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月亮似乎往西边了一点,然后,地上趴着的人,居然站了起来。
血液没了,她茫然的看了看左右,然后往大楼门口走去。
沈千鹤看了看表,又是十一点四十了。
不多时,就瞧见女孩又回到了这间屋子,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肚子似乎大了点,然后,她跟没看见沈千鹤他们一样,穿过他们走到了窗台处,坐了下来。
离着这么近,这次,沈千鹤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摸着肚子在小声说,“你怎么不去死。”
然后,她站了起来,又跳了下去。
一遍又一遍。
等到第七遍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如十月怀胎一般大小,这次,她照旧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只是钟声响起的时候,没有再爬起来,而是一只血手,撕扯开了女孩的身体,一个满身是血的鬼婴钻了出来。
它应该是看见了沈千鹤他们,或者就是它把沈千鹤引到这里来的,它抬头说了一句话,明明那么远,沈千鹤和肖冶都听清楚了:“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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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八个死者
这一刻, 整个大楼似乎又变回了普通的模样, 门岗上和值班室的灯光亮了起来, 似乎远处还有说话声, 就像是每个医院夜晚的样子。
鬼婴就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就这时候,保安终于听见了不同往日的声响从门岗里走了出来, 向着这边走去。很快他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陆婷婷, 一边拿手机一边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就这时候,肖冶惊异道,“你看那血。”
陆婷婷身下的血, 仿佛没有穷尽一样,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先是周围,随后慢慢扩大, 渐渐地延伸到了大楼,还有旁边的围墙。
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血?
显然这并不是血, 而是……
沈千鹤回答, “怨气。”
她怨恨每一个人,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人。
这会儿, 保安踏入了血液蔓延的范围,只听见一声惨叫,他就倒在了原地。肖冶立时就想去救人, 却被沈千鹤拦住了,“这是回放,我们到的时候,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它在放给我们看,它干了什么。”
肖冶不信,“如果……如果是真的呢?怎么可能……”
沈千鹤直接拿出了兜里的帕子,往窗户外扔去。
这里是七楼,按理说帕子飘飘荡荡落在地上是可以完全看清楚的,可帕子一扔出窗外,就彻底不见了。
肖冶这才不说话了。
这会儿楼下,大概是保安的惨叫声吸引了人注意,不少人跑出来看怎么回去。血已经蔓延到了大门口,但凡出来的人,都会在刹那间,倒在了地上。
血从他们身上流过去,渐渐地覆盖了整座大楼。
一时间,只听得四处都是惨叫声,但很快,这些声音都消失了。渐渐地,这座楼变成了一座血红色的楼,亮着的灯,全灭了。
包括沈千鹤和肖冶所在的这个屋子。
此时,他们再看周围,看到的才是真的情形。
屋子里哪里有什么床铺,这是一间已经完全烧焦了的屋子,到处都是烧过的痕迹,只剩下框架了。
沈千鹤带着肖冶慢慢往楼下走,可见整个楼都已经荒废掉了,虽然不至于坍塌,可也没剩下什么,可见当时的火有多大。
等到他们走到了楼下,才看到这座楼的真面目——哪里有什么白楼,黑漆漆的矗立在深夜里,跟鬼楼一般。
地上也没有什么落叶,而是成堆成堆的垃圾,他们的车就在垃圾堆上。
这里一片荒凉,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只有大门处的金字,还能看出这原先是个医院。肖冶动作快的很,很快就在百度上输入这个医院查了查,然后就沉默了,把手机递给了沈千鹤。
沈千鹤看了一眼,上面是一条新闻,这所精神病院在两个月前半夜失火,不知道为什么,火势特别强大,等着消防队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烧光了,只有一人幸免于难。因为有大师说这地方风水不好,所以即便北京的土地那么贵,这么久了,也没有复建,听说新医院搬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肖冶就说,“这家伙挺好玩的,把我们骗来看这一场两个月前的火灾?”
沈千鹤就说,“它是做了得意的事儿,觉得太得意了,想让我们知道吧。否则也没人把这事儿算在它头上啊。”
肖冶不由看了沈千鹤一眼,吐槽了一句,“草,这什么脑回路?!”
沈千鹤其实一开始就是这种感觉,否则一个人杀人就行了,干嘛要挑衅天师世家?它无非就是想让别人更关注自己?
他一个古人对这方面其实并不算太了解,不过有穆尊在呢,这是穆尊跟他分析的。
“表演型人格。”沈千鹤重复了一下穆尊跟他说的这句话。
肖冶那头愣了一下,随后也点点头认同了。他还想说什么,沈千鹤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穆尊,就跟肖冶抱歉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见穆尊说,“出事了,你们今天去的陆家,他们的女儿王月月死了。”
沈千鹤皱了皱眉,“怎么死的?”
穆尊接着说,“被人脱光了衣服挂在了大楼顶。腹部遭到了重击,流血而亡。她身上还挂了个条幅,写了两行字。”
沈千鹤顿觉不是什么好事,“什么字?”
那头穆尊叹口气,“天师们果然都是一群废物,猜猜我下一个要杀谁?这事儿太恶劣,而且看见的人不少,媒体虽然不会报道,可现在新媒体这么发达,网上都开始传遍了,所有人都开始关注这事儿,你们被利用了。”
的确被利用了,这哪里是个表演型人格,这是要聚集所有人的目光啊。
又是裸女又是死亡又是天师又是下一个死者,这简直是让所有人的好奇心,这种事即便封锁都封不住的,信息可以截断,可人的好奇心却是无法阻挡的。
穆尊又说,“你回来了,这事儿天师协会接管了,你们应该看到了一些他想给的线索,回来一起聊聊,看看怎么回事。”
沈千鹤点点头就应了。
肖冶那头听说了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个人上了车后,忍不住地嘟囔,“它到底想干什么呀。”
这个目前看,却不好猜了。
沈千鹤没回答,而是去看了看手机上的小视频APP,果不其然,已经刷屏了。虽然因为各种限制没有当场的照片放出来,但是这件事已经被传开了,有的都点赞好几十万,更有很多人在下面评论:好可怕,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北京的人在说什么:想回家,害怕。
好奇和恐慌,让这事儿热度越来越大。
等着他们到了天师协会后,已经后半夜了,穆尊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见沈千鹤,先递给了他一杯粥,然后才说,“他们都过来了,在会议室。”
沈千鹤虽然觉得这事儿挺棘手的,可这会儿却顾不上了,这家伙一看就是记挂着他没吃晚饭,怕他胃疼呢。
肖冶走的老快,沈千鹤却走得慢。
穆尊陪着他放慢了脚步,等着他喝完了,还接过了空杯子,替他扔到了垃圾箱里。这会儿都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了,肖冶已经进去了,沈千鹤甚至能听到,里面嗡嗡的声音,是大家在讨论。
可就这一刻,穆尊说了句,“摸摸我口袋。”
时间少,沈千鹤难得没反驳,顺从的摸了摸,掏出东西来穆尊就先进去了。他打开手心一看,五颗巧克力。
沈千鹤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可这种情感,在这样的事情面前,还是微小的。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然后把其他四颗小心地放在口袋里,就跟了进去。
看了一眼,里面不少人了,不止有今天早上在谭梅家见的几位天师,还有不少沈千鹤眼熟的人——都是北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天师,显然,这次挑衅,让天师协会愤怒了。
这会儿肖冶已经开始讲述他见了什么了。
这事儿其实挺简单的,只是弄的噱头大而已,肖冶说完后这么分析的,“这事儿应该是鬼婴干的,陆婷婷怀了富二代的孩子,他爸觉得难堪,于是不但殴打她,还百般羞辱她,让她精神状态出现问题,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可与此同时,他爸嘴巴上说的好听,却利用此事跟富二代要钱,自己带着后妻和继女享受起来。她心里不甘,于是跳楼自杀,鬼婴因未出生就死亡而产生怨气,所以杀了有关的所有人。”
他这么一说完,就听见陆星愿说,“有几个地方错了。我们查了陆婷婷的资料了,她在进入精神病院之前,就流产了。所以,她肚子里并没有什么婴孩。而且,她没死。”
这话一说,连沈千鹤都吃惊了,从七楼跳下,居然没死?
穆尊点点头,“她是那所精神病院唯一生还者,不过全身瘫痪至今未醒,还在医院里躺着。”
肖冶不敢置信,“不可能,就算她没死,我们也亲眼看见,她一次次跳下楼,那个鬼婴撕破了她的肚子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孩子,那那东西是什么?”
这问题一下子难到了所有人,连几个岁数大点的天师也眉头紧皱起来,因为实在是无解。如果是陆婷婷,就是怨鬼索魂,如果是婴儿,就是鬼婴作怪。可陆婷婷的魂魄消失了,又没有婴儿,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甚至有个长胡子的老头子说,“莫非是什么精怪,借了陆婷婷的事儿作怪?”
大家顿时往这方面想去,结果却听见穆尊说,“不是精怪,也不是婴孩,是陆婷婷的怨气。”
这一说,不少人都愣了,肖冶先提出了不可能,“我看到的是个孩子啊。”
穆尊解释,“如果那是精怪或者婴孩,陆婷婷只要跳下去一次就可以了,因为本身就在她肚子里,不需要一次次的去跳。你们看到她一次次跳楼,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其实就是怨气一点点的积攒起来,最终孕育出了那个东西。”
穆尊淡淡的说,“这东西有个名字,叫做阴物。由怨气而生,等着报了仇,就自然而然的消解了。”
“因为形成条件特别苛刻,非要极致的苦痛,极致的怨恨,才能产生,所以很少有。而且报仇完毕就消失,所以又有很多人不知道。我猜想因为这次跳楼,她的怨恨才最终形成了阴物,又通过杀死了精神病院的那么多人,才积聚了力量,开始神不觉鬼不知的报仇。”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只有沈千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和穆尊同是百年前生人,可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并不知道阴物这事儿。而穆尊醒来也就十年的事儿,可这群人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的?
只是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陆婷婷之事的真相上。
这会儿却顾不得什么了,肖红和陆海,王月月都死了,可却不是所有知情人都死了。阴物出现有太多限制了,非大怨大恨不可。怀孕被父亲不理解,逼着打胎甚至为此要钱,的确很让人受不了,可若是大怨大恨,这还不够。
好在协会这边早就派下人去打听这事儿,陆婷婷的资料挺简单的,因为精神病没有上完高中——不过传言,她在学校里的名声特别不好,很多人都知道她怀孕了,说她傍大款没傍上被人抛弃了。
到底是谈朋友还是傍大款,那只能问白家人了。
有些事情,活着的时候还会遮掩,可等着死了以后想要报仇的时候,就不得不说出来了。
富二代,独子,白柳的父母想给他报仇简直要想疯了。
所以,即便是在凌晨,他们也很快接了电话,然后犹豫了一下后,说出了真相,“陆婷婷不是白柳的女朋友,我家孩子我知道,他交往的女孩都很优秀的,陆婷婷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陆婷婷是他的一个跟班的女朋友,似乎是打游戏认识的,知道我们家白柳有钱,就经常跟着他混。”白柳妈妈毫不犹豫地推测到,“肯定是陆婷婷瞧着我们家白柳长得好又有钱,动了心思,自己贴了过来。然后瞧见不行,又让她爸来讹诈我们。足足要了一套房子哎,上千万的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一个女孩身上,沈千鹤都懒得听。她还想说,沈千鹤怼了她一句,“这事儿一个人办不了。”
白太太顿时哑了,她还不愿意,有点想发火,还是白柳的父亲接过了电话说,“这都是我们这么想的,不过陆海的确是个无赖,我们被他缠的不轻,所以有点怨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千鹤问了一句,“陆婷婷男朋友叫什么?”
白先生似乎没记起来,还是白太太插了句嘴,“周海波,跟个名人的名字好像,我就记住了。”
她这话一出,所有天师都愣了。
因为八个死者的社会关系他们都看了,第一个死者谭梅的儿子,就叫周海波。
有些答案似乎已经浮现了。
这份调查是公安局做的,所以详细无比,上面就写着周海波,今年二十六岁,社会青年,高中辍学,不务正业,曾经因为赌博而欠下高利贷,两年前还清后,离开了北京,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过。