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天色已晚,气候愈发寒冷,我担心你的伤会加重,还是先进屋吧。”朝夙将萧雪澜指点江山的手捂在手心,揉搓了两下,语带怜惜。
“你说的不错,以后有的是时间看。”萧雪澜将手抽出来,趁着没人注意,环上了朝夙的腰,贴近了他的脸,鼻尖相触,一点冰凉,低沉着嗓音,哑声问道,“那你会在我身边陪我看吗?”
“我会的。”朝夙眼神温柔,歪头调整角度亲了亲萧雪澜的嘴角。
“我说的是永远。”萧雪澜收紧了手,将对方抱得很紧,桃花眼中乘着满满情意,漫天飞舞的白雪映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朝夙楞了一下,眨了下眼,额头抵着萧雪澜,垂眸默然。
萧雪澜没得到反应,不甘心地主动吻住朝夙,动作凶狠而又急切,像把舌尖当成了利剑,刺入对方的软肋之地,逼对方和自己回到同一个节奏点上。
两人呼吸交错,唇齿来回舔舐,冗长的深吻中,饱含了爱和不安,萧雪澜分开贴着对方的嘴唇,微微喘息着,坚持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说,是不是永远陪着我?”
朝夙浅色的眸子沉了下来,眼底只有萧雪澜的模样,微微颔首,嘴唇动了下,贴在萧雪澜耳边说出了“永远”两个字。
萧雪澜清冷的眉眼舒展开,满意道:“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姑且就原谅你一次。”
“原谅什么?”朝夙敛眉不解问道。
萧雪澜道:“自然是弱墟秘境中的那次,你不正是准备离开我去和那些邪门歪道为伍吗?”
朝夙无奈道:“不是说好不再提那些事的?”
萧雪澜睨他一眼,凉凉道:“不说我怕你不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不对,绝没有下次!”
朝夙将人用力拥在胸口,带着人往屋里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进去行不行?我看你脸都冻白了。”
“胡说,我这是天生就白,不是冻的!”萧雪澜不服气强辩,又小声道,“我身上比脸更白,你又不是没见过。”
朝夙把人半抱半掳进了房间,转身掩上门隔开了外面的风雪,听到屋里面模糊传来声音:“是不是真的比脸白,让我验证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先甜两章缓缓。估计还有四章左右就完结了。
第67章
除夕这天一大早, 凌云宗弟子们在萧雪澜的吩咐下对各处大殿和厢房进行大扫除,只要是扇门都贴上了春联, 每个房檐下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和彩布, 处处洋溢着辞旧迎新的喜庆气氛。
黄觉明从山下采买来了不少年货, 有美酒有鱼肉,有新鲜的蔬菜瓜果, 有香甜酥软的点心糕饼,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篮子鲜红水灵的山楂, 嚷嚷着要给明远和白璞两个师侄做糖葫芦。
有几个弟子是南方人,上山修道之前家里过年的习俗里有打年糕这一项, 一大早就张罗着将买来的糯米放到石磨上磨成细粉, 然后将米粉放蒸笼里大火蒸熟。
刚出笼的滚烫粉团立即被倒入石臼里,两个弟子坐在石臼旁负责翻面,又有两个健壮的弟子脱了上衣, 赤膊抡起了木槌, 高高举起, 重重落下,打一下翻一下面, 配合十分默契。
捶打了约有百十来下,终于有了年糕的样子,拿去厨房切成一丝丝的糕条状, 便是做好了。
萧雪澜是北方人,从没见过打年糕,一时也觉新鲜有趣, 跃跃欲试想要体验一把打年糕的感觉,趁这时候朝夙不在,没人管他了,便脱了外面的狐裘,卷起袖子,让弟子把木槌给他,拿在手里模仿刚刚他们的抡槌姿势用力砸向石臼里的年糕。
年糕很有黏性,打年糕需要的很大的力气,而大部分力气都要依靠腰部发力,萧雪澜打了不过十几下,就觉疲累,尤其是腰部那一块儿地方,本来就因为昨晚换了新姿势,酸软还未消退,所以使不上力,可他又不想被其他弟子们看出他的力不从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
好在没过一会儿,朝夙就过来寻他了,恰好逮到了冰天雪地里只穿着一件单衣,光着胳膊在那里轮大槌的萧雪澜,脸立即黑了。
“你在做什么?”朝夙从一名弟子手里接过萧雪澜的狐裘,面色阴沉地问看起来正玩得起劲的萧雪澜。
萧雪澜其实早就想停下了,在心里暗自为自己受尽折磨的腰掬把辛酸泪,看见朝夙来,喜不自胜,忙停下来,道:“你来啦?看见没,我在打年糕呢!你是南方人,你小时候应该见过吧?挺有意思的,你来试试?”
“胡闹,把衣服穿上。”朝夙不悦地从萧雪澜手里把木槌夺过来,扔给旁边的弟子,将狐裘披到他身上,用力地拿勒人的力气系紧了带子,然后又替他把卷上去的袖子拉下来,把人重新捂得严严实实。
萧雪澜任由朝夙替自己穿衣服,也不避讳其他在场弟子们的目光,穿完之后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继续啊,别偷懒!山上这么多人呢,多打一点晚上让大家伙都尝尝。”
说完之后便拉着朝夙离开,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萧雪澜立即扶起了自己的腰,长吁短叹道:“快帮我揉揉,哎呦,可把我累死了。”
朝夙一边伸手过去替他揉,一边冷冷道:“累?我看你玩的不是挺开心?衣服都脱了,不怕受寒,不要命了是不是?”
“啧啧,才那么一会儿,怎么就那么娇弱了?我有分寸的,冷了自然会穿衣服,打年糕挺费劲的,我只觉得热,还出了点汗。”萧雪澜笑得不以为意,忽又埋怨道,“话说回来,我腰疼可都怪你,每次干我,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用力,我的这把老腰迟早有一天得给你弄折了!还不快好好给我揉一下。”
朝夙被他几句话逗得绷不住脸,阴沉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带了点笑意,手上故意往萧雪澜痒肉上捏,淡淡道:“是吗?我没有分寸,掌握不好力道,是我不对,所以下次换你自己坐上来动可好?”
萧雪澜眼尾上挑斜他一眼,鼻子里哼哼道:“登徒子,臭流氓,不知羞。”
两人躲在墙角打情骂俏,忽有弟子寻过来,两人连忙分开了贴在一起的身体,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萧雪澜端起大师兄的架子,一脸严肃地问那弟子:“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儿?我平时教你们做事须戒骄戒躁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那弟子看见萧雪澜眼神一亮,满面愁容道:“大师兄,可找着您了,您不知道,咱们凌云宗山门外来了好多人,都吵嚷着要您把孟师弟交出去呢,觉明师兄已经过去处理了,让我回来通知您一下,然后问您该怎么办?”
萧雪澜神色一凛,思忖了片刻,看了一眼朝夙,对那弟子吩咐道:“去把护山大阵开启。”
“什么?护山大阵?现在开?”那弟子一脸愕然,暗自揣度,这护山大阵是防卫大敌来袭时用的,自凌云宗创立始,还从没开启过,大师兄这么做,难道凌云宗上是有大事要发生?
萧雪澜点头,淡淡笑道:“没错,你带人现在就去把大阵开启,任何人不得进入凌云宗。今日是除夕,不谈别的事,我们关起门来过个团圆年。”
弟子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萧雪澜的态度,不安道:“那要不要通知其他三宗一声?万一其他宗主长老问起该如何回答?”
“不用,师尊闭关前将凌云宗的一切事务都交给我,现在山上,我说了算。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萧雪澜隔着袖子偷偷抓住了朝夙的手,在他手心里捏了一下,像是安抚。
“是,但听大师兄的安排。”弟子虽不解萧雪澜的决定,但还是选择遵从,行礼后退下。
朝夙等人走远了,才低头道:“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你其实……”
“其实什么?”萧雪澜拉着人往前走,傲然道:“我就是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护着你,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我不在乎!高兴的日子,不去想那些糟心事,走,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生或死!”
到了晚上,凌云宗上全部的弟子都集合在饭堂内,南方人过年吃年糕,北方人的饺子自然也少不了,十几盘热气腾腾,皮薄馅大的三鲜馅饺子端到了各张桌子上,饺子香引得人食指大动,没一会儿,十几盘饺子就风卷云残般进了每个人的肚子,仍吃得意犹未尽。
朝夙吃相优雅,一个饺子慢条斯理地咀嚼下肚,还想下筷去夹,可哪里还有白白胖胖的饺子影?桌上的盘子早空了!
突然横里伸过来一双筷子,萧雪澜从自己的碗里夹一个饺子给他,低声笑他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是饿死鬼投胎吗?就你这吃饭的速度,在凌云宗上可没饭吃。”
“师父,您太狡猾了吧?居然夹这么多饺子在自己碗里!我都没吃两个!您再分我两个成不?我还没尝出味儿来呢!”白璞端了自己的碗伸过去,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雪澜。
“别装可怜,我都数着呢,这桌上就你吃的最多,可不是没尝出味儿嘛,你嚼都不嚼,一口一个囫囵吞的,你也不怕噎着自己。”萧雪澜拨开白璞的碗,取笑道。
明远“扑哧”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白璞立时不乐意了,放下碗筷去掐明远的脸,故作凶狠道:“你笑什么,我们龙族吃东西从来都是用吞的,饺子我还没吃饱呢,你再笑,我就拿你填肚子!”
“两位师侄别打了,不就是饺子吗,至于吗?还有的在锅里煮着呢,马上就出锅,今天要吃多少都管够!”黄觉明看见两个少年打起来了,忙从另一张桌子上下来拉架,却成了师兄弟俩的转移火力对象,最后变成闹起他来。
萧雪澜不管他们师兄弟俩的打闹,转过头笑眯眯问朝夙:“饺子好吃吗?”
朝夙刚吃完了第二个,点点头,萧雪澜把自己的碗换过去给他,里面还有四五个饺子,都是萧雪澜有先见之明趁乱从盘子里夹过来留给他的。
等第二次饺子上来,众人才吃了个心满意足,吃完了年夜饭,黄觉明搬出了从集市上买来的烟花炮竹,摆满了半个校场,明远、白璞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弟子手里拿着香一拥而上去点引信,刹那间,凌云宗上空炸开无数朵五颜六色的烟花。
有金蛇狂舞,有五色牡丹,有火树银花,有大彩火轮……形状各异,凌云宗山顶上,灿烂的烟花映着夜色里的白雪,噼里啪啦声不绝,美不胜收。
萧雪澜趁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烟花时候,悄悄拉走了朝夙,两人回到了房间内,朝夙关上门,问他:“回屋做什么,等等不得和他们一起守岁吗?”
萧雪澜随手点燃了油灯,屋里亮起,对朝夙笑道:“他们放烟花正热闹呢,我们待会儿再出去也不迟,况且我也一向不喜欢看烟花,烟花虽美,却总觉得这样的美太短暂。”
朝夙心有所感,背对着萧雪澜面有悲怆,转过身时表情却已经恢复了自然。
萧雪澜从桌子下面端出一壶酒,又拿了两个酒杯,招呼朝夙坐下。
朝夙看着萧雪澜给两个酒杯倒满酒,递了一杯给自己,皱眉道:“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萧雪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手把朝夙的手拉过来和自己拿着酒杯的手勾住,做成一个交杯的姿势,挑眉笑道:“虽然你没印象,但我和你的确是拜过堂的,但是那日合卺酒却不曾顾得上喝,今日就把这酒补上,你说喝得还是不喝得?”
油灯昏黄的光线将朝夙的五官照得柔和了不少,望着萧雪澜柔情一笑,轻声道:“喝得。”
“那,干杯?”萧雪澜勾了勾他的手,朝夙依言将头凑过去,两人一眨不眨凝视着对方,慢慢喝完了酒杯里的酒。
萧雪澜放下杯子,又拿出来一把剪刀,剪下了自己一缕青丝,将剪刀递给朝夙,示意他也剪一段下来,朝夙明白他是要做什么,心里一痛,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有些发热。
萧雪澜接过朝夙的青丝,与自己的缠在一起,笨拙地打了一个同心结,展示给朝夙看,笑着问他:“我这手艺还行吧?能看出来是个同心结吗?”
朝夙笑了一下,哑声道:“能看出来,很漂亮。”
萧雪澜往他手心里一放,道:“收好了,天下仅此一个,弄丢了可再没第二个!”
朝夙合上手心,勾唇道:“一定,它在我在,它丢了我……”
萧雪澜立即捂上他的嘴,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气道:“大过年的,胡说什么呢!”
朝夙在他手心里啄吻了一下,拉下他的手顺带把人拉入自己怀里,低笑道:“我没说完呢你怎知道我是胡说?”
萧雪澜搂过他的脖子,手放在他后颈上隐隐发力,威胁道:“那你继续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话。”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相缠,朝夙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萧雪澜一个人能听见:“它在我在,它丢了,我就把自己赔给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3
第68章
清晨, 萧雪澜被门外的动静吵醒,起床推开窗户一看, 原来是下了一夜的雪, 院子里一棵苍松, 枝干过长,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 最后被积雪压断了枝干,掉在了地上的引起的声响。
原来是虚惊一场, 萧雪澜关上窗户,转身看房内, 下意识想寻找朝夙的人, 却不见人影。
算算时辰,不过刚过卯时,以往两人都是同睡同起, 今日朝夙怎么反常地先起身了?萧雪澜边穿戴, 边寻思, 心里莫名有些乱糟糟的,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