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信便也离开了,两人站在热闹非凡的太平城中,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所以魔尊大人去行善……
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想象中的魔尊行善——
魔尊大人扛着刀,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说谢谢,不说就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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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身边的行人不断走过,两人面面相觑,竟是谁也没先走,等了半天白若才先动了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俞南易,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
“想好做什么了吗?”
俞南易沉着脸,看了周围一阵,拿出钱袋往最近的杂耍摊子扔了一小块碎银子。
那杂耍少年眼睛一亮,连声道谢:“谢谢道爷!”
俞南易盯着那玉牌一阵,却是没有亮。
白若悠闲的在一旁跟着,满脸都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那是人家凭本事得的,可不是你帮忙。”
俞南易瞪他一眼,转身又往里面的街道走去,走了半天才看到个乞丐,大步过去又扔了个碎银子。
那乞丐也连声道谢,像是怕他后悔一样抱着银子跑了,然而俞南易低头看看玉牌,仍然丝毫没有亮的迹象。
白若抱着手臂摇摇头:“那人有手有脚年纪轻轻,不做劳力不去种田,偏要做这不劳而获的乞丐,你觉得他会感谢你?”
俞南易紧紧攥了下玉牌:“你怎么还不滚?”
白若眨眨眼:“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俞南易嘲讽的笑了他下,白若的目光便自他身上移开,落在后面的老妇人身上,微微勾起唇:“不过现在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说着白若就绕过了他,径直走向那摔倒在地的老人面前。
俞南易心中一动,转身跟了上去。
那老人挎着菜篮,像是出来买菜的,然而这时节还冷,这会儿天色渐晚,地上又结起了冰,老人便摔在了路边。
白若正撞到这一幕,自然不会让人抢先,闪身去将老人扶了起来。
“大娘,你没摔坏哪里吧?”
老太太一抬头,一看衣服就知道这个席山的弟子,摇了摇头:“没事,谢谢你啊,小伙子。”
这话一出,白若立刻往玉牌上看了一眼,让他奇怪的是,玉牌竟是丝毫没有动静。
俞南易跟在他身后,见此心里舒坦了不少。
白若动了动心思,开口道:“您家里住哪,我正巧没事,送您回去吧。”
老太太有些惊讶:“可……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烦你的。”
白若立刻拉着老太太:“不麻烦。”
老太太觉得这小孩热心肠,也就让人送了,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傻乎乎的,忍不住边走边念叨。
“孩子,你是没怎么下过山,我可和你讲,这摔倒的老人啊,你得看准了才能扶,不是不让你做好事,但你得当心叫人撒泼赖上。”
白若连连称是,老太太心里嘀咕着,这又是个在山上修行修傻了的。
直到将老太太送回了家,白若才心满意足的看向玉牌,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莹白的玉牌依旧没有响动。
俞南易就这么看他折腾了大半个城送老太太回家,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若捧着玉牌蹙起眉,盯着玉牌恨不得盯出个窟窿。
“我觉得它坏了。”
俞南易觉得小狐狸气呼呼的样子还挺可爱,顺着他的话点头:“恩,就是坏了。”
可说罢白若自己就叹了口气,这次轮到俞南易抱着手臂看他笑话:“我说,你这法子还不如我回去找乞丐,广撒网,总能让它亮的。”
白若思考起可行性,最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找起乞丐来。
可太平城常年受席山庇护,也属于四通八达的繁华城池,想找个真乞丐,竟是有些难。
直到最后一丝夕阳也消失了,两人也没能找到一个乞丐。
灯火将整个太平城染上了一层暖意,两人无法,只能先去解决温饱问题。
天虽寒冷,但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少,两人找了个小面馆,简单的吃了碗面,又开始陷入不知道该往哪去的怪圈。
白若手上玩着筷子,低声说:“不然,我们去问问别人?”
这个别人自然是那群师兄师姐,俞南易没有异议,两人付了钱款,便往城中的医馆走去,听木子笑说,林昕就在每次下山就会去那医馆帮忙。
两人到了医馆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林昕正忙,乔萌萌看到白若倒是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白师弟!”乔萌萌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若,丝毫没有点淑女的样子,却又比其他女孩多出几分俏皮可爱。
白茹微笑道:“师姐。”
俞南易眼看着两人寒暄,心里冷笑一声,连自己都没察觉,他的面上已经冷了几分。
乔萌萌却是个粗神经,忙拉着白若进了屋里,林昕对他们微微一笑,倒是一派大家风范,接着给人看诊。
白若也不多说,直接开口道:“我们来找师姐,是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任务,不知道师姐师兄们有什么好法子。”
乔萌萌疑惑:“这任务你们还没完成?”
这话也太直白了些,白若却依旧笑着,乔萌萌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想了好一会才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任务,每次都是跟着师姐来医馆,任务也都是很快就完成了,但我们都会在山下住半个月义诊。”
白若品着她的话,心中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席山的人心思和善,做这种事是发自内心的,就像乔萌萌说的,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也会在山下停留,替人免费义诊。可他和俞南易却不一样,他们心中只想着任务,根本没在意那些人需不需要帮。
乔萌萌见白若不说话,凑近了些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师弟,你怎么啦?”
白若回过神:“我在想我能替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乔萌萌笑了:“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用心去看就好,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多,又不急于一时,你们大可好好领略一番太平城的风光,仔细观察,总会有发现的。”
白若笑笑:“师姐此话有理。”
乔萌萌不太好意思,挠挠头说:“我记得子信师兄每次都会去城内的学堂讲药理,子义师兄也说是带着新师弟崇战驱赶附近村庄的水鬼,你们也可以去看看他们要不要帮忙。”
两人离得不算远,白若一派俊逸,乔萌萌娇俏可爱,倒是引得外面有人侧目,俞南易心里不知怎么忽然不正常的跳了几下,下意识将白若拉到身后,看向乔萌萌。
“多谢师姐,再会。”
说罢没等白若和乔萌萌拜别,便将人拽了出去。
这人向来时不时抽疯,白若都习惯了,只是被人攥着手腕有些难受,使劲挣了挣。
出了医馆大门,俞南易才放了手。
白若蹙着眉,将袖子往上拉了拉,果然手腕红了一大片,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有病?”
俞南易盯着他微微红肿的手腕,不自在的动了动眼睛:“你怎么这么娇弱。”
白若都要被气笑了,刚想问他是不是又想打架,一旁便传来了木子笑的声音。
“白若,俞师弟!”
俞南易皱起眉,这崽子叫他俞师弟,怎么轮到白若就直接叫名字了?
这念头在脑子一转,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别人叫白若什么,关他什么事……
木子笑跑到白若面前,开口问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白若摇摇头:“没有。”
木子笑扬起笑容:“那刚好,我们一起去义庄!”
白若的脸瞬间僵了一下:“你说哪里?”
“义庄啊,附近富川县的义庄,最近富川县死了好多个人,看样子像是恶鬼作祟。”
白若心底一凉,犹豫了半天没开口,俞南易看了会儿他的神情,缓缓笑了,转头看向木子笑。
“好啊,我们走。”
木子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弟给他好脸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怂如狗
俞南易: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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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阴森的山林外,离官道足有十几公里的地方,坐落着个不大的义庄,这位置离县里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
风轻轻吹,在这黑夜中飘来几张纸钱,林中不时传来诡谲的声响,悬在外面树上的桃木剑也被吹得直响。
不知从哪跑来的动物在草丛挪动,很快不远处传来几道流光,三个身穿着青色法袍的人从天上落了下来。
白若和俞南易坐在两个玉葫芦上,这葫芦正是景阳赠给他们的拜师礼,木子笑踏着一把折扇跳到地上,优雅的伸手收回。
俞南易看着面色如常的白若,微微勾唇看他,指了指义庄:“师兄先进?”
晚上的义庄比白日更加恐怖,大门上的白灯笼摇晃着,门内的漆黑像是要融化一半,又像一张大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白若淡漠的瞥了俞南易一眼,抬腿就进了去。
他面上一派自然,可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已经沁满了汗。
想来他刚刚重生时,就是在乱葬岗里,可那时他刚刚死里逃生,又遇上了俞南易。
大概人类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所有的恐惧便不值一提,而一旦过上了舒坦的日子,脑子里又会胡思乱想,警惕着内心深处所恐惧的东西。
白若怕鬼。
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修士竟然会怕鬼,可大概是他从小就怕,乃至于长大也依然会怕。
这种情绪似乎是种本能,白若却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尤其是在俞南易面前。
他步子走的平稳,木子笑便先一步跳出去,进到那义庄里面去。
碎了大半个身子的佛像布满灰尘,空荡的地面上是十几个破旧的木棺材,木子笑轻巧的跳过几个棺材,站在其中两口棺材前:“你们快来看。”
“师兄快走。”
俞南易仔细看着白若越走越慢,饶有兴致的上前牵起这人的手,强制性拉着他往前走。
白若快速的眨几下眼,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挣开,只是抿着唇低头跟着。
俞南易眼底涌起几分讶异,手指微动,白若这才反应过来,嫌恶的抽回手,越过他走到木子笑身边往棺材里面看。
奇怪的是,他虽然怕鬼,却是不怕尸体的,可绕是不怕,在他看到这尸体时也微微有些惊讶。
棺材里的尸体全身焦黑,又发着溃烂的浓水,连着几个棺材里的尸体都是如此,幸好这时天气不热,不然这会儿这义庄定然臭气连天。
不过即便是天冷,凑近时的味道也难闻的很。
木子笑倒是习惯,对着尸体毫无顾忌,直接隔着块手帕下手翻看:“这些人都是近几天死的,一天一个,这里只有两具个没确认身份的,其他的都被家属领回去了。”
俞南易捂住了口鼻:“没人报官?”
木子笑靠在了棺材旁,也不嫌弃脏:“自然报了,可这种事衙门也管不了,县衙只说会上报解决,就将尸体放到义庄了,除了这两个,还有五具尸体,所以大家现在都在议论,说富川县闹妖怪。”
白若松了口气,不是鬼就无妨。
俞南易轻笑一声:“很多情况都能将尸体变成这幅样子,妖怪可以,修士可以,鬼也可以。”
这人偏生又在这地方提起鬼来,白若恨不得回头打他两拳,只能缓声道:“线索太少,既然刚死没几天,魂魄能召回来吗?”
木子笑看向他摇头:“我试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白若抬眼道:“还得去县衙问问。”
两人也同意他的说法,木子笑点头:“我也只是叫你们先来看看,明天一早,还要去县衙问问。”
白若从那棺材移开了眼:“很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
于是三人又去县里,找了家干净的客栈。
一连在那药泉许多天,白若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要说彻底痊愈也不可能,只不过之前喝着的汤药全都停了,而且最近几天,他已经可以进食些以往不能吃的菜品。
可大概是晚上精神高度紧张,白若这会儿躺到了床上,竟觉得胃部又隐隐作痛起来。
实在扰的睡不着,他只能麻烦小二捎来热水,身披外衣坐在床上抱着水杯发呆。
他也不知怎么,自打从那义庄出来,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
关于这个有着太多不科学生物的世界,按说他也早该习惯了,可偏偏对于这件事却无法克制,即便是上一世披着主角壳子也没少被影响。
大概这种事和生理也有关系,换回了自己的身体,他总觉得自己更加敏感了。
燃烧的灯烛映照着房间,安静点的夜晚放大了人体的感官,白若就蜷缩在床上,抱着水杯喝水,温暖似乎能将恐惧消退。
穿越前父母离世的时候,他也是靠着这种温暖过活的,那个空荡冰冷的别墅比这个房间更加骇人,久而久之,白若便生出了失眠的病根。
他就这么坐着大半个时辰,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这动静不大,竟不太像是人类的重量,灯烛的光折射在门上,照出个极度扭曲的影子。
白若冷下眉梢,戒备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胃中的绞痛更甚,他将身体里的灵力调动在指尖,抽出匕首,悄无声息的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