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儿眼眶微红看着花折樾,目中难忍的委屈和担忧:“去降妖之时师兄被红俏姑娘带走,我寻不到他。”
花折樾有些头疼,扔了书即刻跟着她出去,此时正是深夜,约摸四更天,寒风有些凛冽刺骨,走了几步,花折樾看了看身旁的醉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可有和墨师尊说此事?”
醉儿忽然说不出话来。
花折樾立即退开了数步,双手一握幻出夭扶双剑,冷冷问道:“你是谁?”
醉儿是个心细谨慎的人,来时如此慌乱且只第一时间寻个未入仙的云关界弟子去相救,怎么可能。
花折樾警惕地打量着此人,不是魔魇,魔魇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那么会是谁?
猛然间,数步外的醉儿弯起嘴角诡异地笑了几声,忽然隐去了身形。
“我是谁?你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嘻嘻嘻哈哈哈…”那声音忽远忽近,远时如空山而来,近时犹如那人贴在身后探身附耳。
花折樾一个转身横劈身后,结果劈了个空。
是幻灵,花折樾额上生汗,深呼吸了几口冷静了一番。
幻灵是一种假体邪术,就像是木偶一般需要人操控的,幻灵的修为能力会远高于操控者本身的能力,而且它是收放自如假体,就算被击中,操控者所承受的伤害也只是幻灵的十分之一。
所以究竟是谁在操控它来将他骗出来,花折樾想遍了云关界认识的人,也不知谁会这么无聊。
忽然从灯光所不及的暗处走出来一干人,领头的正是钦无月,后头跟着大师姐秋姣和其他几个师姐。
钦无月冷着眸子冷着脸看向花折樾:“胆子果真是大了。”
花折樾:“…………”
操控者也真是无聊设这么个计,花折樾随即收了夭扶双剑,拱手对钦无月行礼:“师父。”
秋姣微微皱着眉看他:“师父,师妹似乎并不是有意的。”
的确,哪个出逃的人会站在这儿手握双剑冷汗涔涔等着被抓。
花折樾随即把方才遭遇说了一遍。
钦无月听着是眉头愈皱愈深:“幻灵,谁会在云关界用这种邪术。”
秋姣温声回道:“师父,徒儿认为兴许就是那深夜来告知师妹要出逃之人,虽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听声音徒儿可以确定不是云清宫的师弟们,应当是云墨宫或云华宫的人。”
钦无月看向花折樾:“折樾,你先回去。”
花折樾:“是。”
也不知控制幻灵的那人是针对花折樾还是针对云关界,花折樾慢悠悠朝禁闭室去,路走了一半,忽然感觉有人在跟踪他,停下脚步往后看,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风吹过,木叶萧萧,花折樾神经紧绷,无知的事是最令人害怕的。
一回过头要继续走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花折樾猛然回头右手指间刃抵在那人喉口上。
……………
“赤焱君?”
“是我。”
花折樾感受了他身上灵力波动,确认的确是他后才收回了手:“我很好奇你上次和这次都是怎么进来的。”
赤焱眉眼一弯,手上多了一块云界令,他将云界令往空中一抛一接,笑道:“依照你的那块,我自己做了一块。”
花折樾仍有疑惑:“你又不是云关界弟子,有云界令又怎么样。”
虽是如此,花折樾仍旧惊叹他的制作山寨货的能力。
赤焱把云界令往腰间一挂:“有了云界令,什么都好办,一个身份而已。”
花折樾皱着眉看他:“方才引我出来饿幻灵是你弄的么?”
“幻灵?有人要害你?你可有事?”
赤焱紧张起来,伸手扶住他双肩仔细看人。
花折樾笑道:“我有事还能站在这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赤焱看起来有几分忧心,道:“跟我下山再说。”
赤焱带着花折樾一路往北边的不寒山去,直到不寒山下赤焱才说道:“是你哥和红俏出了事。”
花折樾目中震惊:“红俏又把我哥怎么了?”
原以为幻灵所言之事是假当时花折樾还松了口气,可现在是从赤焱口中得知,事态兴许更要严重。
赤焱不语,只是看了看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上山去,花折樾担忧焦急得很:“为什么红俏就不能放过我哥,也放过她自己,如此纠缠不休有意思么?”
赤焱道:“是你哥从来没有放过她,此次之事,和红俏无关。”
花折樾紧紧捏着他的手:“所以,究竟是怎么了?”
赤焱道:“不寒山上遭遇山妖袭击,山妖将他神思困入一方梦境,红俏情急之下进入一方梦境寻他,如今,两个人都困在那一方梦境之中未能出来,现在是叶青在照看他们。”
花折樾道:“不寒山妖,一方梦境。”
不寒山妖,一方梦境,这是世人最为恐惧的,一旦被困入便难以逃脱,最后,死在那或美好或绝望的梦境之中。
山妖修行千年,修为却超过数千年,可以说它是神州之上最强大的山妖,千年来,多少修行者要去收服他却都成为他腹中之食。
赤焱带着花折樾赶到不寒山上的石花山洞里时,叶青正抱着一怀的鲜花往躺着的红俏和花折桉身旁铺垫着。
这个山洞里头被满满的鲜花给装饰着,如今就连二人躺着的地上也被叶青给用鲜花装饰好了。
山洞里点了烛灯,昏黄烛火照亮后,此处犹如新人花烛夜的洞房。
花折樾无心欣赏,只道叶青真是好情趣。
叶青低身将手中紫藤萝放下,侧目抬眼看向花折樾,一边嘴角随即弯起:“来得倒是很快。”
花折樾问道:“叶护法,如何能把我哥叫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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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道樾为枯
叶青丝毫不紧张,还勾起嘴角笑道:“他们如今困在他们四世情劫里,想来,也只有他最挂念的妹妹进入一方梦境将他唤醒。”
……………
“狐狸…”
“我都说了我叫红俏啦。”
“狐狸,你回去洞里修炼才是正道。”
“你叫我红俏好不好。”
花折樾站在一棵树下,此时阳光明媚,蝉鸣声声。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入夏之时,而不远的路上走来两个人。
一白衣袈裟的和尚身后跟着一位红衣轻纱的女子。
花折樾一看便了然,心道:这么快就进入第二世了。
倘若未能把这二人从一方梦境里唤醒,他们则会在这儿不断重复着四世情劫直至梦境之外的身体死亡。
二人已经走近了,花折樾正要上前,被一人猛然拉住,一回头,见是赤焱。
花折樾问道:“怎么了?”
赤焱一手撑在树干上,将他禁锢在身前。
赤焱笑道:“不怎么,别急。”
那边,低着头红着脸的红俏忽然跳到白衣和尚面前,抬起头看着眼前人,一边退着走路一边笑弯了眉眼:“如安,其实我的名字是你取的,你当时说我是一只可爱俏皮的红狐,就取名叫红俏了。”
他阖眸,合掌淡淡道:“红俏施主,贫僧法号恒安。”
红俏冲人甜甜笑道:“都一样,都是你呀。”
恒安继续漠然往前走:“红俏施主,你能否让贫僧安心去除妖?”
红俏笑意更甚:“我也是妖,你为何不除我?”
恒安如实道:“你未曾害过人。”
红俏跳到人的身侧,想触碰他又不敢触碰只笑呵呵道:“那我跟着你,帮你除那害人的妖怪。”
恒安仍旧冷漠得很:“不必。”
“我还可以保护你,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红俏对他的拒绝不以为然,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的,带着我好不好。”
花折樾看这一幕都觉得心疼,这么个大美人在身旁多好,陪着自己看遍河山,打打妖怪,多美满。
此时的红俏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笑起来阳光可人,丝毫没有阴鸷可怖之感。
花折樾看着二人已经从自己蹲的点走了过去,问向赤焱:“不跟着去看看?”
赤焱反问道:“你可想好怎么唤醒他们?”
花折樾自信满满低眉一笑,复而看向人:“这简单,只需要将他们原先的剧情打断或更改,演不下去了他们总会醒来。”
赤焱笑道:“樾真是智慧与美貌并存。”
花折樾白他一眼:“废话。”
赤焱:…………
花折樾看着红俏和恒安逐渐消失在林深处的背影:“我看他们相处得挺好,恒安最后怎么会杀了红俏?”
赤焱笑了一声:“跟我来便知道了。”
言罢,赤焱往下山的路走去,花折樾迟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山下是一个小镇,镇子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二人坐在卖馄饨的摊贩位置上要了两碗馄饨坐下等着。
不一会儿,馄饨上来了,也来了几个江湖浪客,他们背着剑吵吵嚷嚷地坐在邻座的空位置上。
一人道:“我说早点起来上山,现在好了,人家早抢着先去了,现在又被他给抢了风头,唉!”
第二人道:“怕什么?他不过是一个跟女妖怪混在一起的和尚,说什么清心寡欲、诛妖除魔,也不过如此。”
第三人道:“早就听说他跟那女妖怪还有一腿,啧啧啧,清元寺的名声都被他给败坏了,听说住持过两天要把他驱逐出寺。”
第一个人惊呆了:“瞎说什么?他可是远近闻名的除妖大师。”
花折樾喝光了馄饨汤,也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看了眼不动筷子的赤焱:“挺好吃的,怎么不吃?”
赤焱笑道:“在一方梦境里吃了和没吃有什么区别?”
花折樾很猥琐地把他那碗移到自己跟前开吃:“所以不吃白不吃。”
须臾,花折樾喝光了混沌汤,看了看邻座那几个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赤焱点了点头。
花折樾也无聊,往街道四处看了看,忽然被一穿着黑衣斗篷的少年吸引了过去,那少年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花折樾皱着眉头收回了目光,问道:“现在这是什么时候?”
赤焱:“叶氏王朝。”
原来是回到了七百年前,花折樾笑了一声:“叶青原来是跟他娘姓。”
赤焱笑道:“他其实还有一个名字,竹七郎。”
花折樾跟着笑了一声,没再回话。
约摸半个时辰,邻座那几人便往山上去了。
二人随即跟了上去:“这是不寒山吧,除了这个镇子消失了,倒是没什么变化。”
赤焱道:“山能有什么变化,不过才七百多年。”
花折樾边走边问:“山妖还是那只?所以这次他们除妖失败了?”
赤焱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去牵花折樾的手:“是的,也不知为何,原不过一只害人小妖罢了。”
花折樾道:“方才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
“谁?”
“魔魇,无心。”
赤焱眉头微皱,花折樾以为他不信,说道:“我绝不可能看错。”
魔魇此时面容之上还没有那一道疤痕,是相当俊俏的,且那黑衣斗篷太过明显,因而在人群中花折樾一眼便看到了他。
赤焱低眉轻笑了一声:“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上山的石子路走了一半多,花折樾便见前方下山的恒安和红俏正被方才那几个江湖浪客给拦下了。
红俏受了伤,面色苍白,正趴在恒安的背上,恒安也没经历过此番事,不知如何面对这几个人,只能阖眸默念着经语。
推推搡搡之中,花折樾听到几句辱骂恒安的污言以及调戏红俏的淫言。
花折樾和赤焱似乎并不着急,停下来远远围观着,花折樾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微怒:“这群人真是会找存在感。”
赤焱抱臂看向他们:“他们只是想找优越感。人一旦技不如人,便会产生嫉妒,在嫉妒的驱使下,会不折手段去贬低碾压比他们优秀的人,从而来寻求优越的快感。”
花折樾弯了弯眉眼:“有时还会欺辱弱小来寻求优越感。”
此时的恒安相较于花折桉更是要清冷许多,面容似乎从不带笑,就算面对此番羞辱,也是无喜无怒的,直到有人拉扯他颈上挂着的佛珠,才退开了一步,睁开眼无奈看向这几人:“施主,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羞辱于贫僧?”
脑袋耷拉在恒安肩上的红俏也对着人恨恨地呲了一声牙以示警告。
那几人见他们终于开了口,一个个反倒更加兴奋起来,愈发得寸进尺,甚至有一人还伸手要去摸红俏的脸。
恒安背着红俏躲开得晚了,那人被红俏一口咬上了手指,疼得龇牙咧嘴跳起来骂人,开口指责恒安纵妖行凶。
赤焱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红俏这时候还真是柔弱娇俏可人。”
花折樾面无表情看了眼赤焱,道:“都要打起来了还不帮忙?”
花折樾话音刚落,赤焱猛然朝他们移近,拍了拍一个要拔剑人的后肩,抱臂勾唇道:“各位,想以多欺少?”
几个人回头见是个红衣银面的少年,怒道:“关你屁事,快滚!”
花折樾信步走近。
这几人见到花折樾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并细细笑了起来。
花折樾眼底带着几分杀气,面上却温和笑着:“我呢,劝各位还是识趣一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