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浔把它握在手里,果不其然,这东西也像方才的cherry键盘一样,化作流光消失在了自己的身体中。
系统机械音依然呆板单调:“法器改造完成。”
林浔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很匪夷所思。
但是下一刻,系统声音再次响起:“恭喜解锁稀有法器‘鸿蒙宝玉’,概率千分之一。”
鸿蒙玉?
千分之一?
所以说,那个移动硬盘还是千分之一的稀有掉落?
他环视一圈系统空间,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特殊之处后,回到了现实。
砸昏了姜连,救了他一命的的cherry键盘还躺在原来的地方,但键帽恢复了完整,而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林浔总觉得,它在隐隐发光。
他将键盘拿起来,触手还是金属的冰凉,重量也没有变,但是连接线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试着将手指放在触感熟悉的键帽上,眼前的世界忽然荡起一层涟漪。
随着无形水波的荡漾,他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一层虚影。
蓝色的界面,以半透明的形式在自己眼前展开,与现实世界重叠。
林浔试着按了几下键盘。
字母在程序界面上出现。
原来如此。
这把键盘的作用……是用来在他体内的编译器上写入命令?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不必进入系统空间,即使是在现实世界中,也可以编译自身程序!
而这仅仅是一把初级法器。
那掉落率千分之一,被系统特意出声提醒的稀有法器,又会有什么作用?
林浔来到电脑桌前,在桌上的格子里拿出自己的那枚移动硬盘。
硬盘是黑色的,但此时已经和它原来普普通通的模样大相径庭——变成了璀璨的,五彩斑斓的黑。
那么,又要怎样用它?
林浔想了想,没有头绪,决定还是回归本质。
移动硬盘是个存储工具,比U盘的容量大,读取速度也更快,但本质没什么区别,还是要插在电脑上。
他打开电脑,将硬盘接入,打开文件夹。
还是熟悉的界面,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还和以前一样普普通通。
林浔将顺着文件目录往下看。
突然,他目光凝住了。
多东西了。
在列表的底部,静静躺着一个被命名为“L”的文件夹。
林浔从小就和电脑打交道,深知文件放置混乱的后果。所以,哪些文件放在哪些文件夹里,文件夹怎样分门别类清晰命名,都是固定的。他绝不会给文件夹起“L”这种不知所云,过半年就会忘掉取名初衷的名字。
他鼠标在这个L文件夹上审慎地停留了三秒,然后打开。
三个C文件。
一个helloworld,两个循环。
林浔感到自己的呼吸微微急促。
这是他体内系统的三个程序……
那么,这个名叫“L”的文件夹,连通着的,就是自己体内的文件夹。
他另外打开自己存放c语言程序的文件夹,拷贝了一个过去。
果然,这个程序文件也出现在了自己的体内世界里。
林浔精神为之一振。
也就是说,外界的程序,可以直接拷贝进入体内世界,然后随意运行,不用自己再亲手打一遍进去?
他立刻把自己整个C语言文件夹都拷贝了进去——里面存放着自己从小到大写过的所有成形C语言程序,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但是有胜于无。拥有一个丰富的、可以随时调用的程序库,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三分钟后,拷贝过程完成,他将取下硬盘,离开自己房间,敲响了王安全的房门。
——然后,林浔的大半个晚上,都在调试、核对、重新命名原有程序中度过,凌晨两点才睡。
但是,意外的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熬夜的后遗症。
修仙之人,果然与众不同。
林浔穿好衣服,洗漱,启动微波炉加热三个人的早餐,收拾停当后,他出门倒垃圾。
银河掀起了全球性的智能化风潮,不仅是自动驾驶,智能家居技术也渐渐成熟,走进了人们的生活中。但是,老式小区因为线路等种种问题,始终无法完成智能化改造——原有的居民纷纷搬离,小区里都是一些临时租客或念旧的老人。
林浔倒垃圾的时候,对面的邻居青年也正好出门,这人好像是个健身爱好者,肌肉很发达。
林浔对他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他不常出门,更没有串门的习惯,和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是点头之交。
招呼后,他就没再注意那人,下楼走向垃圾回收处,将垃圾袋放进去。
做完这些,他望了望东方天际,薄雾后的太阳。
日升日落,生活一天天在重复,但是从三天前发现那个程序界面起,他的世界好像发生了某种不可知的变化。
背后响起脚步声。
林浔只听耳后劲风声忽地袭来!
他没动,也来不及动,只余光看见是邻居粗壮的胳膊和握紧的拳头直直朝自己的脑壳砸来!
眼看就要砸到!
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邻居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在距离林浔身体五十厘米的地方,他的拳头仿佛忽然被一层厚重的隔膜挡住,再也无法前进!
林浔转过身来。
邻居双眼漆黑无光,一击不中,竟是从背后抽出一把西瓜刀!
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使尽了所有力气朝他插刀——然而,仍然是堪堪停在林浔身前,无法寸进。
“你好,朋友。”林浔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防火墙么?”
邻居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林浔不知道这些魔种为什么盯上了自己,但他对王安全的防火墙有足够的信心。
“防火墙是建立在计算机内部网,和外部网之间的一道屏障——内部网是我,外部网是你们。”他慢条斯理道:“防火墙的作用是……拒绝一切非法用户的进入。”
邻居已然失去神智,拿刀往他身上变换一切角度戳刺。
他拍了拍邻居的肩膀,爱怜道:“行了,知道你没文化了。”
说罢,林浔径直越过他,往楼道里走。
朝阳曦光下,他看见自己身形在地上投出淡淡的影子。而自己背后,邻居的影子正疯狂地罩过来。
林浔眨了眨眼睛,回过头,和邻居对上双眼。
下一刻,他抄起从早上出门就一直用左臂抱着的键盘!
被姜连攻击过之后,他已经意识到了新世界的危险,即使是出门倒垃圾,也没有把键盘留在屋里。
他在键盘上的操作何等熟练,单手迅速敲击几下,选取程序文件,王安全精心制作的一款蠕虫病毒。
Turbo C中,Ctrl F9是运行程序的快捷键,但林浔现在一手拿键盘,只有一只手可以操作,按组合键毕竟有些困难。但他早已料想到这个问题,给键盘设置了宏指令,用F11这一个键就能代替Ctrl F9的效果,让程序运行起来。
林浔手指停在F11上,即将按下时,望着邻居的眼睛,面无表情,但语气无比真诚。
“是你先动的手。”
第15章 溢出(1)
邻居恍若未闻。
既然如此,也怪不得林浔进行正当防卫了。
他按下F11。
程序运行!
蠕虫病毒,是主流病毒中的一种。它通过网络进行传播,藏在网页、文件、全屏广告等等一切可能的地方。一旦感染,就会在后台执行恶意行为,破坏计算机或窃取信息。
林浔不知道病毒攻击地方后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因此并没有用太过烈性的病毒。
——但是,已经足够了。
邻居起先还双目圆睁,青筋毕露,一刀又一刀在空气墙上挥砍劈刺,然而,一分钟之后,他的动作忽然虚软了起来,粗壮的右胳膊颤了颤,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又过半分钟,他眼神不再一味凶狠,而是变得十分迷茫,手中刀当啷一声落地!
但是,挥刀动作的惯性还在,他整个人向前跌去,随后勉强稳住身形,踉踉跄跄走了好几步,像是深夜酩酊大醉的人。
林浔就静静看着他一步三晃,三步一歪,在楼前空地上表演无规则运动,心想,还真像一台卡了的计算机。
太阳渐渐升起,小区中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林浔心想这人在这里游荡,实在很危险,就算神智全失,那也有碍观瞻,万一楼里的小孩跑出来,被他打了——那就更糟糕了。
他想了想,为了小区的治安,还是走上前去。
邻居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林浔抄起键盘,往他脑壳上来了一下。
——然后拿起手机:“师父,我又被人打了。”
“我是你楼上的霍中医,你方才突然犯了羊癫疯,多亏对门小林发现,喊我下来给你把脉。” 霍老中医仙气飘飘,站在早晨八点的日光里,比昨日又慈祥了些许。
邻居不明就里,摸着胀痛的脑壳,因为刚刚清醒,神态中带着一丝与体型不符的天真:“……然后我自己磕到了?”
霍老中医抚摸胡须:“不错,不过现在你已无大碍了,好好服用我给你开的‘无极癫痫丸’好好休息即可。”
就这样,霍老中医又收获了一个“谢谢大夫”。
邻居走后,霍老头转向他:“你明明感悟不到灵气,却能两次将身怀魔种之人制服,倒是为师小瞧了你。”
“师父过奖了。”林疏抱着他的cherry:“是徒儿的键盘比较有用。”
“此物华而不实!”霍老头道:“你既用此法与人过招,何不干脆带一块板砖?”
林浔想了想:“板砖不一定能过安检。”
霍老头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林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突见霍老头如同醍醐灌顶,抚掌大笑:“妙!绝妙!好徒儿!有为师当年的遗风!”
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霍老头夸完他,又道:“不过,你身上到底有何特异之处?竟然连续有两枚魔种针对于你。”
林浔摇摇头。
难道和自己身上的系统有关?
也不对……霍老头是修炼有成的修仙人,都看不出他身上的特殊之处,那些修为明显低于老头的魔种,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他身上,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一番讨论无果,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坐上了飞往成都的飞机。落地后转车,傍晚时分,抵达青城山脚下。
景区关闭,售票停止,山下没有人烟,只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天色已经晚了,连绵青山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烟一样微微流动着。纵然林浔的审美非常贫瘠,可也觉得这景色清幽飘逸,确实像仙人居住的地方。
霍老头带他沿一处僻静山路拾级而上,边走,边道:“青城山这些年势大,是仙门魁首。还评了个什么景区,收费游览,他们拿提成,有钱得很!逍遥子老儿腰杆是挺得越来越直。”
“师父,”林浔问:“世上一直有修仙人么?”
霍老头道:“我们这些门派,都是千年传承,修仙自然是自古都有。”
林浔默然,一时无话,他们继续上山,也不知走了多久,夜色将至时,忽听前方一道脆生生的少年声音:“霍前辈?”
随着声音,一道人影从山间草木里跳出来——是个穿蓝色道袍的十六七岁少年,背上背着一个柳条筐。
“哟,”霍老头道:“小元宵儿,你今天放假?”
那小少年道:“我请假啦,师父说论道会重要。”
原来,这就是元宵么——虽然长得乖巧,却用表情包当微信头像的元宵同学!
林浔正想着,就被师父拉过去:“来,这个就是你群里的林算师兄!”
“林道友!”元宵站到了他面前。
小孩长得清清秀秀,一张娃娃脸,带点婴儿肥,很讨人喜欢。
林浔和他打招呼:“元宵师弟。”
元宵笑嘻嘻应了,说:“我刚采了药,正好也要回去。”
他们便结伴走,还没走几步,霍老头就问:“元宵,此次考得怎样?”
元宵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僵硬,声音虚弱:“要是不忘记涂答题卡,那……那……就还行……”
霍老头道:“须得加紧用工!”
元宵:“……好。”
林浔就见元宵弟弟看了看他:“林师兄,你现在上大学么?你当时考了多少分?我现在好紧张,怎么办?”
林浔:“我没有考——”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老头打断:“你林师兄不是个正经上学的,你可不能学他!将来修电脑!”
林浔:“……保送的。”
霍老头:“……咳。”
气氛突然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和一丝丝寂静。
元宵打破尴尬:“哇!”
林浔对祖国的花朵充满善意:“你有不会的地方可以找我,数理化生都可以,英语也成。”
“可是……”元宵仰头看他:“师兄,我是文科生,选的是政治历史地理。”
林浔的善意瞬间变成真诚的钦佩:“失敬。”
霍老头:“为师突然想起,要去天师洞访一旧年友人,先行告辞。”
说罢,也不等人应,脚底抹油,身影在林间一闪,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