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张大了嘴。
　　他呆了片刻，突然道：“《六便士之歌》要唱完了。”
　　black表情复杂：“你的这位前任搭档，精神力应该很强大，艾尔莎不是他的对手。”
　　托尼转头看他：“那你呢？”
　　black抿起嘴唇：“我大概也不行。”
　　顿了一下，他又道：“哈丽雅特……可能也不行。”


第89章
　　另一边, 艾尔莎已经唱到了最后一句。
　　而在她对面不远处，唐煜的眼神越来越清明。
　　他收回了撑在地板上的右手, 呼吸渐渐趋于平缓，连背脊也开始一点一点挺直起来。
　　当艾尔莎终于停止演唱时，唐煜左手中的军刺已经被他调了个个儿, 并反手狠狠戳进了脚边的地板中。
　　这回男人没有留力, 刀刃入木七分，待到唐煜松开手时, 被插进地板的军刺并没有摔落，仍然笔直的立在他的面前。
　　托尼忍不住鼓起掌来：“好臂力！”
　　歌声戛然而止，艾尔莎幡然回神。
　　她局促地看了看唐煜脚下星星点点的血渍, 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唱……唱完了……”女孩儿声若蚊蝇。
　　方自明点点头，冲着唐煜打了个响指。
　　仍然处于战斗防御状态的男人这才仿佛突然被他惊醒, 唐煜缓缓呼出一口气，从地板上站起身来，顺势抬手抹了把脸。
　　他收回那些依旧在房间中蠢蠢欲动的几百把飞刃, 缓缓道：“有点儿意思。”
　　方自明示意他把地上的军刺拔｜出来, 挥手之间，被戳了个洞的地板恢复如初（托尼再次痛哭：“妈妈, 我也想要超能力！”）。
　　方自明：“怎么样？”
　　唐煜伸出一根手指, 勾住破了洞且沾了血的t恤，表情似有些嫌弃。
　　他随口道：“她的能力类似精神污染。你们听说过克苏鲁神话吧？san值归零了解一下？”
　　方自明眼中蓝光转弱, 与此同时, 他的脸色也慢慢和缓下来。
　　“san值归零……”方自明一边思索, 一边道：“那不就是永久性疯狂吗？”
　　唐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没错。”
　　男人接着道：“就我刚刚的亲身体验来看，艾尔莎发动能力时，应该可以持续削弱对手的san值，且对方发疯后大多只会遵循暗示进行自我毁灭，而不是拿起武器出门报复社会。”
　　说到这儿，他不禁对着艾尔莎露出赞许的笑容：“单看这一点，艾尔莎的能力真的是非常环保了。”
　　艾尔莎莫名其妙得了唐煜一记夸奖，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心绪这才好转了些。
　　于是她也回了唐煜和方自明一个浅淡的微笑，然后转身跑到托尼身旁，并在对方的肚子上蹭了蹭脑袋。
　　方自明没理会墙角的“一家三口”，他走到唐煜身旁，看着男人终于不耐烦地将t恤囫囵脱了下来。
　　青年瞄了眼他胸口处的刀伤：“需要帮忙吗？”
　　唐煜本是准备拿上衣擦一擦身上沾染的血渍，闻言干脆放下手，挺起胸膛坦然道：“亲爱的，你真是善解人意，快来帮我擦擦胸吧。”
　　方自明：“……”
　　他盯着对方的动作，嘴角一抽：“为什么我感觉你只是想炫耀自己的胸肌？”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么肤浅的人呢？”唐煜笑眯眯的将t恤塞进他手里：“用这个就行。快，我感觉我的心头血又开始往外冒了，快帮我用布堵一堵。”
　　方自明：“……”
　　方自明：呵呵，神他妈心头血。
　　“看来艾尔莎的san值攻击还是有效果的。”他冷静的把t恤摁在唐煜胸口上，面无表情道：“醒醒，三毫米深的刀伤连你的胸大肌都戳不透。”
　　唐煜不以为意，还在向自己的同伴展示胸肌。
　　方自明满脸黑线，他干脆招了招手，藏在电视柜左侧抽屉里的医药箱兀自飞出。
　　小药箱停在方自明面前，盒盖自动打开，青年挑出两张创口贴，撕掉包装后啪啪两下，将创口贴交叉成十字型，牢牢贴在了唐煜的左胸上。
　　——正好堪堪遮住那处刀伤。
　　“好了，完美。”他拍拍手，让医药箱原路返回。
　　唐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好个屁，这也太丑了吧。”
　　方自明见他赤｜裸着上身，偏胸口处贴着十字型的胶布，觉得有些好笑。
　　“像个靶心。”他捂着嘴，发出嘲笑的声音。
　　唐煜嘁了一声：“那你倒是给我贴出个爱心造型啊。”
　　方自明看着他那略带不满的英俊脸庞，心下莫名一动。他突然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飘飘的在男人左侧的乳珠上弹了一下。
　　“或者……”青年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在这儿也给你贴一个？”
　　唐煜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却并不说话，只拿一双如鹰般的黑眸紧紧盯着他。
　　方自明如梦初醒，倏然挣脱开来，并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他一手握拳掩住嘴唇，轻轻咳嗽起来：“既然你没什么大碍，那我们接着谈一谈哈丽雅特的事情吧。”
　　唐煜扬起眉毛，似追击一般紧紧跟上，方自明退后几步，他便向前挨近几步。
　　“谈他？我没兴趣。”他微微弯腰，在方自明耳边道：“我现在只想谈谈你。”
　　“撩完就跑？”唐煜低沉的笑起来：“你想得美。”
　　方自明脸上一热：“我刚刚开玩笑的。喂，托尼和black他们还在，你给我离远一点儿……”
　　唐煜于是转头看向墙角的方向。
　　——black正按住托尼和艾尔莎的后脑勺，一手一个，强行让两人转过身去“面壁思过”。
　　唐煜眯起眼，发出兴味的轻笑。
　　他伸手在方自明腰上虚虚捏了一把，然后才直起腰，低声对他说：“下回我可不会轻易放手。”
　　方自明自知理亏，悻悻地没有回话。
　　唐煜重新退开几步，向墙角一招手：“还傻站着干嘛，都过来坐。”
　　托尼还被black摁着，闻言惊讶极了：“你们俩这就完事儿了？这么快？”
　　方自明：“……”
　　唐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去你妈的，赶紧滚过来。”
　　五人重新落座，开始讨论明天如何对付哈丽雅特和柯蒂斯。
　　托尼自从进了镜中界就异常兴奋，他拍着桌子道：“咱们有四个异能者，他们只有一个，那还怕什么，干他丫的啊！”
　　方自明此时已经重新调整好心态，闻言瞥了他一眼：“我和tom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除了‘干他丫的’，也许我们可以再换一个更加委婉的方法？”
　　托尼想了想，退而求次：“带个面罩，然后干他丫的？”
　　方自明：“……”
　　唐煜思考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托尼眼睛亮起来：“我还会做变声器，不管你想变成美国总统还是英国首相都可以，怎么样，有需要吗？”
　　唐煜若有所思：“给我来个俄罗斯总统款。”
　　托尼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black就坐在方自明旁边，两人眼见话题再次跑偏，戴着眼镜的少年侧身凑向方自明，小声哔哔道：“他们以前干活儿的时候，也是这么不靠谱的吗？”
　　方自明一言难尽的回答他：“……我和他们俩真的不是很熟。”
　　该说不愧是从前的工作搭档吗？
　　托尼和唐煜的脑回路似乎还挺一致的。
　　四个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艾尔莎被自动排除），总算勉强达成共识，再看一看时间，竟是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了。
　　托尼立刻有些坐不住了：“都这么晚了？艾尔莎平时都是十点睡觉，艾尔莎，你困吗？”
　　小女孩儿趴在桌子旁，没精打采的点点头。
　　方自明便道：“反正聊得也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托尼先应了声好，他余光瞥见black正微微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寞，托尼便又挠了挠脸，小声问：“那个，克拉克，我以后还能跟black再来这里玩儿吗？”
　　方自明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动作，闻言笑了笑：“当然。我已经修改了这里的世界规则，下次你们再来，不用我特意展开领域，black就可以随意在镜中界幻化实体。”
　　托尼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克拉克。”
　　方自明也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说起来，在回去之前，我好像还可以请你们看一场好莱坞大片。”
　　托尼：“？”
　　black也抬起头来：“好莱坞大片？”
　　7月11日0点整。
　　“潮汐”结束，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将尚在镜中界内徘徊的百万只影鬼，尽数吸入灰道之中。
　　方自明索性将窗户打开，部署在安全屋周围的十八道超级闪电依次退场，茫茫夜空之中，灰道形成的光柱明明赫赫，显得分外夺人眼目。
　　初次来到镜中界的三位少年少女顿时被慑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当闪电被撤走，灰道“吸食”漫天影鬼的奇景就变得愈发醒目，也愈发令人震撼。
　　托尼双眼望着远处的夜幕，半晌，他才呆呆地问：“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black当先反应过来，少年飞快地捂住艾尔莎的双眼，瞠目道：“sl”


第90章
　　直到最后一只影鬼没入白光, 灰道在空中缓缓消散，托尼和black似乎才终于记得要张嘴喘气儿。
　　black后退一步，顺势松开了一直捂在艾尔莎眼前的那只左手。
　　艾尔莎莫名其妙的仰起头：“？”
　　方自明打了个响指, 换回托尼的神志：“走前的小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托尼捂住胸口，非常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
　　“真棒，真棒。”他喃喃自语道：“我也想要这种超能力，简直酷毙了。”
　　唐煜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的开始赶人：“行了，别酸了。麻溜儿的赶快回吧, 别总站在这儿妨碍我们二人世界。”
　　托尼闻言, 也不对着窗外感慨了，他猛地一扭头，眼中迸发出灼灼光彩：“我没听错，二人世界！”
　　“我第一次来华国找你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俩的气氛不太对劲, 啊哈, 果然！”大男孩儿兴奋的蹦了起来, 喊道：“你们他娘的果然是一对儿！说吧, 你们是不是已经同居了？”
　　说着，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环顾四周, 露出一副“我懂, 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所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婚房吗？”
　　方自明：“……”
　　方自明：不, 我不是，我没有。
　　而且这里是安全屋！
　　是安全屋！
　　然而事实上，最近他确实一直在和唐煜“同居”……
　　他们俩已经住了大半个月的双人间和大床房了，且睡着睡着抱在一起的情况时有发生，甚至愈发频繁。
　　所以，当方自明看见唐煜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我靠我们好像确实在同居”的窒息感。
　　不过还好，唐煜并不准备在众人面前调戏他——当然私底下可就不确定了。
　　男人对于托尼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懒洋洋的骂了句：“关你屁事，慢走不送。”
　　已经被他骂习惯的托尼浑不在意，少年甚至已经自行脑补，为两人编造出了一段黏黏糊糊的恋爱历程。
　　black：“……”
　　black不得不告诫他：“托尼，你最好闭嘴。”如果你不想被此界主人恼羞成怒的一脚踹回去的话。
　　托尼闻言点点头，窃笑着说：“我们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这就走，这就走。”
　　方自明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我送你们。”
　　送走了三人，方自明和唐煜也没再返回镜中界。
　　他们驱车回到此前入住的旅社，刚进大堂，便看见陆昀正坐在旅社一楼的休息区里。
　　陆昀显然是在等待他们俩，这位卧底先生频繁低头去看手机，又是打字又是发语音，看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见方自明和唐煜终于回来了，陆昀这才放下手机，揉着太阳穴站起来，迎着两人叹了口气。
　　“二位爷，终于肯回了？”他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吗？我现在这模样，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方自明咳嗽一声：“啊，梅莉莎又在催你了吗？”
　　陆昀生无可恋地看着他：“她从九点开始，每隔十分钟在群里呼唤你们一次，再找所有人私聊一次，十点往后就只重点骚扰我，因为只有我和你们是一组的，而她坚信我一定知道你们去哪里‘鬼混’了。”
　　他幽幽地说：“我快被她烦死了，真的。”
　　方自明尴尬道：“呃，抱歉？”
　　他们在去见托尼和black之前，有特意和陆昀说明过情况，而在进入镜中界之后，所有人的通讯信号全部被屏蔽，方自明和唐煜身上揣着的那两部专用手机，当然也就接收不到任何消息了。
　　回归现实世界时，black曾将两枚新的锚点融入二人的手机里，在征得方自明和唐煜的同意后，black干脆利落，直接屏蔽了梅莉莎的夺命连环call。
　　于是乎，在得知这两位华裔猎人工作结束后，不仅没有即使汇报任务目标的相关侧写，反而还关掉手机，擅自脱队跑去“约会”，梅莉莎简直气得要升天了。
　　她对其他人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并在群里大骂这两个家伙只有外貌拿得出手，业务水平极其不合格，并连带着将介绍他们来的卡罗琳也痛斥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