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青青，你发现什么没？”
　　青樾抿嘴：‘人都被你杀了才想起来问我发现什么没，你可真没白瞎你的名。任逍遥，你是真的逍遥……’
　　瞥了眼身姿‘婀娜’的灰衣男子尸身，青樾沉思几秒才开口道：“对方很小心，没留下太多线索。”
　　“所以，我只得到两点确切信息。”
　　“第一、他们的并不是想要我们身上的东西，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我们本身；第二、指使他来监视我们的，应该是个女人。”
　　飞快地眨巴几下眼睛，任逍遥咂舌：“一个女人……目标是我们本身……”
　　“Emmm……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青樾：“……”
　　“麻烦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
　　沉溺于自己小世界的任逍遥摩挲起下巴，语气严肃：“我们是不是应该公开一下关系了？”
　　“总有刁民想把我们掰直！我们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他们能够觊觎的么？！痴心妄想！”
　　青樾：“……”你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葬剑崖天险峰内，一处核心弟子居所中。
　　身着殷红纱衣女子瞥一眼供台上熄灭魂灯，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窗前的白衣女子：“小妹~你那姘/头看来是死透了呢~”
　　白衣女子的视线停留在园内灵草上好一会儿，才转身过来看向纱衣女子，声音如清泉荡谷：“找我何事。”
　　纱衣女子掩面轻笑，一双狐狸般的狭长媚眼流转，娇声笑道：“姐姐来看妹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凝望着纱衣女子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面颊，白衣女子淡淡道：“申秋冷，无论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我在放任你，我也愿意放任你。但你必须记住一件事，你姓申。生是申家的人，死是申家的鬼。”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申秋冷莲步轻移，聘婷向前。
　　站定在白衣女子面前，申秋冷笑容放荡轻佻，抬手捏住白衣女子小巧精致的下巴：“我高贵清冷的妹妹，姐姐也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姐姐想你活。”
　　“而姐姐之所以想你活，是想让你亲眼看到，你亲手布置的一切……轰然坍塌……哈哈哈哈哈……”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申秋冷身形摇晃地走向大门，边笑边吟：“眼看她起朱楼~”
　　“眼看她宴宾客~”
　　“眼看她楼塌了~【注1】”
　　宛如她身穿的殷红纱衣般飘渺，踏出房门的申秋冷整个人青烟似的消失不见，再难觅踪影，只留余音仍在空气中回荡。
　　“大小姐。”身着灰衣的男子不知从何现身，单膝落地跪在白衣女子身后道：“零陆的尸身已经处理好了，申秋冷那边要不要……”
　　“不必。”白衣女子的视线再次落在园内那株孤独的灵草上：“她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动她。”
　　灰衣男子点头，继续道：“目标那边，还需要再派人过去么？”
　　向来清冷的白衣女子忽然露出清浅的笑容来，声音飘渺：“不必，已经有人过去了。”
　　白衣女子说出这话的时候，远在外门的任逍遥和青樾刚好同申秋冷碰面。
　　此时的申秋冷不复刚刚和白衣女子谈话时的妖艳模样，整个人显得冰冷死寂，好似出世魔头。就连身上的纱衣也不再随风起舞，如同浸透了血浆似的垂顺。
　　速度快如鬼魅的申秋冷正挡在任逍遥面前，语气肃杀：“任逍遥、青樾，三维空间来人。”
　　“我，申秋冷，有兴趣合作么。”
　　走路都在修炼的青樾收敛心神，半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申秋冷。
　　约莫半分钟过去，青樾露出同白衣女子极为相似的笑容：“有意思……”
　　申秋冷同青樾对视许久，缓缓道：“你和她……很像。”
　　全程不明所以的任逍遥几度张张嘴，可怜他想插话都不知道从何插起。
　　最后，忍无可忍的任逍遥用力闭了闭眼，憋气道：“要么说人话，要么……”
　　申秋冷瞥向任逍遥，神情冷漠：“要么怎样？”
　　咧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任逍遥和气宛如阳光邻家少年：“要么我教你说人话。”


第92章 我不是不聪明
　　作为被任逍遥来到四维世界后亲手打造的第二颗猪头, 申秋冷的待遇比先前的零陆要好不知多少倍，不仅目前活得好好的, 甚至成功踏入了任逍遥和青樾破败的小窝。
　　三人落座后，任逍遥的视线在申秋冷肿胀堪比黑面纯碱大馒头的脸上徘徊几个来回儿，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那张脸……能不能整整？消消肿什么的……”
　　闻言更加火冒三丈的申秋冷眼神中流露出‘你居然还有脸提这茬？！’的信息, 冷哼一声道：“怎么？良心发现？知道打女人不对了？”
　　了解任逍遥到知道他每个毛孔每天流多少滴汗的青樾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善解人意地避开申秋冷即将迎来更尴尬的瞬间。
　　果不其然，接收到申秋冷不满信息的任逍遥露出诧异表情，反问道：“人还分男女么？不是只分为不能揍的青青和能揍的其他人么？”
　　“我哪里不对了？我是对丑过敏，你那颗猪头实在是吓到我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任逍遥，永远走在男女平权道路最前端、永远是男女平权的先锋兵。在他眼里, 男女连挨揍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还有什么不平等么？
　　被气得面黑如碳七窍生烟的申秋冷咬碎银牙：“……”好气哦！真想把他大卸八块！可我打不过他……妈蛋，更气了！有没有？！
　　虽然气得很，然而申秋冷终究是女人，而且还是漂亮女人。只要是漂亮女人，就没有不在意自己脸的。因此，尽管任逍遥每一句话都戳得申秋冷心肝脾胃肾全痛, 她还是决定照任逍遥所说，先让脸恢复再说。
　　别说申秋冷只是天生魔体，哪怕真魔被任逍遥这一通毫不受力地毒打, 也得些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哪怕申秋冷运足真气去治疗脸上的伤势，却还是留下轻微的浮肿与青紫。
　　轻轻用掌根帖了下仍旧有些发烫的脸颊，申秋冷瞥向任逍遥的视线更加冷漠：“你这种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 活该没有双修道侣，根本不可能有女人喜欢你。”
　　任逍遥撇撇嘴，不屑道：“反正我也不喜欢女人。”
　　申秋冷愕然：“……”这话没法接。
　　钢铁直gay任逍遥蹙眉思考两秒钟，无不多余地补充解释道：“主要还是你太丑了，要是你要我家青青好看……”
　　刚刚猜测到青樾和任逍遥真正关系的申秋冷露出狐狸似的微笑，诱导道：“你就不打我了？”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青樾也转过头来，饶有兴味地看向任逍遥。
　　都说不（脑）爱（子）动（不）脑（好）的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往往要比其他人更强。
　　而任逍遥恰恰是那种不爱动脑的人，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那我肯定不打你脸了啊！顶多把你腰打断、腿打折、肋巴条子打骨折。”
　　青樾挑眉，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再次沉浸在修炼当中。
　　申秋冷表示：“呵呵。”你打脸吧，我不要脸。
　　“申小姐……”捋顺完思路的青樾忽然开口道：“既然你想合作，那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哦？”意识到主动权回到自己这边的申秋冷展颜一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们合作了？”
　　青樾眉梢略微挑起，但很快又变回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像是在喃喃自语：“原来不想合作么……”
　　倒是任逍遥忽然松了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不合作，你早说啊！”
　　还不等申秋冷拿出谈条件的姿态，便被任逍遥扼住了命运的后脖梗，硬生生地拎到屋外。
　　约莫半小时过去，将这段时间被人监视的憋闷全部发泻而出的任逍遥笑容满面地拎着腰打断、腿打折、肋巴条子打骨折的申秋冷回到房间。
　　自始至终好似无波古井的青樾终于露出淡淡的微笑来，看向申秋冷那张完好无损的脸：“申小姐，既然你想合作，那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浑身上下206块骨头和639块肌肉全都在疼的申秋冷连痛呼出声都做不到，只能风箱一般急促地粗喘。
　　脑袋无力地低垂着，被碎发遮挡了大半张脸的申秋冷神色冰寒。鲜血顺着她饱满的额头、弓起的眉骨直淌进肿胀的眼睛里，涩得申秋冷眼球胀痛，视线被血红淹没。
　　强压下心中怒火，紧咬两腮软肉的申秋冷勉强抬起头来，表情凶恶地狠狠吐了口血沫——当然只敢往地上吐。
　　申秋冷才要就此开口质问青樾‘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合作者的么？’，哪想青樾直接抢白道：“申小姐，你不知道往别人家地上吐痰是很不礼貌的么？”
　　压根没有听申秋冷解释的意思，任逍遥一边拎着人往外走，一边叹息道：“你们这些大小姐！就是缺少我这种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毒打！”
　　等任逍遥的二次‘教育’结束，重新被拎回来的申秋冷活像充气了似的，整个人打满气儿又涂过油的球一样，肿得锃光瓦亮。或许唯一能让申秋冷所有安慰的是，她这回彻底感觉不到206块骨头和639块肌肉了。
　　看到申秋冷‘膨胀’的模样，就连不苟言笑的青樾都没忍住略微勾起嘴角：“申小姐，既然你……”
　　吃一堑长一智的申秋冷将血沫吞回肚子里，口齿不清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终于得到满意回答的青樾双腿交叠，单手托着下巴：“第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标记？”
　　原本奄奄一息的申秋冷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般精神起来，猛然抬头，对上青樾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
　　好一会儿过去，忘记呼吸的申秋冷才吐出胸口浊气，缓慢而坚定道：“知道。”
　　丝毫不感意外的青樾点头，语气平静地继续询问：“第二个问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视线落在虚空处的申秋冷这次只是沉重地呼吸着，没有回答青樾问题的意思。
　　没有得到答案的青樾一如既往地淡然，按部就班地提出自己下一个问题：“第三个问题，监视我们的主使，和你是什么关系？”
　　申秋冷没有继续沉默下去，回答道：“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青樾好似忽然过载的机器般放空几秒钟，之后又闭上双眼，将脑海中所有相关联的线索和信息缓缓拼合在一起。
　　确认青樾没有其它问题，申秋冷沉思几秒钟，斟酌着开口道：“我……我是……真心想要跟你们合作的。”
　　“申秋凉——也就是我那个妹妹——她和申家的野心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我并非不想回答你们的问题，但在确认我们合作之前，我不得不有所保留！”
　　“只要你们愿意跟我合作，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
　　全然陷入思索的青樾彻底将外界屏蔽，根本听不到申秋冷在说些什么。倒是趴在桌子上啃野果的任逍遥被念叨得不耐烦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嘿？！我们看起来很蠢么？”
　　任逍遥突如其来的回应让申秋冷一时蒙住，没能立刻回答。
　　思考了一会儿任逍遥的话，摸不准他意思的申秋冷摆出受到冒犯的表情，蹙眉反问：“什么意思？”
　　挑选了颗最得眼缘的紫黑色野果，任逍遥一口咬掉半个后含着满口清甜果汁，朝申秋冷扬了扬下巴：“你——”
　　“四维世界土著。”
　　“我们——”
　　“三维世界外来者。”
　　‘呸’地将咂光汁/水的果渣吐到木桶里，任逍遥撇撇嘴继续道：“然后你跑过来和我们寻求合作……你知道这像什么嘛？”
　　“就像一只大灰狼背着整筐胡萝卜，对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白兔们说：‘来吧，来吧！来我这儿，我请你们吃萝卜！’”
　　遥遥指向申秋冷的‘猪头’，任逍遥无不讽刺道：“‘坏’字儿都写你脸上了，你还指望我们相信你？”
　　“你也是把我们想得太蠢了吧？”
　　“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你和你妹妹一样，也想利用我们吧？”
　　“只不过你妹妹是激进派，你是温和派而已~”
　　许是震惊于任逍遥装满肌肉的脑袋居然也能迸发出如此明亮的智慧火花，申秋冷好像都忘记隐藏自己愕然的情绪了，肿成眯缝的眼睛都瞪大一圈：“你……”
　　大大刺啦地往椅背上一靠，任逍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耸耸肩膀：“虽然我不是负责聪明的那个，但不代表我不聪明。只是有更聪明的在，我懒得聪明而已。”
　　“还有，别装震惊了好嘛？演技太糟糕了哈！”
　　“是不是还琢磨着将计就计，拿出那套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理论来说服我们，然后达成暂时合作啊？”
　　任逍遥话音刚落，将所有事情捋顺得七七/八八的青樾睁开眼睛，淡定道：“逍遥，处理掉吧。”
　　得令的任逍遥宛如最恪尽职守的士兵，对申秋冷的辩白求饶充耳不闻，如同拎垃圾般将人拖到屋外，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自认为算透所有的申秋冷到死都没搞明白任逍遥和青樾为什么不肯跟自己合作，不过唯一让她有些许安慰是，任逍遥承诺申秋凉很快就会过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