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字被淹没在剧烈的倒坍轰鸣声中，尽管早有防备，任逍遥和青樾却还是同滚落的碎石一起径直坠落进突然破碎的地面。
　　任逍遥在坠落的刹那将青樾拽进自己怀中户主，同时喷出气急败坏的两个字：“卧！槽！”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座小小的洞穴连同任逍遥咒骂的余音便被各处砸落的石块彻底掩埋。


第114章 维度夹层空间？
　　自由落体的滋味儿不好过, 在未知黑暗当中自由落体的滋味儿很不好过, 在未知黑暗当中自由落体超过十分钟的滋味儿尤其不好过。
　　用护体真气一丝不苟地包裹住自己和青樾, 任逍遥望着仍旧看不到边际的脚下道：“多久了？我们这么往下掉多久了？”
　　“我感觉这辈子都要过去了……”
　　青樾稳如泰山的声音在任逍遥胸口的位置响起：“一个多时辰了。”
　　任逍遥：“……”
　　深吸一口气，真切体会到‘度日如年’深刻含义的任逍遥闭了闭眼睛道：“我们是要掉到另一个世界了吗？是要再穿越一次？”
　　“最好是。”顶着自下冲上来的大风, 半眯起眼睛的青樾低头望向脚底无尽黑暗道：“如果不是的话, 以我们目前坠落的速度和时间，落地时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就我们二人目前的实力而言, 除非发生奇迹，不然我们的结果只有两种：好一点儿的是砸成两滩肉沫, 差一点儿的连肉沫都不剩。”
　　“共同点是必死无疑, 幸运点是保证来不及痛就死透，不必遭受半点折磨。”
　　任逍遥：“……”这不就尴尬了么……
　　咽下口腔中由于紧张而过度分泌的唾液, 任逍遥干巴巴道：“我从没想过我会是这种死法，准确来说，我以为我这种主角命根本不用担心死这个问题。”
　　青樾：“……”都这时候了, 戏就不要这么多了吧？
　　“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任逍遥猛地低头, 表情和声音都很严肃：“【青玄一气】的本质不会是【童子功】吧？契合运道那种功法。修炼不到大成，破身等于破运, 破运就会死的那种。”
　　青樾：“……”
　　“别想太多。”
　　“呼~~~”吐出闷在胸口的浊气，刚刚还在担忧自己和青樾小命的任逍遥再次没心没肺起来：“那就没事儿了！放心吧, 奇迹肯定会发生的！”
　　“我可是主角啊！主角的运道, 那必然没话说。什么奇迹之类的，对主角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儿？搞不好咱还能借此机会撞见什么奇遇，得到大机缘呢！”
　　青樾：“……”你开心就好。
　　尽管青樾并不赞同任逍遥的穿越主角论, 但他也确实不觉得两人会被活活摔死。
　　先不提青樾本身没出现那种心血来潮的危机感，单就他通过这段时间收集到的那些信息来判断，两人死得如此草率的概率着实微乎其微。
　　如果当真如青樾所猜测的那般，他和任逍遥的穿越以及进入四维世界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步步为营暗中布局，那这背后的人便不会他们二人轻易死去。
　　对方费尽心机地将他们二人引致这个世界，定是有所图谋。在对方没有达成目的之前，青樾预感，除非他和任逍遥非要一刻不停地作死，不然他们二人早逝的可能星微乎其微。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五感敏锐的任逍遥和青樾注意到周遭的黑暗明显不似之前那般浓稠，正如同被清水稀释的墨汁般缓缓减淡。
　　并且随着任逍遥和青樾继续坠落，周遭开始逐渐明亮起来，明亮到两人看清对方随风翻飞的乱发，更可以看清脚下不远处厚重的云层。
　　没过多久，任逍遥和青樾就如同掉进棉花山般砸进云层当中。出乎二人的意料，这云层并不像他们所知那般是聚集起来的水珠，而是类似于胶水般的奇特物质。
　　任逍遥和青樾坠落的力度被越往下越泥泞的云层逐渐抵消的同时，二人周围的空气也越加稀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在云层中缓慢
　　地移动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任逍遥和青樾才‘啵’地一声，像是被从紧密瓶口拔出的塞子般突破云层的界限，直落到离二人不足二十米的地面上。
　　可算脚踏实地的任逍遥和青樾在原地连跳了十几秒，这才缓解了失重过久的不适感。
　　任逍遥草草扫视一圈凄冷的地界，惊异道：“这是什么地方？”
　　整片世界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般灰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脚下的地面也不是往常的黑土或黄土，而是细腻的灰粉，脚踩下去软绵绵的，直没过脚踝。
　　目之所及看不到半点生命活动的痕迹，到处都是平坦的，仿若任逍遥和青樾所处地的复制粘贴，没有任何能给他们辨明方向的景物。
　　看清楚周围情况的青樾脸色严肃：“不是什么好地方。”
　　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灰粉埋没的脚，就连任逍遥都表现出了忧患意识：“我们不会被困在这儿吧？”
　　一时无所事事的任逍遥和青樾先尝试着开启储物戒指，发现居然能够打开。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都还可以拿出来，阵盘之类的小东西也能够照常使用，只有指示方向的罗盘和计算时间的刻表失灵了。
　　心比瓢大的任逍遥刚刚冒出点儿苗头的忧患意识立马消失，跃跃欲试地想要探索一番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诡异空间。
　　在原地傻杵着也不是办法，更别提二人所站的原地和别处也没什么差别，青樾便采纳了任逍遥的建议。
　　自封穿越主角、气运之子的任逍遥随意选了一个方位后，便拉过青樾的手勇往直前。
　　因为刻表失灵，两人也不能确切地判断他们到底走了多长时间。青樾大概估摸着，他们前行了约莫四个时辰左右。
　　任逍遥和青樾全速赶路四个时辰，停脚之后居然他们刚落地时周围的景致没有半点不同，这番无用功简直把事倍功半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身心俱疲的任逍遥干脆原地坐下，用温热的掌根好好给眼睛做了个按摩。蒙了灰的空间看的时间太久，任逍遥感觉眼睛就像糊了一层厚眼屎似的，怎么着都不舒服，甚至怀疑自己离瞎不愿了。
　　眼珠的疲惫在眼皮的保护和掌根的按摩下得到些许缓解，任逍遥这才睁眼，仰头看向依旧观察着四周的青樾：“发现什么了没？”
　　青樾像是在空气中寻找什么无形的东西似的，手掌在周身各处来回拂动着，时不时蹙眉垂眼沉思。
　　过了约莫盏茶功夫，收集到能力所及全部信息的青樾也盘膝坐下，回答道：“空气中能量流动的方向，一直在变。”
　　“并且这片空间，不同位置的能量流动方向，也都各不相同。”
　　任逍遥瞅着青樾板正的脸颊，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意思？”
　　嗯，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话术，任逍遥向来懒得动脑去理解。
　　“嗯……”青樾抿抿唇，思索片刻后解释道：“你还记得三维世界和四维世界的夹层空间吗？这片空间的情况和那里差不多。”
　　“所以……这里是四维世界和五维世界的夹层空间？”任逍遥脸上的表情惊讶、惊喜又惊奇，总之很是复杂：“四维世界和五维世界的壁垒未免太脆了吧？我们一个跟头就摔进来了？记得当初三位和四维空间的夹层，我也是实力挺强之后才打通吧？”
　　青樾摇摇头，否决道：“我只是说情况差不多，不是说这里就是四维世界和五维世界的夹层空间。”
　　“这个地方……”再次环顾四周，青樾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地方很奇怪。”
　　青樾都说奇怪的地方，任逍遥立时来了兴致：“嗯？说说看？哪里奇怪了。”
　　沉默好一会儿，终于组织好语言的青樾，尽可能简单明了地解释起来：“在同一个宇宙当中，空间是相对，时间是绝对的。【注1】”
　　“也就是说，在同一个宇宙当中，三维世界、四维世界乃至多维空间，包括维度空间之间的夹层空间，时间都应该是一致的。”虽然不存在方向，
　　“你可以想象从一个原点朝各个方向发出无数条射线，有无数个速度相同的小球从原点开始，朝各个方向滚动。这些射线就是宇宙的时间轴，而小球就是三维空间、四维空间、乃至多维空间……”
　　“因此，维度世界的空间是不同的，但时间应该是相同的。”
　　“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空间，既不存在空间，也不存在时间。”
　　哪怕任逍遥是个憨宝宝，听过青樾这样摆开了揉碎了的解释，他也能理解了，更何况他本质上是懒得思考的高智商。
　　于是，任逍遥提出了个青樾都没想到的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所有宇宙都存在时间，只是时间的流速可能不同。”
　　“那这片不存在时间的空间，是真的不存在时间么？”
　　“有没有可能……这片空间存在时间，只不过各个位置的时间流速不同呢？”
　　“因为你刚刚说过并且这片空间，不同位置的能量流动方向也不同。那么这些能量，会不会在随各自的时间流动呢？”
　　青樾好似被突然点醒似的，眼睛猛地一亮：“逍遥……如果这样的话，这里应该并不是维度空间夹层，而是应该被称为宇宙空间夹层。”
　　“宇宙空间夹层的壁垒，应该比维度空间夹层壁垒还要难以打破。而我们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掉进了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强行打破了四维空间所在宇宙和其它宇宙之间的壁垒，并且一直维持着没有让通道关闭。”
　　半眯起眼睛的青樾隐约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115章 老妪
　　任逍遥和青樾大致推断出他们所处空间后, 便从储物戒指中拎出两床被褥, 打算就地小睡一会儿, 恢复精神后再做其它打算。
　　各自吞了颗辟谷丹补充能量，任逍遥就搂着青樾钻进刚铺好的被窝。
　　被褥地下软绵绵的灰粉躺起来很是舒服, 照三维世界的高档床垫都差不了多少, 睡眠一直不错的任逍遥很快响起小呼噜。
　　趴在任逍遥胸口的青樾听着对方规律的心跳声，也慢慢放下心中忧思, 缓缓进入梦乡。
　　任逍遥和青樾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睡了不知道多久，休息得差不多的两人睁开眼睛, 入目仍是灰蒙蒙的一片。
　　脑子清爽不少的任逍遥下意识地环视四周, 结果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突兀的人形轮廓黑影。
　　还以为这片空间只有自己和青樾两个活人的任逍遥瞪大眼睛，手指落在黑影所在方位：“卧槽？”
　　“青青青青, 你快看！这鬼地方居然有人啊！”
　　青樾：“……”是啊，就目前看来，至少有三个人呢！
　　将被褥上的粉尘抖落干净收回储物戒指, 任逍遥和青樾便径直朝黑影走去。
　　虽然无法清楚对方真的是人、还是只长了副人样；是有危险、还是相对安全, 任逍遥和青樾都不得不前去查探清楚。毕竟黑影是自任逍遥和青樾进入空间以来，出现的唯一不同, 很有可能是他们离开此处的契机。
　　在任逍遥和青樾向黑影行进期间，黑影的位置几度变动, 正好和青樾先前关于这片空间的推断相吻合。两人不得不加快速度, 以防在他们赶到黑影处之前，黑影便随空间流动转移。
　　不过好在任逍遥和青樾足够幸运，尽管黑影频繁移动, 始终没有离开二人的视线范围。
　　几经变换方位以及加快速度，任逍遥和青樾终于如愿来到黑影近前百米左右。这个距离相对安全，也完全足够二人看清黑影的每个细节。
　　正如任逍遥之前遥望一眼所判断的那般，就外表来看黑影的确是人，而且是一名面容枯槁的老妪。
　　瘦弱矮小的老妪盘坐着，后背佝偻，灰黑的粉尘几乎将她两条腿埋没，只露出两个翘起的膝盖尖儿。干焦的如杂草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老妪松弛布满褶皱的面皮宛如因被人遗忘而风干苹果，眼睛都因次而深深地凹陷下去。
　　然而如此形容的老妪却身着一身俏皮活泼的葱青色纱衣，这副搭打扮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任逍遥和青樾站定在原地，谨慎地观察对方半晌。
　　任逍遥贼兮兮地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道：“她不会死了吧？”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老妪不说眼皮动上一动，甚至胸口都不见呼吸的起伏，也不怪任逍遥怀疑她是死是活。
　　摩挲着下巴，任逍遥小声嘟囔：“看起来不像是活着的样子啊……”
　　然而任逍遥话音刚落，一把粗糙得好似被粗粝沙石磨破的嗓音响起来：“我看你小子也不像是活着的样子……”
　　“我日！”被吓得一个激灵的任逍遥差点原地蹦起来：“什么鬼！”
　　别说没什么防备的任逍遥受到了惊吓，就连视线始终没离开老妪的青樾，都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不过青樾也没惊诧太久，很快便回过神儿来，开口道：“晚辈二人无意中闯入此地，不想道侣莽撞，唐突了前辈，我替他向前辈道歉了。”
　　原谅任逍遥白话听惯了，这会儿青樾文邹邹地拽了一大堆，他只听清楚了两个字‘道侣’。
　　“啧~”刚开荤不久的任逍遥回味似的咂咂嘴：‘道侣好啊~道侣说起
　　来好听，尝起来也好吃~’
　　老妪似笑非笑地斜睨青樾一眼，沙哑着嗓子反问：“无、意、闯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