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明稍稍将椅子向旁边挪了几分，他脸上还有些不自然，咳了两声，才继续说：“朋友们，我们能继续讨论正事吗？你们的伙伴托尼生死未卜，为什么我一个陌生人看上去比你们还要更操心这件事啊？”
　　另外两人停下来，卡罗琳笑了笑：“啊，我们当然也担心，不过远没有到食不下咽那种程度。”
　　“没办法，干我们这一行的，其实并不比雇佣兵安全太多，在工作的时候丢掉性命也一点都不奇怪。”她摊开手，淡淡道：“说真的，托尼这么长时间没有现身，我其实已经做好某些心理准备了。”
　　“如今仍然在趟这滩浑水，纯粹是想要最后尽一点儿朋友的义务。”
　　唐煜点点头：“好歹同他认识这么久，总不能真看着他发来邮件，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养老吧。”
　　方自明：“你们……唉，算了。”


第55章
　　方自明：“所以, 现在我们有什么可以执行的计划了吗？”
　　“有。”唐煜将最后一只蟹腿搁在他盘子里：“赶紧先把东西吃了, 喏，蘸这个酱。”
　　青年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美味蟹肉的诱惑, 举着叉子乖乖吃起来, 一边含糊地问：“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唐煜：“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 联系邮件寄件人，第二条, 接下哈丽雅特的悬赏委托单。”
　　卡罗琳摇了摇头：“第一条走不通，我早就试过了，虽然对方借用了托尼的邮箱，但我发去邮件时，仍然得到过一次回应。不过后来他没再理会我，大概是无意与我沟通。”
　　唐煜：“哦？他回复了你什么？”
　　卡罗琳：“一个句号。”
　　方自明：“……这也算是回复吗？”
　　卡罗琳叹了口气：“显然, 他不想搭理我了。”
　　“听起来真是令人沮丧, 不过我还是希望再做一回尝试。”唐煜问她：“你带着那台笔记本电脑了吗？”
　　卡罗琳：“当然。不过, 你确定要在享受美食的时候做其他事情？”
　　唐煜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好吧，反正也不差这么点儿时间。”
　　方自明都懒得吐槽他们了, 他干脆埋头苦吃，把唐煜之前剥的蟹肉全吃进了肚子里。
　　唐煜就在旁边支着下巴瞅着他：“好吃吧？”
　　方自明含糊道：“嗯，还行。”
　　唐煜跃跃欲试：“那我再给你剥一只？”
　　“不要，饱了。”方自明斜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
　　唐煜无聊的重新举起叉子：“哦。”
　　卡罗琳坐在两人对面, 都快没眼看自己的这位老伙计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 懒癌附体的to还能主动给人剥螃蟹。这要是换做从前, to不威胁着别人给自己剥蟹肉，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卡罗琳：啧。爱情使人变态，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吃过了饭，三人就近找了家咖啡馆，开始谈正事。
　　卡罗琳将电脑搁在桌上，输入密码开机解锁，登录邮箱打开那封邮件，然后将屏幕转到对面。
　　“我试着给寄件人发过八封邮件，不管是谈情还是谈钱，除了第一回 收到一个句号，后来的全都没有得到回复。”她一边说，一边捧起手边的咖啡杯：“也许，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打动他？”
　　唐煜将电脑拉近，看了一眼寄件人的邮箱地址：“倒是有些想法。”
　　随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登录邮箱，慢慢输入寄件地址。
　　卡罗琳看见他的动作，不禁挑高了眉毛：“为什么不用我的电脑直接编写邮件，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害怕我看见吗？”
　　“既然是秘密，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煜淡淡道：“再者，这秘密要是说出来，恐怕会给你招来麻烦，我还不想这么快更换中介人，你就稍微体谅一下吧。”
　　卡罗琳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莫非……
　　她蓦地看向唐煜：“难道你早就在这件事里掺了一脚？”
　　唐煜没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他一手搭在旁边方自明的肩膀上，将人拉近了一些，歪着头在他耳边用华语 低声念叨。
　　方自明本还有些别扭，但听到唐煜话中的内容，他挑起眉毛，没再关注两人亲密的姿态，而是压着声音说：“你确定要这么发？”
　　唐煜嗯了一声：“其实我怀疑他早已知道许多内情，咱们就先来试探一下，看看这位仁兄是敌是友。”
　　方自明仍然觉得不可行：“若他是敌非友，那你这么做就等同于主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想想邮件里的哈丽雅特，你也想像他一样，被那家伙无时无刻的偷窥盯梢吗？”
　　“盯梢……唔，倒也是个问题。”唐煜若有所思道：“平时也就罢了，睡觉的时候若是还被他看着，那我岂不是损失很大。”
　　方自明：“……”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混球似乎话里有话。
　　还未等他想清楚，旁边的唐煜已经又开始说话了，他道：“喂，要不要相信一次我的直觉？”
　　方自明转头看他：“……相信你的什么？”
　　唐煜：“直觉。”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额头上：“直觉告诉我，那家伙会和我们合作的。”
　　“而且。”唐煜顿了一下，道：“即使咱们不主动找他，那家伙早晚也会发现你和我。”
　　方自明心下一动：“你觉得他会调查所有拿到碎片的人？”
　　“肯定会的，毕竟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巨大秘密。”唐煜哼笑：“他应该是一名拥有过度好奇心的年轻人，至多二十出头，也可能更年轻一些，且喜欢收集一些隐秘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陨石碎片和变异人，这些都完全符合他的‘游戏’标准。”
　　方自明瞥着他：“这也是你的直觉？”
　　唐煜耸了耸肩膀：“不，这属于合理分析。”
　　方自明略一思索，点点头说：“瞻前顾后不是办法，就按你说的发邮件吧。”
　　唐煜闻言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干脆利落的答案。”
　　随后，他拿起手机，在方自明的注视之下，给神秘的撰稿人发去了一封短邮件。
　　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行英文。
　　【我是异能者，你信吗？】
　　如此直截了当，确实很符合唐煜的做派。
　　唐煜：“搞定，现在就看他对我的答复感不感兴趣了。”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机突然一震。
　　方唐二人和紧紧盯着他们的中介人小姐，都不由自主将目光投注到了那部手机上。
　　唐煜：“……”
　　“秒回啊。”他喃喃道：“看来他对这个真的是很感兴趣了。”
　　方自明：“这就来了？”
　　唐煜没说话，将手机递给他。
　　方自明先将拇指按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上，然后才转过屏幕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哈，想诈我？】
　　方自明转头去看唐煜，后者冲他挑了挑下巴，示意方自明随意和他聊聊，一边朝着蠢蠢欲动的卡罗琳对了个口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卡罗琳：“……”妈的。
　　方自明没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他窝在唐煜旁边，单手捂住手机的前后两个摄像头，与这位神秘的寄件人通过邮件聊了起来。
　　【to：我是异能者，你信吗？】
　　【bck：哈，想诈我？】
　　【to：我有一枚陨石碎片哦。】
　　【bck：呵，信你我就是猪。】
　　【to：先别急着嘲讽我。陨石碎片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它会自动挑选宿主，且碎片赋予人类的超能力，极大概率是宿主与碎片融合时碰触到的东西所决定的。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
　　【bck：……】
　　【bck：你用什么挡在摄像头上了？拿开。】
　　【to：愿意和我谈谈了吗？】
　　短邮件发出去后，方自明等了五分钟，对方终于在此回复了。
　　【bck：可以。】
　　【bck：去找个没人的房间，带上这部手机，我可以和你们进行一次十分钟的对话。】
　　【bck：另外，若我察觉到你们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那么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你们，这一点请你们务必谨记。】
　　【to：没问题。】
　　方自明把电话还给唐煜，后者以同样的手法遮住摄像头，而后迅速将手机扔进背包里，不给对方留下丝毫窥探的机会。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这家伙叫做bck，当然这应该不是真名，且他的骇客技术确实高超，几分钟就入侵了你的摄像头，也许还已经远程定位了你的手机位置。”方自明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得去找个可以交谈的场地，显然咖啡厅不符合对方的谈判要求。”
　　唐煜：“场地啊，我估摸着，咱们可能又要麻烦卡罗琳小姐姐了。”
　　卡罗琳幽幽道：“……需要我的时候叫我小姐姐，不需要的时候连手机都不让看，我凭什么帮你。”
　　唐煜正直的说：“凭我们都想救托尼。”
　　卡罗琳：“……”
　　中介人小姐气闷的抚着胸口，却又不得不道：“好吧，好吧，为了托尼。”
　　她道：“等着吧，等找到了他，老娘非要把这次的损失，一笔一笔都从他的小金库里抠出来！”
　　所以他一定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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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时间，下午13时10分，巴黎近郊某豪华公寓。
　　方自明环顾四周：“这里是？”
　　卡罗琳将门反锁，随口道：“我在法国的房产之一，这地方比较偏僻，非常适合拿来做杀人放火抢劫勒索的秘密据点。”
　　“to以前接西欧的生意时，也经常来这里和我交接情报，外加补给装备。”
　　公寓里的空间很大，家具和摆设一应具缺，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活气息。
　　而且这里大概有段时间没进过人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灰尘味道，青年捂着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直到唐煜走进屋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来流通空气，他才觉得鼻腔里舒服了许多。
　　方自明：“……谢谢，我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闻言，唐煜突然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啊，我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可以帮你人工呼吸的好机会？”
　　方自明：“……”
　　方自明：“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拿我寻乐子了好么，咱们还是做个人吧。”
　　唐煜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没再对着自己的同伴撩骚，而是转头开始驱赶自己的中介人。


第56章
　　他对着卡罗琳挥手做告别状：“你可以继续去和条纹制服的小鲜肉约会去了, 这里就交给我和jack吧。”
　　卡罗琳翻了个白眼：“to，就像jack说的, 做个人吧。”
　　“这公寓是我提供的, 邮件和情报也是我交给你们的，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我顾忌人身安全而选择回避吗？”她摊开手, 道：“拜托，我是个委托中介人，这个职业本来就有危险，要是害怕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入这一行。”
　　唐煜不赞同的看着她：“今次不同以往，你真做好准备了？”
　　卡罗琳冲眨了眨眼：“放心吧。”
　　几次劝阻无效, 唐煜也就不再让她回避了。
　　三人将积满灰尘的客厅稍作清理，迅速腾出了一块儿办公区域。
　　唐煜捏着手机：“有胶带吗？”
　　卡罗琳在客厅那张会议桌的杂物盒里翻了翻, 找出一卷纸胶带扔给唐煜，后者一把接住，两三下将手机的前后摄像头贴得严严实实，这才重新又给bck发去一封短邮件。
　　【to：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次又是秒回。
　　【bck：把摄像头露出来！】
　　“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是个小屁孩儿了。”唐煜一边说，一边回了个【不】。
　　方自明：“恕我直言, 你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和对方年纪相当。”
　　唐煜：“哎, 我这招叫做激将法。”
　　片刻后, 电话响了。
　　唐煜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拖开一张椅子坐在桌边, 随手按下免提键。
　　三人同时听到扩音器里传来一道明显经过伪装的电子音。
　　“喂。”
　　唐煜摆摆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嗨~”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说出你们的身份和目的。”
　　唐煜点了点右手边的椅子，侧着头示意方自明坐在他旁边，一边懒洋洋地道：“真是稀奇，明明是你先向我们发了那样一封邮件，怎么现在又掉头来问我是谁了。”
　　bck哼道：“我明明记得那封邮件是发给一个大美女的。”
　　唐煜：“哦豁，结果后来大美女给你发了八封邮件，你却只给人家回复一个句号。你这样还好意思叫人家大美女吗？”
　　bck：“嘁，我乐意。”
　　bck：“你再讲这种废话，我们就只剩下九分钟了。”
　　“好吧，我尽力不让自己歪曲主题。”唐煜懒洋洋地说：“那么咱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朋友怎么称呼？”
　　bck：“……”
　　bck：“bck，我就叫这个。”
　　唐煜：“好吧，你可以称呼我为to。看过猫和老鼠那部动画片吗？那只猫就叫to。”
　　bck似乎有些无语：“我管那只猫叫什么……不对，你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和我绕圈子？”
　　方自明坐在唐煜旁边，看着对面的卡罗琳打开电脑，十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来回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