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我讲讲吗？”
　　“当然可以了。”董奶奶的脸上一喜。
　　看到她的表情，秦决忽然发觉郭泽阳可能说对了，董奶奶就在等他发问呢。
　　他看向郭泽阳，郭泽阳冲他飞了飞眼，一副怎么样我说对了吧的表情。
　　董奶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这大庆，从小就命苦。那个时候生孩子哪像现在去医院还有什么保护措施，就是在家里找接生婆接生。大庆他妈怀胎8个多月，还下地干活，结果抻着了。大出血，生出大庆没一会儿人就走了。”
　　老人就是这样，你让她想最近的事情她很难记得住，但你要是问她过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爹就一个人带着大庆生活，又当爹又当妈。后来大庆五岁的时候，他爹就把他交付给婷兰他爹，然后离开村子说是出去打工。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们都说他爹应该是在外面找了一个老婆，怕大庆拖累自己，才一直不回来。
　　婷兰她爹人挺好老实巴交的，但是她那个妈可不是人了。咱这村里，谁都知道她妈就是个泼妇，撒气泼赖，两个大男的都不是她的个。这婷兰就像她妈，咱家你叔小时候没少挨她的揍。”
　　“后来呢？”秦决问。
　　董奶奶：“后来，他俩都长大了，婷兰长的五大三粗性格还彪悍，十里八村都没有男人敢要。没办法，婷兰她爹就撮合她和大庆。
　　两人结婚第二年吧，婷兰她爹就查出癌症晚期，没半年就走了。
　　结果他这一走，家里再也没有人向着大庆了。婷兰和她那丧门妈就把大庆当成免费劳动力，他家那院外的地从来都是大庆去种，她娘俩就在家里坐着等吃不说，还嫌大庆这个嫌那个。一有点不如意的，就拿大庆撒气。
　　好在他家那孩子不像他妈，要不然长大了可毁了。”
　　董奶奶说完，隔壁的吵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这么一看，这大婶果然不是人，是人哪能做出这种事情。”郭泽阳愤愤的说道，“也就幸亏这大庆叔是个老实人。”
　　秦决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别人家的事情，他不好评判太多。
　　这刚消停一会儿，咒骂声又开始了。
　　“真是造孽啊……”董奶奶摇了摇头，继续织毛衣。
　　房间里面整个安静了下来，秦决用手机着字。前几天身体弱，他断更了几天，陈志毅第一天一直催他更新，后来听说秦决病了之后，便没有再催过，只让他好好养身体。
　　郭泽阳无聊的坐在秦决旁边，看着他码字。时不时的拽拽窗帘，看看外面。
　　“诶，好像下雪了。”郭泽阳忽然说道。
　　“嗯。”秦决一心都在小说上，也没仔细听郭泽阳说什么就回应了一下。
　　炕头的董奶奶织了一会儿毛衣，又放了下来。下炕穿鞋，披上外衣去外面上卫生间。
　　等她回来，人都已经冻得哆嗦了，“外面下雪了，还下的挺大的。你要是想去便所要小心一点，太滑了。”
　　“那我现在去一下吧。”秦决说着，也赶忙穿外套去卫生间。
　　“阿决，我也去。”郭泽阳连忙跟出去，
　　秦决停顿了一下，“我去卫生间，你去干嘛？”
　　“我出去看看雪。”郭泽阳说，“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我出去玩会儿。”
　　秦决笑道，“你是小孩子吗？还喜欢玩雪。”
　　“谁规定大人不能玩雪了。”
　　“行行行，你玩吧，我上个厕所。”
　　在农村这边，家家几乎都还是旱厕，想要方便就只能在外面。
　　秦决接着灯光走到旱厕门口，摸索着拽了一下墙上的一根线，头顶的灯瞬间亮了。
　　走进旱厕，秦决关上门。刚脱裤子，郭泽阳就从外面钻进来。
　　弄得秦决下意识地把裤子又穿上了，“你进来干什么？！”
　　郭泽阳嘿嘿嘿的笑了笑，“这么冷，我怕把小决决给冻坏了，心思帮你温暖它一下。”
　　这笑容一看就不怀好意，秦决缩了缩身子，“你在耍流氓你知道吗？”
　　“知道啊～”郭泽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你不觉得你拿手现在比外面的天气还凉吗？”
　　“没事儿，那就用它温暖我。”
　　“……”
　　20分钟后——
　　秦决红着脸回到屋里，今天真的挺冷的，他的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董奶奶抬起头看了看秦决，“最近上火了？”
　　“啊？没有。”秦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董奶奶话里的意思。
　　“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喝水，那可不行，年轻人的多喝点水。”
　　秦决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他去了那么长时间，董奶奶是以为他便秘了？
　　尴尬的脸更红了，秦决下意识的看向郭泽阳。
　　郭泽阳此时就像一个大爷一样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春风得意。
　　想起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秦决恨不得过去掐死他。
　　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两年前的郭泽阳根本不是这种人！
　　随着夜色的加深，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
　　董奶奶织了会儿毛衣就去侧屋休息了，老人一般都睡得比较早。
　　秦决今天的效率极快，不到十点就码好了一个章节发给陈志毅。
　　陈志毅秒回一句：收到，我明天看。
　　董奶奶离开了，郭泽阳也解放了，他终于可以玩手机了。
　　虽然董奶奶知道他的存在，可是郭泽阳却觉得还是会觉得放不开。所以，这几天他都是这样，不管有多无聊，都肯定会等董奶奶离开之后再玩手机。
　　等到秦决睡着了之后，郭泽阳就更加撒欢了。
　　这几天秦决没码字，他却没闲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偷偷拿起手机，登录网站，开始记录秦决的一天。
　　等到郭泽阳写完小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想看看外面的雪停了没有。
　　刚一拉开，他就看到有一个黑影从董奶奶家门前匆忙走过。
　　都这么晚了，还有不睡觉了，真是厉害了。
　　郭泽阳没有多想，重新拉好窗帘。躺到秦决的身边，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早上，秦决是被一阵叫喊声给吵醒的。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就看到郭泽阳趴在窗帘上。
　　“你是壁虎吗？”秦决笑了笑说道。
　　郭泽阳回过头来，“外面好像出事儿了。”
　　“怎么回事儿？”秦决顿时清醒了许多。
　　郭泽阳指了指外面，“你快来看。”
　　秦决凑过去看，只见好多人从门口跑过。不仅如此，外面的人都大喊大叫，还有痛苦声。
　　这样的情形秦决并不陌生，他放下窗帘，“应该是谁家有人去世了吧。”他准备再躺一会儿。
　　这样的寒冬，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真的没什么比这更舒服得了。
　　因为从小身子阴气重，寒气大，所以秦决格外贪恋这样的温度。
　　他刚躺下没多久，就传来敲门的声音，“小秦，你醒了吗？”是董奶奶的声音。
　　“奶奶，我醒了。”秦决睁开眼睛说道。
　　“我能进去吗？”
　　秦决立马坐了起来，“可以，你进来吧。”
　　外面的董奶奶停顿了几秒，打开了门。
　　看到她红着眼睛，秦决有些诧异，“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董奶奶擦了擦眼泪，“小秦，你快起来，你洪姨家出事了！”
　　一听到出事了，秦决赶忙掀开身上的被子，“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起来。”
　　“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3.4更新打卡签到～
　　关于厕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自行想象吧，哈哈哈


第三十七章
　　秦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带着钻进绿毛龟的郭泽阳出了屋。
　　董奶奶就站在外面等他， 看见秦决出来了， “小秦，快，快来。”
　　说着， 她就带着秦决往洪婷兰家走。
　　出了院大门，秦决就蹙起了眉头。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此时， 雪已经厚的没过人的脚踝。
　　本应该是白茫茫的一片美景，此时却被几抹鲜红点缀的有些诡异。
　　洪婷兰家门口挤满了人，而越是往她家方向走，地上的鲜红面积就越大。
　　挤进里面， 秦决才看到院子里的血更多。
　　村长让人把守在门口， 任何人不能进到里面，说是要等警察过来，怕大家一窝蜂进去破坏了现场。
　　房门口，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外面披了一件成人的军大衣，坐在院子里。
　　他目光呆滞， 身边的人和他说话，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
　　村子里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村民各个人心惶惶。站在洪婷兰家门口， 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秦决这儿听一句，那听一句， 听得有些懵。
　　他压低声音问自己身边的董奶奶，“奶奶，这是怎么了？”
　　其实当他看到这些血的时候，秦决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动物的血。他想要知道更相信的情况，才开口问的。
　　“今天早上，我一打开院门就看到外面地上有很多血，那血一直延伸到婷兰他们家门口。”董奶奶说，“平时这个时候，婷兰她妈早就醒了会出来拿苞米秸烧火、喂猪。我就纳闷，过去一看，才发现他们家窗帘没拉开，门虚掩着，而且院子里也全是血。我就叫来华香婶，想要一起进去看看……
　　结果、结果就看到婷兰和她妈俩……”说道这里，董奶奶说不下去了。
　　奶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事情，她没有特别的害怕。但是想起自己所看到的惨状，她还是红了眼睛。
　　那毕竟是几十年的邻居，昨天谈笑风生，今天就惨死家中，不管是谁都会受不了。
　　“那大庆叔呢？”
　　董奶奶摇了摇头，“大庆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也是出来叫人之后才发现，小虎子蜷缩在牛棚里。问他，他爹去哪了他不说，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哎～孩子昨晚一定看到了什么，才会吓成这样。”
　　秦决看向院子，小虎子就坐在那里，很是可怜。
　　等了一会儿，警察来了，他们进到房间将洪婷兰还有她母亲的尸体抬了出来。
　　小虎子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姥姥被盖着白布抬了出去，突然大哭起来。他站起身想要向她们的尸体跑去，却被人拽住，搂进怀里。
　　小虎子的哭声撕心裂肺，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董奶奶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可怜的孩子啊……”
　　不管平时大家相处的怎么样，但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决，我们回去吧……”郭泽阳实在看不下去了。
　　“嗯。”秦决应了一声儿，便离开了。
　　他们回到家里，秦决坐在炕沿，深深地叹了口气。
　　郭泽阳从绿毛龟里出来，从后面圈住秦决，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凶杀案，虽然没有看到现场，但就外面的情况就已经让他觉得受不了。
　　昨天他还听到洪婷兰那么有精神的骂着她老公，今天，她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人说没就没，不禁让人感叹，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小秦啊，这位警官想要问你一些事情。”董奶奶从外面回来，还带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
　　听到董奶奶的话，秦决赶忙站起来。
　　男子进来，看到秦决说道：“你怎么……”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
　　秦决疑惑，“警察先生？”
　　男子发觉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熟人长得很像。看你第一眼，我还以为是他。”
　　“没事儿。”秦决并不介意被认错，“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叫郭朗，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郭朗说道，“我来就是想要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嗯，你说。”
　　“昨天晚上，你住在这个房间？”郭朗问道。
　　秦决点了点头，“是。”
　　郭朗走到墙边，抬手敲了敲，“这墙并不厚，你昨晚什么都没听到？”
　　“昨天晚上睡觉前，我听到洪姨和大庆叔吵了很久。”
　　“睡着之后呢？”
　　秦决看向郭泽阳，郭泽阳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听到。”
　　秦决又对郭朗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睡得比较熟，我什么都没听见。”
　　郭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我就想问这个，谢谢你的配合。”
　　“我应该做的。”秦决礼貌的笑了笑。
　　“你要是再想起什么事情，麻烦你通知我。”
　　“好的。”
　　郭朗刚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秦决。”
　　听到这个名字，郭朗好奇的问道，“你认识秦硕吗？”
　　秦决点了点头，“那是我二哥。”
　　“怪不得呢。”郭朗一副恍然大悟，“你和你二哥真的挺像的，刚才我就以为你是秦硕。我前几天还见过你二哥，我们一起办一个案子，他突然说要离开半天。我问他去干嘛，他说去就他弟弟。”
　　“额……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案子了。”秦决尴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