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帮了红莲教,害了自己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清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你素来喜欢那些邪里邪气的人,一直以为你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会把这种妄想当了真,连我这种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人都知道红莲教的少教主是个何等凶残的大魔头,更别提他好色成性,妻妾成群,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你难道会不知道?”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从小就没了娘,也没有人疼她,周围的人为了教主的继承者之位几次三番地害他,现在有多少女人都填不满她心中的空虚,他心里的苦没有人知道。”
“那又怎么样,难道从小没娘就可以胡作非为?身世比他凄惨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几个变得像他一样凶残?”清灵毫不留情的斥责道,“你难道忘了,他杀了你爹,你竟然直到此刻还在为他说话!”
包七巧争辩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那是我爹,不然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你傻不傻!他怎么样对别人就会怎么样对你,因为他的人品就是如此!”清灵怒气冲冲地放下了食盒,“我本来是想劝劝你好生认错,也许他们会念在你年少无知饶了你,没想到你却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从小就是好姐妹,我一直以为,你虽偶尔顽皮胡闹恶作剧,但至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清灵怒气冲冲地离去,包七巧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喃喃地对着空气道:“我没有看错他……这不是我的错,爹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呜呜……爹……”
***
卫梵天带着一肚子诸事不顺的火气回到隐月宫,就听属下前来禀报,说是魁虎已经完成任务回来复命,并且表示有好东西要当面呈献给少教主。
卫梵天便接见了魁虎,最近红莲教和他自己都是连受打击,魁虎倒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多少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见面便赞许道:“这趟差事,你完成的不错。有什么东西要给本座?”
魁虎叫人将精心打扮过的莺莺带了上来:“这是那程大官家的小妾,属下见她长得沉鱼落雁,貌美如花,又十分仰慕少教主的风采,便斗胆将她带了回来引荐给少教主。”
卫梵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红莲教已经是生死存亡之秋,谁还有心思想着女人?”
魁虎吓得立马跪下了:“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将她处理掉!”
“……算了。”卫梵天见莺莺着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若就这样被处理了也确实怪可惜的,就挥挥手道,“人且留下,你下去吧!”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碰了一鼻子灰的魁虎怏怏地去了,莺莺捂着胸口有些害怕地说:“如果是莺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惹了少教主生气,还望少教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身子。”
对一个如此温顺委婉的美貌女子,卫梵天就是有脾气也发不起来,他叫了侍女把莺莺带下去先安顿好,就把这件事情暂时丢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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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惊鸿山庄四处调度药材制作防瘴气面具时,朝廷大军的先头部队也陆续到达了盘龙谷。
本来这盘龙谷中是以江湖人士为主,如今来了这些纪律严明、士气如虹的军旅中人,顿时和散漫随意的江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中更有不少是西北军中调过来的精锐部队,跟张驰多少都有点交情。张驰三天两头往他们营里跑,乐得就像是鱼儿回到了水中一样,连手都忘记痒了。
这天他又到营地去跟弟兄们联络感情,恰好看到了一个让他倍感眼熟的,又黑又壮、身穿官家服饰的男人,张驰惊喜道:“九哥,这不是九哥吗?”
来的正是京城名捕龙九,他愁眉苦脸地道:“张驰兄弟,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
“前些日子,从京城来南疆办事的程大人全家遇害,圣上和李娘娘十分震怒,下令我等严查此事,我追查了几天,目前一切的证据都指向红莲教,所以我就来了。”
“李娘娘……你是说李贵妃?”张驰惊诧道,“程大人遇害和她有什么关系?”
龙九干咳了两声,显然个中缘由不方便细说:“那什么……张驰兄弟,包打听最近有没有得到与此案相关的消息?”
“没有。”张驰说,“最近我们掌柜的不幸被卫梵天杀害了,包打听内部现在也是混乱的很,至少就我所知,暂时没有什么九哥能用得上的消息。”
龙九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也只好等你们攻破红莲教的防守,再想办法调查此事了。对了,张兄弟,我刚来还不知道情况,当前形势如何了?”
张驰当即发挥所长,拿个树枝在地上画出了附近地形的草图,给他解释起来:“你看,之前挡在我们面前的是千踪林,我们虽然不能将这么大片的瘴气林完全清除,但是现在有了防止瘴气中毒的口罩,至少在林子里穿行是没什么问题了,兵士们已经在林中砍出了一条可以直接穿过千踪林的道路。期间红莲教的人也来偷袭过,但每次都被随同的武林高手打退了。我已经在百花峡谷附近的高坡上找到了一处合适的扎营地点,一些先头部队已经过去建造营房,应该就在这两日,我们这些人就要全部进入百花峡谷了。”
“想不到那么顺利。”龙九赞许道。
张驰却摇了摇头:“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我们现在离隐月宫太远,红莲教的人不方便出来找事,所以一切都还算安稳,但是进了百花峡谷之后,离隐月宫就已经不足三里地,到时候我们前方是对地形十分熟悉的武林高手,背后是瘴气密布的千踪林,防毒的口罩一共只有那么几百个,只能容许一小撮人分批进出,大部队一但进去,就彻底没了退路,无论情况好坏,都只能背水一战。”
第84章 盘龙谷的回声(七)
龙九道:“听起来是很惊险, 可你看起来好像并不紧张啊。”
张驰笑嘻嘻地抓抓后脑勺:“我只是一个包打听的小伙计,武林同盟会里打杂的小人物,又不用去和红莲教正面硬拼,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龙九意味不明地笑道, “可我看张兄弟对大局洞若观火, 可不是一般的小伙计能比的。”
“所以我是特别机灵的小伙计。”张驰抬头看看天色说,“哎呦, 都这个时候了,流云这会儿应该回来了吧,我去看看。”
说着赶紧起身告辞,留下若有所思的龙九走了。
***
由于朝廷的官兵大多没什么武功和内力,即使人多势众, 也不怎么能对付武林高手,当他们开山铺路, 修营扎寨的时候, 若是被红莲教的高手偷袭, 一定会损失惨重。所以陆将军就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 将武林同盟会中的各大门派调动了起来,轮流随军保护士卒们。
今天正好轮到上清宫的人随军警戒, 慕流云也跟着去了。直到张驰回营之后很久, 慕流云才跟着门人一道回来。
结果两人说了还没有三句话,就看到秦无期远远地向他们的营房走来,显然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是来找慕流云的。
张驰的心情马上就有点不好了, 但慕流云看起来情绪倒是不错,甚至对秦无期露出了微笑:“秦兄。”
秦无期也温和地笑着,语气如同交往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道长,今日随军警戒辛苦了。”
“只是分内之事。”慕流云道,“秦兄有什么事吗?”
秦无期似乎感觉到了张驰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怨念,便长话短说,从怀里拿出一本陈旧的羊皮古书道:“我近日得了一本剑谱,是已经绝迹江湖多年的门派--缥缈宫的剑法秘籍,听闻缥缈宫的剑法轻灵飘逸,独具特色,可惜已经失传多年,我觉得道长是研习此种剑法并让它重现天日的最佳人选,不知道长是否有兴趣与我一道钻研这套失传的剑法?”
“让我看看。”慕流云接过了那本羊皮书,翻开看了起来。
在这种话题上,张驰也插不上嘴,只好郁郁地到一旁煮茶水去了。
慕流云看得很是专注,甚至都忘了秦无期还在旁边等待着他的答复,直到秦无期忍不住问道:“道长?”
“唔……”慕流云合上秘籍,“这套剑法如此剑走偏锋,倒是有趣。”
“我钻研了数日才勉强摸出个梗概,想不到道长却一下就看懂了关键。”秦无期佩服道,“看来这本秘籍交给道长来练是最合适不过了。”
慕流云就是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秦无期把这种宝贵的武功秘籍拿出来给他分享,绝对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他颔首道:“多谢秦兄了。”
“道长不必言谢,反倒是我应该庆幸,能有道长这样的高手一同研习剑术,简直是事半功倍。”秦无期笑道,“在下俗事缠身,这就先行告辞了,过几日再来向道长讨教这套剑法。”
“好。”慕流云没送他,径自翻开秘籍看了起来。
秦无期也不忘向张驰道了声别,才转身走了。
张驰煮好了茶,倒了一碗端给慕流云:“流云,茶好了。”
慕流云接过来吹了一吹,轻呷了一口,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秘籍。
见慕流云如此专注,百无聊赖的张驰也凑过去看了看那本让慕流云手不释卷的剑谱,可他完全看不懂秘籍上写的啥,别说武学方面的理论知识他只是一知半解,就连秘籍上的字他都还认不全。
虽然秦无期已经走了,张驰还是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开心,从理智上来说,他也知道应该是他想多了,秦无期接近和讨好慕流云肯定更多的是出于门派利益上面的考虑,但是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还是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自从慕流云在比武大会上成名江湖之后,一直有不少江湖女子对他示好,或者家里有女儿、姐妹没有嫁人的,也心心念念的想要介绍给他,但慕流云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就十分坚持,说不近女色就绝对不近女色,不论面对多么美貌的女子都是不假辞色,对此张驰倒是不太担心。
但秦无期不一样,他也是个男的,并不会违反慕流云不近女色的誓言,而且不论相貌家世、能力见识还是谈吐举止,都堪称人中龙凤之姿,更重要的是他武功好,和慕流云在武学和剑术上简直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要不是秦无期有诺大一个山庄需要经营,又是这一次武林同盟会的领头人之一,实在抽不出多少时间来纠缠慕流云,两人简直恨不得天天习武论剑到天明。
而张驰那一肚子的江湖八卦,慕流云也就是听个新鲜,实际上根本没多大兴趣。
想到这儿,张驰的心情更不好了,他像个小狗一样蹲在慕流云身前,扒拉着他的膝盖,一张大脸凑在秘籍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慕流云说:“流云,我不开心。”
别人都说慕流云的脾气不好,但是张驰除了刚认识他的时候,被他当成毒杀同门的凶犯打过一顿以外,后来一直都觉得慕流云的性格简直好极了,也不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慕流云对他的态度的确有所不同。
甚至当慕流云心情好的时候,张驰还可以跟他撒个娇,就像现在这种时候。
慕流云的视线终于从秘籍移到他的脸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地说:“你又怎么了?”
“每次秦无期一来,你就把我当成透明的了。”张驰闷闷不乐道。
慕流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一天之中,总归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些,秦兄偶尔来找我切磋武艺或者探讨剑术,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这个偶尔也偶尔得太频繁了一些吧!”张驰气鼓鼓地说,“我嫉妒。”
慕流云轻笑出声:“你也想太多了,秦兄对我并无那方面的心思。”
“谁知道呢?他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连个老婆也没有,却三天两头的给你送这送那来讨好你,我看呐,他就是不安好心。”
这就已经是在无理取闹了,但慕流云也不生气,只微笑地看着他:“那,你想要如何?”
张驰其实也没想过要如何,他就是想要更多的占据慕流云的注意力,而慕流云最大的兴趣就是武功,在武功方面张驰又实在和慕流云没什么共同话题,于是张驰脑子一热就说:“流云,你教我武功吧。”
“好。”慕流云居然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真的?”反倒是张驰手足无措了起来,“那什么……上清宫没有武功不能外传之类的规矩吗,我是不是要拜你为师当道士去才能学?”
“只是一些基础的武学,无妨的,青云镇中的武馆每年也会向门派以外的人传授上清宫的入门剑法,若是要修炼更加高深的武学,就必须入门才行了。”慕流云说,“不过,你每天要抄的书还是得抄,武林同盟会也有事情派给你做,学武又是很辛苦的,你吃得消吗?”
张驰比了比自己强壮的肱二头肌:“开玩笑,我这么结实有力的身体,吃苦耐劳的精神,怎么可能会吃不消!”
只要不用上山去当个小道士,张驰就觉得别的都是小意思,但他很快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慕流云对他的要求真的不是一般的严格。
慕流云说他的武功根基不行,需要从基础开始重新练,他本以为所谓的基础也就是蹲个马步,举个石磨什么的,但他忘记了慕流云是内功高手,跟以前教他武功的人走的根本是完全不一样的路数。
比如说,每天逼迫他以各种挑战人类极限的姿势拉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