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留下心理阴影的师兄们依然忘不了那混账东西朝他们看来的鄙视又不屑的目光。
但是现在看到易雪逢,一群剑修糙汉子再次故态复萌,纷纷感叹“真是个让人怜惜的孩子啊”。
只是易雪逢是真的很乖巧,他怯怯地跟着宁虞往后走,有师兄朝他挥手,他虽然害怕但还是会露出笑容冲他们弯眸,十分有教养。
众人还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纷纷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宁虞沉着脸将易雪逢带到自己的位子上,撩着衣摆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等着上早课。
易雪逢没察觉出来他的不悦,从背后秋满溪给他缝的小布包掏出几本崭新的书放在桌子上,扒着凳子往上爬。
他本就瘦弱,虽然六岁了但是长得还没宁虞大腿高,使出吃奶的劲爬了半天也没能爬上去。
一旁暗搓搓看着他的师兄们看到他的动作心都要化了,还有人想要上前帮他,却被宁虞狠狠一瞪给吓退了回去。
归鸿山所有人都觉得此子性子顽劣天生反骨,之后肯定要去修魔的,私底下全都偷偷叫他宁魔头。
被宁魔头吓退的弟子恨恨坐回了位子上,偏着头看着易雪逢依然锲而不舍地瞪着腿往凳子上爬。
宁虞的凶残和小师弟的可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导致众人对宁虞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小师弟挣扎了半天终于爬到了凳子上,他还是头一回上早课,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没一会就没了方才的胆怯,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在他身后坐着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戳了戳易雪逢的肩头。
易雪逢回头看去,那少年相貌俊美,眼底还有一滴泪痣,下巴垫在小臂上,正弯着眸子冲他笑。
易雪逢对陌生人还是有些害怕,本能地想要往宁虞身旁靠。
泪痣少年摊开戳他的手,里面放着一块油纸包裹着的糖,小声道:“给小师弟吃糖。”
易雪逢茫然地看着他,宁虞在一旁皱着眉翻书,没有往他这边看。
泪痣少年小声催促道:“接着呀,别和宁魔头说。”
易雪逢不知道宁魔头是谁,他还没吃过糖,咬着手指看了半天,才转身仰着头扯了扯宁虞的袖子:“师兄。”
宁虞低头:“怎么了?”
易雪逢指着身后少年手里的糖,道:“糖,可以吃吗?”
宁虞回头看去,那泪痣少年被他一个眼神看得头发险些竖起来,立刻缩回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不敢再找易雪逢说话了。
宁虞问:“你想吃?”
易雪逢诚实地点点头。
宁虞转身,一只脚踩在易雪逢凳子上,手搭在膝盖上大刀阔斧地敲了敲泪痣少年的桌子,冷着脸道:“糖,拿出来。”
少年:“……”
众人:“……”
少年敢怒不敢言,只好气愤地将糖放在桌子上。
把糖给易雪逢时他是心甘情愿的,但是让宁虞强逼着他把糖拿出来,他就恨不得把糖扔出去也不给他。
一颗糖被放在桌子上,宁虞眉峰都没动,手又重重敲了敲桌子,那颗糖被他的动作震得跳了两下。
少年十分生气:“我给你了!”
宁虞道:“我说所有糖,都给我。”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易小逢:师兄就算再喜欢吃糖也不能抢别人的!
宁虞:?????????谁他娘爱吃糖????
和小时候相比,现在的宁老狗已经成熟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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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师兄
易雪逢看着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糖堆, 虽然是非观还未形成, 但是他本能知道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师兄。”他扒着宁虞的小臂,努力板着脸, 道, “不能抢别人的糖。”
他的奶音又轻又柔,不知是不是同秋满溪待久了,尾音还带着点奇异的软糯,如水似的温和。
一旁的师兄纷纷捧心, 就连方才不情不愿掏出糖的泪痣少年也顿时软下了心,直接想说没事全都给你。
宁魔恶劣惯了,丝毫不被易雪逢的可爱所迷惑, 他头低头冷笑一声:“吃不吃?不吃还给我。”
易雪逢正色道:“这是别人的,你把‘还’去掉。”
宁虞几乎被气笑了, 这小崽子竟然把今天早上那套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他长手一伸, 手掌直接将一堆糖给扒拉到了自己桌子上, 一颗都没给易雪逢留。
小雪逢“啊”了一声,宁虞还以为他被自己气到了,冷哼一声, 等着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易雪逢心想:“啊, 原来师兄这么喜欢吃糖啊。”
宁虞还在等他被自己气哭,左等右等, 却突然看见易雪逢撑着手从凳子上跳下去,一下扑到他腿上,仰着头看他, 道:“师兄如果想吃糖,雪逢可以撒娇让师尊下山给我们买。”
宁虞一愣。
易雪逢抬手拍着他的手,奶声奶气道:“放心吧师兄,我会和师尊说是我想吃,不会暴露你的。”
宁虞:“……”
在易雪逢看来,师兄明明那么凶悍,说话总是恶声恶气的,但是竟然喜欢吃小孩子才喜欢的甜腻腻的糖,还每天准时来上早课,定然是个很乖的人。
宁虞没等到易雪逢生气,自己险些被气个半死:“谁他娘的……”
易雪逢茫然一歪头:“娘?”
宁虞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幼时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堪称无恶不作,哪怕是再粗鄙的脏话也是张口就来,虽然这些年被秋满溪就矫正了许多,但是一旦生气了还是会本能地脱口而出。
易雪逢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奶声学他:“他娘的。”
宁虞:“……”
众师兄:“……”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师兄已经忍不住按着桌子站起来,目露凶光地瞪着宁虞,其他弟子眼中也全是谴责和愤怒。
宁虞刚来归鸿山时比这恶劣多了,几乎每一句话都有脏话,听得这些家教良好的少年们气愤不已,经常三五成群地下了早课去堵截宁虞,扬言要揍他一顿——虽然每回被揍得都是他们。
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竟然故态复萌,而且还将这等粗鄙之言教给那么听话温顺的小师弟!
愤怒的师兄们又开始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商量着下了早课该去哪里堵截宁魔头。
宁魔头脸都黑了,沉着脸对易雪逢道:“这种话不准学!”
易雪逢茫然地问他:“是不好的话吗?”
宁虞点头。
易雪逢道:“那师兄为什么要说呀?”
宁虞一时竟然被问住了。
易雪逢见他不回答,小奶音又软乎乎地重复了一遍:“他娘的。”
宁虞几乎要被他气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我不说就是了!你不准再学!”
易雪逢点点头,手依然拽着宁虞的腰封不撒手,道:“那糖还给别人吧。”
宁虞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沉着脸将桌子上的糖抓着扔到了泪痣少年的桌子上,最后还故意偷留了一块。
泪痣少年险些被宁虞暴力的动作天女散花似的撒了一脸,往后撤了撤惊魂未定地看了半天,才终于确信宁魔头竟然真的把抢到手的东西还了回来。
这一举动宛如在平静水面扔了一块巨石,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看着宁虞,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全都怀疑宁魔头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要不然怎么突然就做起人事来了?
易雪逢不懂旁人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正扒着宁虞的大腿踮着脚尖去够桌子上最后一颗糖。
宁虞十分不爽:“你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吃吗,这颗是他要给的。”
易雪逢拼命去够那颗糖,但是手太短了根本够不着,只好踩着宁虞的脚爬到他膝盖上,终于将糖给拿了回来。
“雪逢不吃了,都要还给人家的。”
这点重量对于皮糙肉厚的宁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冷着脸盯着易雪逢,满脸写着不高兴。
易雪逢踩在他膝盖上,扒着他的肩膀往后看,将手中最后一颗糖还给泪痣少年,小大人似的道:“多谢师兄,可是雪逢不喜欢吃糖,还给你呀。”
泪痣少年怔然伸出手。
易雪逢认真地探着身子将糖放在他掌心,又道了声:“多谢您。”
众位师兄从没见过这么乖且能将宁魔头制到这种程度的孩子,又开始蛇吐信子似的倒吸凉气。
宁虞脸色阴沉地掐着易雪逢的腰把他抱回了凳子上,恶声恶气道:“坐好!”
易雪逢双手放在桌子上,小短腿还在晃来晃去,十分乖巧地等着上早课。
片刻后,上早课的归鸿山长老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长老面容十分肃然,沧桑的眸子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学堂,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皱着眉头的宁虞,见他没有像之前上早课那样揪着人打架,心中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山羊胡子,心道此子终于懂事了一回。
最后视线落在了一旁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的易雪逢,长老愣了一下。
这是……秋满溪的小徒儿?
长老面无表情地心想:“秋满溪藏着掖着一两年的小徒儿终于舍得放出来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想捏一捏脸。”
长老顶着一张“不日取你狗命”脸,心中却想着“找个机会要捏易雪逢的脸”这种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干咳一声强行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将书放在桌子上,道:“上早课。”
众弟子颔首:“长老晨安。”
宁虞虽然看不惯归鸿山长老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做派,但是他对早课还是很敬畏的,一旦早课开始,无论他多想揍人,必定会乖乖坐回位子上去。
易雪逢看着旁边的宁虞也跟着颔首道长老晨安,也忙学着他的模样,使劲一低头喊:“长老晨安。”
但是他太矮了,头稍稍一低就能撞到桌子上,千钧一发之际宁虞突然伸出手垫在桌子上,被易雪逢一头撞了上去。
易雪逢只觉得撞到一个温软的东西,茫然地抬起头,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虞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掀开了书不再理他。
易雪逢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开始认认真真地听自己第一次早课。
一个时辰后,长老慢悠悠地收书离开,弟子们呼啦一声全都涌了出去,不知是去抢早饭还是去商议揍宁虞了。
易雪逢正将书一本一本收回自己的小布包里,宁虞问他:“今日讲的什么,听懂了吗?”
易雪逢偏头一看,宁虞书上用朱砂笔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似乎是长老讲解的注释,十分认真。
他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羞愧,小声道:“雪逢很笨,什么听不懂。”
宁虞眉目间似乎有了难得的喜色,也不知道论学识他赢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
宁虞板着脸道:“怎么这么笨?下回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虽然我没多少时间给你解答。”
易雪逢憧憬地看着他:“好!师兄太厉害了,什么都懂!”
宁虞故作镇定:“嗯。”
竟然毫不羞耻地接受了这个赞扬。
宁虞道:“你今日回去先把长老讲的这几页背下来再说,等我练完剑回去教你。”
易雪逢歪歪头,疑惑道:“可是我已经会背了啊。”
宁虞:“……”
易雪逢道:“长老讲了一遍我就会背了,就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是雪逢背得不够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