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成为我本科学的确实是医学！但我学的是口腔科！我特么使上吃奶的劲儿也不可能让孩子从口腔里生出来啊！’脑内的弹幕已经刷飞却不能说出口的任逍遥心里苦，苦得堪比炭烧黑咖，抿一口都是折磨。
　　“等等……”深吸一口气，任逍遥可怜巴巴地望向D：“老师，我再确定一下，你是男的……吧？”
　　脸上少有笑意的D被任逍遥委屈巴巴的小模样逗得勾起嘴角，面带笑意地点头：“嗯，男的。”
　　抽抽鼻子，两根肉呼呼的手指交叉着杵在地板上，世界观崩了一遍又一遍的任逍遥小声道：“我尽力……”
　　“你们只需要帮我照顾好他就可以了。”没有指甲的食指轻轻滑过被撑起的肚皮，D的声音浅得好似能随风飘散。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半晌，D重新抬起头来，望向显然更可靠的青樾：“生下他之后，我就会离开，到时候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青樾和任逍遥都想问D要去哪，想问他会不会回来，可又怕问了之后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上齿反复蹂/躏下唇半晌，任逍遥到底还是没忍住堵在嗓子眼里的询问：“你会死么？”
　　“我们至少要知道……”咽了口唾液，鼻子都似有预感似的酸起来，任逍遥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知道你是不是活着。”
　　“会。”D点点头，仍旧带着笑意：“会死。”
　　“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负责，外星人也一样。”
　　“其实我当年收你们做学生，就是为了让你们帮我报仇。可这么长时间过来，我忽然又觉得没意思。失败了，你们会死；成功了，又能怎样呢？所以还是算了吧。”
　　“就……好好活着。”


第7章 三年后
　　“二维坐标——也就是平面直角坐标系——中‘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然而如果把这个放进三维坐标——空间直角坐标系——中，我们可以将这张纸对折让两点重合，这样两点距离无限接近于0，从而达到最短。二维坐标之于三维坐标，相当于三维坐标之于四维坐标，四维坐标之于多维坐标，以此类推。”
　　枯燥的基础物理课对任逍遥来说堪比摇篮曲，催眠效果相当于三片褪黑色素。
　　基础物理老师前脚才站上讲台翻开羊皮卷开始讲解前奏，任逍遥的小呼噜后脚就伴奏似的及时响起。
　　“两个虫洞之间就相当于做了空间折叠……”
　　“呼~~~~~呼~”
　　“……真正的跨越时间有点类似于以前玄幻小说中的传……”
　　“呼~~~~~”
　　“……送阵。一眨眼就到了，因为两虫洞间的距离是无限接近于0的……”
　　“哈~~~~呼~~~~~呼~~”
　　上课睡觉并不可恨，可恨的是他还打呼噜。
　　这么一看，任逍遥就很可恨了。
　　长发飘飘的基础物理老师捏着光感笔的手骨节泛白，‘啪’地一声脆响，合金光光感笔被纤细的两指捏碎成渣。
　　“任逍遥！”忍无可忍的基础物理老师用她娇小的身体爆发出史前霸王龙般的怒吼声。
　　在任逍遥的耳朵接收到对方火冒三丈怒吼的同时，一颗0度水球‘砰’地在他的头顶炸开——透心凉、心飞扬。
　　抖搂着鸡皮疙瘩弹力球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忍不住打激灵的任逍遥对上老师那双怒火燃烧的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两下，满脸纯良的任逍遥缩着肩膀好似被狼外婆盯上的小鸡仔一般可怜。
　　收着下巴，任逍遥端正态度，绞着手指一副小可怜模样：“对不起老师！我不该在课堂上睡觉！我……”
　　“别！再！给！我！装！可！怜！”在任逍遥锲而不舍地‘有错就改——改了再犯——犯了再改’的死循环下，各科老师已经成功免疫他‘真诚的’道歉。
　　“那好吧。”拍拍停留在肩膀上的水洼，任逍遥耸耸肩收起他堪比影帝级的演技：“不装可怜。”
　　尽管任逍遥听话地不再装可怜了，但基础物理老师却发觉她反而更加生气了，甚至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气急败坏地捏紧拳头，基础物理老师盯着任逍遥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字一顿道：“又上课睡觉！所以，你是昨晚家里着火了？还是下水道堵了？还是你姐病了？还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被碰瓷了？啊？！”
　　语气之强硬，完全可以表达出‘你敢说一个我不满意的字，我就一拳锤死你’的深刻内涵。
　　手指间在发痒的耳郭边挠了几下，被一通抢白的任逍遥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借口来。
　　“任逍遥！据各科老师不完全统计！本学期，你家里着火十六次；下水道堵了十八次；你姐生病一百三十二次；扶老奶奶过马路被碰瓷九次。其余什么安眠药吃多了，早上吃太饱了，打人打太累了……零零总总差不多六十九次。”
　　“平均每天一次小事故，三天一次大事故，你姐一天甚至要病四次！”
　　“怎么着？你是衰神附体还是扫把星转世啊？怎么什么糟心事儿都摊你头上了呢？”
　　“家里着火十六次，地基都烧没了吧？这借口，亏你想得出来！你说你昨晚拉肚子一晚上都比这个强！”
　　“还有你姐，你姐这么个病法，还有得活？！”
　　“我姐？？”随着任逍遥飞快眨眼的动作，挂在睫毛上的小水珠精灵似的扑腾扑腾地溅飞出去。
　　“对，就是你姐！”看着一脸茫然不知所谓的任逍遥，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基础物理老师半眯起眼睛。
　　“等会……”用质询的眼神盯着任逍遥好半天，基础物理老师用近乎崩溃的语气反问道：“任逍遥，你……有姐么？”
　　咬着下唇的任逍遥陷入沉思‘已经撒了那么多谎，再撒一个也不算罪大恶极吧？’
　　“报告老师！”坐在后排向来看不上任逍遥的小胖子举起手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掀任逍遥的老底儿：“任逍遥没有姐，但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哥哥。”
　　“呵！”老师怒极反笑，白森森的牙齿反射着幽冷的光：“感情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还挺有良心，没咒你哥和你弟弟呗？！”
　　秉承着‘道歉——解释——认错’必须一条龙服务到家的准则，任逍遥认认真真地鞠躬道：“谢谢老师。”
　　基础物理老师：“……”
　　看热闹的同学：“……”
　　要不是任逍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些，长得可爱，就他这性格怕是要被打死。
　　手掌在脸颊边飞快地扇风降温，基础物理老师急喘几声强压火气。
　　热锅上的蚂蚁般在讲台上焦躁地踱步几个来回儿，实在拿任逍遥没什么办法的老师恶狠狠地开口：“说！这次又为什么上课睡觉！你再说你那些破借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拉长声音半晌，任逍遥对上正前方那双几乎喷出火来的眼睛，慢悠悠地回答：“我昨晚拉肚子一晚上，所以今天没精神。”
　　“？？？”基础物理老师表示：这个借口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被任逍遥气得一脑袋浆糊的老师也没力气再和他纠缠下去，深吸两口气平复下情绪，沉声对任逍遥说：“下不为例！认真听课！”
　　“好。”干脆地应完，任逍遥就特别自动自觉地准备坐下。
　　可任逍遥才弯下腰，钉板般齐刷刷的细小冰锥便布满了他的椅子面。
　　与此同时，基础物理老师森冷的声音传来：“我觉得，你还是站着听课效率比较高……”
　　于是在老师几乎不间断飞来的刀子眼下，任逍遥站着听完整节基础物理课。
　　伴随着悠扬的下课铃声响起，上午的文科课程便全部结束。将羊皮卷收回储物腰带，任逍遥顺着人流涌动离开教室。
　　任逍遥才走出教学楼，便一眼看到了逆光蹲坐在雕像上的百日。百日那双血红色的猫瞳自然也第一时间捕捉到任逍遥的身影，后腿一蹬轻巧地跃进他怀里。
　　“逍遥……”磁性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同时钻入任逍遥的鼻腔。
　　任逍遥抬头，正对上Pale那张Pale的脸。
　　翻了个白眼，任逍遥舒了口气道：“你真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
　　亲昵地揽过任逍遥的肩膀，Pale的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惊喜嘛，不惊怎么喜？”
　　“嗯？”挑起单边眉毛，任逍遥斜睨着Pale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
　　“回家再说。”
　　攥紧拳头平复陡然加速的心跳，任逍遥抿紧嘴唇点点头，沉声应道：“嗯。”
　　两人一猫步履轻快而又急促地赶回家。
　　进门后，任逍遥第一时间反手落锁，听见动静的青樾也端着饭菜来到客厅。
　　一双桃花眼扫过面露喜色的任逍遥和淡定从容的Pale，青樾将饭菜放到桌上，毋定道：“有消息了。”
　　“进屋说。”Pale说着，率先往两人的修炼室走去。
　　修炼室石门关闭的同时，Pale骨感的手指蝴蝶一样在腕表的触屏上下翻飞，一道道文档窗口投影在半空中。
　　“在D导师离开之后半个月，十二星新闻/联/播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SSS级逃犯【死神】落网。”
　　“新闻/联/播当然不是为普通人民构建出的乌托邦，它只不过不会宣扬那些不够乌托邦的信息罢了。那些真正重要的信息，往往就藏在一些小角落当中。”
　　Pale手指轻点，放大那张新闻/联/播中出现【死神】信息的截图：“【死神】，年龄不详，星际宇宙逃犯，受到十二个星系的联合通缉。于星际1331年在十二星联盟中的地球中央城安临城落网，于星际1332年转送铁炼星重陨城重陨监狱时逃脱，最终于星际1343年地球中央城安临城落网。”
　　“巧合的是，D导师身上的很多细节——包括他出现和离开时间都——恰好同这个【死神】相符。要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巧合，所有巧合都是一系列必然的结果。”
　　“于是，我便着手调查这个【死神】。”
　　Pale接下来点开的所有照片以及文档资料都是关于【死神】的，或者说，都是关于任逍遥和青樾的老师D的。
　　D，本名FRSYJ，十二星文译为死神。
　　FRSYJ来自不灭星——一颗处于宇宙边缘的巨大星体——的永生一族。
　　永生，顾名思义，FRSYJ族群的寿命是其它星系高等智慧生物难以想象的漫长。好像不灭星将其全部生命力都注入了永生一族，以至于这一族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难以衡量的潜力以及足够漫长的生命力。
　　永生一族似乎得到了不灭星的全部怜爱与眷顾，因此他们理所当然的强大，无可匹敌。
　　相比于永生一族的优秀，不灭星，这颗他们诞生的星球却显得格外破败。星体表面死寂荒芜，除却永生一族，几乎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痕迹。
　　而伴随着永生一族人口日益增加，资源本就不丰裕的不灭星已经难以维持他们的日常生存。加之永生一族不愿意过度开采破坏母星的环境，他们开启了对宇宙其它星系的征伐。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8章 赵凌绝
　　在大约两千多万年前，不灭一族一度打下十几个星系，是整个宇宙当之无愧的王者族群。
　　与征战相伴而行的是人口的下降，永生一族在不灭星上显得过剩的人口资源日渐捉襟见肘。尽管永生一族男女皆可生育，但由于其繁殖周期过长，永生一族表现出的繁育能力并不如他们实力那般强大。在各星系不间断地反抗战争下，永生一族人口锐减。
　　最后，永生一族不得不放弃早先打下的十几个星系重新龟缩回不灭星休养生息。
　　然而已经成型的星系联盟并没有被永生一族的退让所打动，在推翻永生一族的统治后，他们乘胜追击攻打起不灭星。
　　长达两千万年的罹战之后，永生一族的母星不灭星被彻底摧毁，永生一族也只剩下二十三人苟延残喘。
　　而D，也就是FRSYJ，则是永生一族最后一任族长。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们会大肆描写敌对方的血腥黑暗却将自己的残忍一笔带过。就像历史书中时常出现的轻描淡写的‘我们走了一些弯路’，这中残酷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注1]所以……我把那些描写永生一族的无用形容词删去了一些，以便你们得到的信息更加简单明了。”Pale开口道。
　　“这些资料当中没写到其他二十二名永生一族人被抓，所以任青或许还有父亲……以及其他二十一位……Emmm……”任逍遥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只能模棱两可道：“……亲人？”
　　任青——D给任逍遥和青樾留下的伟大‘遗产’——D的孩子。
　　“我没说D导师已经死了，我也没说过任青的父亲是永生一族的人。”Pale再次点开一批新文档，沉闷的低音在胸腔中阴郁地鼓动出来。
　　简单的一句话，信息量却着实大得惊人，把任逍遥那可怜的CPU都烧得发烫了。
　　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唾沫，好像被塞了一嘴朝天椒的任逍遥筋着鼻子道：“我比不上您那高达300超越爱因斯坦的智商。要不……您再详细给我解释一下刚刚那句话？”
　　“怎么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却又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儿呢……”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Pale指甲圆润的食指凌空轻点，将一份人物档案放大道：“任青的父亲并不是永生一族，而是十二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