆一涌而来,让他觉得有些头疼。
白若见他像是不适,皱起眉向侍者要了间观战用的房间,也不在意花了多少灵石,牵着人走到屋内。
他出手大方,侍者愉悦的带他过去,中途还试图塞进来几个几乎不着片缕的美人,男女皆有。
白若烦躁的挥退那些黏糊糊的人,关门让俞南易坐稳,蹙眉问道:“害怕?”
他语气轻柔,瞬间吸引了俞南易的注意,俞南易摇摇头,眼神微闪,又点点头,伸手抱住他。
“头疼,白白抱抱。”
“怎么会头疼?”
白若没多想,摸摸他的头,俞南易低下头,在他颈侧吸了口气,瞬间觉得什么地方都不疼了。
他人高马大,在这位子上压着白若,直压得白若喘不过气,白若正想推开他查看一番,外面的侍者便扣了扣门。
“公子,该到您了。”
白若抬起眼,叮嘱俞南易老老实实在这看着不许动,得到了再三保证才出了门。
侍者看着白若的样子,暗暗有些可惜,临到了斗场入口,一群围观的人哄笑。
一个深紫衣袍的男人趴在栏杆上:“美人要去送死?你想要什么,不如跟爷快活,想什么有什么,何必拿命博?”
诸如此类的叫喊不断响起,白若动也没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距他达到目最快的路径,便是从斗场出位,不仅能拿到内城入城资格,还能得到举荐,进入内城的斗场。
——金明蒲洞内城斗场的二把手,便是第五尊者陆柔之的得力下属冯继明。
白若从来不是个一味隐忍挨打的人,耀挑衅在先,他断不会留下这样的祸患,怯懦躲藏。
一场战斗中,想要胜利最快最好的方法,不是等待对方筋疲力竭,而是主动出击,打到对方溃不成军。
鼓声越来越快,囚笼般的铁栅栏缓缓打开。
一阵腥臭从那入口传来,白若看了眼俞南易的方向,轻笑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赚钱养家,白白貌美如花。
白白:要你何用?
大鱼(拍床):白白快用我!
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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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尖叫欢呼响起, 十个参与死斗的选手同时被放到斗场,这次从中心大门放出来的是条黑鳞玄蟒。这蟒蛇极大, 望过去便是一道黑影, 自那大门游走来,吐着蛇信, 身上被泼了人血, 又喂了药,凶性十足。
在场连兽带人十一个, 能出去的却只有一个, 众人哄抢着下注, 却很少有人将身家压在了白若身上。
白若早已经托了人用俞南易的身份压自己, 他盯着那蟒蛇, 却没将夕照幻成平日惯用的样子, 而是让夕照软软的成了条水绳一样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以往他很少暴露夕照的这种状态, 然而实际上, 这个状态的夕照才是最强的。
杀人无形。
如今换了身份,他也终于能好好释放一次,打个痛快。
金丹修士在金明蒲洞并不起眼, 大批的人都是这个阶级, 越往上稀少,以至于他一个金丹初期, 很容易就被人忽视了,更何况白若看起来身娇体弱,更像是需要被人好好养着的娇花。
同样站在场上的余绍明冷眼扫看这些人, 立刻爆出一身气势,金丹巅峰。
场外的人也多是将注压在余绍明身上,这人在金明蒲洞多时,来时还是金丹初期,连着赢了七场死斗,如今在斗场排名第一百七十四。
已是很高的排名了。
进入前百名的人便能得到两枚金羽,白若是故意挑了这种难度的局,他倒是想再和高等级的人打,可都斗场的规矩不允许,他初来乍到,压根没资格。
宇。
熙。
独。
家。
死斗正式开始的一瞬间,所有人一同攻向蟒蛇,那大蟒扭起身子怒吼一声,直接将两人用尾巴扫出去。它速度极快,力道之大相当于十几辆卡车碾过,那两人虽没死,但也被撞得满身是血。
白若灵活的飞跃,那蛇竟是比不上他的速度,然而他刚退出大蛇的攻击,便被身边的人猛地攻来。
白若神色不变,几枚冰针立刻甩出去,那人也跟着一躲,两人都是往后退了些距离。他的身形却没停,没等触及到身后的地面立刻又弹了回去,飞速的反手扼住那人脖颈。
一般在死斗开始,大家都会先齐心协力的弄死妖兽,可这人却不走寻常路,大概是觉得先下手为强,先弄死几个再说。
然而这人脑子不好使,身手在白若眼里也实在不够看,白若微微使力,五指穿进他的喉咙,这人‘嗬嗬’的发出声响,挣扎间嘴里吐出大量的血,同时被捅穿的动脉也喷涌血花,溅了白若满脸满身。
他本是觉得白若看起来阴柔,修为也不算高,应该是最好下手的,却没想到这人速度如此之快,几息之间就将他反杀。
没等他挣扎完,白若嫌恶的一甩,直接将他的身体摔倒了那大蟒头上,大蟒立刻回头咬住,森寒的利齿瞬间将人咬碎,一口吞了他上半身,啪啦掉下来两只脚来。
血腥让野兽更加兴奋,也更加狂暴起来。
余绍明一闪,那掉下来的碎肉和腿便掉在他面前,染了他一身血。他瞬间转眼看向白若,方才那一幕被他暗暗记住,心道这人速度比常人要快,自己千万当心。
那大蟒却不等人,狂怒的四处咬人,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场上便已经剩下了四人。
残破的尸骸被甩了满场,浓郁的血腥让人作呕,然而白若却像闻不到一样,他一脚踏过地上只剩下一半的人头,飞身跳到大蟒的头上,快速倒钩着伸手一拳打碎了大蟒的眼睛。
腥臭味染了白若一身,洁白的长袍如今布满了各种污迹,大蟒哀嚎一声,转头向白若张开嘴。
白若记着一开场被它的吼声震飞的两人,脚尖落在蛇嘴上奋身一跃又跳回大蟒头上,用夕照挖开块鳞片抓紧血肉,任凭那大蟒疼的满地打滚,却死也不撒手。
他跳来跳去的,别说大蟒,就连场上场外的人也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做什么,但不妨碍其他人趁此机会对着大蟒攻击扔法器,全然不顾及白若还在蛇头上。
这么滑手的一个人,还是和这大蟒一起死了比较好。
然而白若全然不惧,他身上穿着先前俞南易制作的防御法衣,淡然的撑起了结界,又将夕照穿到大蛇的身体里攥着,骑马一样任由大蛇和外面的人打。
余绍明是武修,靠的是一身铜皮铁骨与武技,其他两人却扔了大堆的法器,眼看着还没将白若弄死,都是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白若竟还在不紧不慢的抠大蟒的鳞片,黑鳞玄蟒背部的鳞片坚硬无比,是上等的炼器之物。
白若将剥下来的鳞片围成一圈挡在周围,眼见这大蟒奄奄一息,又觉得有些浪费,心想不如剥下来留着给俞南易,他应该会很开心。
他如此想着,手上不停,夕照如水一样的淌到鳞片的缝隙,想要剥下着鳞片对旁人艰难,可对拥有夕照的白若来说轻而易举。
他此番背对着大蟒前面的三人,倒是藏得很好,可场外的人却看的一清二楚,大片的人都差些瞪掉了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